贺兰烯看着伏苏祈和贺兰羽跨上那两辆老旧的自行车。
这俩血族大少爷,怕不是连车轱辘长啥样都忘了?但她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继承者的可怕学习能力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起初歪歪扭扭像喝醉了酒,车轮画着惊险的“之”字,引得路边一只打盹的土狗都警惕地竖起了耳朵。
可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两人已稳稳当当,车轮压过坑洼的石子路,竟比贺兰烯骑得还要稳当几分。
施雅张着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他、他们…怎么会的呀?我还以为……以为他们连自行车是什么都不知道呢!我学了三天还摔了五跤!”
贺兰烯忍不住笑了,拍了拍自己车后座磨得发亮的铁架:“上来吧,总不能让你跟着跑。”
“噢!”施雅眼睛一亮,像只欢快的小鸟蹦了上去,双手自然地环住贺兰烯的腰。
车轮转动,海风拂面,施雅的嘴也像开了闸:“贺兰烯你看那边,哇那房子好奇怪!海鸥!好多海鸥!刚才那两个高中生骑车的样子好酷啊!我们这是去哪呀?……”
叽叽喳喳的声音混着海风,渐渐远去。
*
伏苏祈推开那扇挂着“资源调配科”牌子的厚重木门,一股混杂着麻辣烫浓烈香气,廉价啤酒泡沫味和劣质空气清新剂的冷风扑面而来,激得他和贺兰羽同时皱了皱眉。
这办公室大得空旷,却塞满了东西,透着一股用力过猛的“阔气”。
硕大的红木老板桌,桌角镶着俗气的金边;墙上挂着几幅印刷粗糙的“大师级别山水画”;角落里堆着几箱没拆封的办公用品,上面落满了灰。
最显眼的是两台柜式空调,正对着门口呼呼地吹着强劲的冷风,仿佛要把人冻成冰棍。
老板桌后面,陷在一张宽大皮椅里的胖女人正埋头对付一碗红油翻滚的麻辣烫,吃得满头大汗,嘴唇油亮。
旁边一张同样宽大的沙发上,一个矮个子男人跷着二郎腿,正对着瓶口“咕咚咕咚”灌着冰啤酒,喉结滚动得像抽水泵。
一个穿着廉价西装、脸色蜡黄的小职员正点头哈腰地说着什么,胖女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油乎乎的胖手,像赶苍蝇:“行了行了,知道了!赶紧的,出去把门口那几个垃圾桶倒了!上头查得严,记得垃圾分类,一定要记得纸壳归纸壳,饭盒归饭盒,别搞混了!”
小职员如蒙大赦,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临走还差点被门口堆着的空啤酒罐绊倒。
胖女人从麻辣烫碗里抬起眼皮,看到两张漂亮的脸,小眼睛瞬间亮了亮,像发现了什么稀罕物件。
矮男人则放下酒瓶,目光在两人优越的身高和那在昏暗光线下依然白得晃眼的皮肤上扫了几个来回,鼻腔里挤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嘴角撇了撇。
伏苏祈被这毫不掩饰的打量刺得浑身不自在,那眼神黏腻得如同沾了油污的抹布。他懒得废话,径直走到靠墙的两张折叠椅前,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巧的银质喷雾瓶,喷了几下,又用随身带着的纸仔细擦了擦椅面,这才和贺兰羽安然坐下。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优雅。
胖女人被这做派噎了一下,油亮的胖脸沉下来,先发制人地一拍桌子,震得碗里的汤汁都晃了出来:“哼!搁我这儿装什么大瓣蒜呢?两个毛没长齐的小年轻,谱摆得倒挺足,真当老娘没见过世面?”
她伸出手指,虚虚点了点伏苏祈搁在扶手上的手,“手上那亮闪闪的玩意儿,糊弄谁呢?谁不知道是假的玻璃珠子!”
一股浓烈的麻辣烫混合口气的气息扑面而来。伏苏祈眼前一黑,连带看手上那枚嵌着暗红宝石的戒指也无比碍眼。
他二话不说,利落地把戒指褪下来,看也不看,“叮”一声脆响,扔进了胖女人脚边那个装着残汤剩饭的垃圾桶里。
动作随意得像丢一块垃圾。
矮男人见状,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理了理自己稀疏的头发,端起架子:“这才对嘛,年轻人要懂得收敛也要擦亮眼睛,是上头派你们下来的吧?不然哪敢这么嚣张?算你们识相,知道听前辈的话……”
贺兰羽的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闻言没好气地打断:“什么前辈?”
胖女人和矮男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胖女人抹了把嘴上的油,小眼睛里闪着精光:“哟?装糊涂?不是前辈提点,你们俩敢这么对我说话,官不想要了?说吧,想找谁帮你们上位?胃口不小啊!”
伏苏祈和贺兰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们确实有备而来,弄到了有关部门的临时证件,也摸到贝城抗阳药剂分发有猫腻,但“前辈”这条线,完全在预料之外。
看来这潭水,比想象中还浑。
伏苏祈强压着把眼前这俩油腻货色掀翻的冲动,将证件拍在反光的桌面上,推了过去:“女士,先生,现在最新一代抗阳药剂已经普及了,效果更好,副作用更低。”
他盯着胖女人躲闪的眼睛,“为什么贝城的血族居民,还在用着前四代的垃圾?而且,据我所知,官方分发的药剂是有政策的,免费分发的条件不算苛刻。可这里的血族,普遍反映价格虚高,效果跟外地的天差地别,他们觉得这是地域歧视。这笔账,怎么算?”
