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毕生诸多期盼尽数压在一个男人身上,无疑是世间最愚蠢的行为。
楚元英从不否认代兰亭对她有情,可这情本就真假参半,时有时无。
若将自身荣辱全都托付于代兰亭,代兰亭又能爱她到几时?
人向来连自己都会欺骗,友情与亲情亦可随世事流转增递消减,最终化为虚无缥缈。情爱从不受道德约束,也无常伦桎梏,即便如此,亦能让两个毫无瓜葛之人缠缚一生。
何其荒谬。
且不提成王败寇的凶险诡谲,即便代兰亭真的登临九五之尊,皇后之位断然落不到她头上。纵使代兰亭力排众议,她根本不可能容忍后宫中嫔妃环伺。
但帝王之身,绝无独宠一人的可能。
代价太大了。
她赌不起,更不敢赌。
一生这么长,少时春风得意尚能走至枯枝败柳,看似美妙浪漫的真心背后,何尝不是寸寸断裂的镜花水月。
“你想什么呢?”代兰亭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脑袋埋在她颈间蹭了蹭。
他舔了舔犬牙,得寸进尺地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力道不重,却带了几分的劣性。
楚元英立马拨开了他,捂着脖子,嗔怒道:“你属狗的不成?”
代兰亭撇了撇嘴,依旧黏了上来,手臂揽住她的腰,整个人巴不得贴在她身上,似乎是很满足,发出一声喟叹:“你还没说方才在想什么呢?”
楚元英嫌恶地将掌心黏腻的口水蹭在他锦袍上,又拨开他额间碎发,露出底下白皙清俊的脸颊,幽幽道:“你当初说不愿回京,如今为何又想去抢了?”
“因为不想死了。”代兰亭蹭了蹭她的掌心,嘻嘻笑着,“我想与你长相守,不分离,除了当皇帝,别无他法。”
“少给你那虎狼之心披上冠冕堂皇的外衣。”楚元英垂了眉眼,用力捏了捏他的脸颊。
代兰亭吃痛蹙了蹙眉,却也没避开。
楚元英在他眼前伸出四根手指,漫不经心道:“顾家算是你的金库,常悦山庄是你运转自如的暗部,还有与你看似相知相熟的朝廷命官谢文瑾,以及远赴边疆的三年。”
“代兰亭,你早就开始布局,无论我出现与否,你都会回来。”
即便没有她在顾家和长公主面前周旋,代兰亭依旧能用非常粗暴野蛮的手段达成目的,只不过她的出现,让这场棋局出现了一个微妙的转机——既能不伤人不见血,又能不留任何把柄的完成计划。
极大地缩减了他的付出成本与进程。
若没有她,代兰亭或许会直接杀了罗家姐妹,如此一来,罗定川便有了发难的借口,到那时,他就会陷入一个两难之境,束手束脚,难以挣脱。
不过,楚元英更倾向于另一种情况。
罗定川故意逼代兰亭动手,而代兰亭孤身离京,还偏要绕去偏僻的乐溪村,同样是存了引蛇出洞的心思。
两人互相试探的博弈,最终结局是由楚元英打乱的。
她想明白这点后,很快就发现一件可悲的事实。
若代兰亭没爱上她,她的下场恐怕不比余九金好上几分,而更让她崩溃的是,她无法厌恶代兰亭,心里还隐隐生出几分赞同,甚至换位处之,她也会如此,除了毫不留情将没用的棋子丢掉以外,代兰亭若敢拉她后腿,她能一脚踹开八百里。
如今,代兰亭的确没有在任何实质行为上禁锢她,但她脖子上仍被系了一根看不见摸不着的锁,锁的另一头,在代兰亭手里。
她逃无可逃,甚至都没有资格跟代兰亭谈条件。
这就是来自上位者的压制,以及执棋者的傲慢。
她如同飘浮在暗流涌动的河水中,能抓到的,能抓紧的唯一浮木,只有代兰亭这一个人,同样,这也是代兰亭乐得所见的。
他就是要让她不得不依附于他,只能跟在他身边,离了他就得死。
“对了四分之三,赐婚一事的确是我谋划的一步。”代兰亭坦然承认,嘿嘿一笑,“不过谢文瑾不是我的人。”
楚元英愣了一下,道:“你们不是关系很好吗?”
“谁跟他关系好!”代兰亭握住她的手,拉至身侧,不屑道:“一个墙头草罢了,谁坐龙椅,他就是谁的人,他肯帮我做事,是因为斗蛐蛐输给我了。”
楚元英:……行吧。
代兰亭似是察觉她心绪不宁,敛了笑意,板起脸,道:“总之你不许多想,我活着定会保你无忧。”
楚元英冷笑:“死了跟你做断头鸳鸯是吧?”
代兰亭双眼骤然发亮,乐呵呵地应:“正是!我喜欢这个词。”
楚元英苦闷又惆怅地叹了口气。
“诶对了,你要不试试讨我欢心?”代兰亭这会儿抬起了头,极为认真地盯着她,蛊惑道:“你若把我哄开心了,他日我还能放你一马。”
楚元英脸都抽了抽,就差把“你看我信你吗”写脸上了。
像是料定她不会,代兰亭又将头垂了下去,掺了几分失落与烦躁,勾了勾她腰上挂着的荷包,又扯了扯旁边的桃木平安牌。
此时,车轮骤停,凌朔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到了。”
二人下车上楼,直到代兰亭反手把房门关上,楚元英才猛然惊觉一丝不对。
她怎么就跟着过来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楚元英脑子里都开始飞一些废料了。
之前忙于学业,后来忙着赚钱,还真没考虑过这档子事。倒是有人给介绍过相亲对象,也被她以各种理由推脱掉了。
虽说现代风气比较开放,她也并非迂腐之人,左右也算对代兰亭有情,但这一上来就开房,不合适吧?
她是半夜老爱看些小黄文,但她只看不搞啊!
她确实嚷嚷着要点男模,但她只是口嗨过瘾爽一下,真到了眼前,怕是比谁跑得都快!
“你又想什么呢?”代兰亭刚关上门,转头就看她拘谨不已,头都快埋进衣襟里了。
他刚上前两步,楚元英却像受惊的兔子,猛地倒退四步。
代兰亭:?
他伸出去的手丝滑的拐了个弯,摸了摸后脖颈,眼底全是不解