“放屁!”矮男人猛地跳起来,啤酒肚一颤一颤,唾沫星子横飞,“你们懂个屁!药剂从上面运下来不要钱?仓库保管不要钱?分发人员跑腿不要钱?这都是成本,我们收点合理的辛苦费怎么了?天经地义。”他振振有词,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胖女人也板起脸,摆出官威:“就是!你们两个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敢这么跟领导说话?我看在你们年轻,又是上头可能派来的,才给几分面子。两个人的芝麻官儿加起来还没老娘一个大呢,倒先给我甩起脸子来了!”
“女士。”伏苏祈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劳驾您说话时,口水收着点。还有,工作期间在工位吃味道这么重的麻辣烫,您事后刷牙了吗?”他嫌弃地用指尖点了点桌面一处溅到的油星。
贺兰羽面无表情地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轻轻展开,放在那滩油渍旁边。纸上清晰地印着官方的补贴证明细则。
“女士,先生。”贺兰羽的声音平稳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关于你们刚才振振有词提到的辛苦费、运输费、保管费,我记得官方也是有专项补贴的。数目还不小。”
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地扫过胖女人嘴里几颗金光闪闪的后槽牙,又扫过矮男人腕上那块沉甸甸的金表,最后落在办公室里那些俗气又‘值钱’的摆设上,“噢,现在看出来了。你们这辛苦费,吃得挺……饱啊。”
伏苏祈嗤笑一声,也懒得坐了,长腿一伸,脚尖随意地把旁边一张椅子踢开几寸。
“何止是饱?我看是敞开了吃,吃得油光满面,脑满肠肥。”他昨晚和贺兰羽熬了个通宵琢磨这些事。
又从今早到中午一直在下面几个小部门喝茶聊天,那几个被压榨得怨气冲天的小职员,三言两语就被套出了实情——他们根本不知道有补贴这回事,更别提什么新一代药剂了。
活脱脱的现成证人,而且根本不怕被这俩蛀虫报复,反正待遇比养的宠物还差,只是怕领导乱写辞退原因,后面不好找工作。
甚至那个被胖女人呼来喝去的部门小头头,一琢磨他们可能有珀尔东洲的关系,立马倒戈,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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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更多铁证。
“你们说的那个前辈,到底是谁?”伏苏祈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上的矮男人。
“我们手里的人证多的是,几个小部门的人你们不怕,那整个贝城被你们盘剥的血族呢?谁在背后教你们玩这手偷天换日?凭你们俩这猪脑子,瞒得过谁,究竟谁是你们背后的人?”
“你们切断了城市与外界互联网的骨干连接,转而构建了一个完全受控的城域网。”贺兰羽冷冷一笑,“我该说你们这里的区首席官是胆大包天,还是只手遮天呢。”
“想什么?现在你们一时半会还没下位,还需要你们签字,赶快给我签了!”贺兰羽甩给两人两张纸。
胖女人手里的麻辣烫签子掉在桌上。她看着眼前这两个年轻人,之前只觉得他们气质奇怪,看上去高贵的不得了,脖子像天鹅一样梗着,眼神又冷又傲。
此刻,一种迟来的恐慌攫住了她。如果政府迟早会知道……那他们背后那些“大人”……她肥厚的嘴唇哆嗦起来。
“大人”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想什么屁呢!”矮男人还在硬撑,色厉内荏地拍着沙发扶手,“现在这位置还是老子坐着,想动我们?没门!签字,签什么字?凭什么签!”
他梗着脖子,试图据理力争,“据我所知,抗阳药剂根本还没更新换代到你们说的那版,你们俩就是骗子!想骗我们签字担责任?做梦!”
伏苏祈看着他垂死挣扎的滑稽样子,紧绷的脸上忽然绽开一个极其灿烂,却又冰冷无比的笑容。
“嗯?”他短促地笑了一声,眼神亮得惊人,“你倒是提醒我了——”
“我就知道你们在装——”矮男人以为抓住了破绽,得意地昂起头。
话没说完,就被旁边胖女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打断:“老、老刘!快看,快看手机!”她肥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矮男人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
矮男人疑惑地抓起手机,解锁一看,脸色瞬间褪尽血色,惨白如纸。屏幕上,赫然是官方权威平台的最新发布公告:
【重磅!新一代高效抗阳药剂“曙光III型”全面推广!即刻起免费供应!】
公告下方,附带着一条简短却爆炸性的通报:
【关于贝城资源调配科违规操作及贪腐问题的初步调查通报】里面提到了“态度嚣张”、“公然索贿”、“罔顾民生”等刺眼字句,虽然没有点名,但指向性再明显不过。
伏苏祈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两人瞬间崩溃的表情,轻盈盈地补上最后一刀:“现在好了,时间刚好。”他指了指手机屏幕,“官方替我们证明了。”
“c你祖宗的两个龟孙,敢算计老子!”矮男人彻底疯了,血冲上脑门,像一头暴怒的野猪,抓起茶几上的空啤酒瓶就朝伏苏祈扑过来。
贺兰羽眼皮都没抬,一把攥住矮男人稀疏的头发,借着他前冲的力道顺势一带一甩。
矮男人像个沉重的破麻袋,被狠狠掼回沙发上,弹了两下,撞翻了那碗没吃完的麻辣烫,红油汤汁溅了他一身一脸,狼狈不堪。
贺兰羽甩了甩手上沾到的几根油腻头发,回头只抛下一句冷酷的话:“是你们太蠢,过得太舒服了。坐这么好的位置,怎么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像在评价一件报废的垃圾。
伏苏祈嫌恶地瞥了一眼满屋狼藉和瘫在沙发上的矮男人,以及抖如筛糠的胖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早点退位让贤吧,二位。这身肥膘,也该减减了。”
“就当是为了健康。不然怎么安详晚年,万年富贵。”
说完,他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和贺兰羽一前一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这间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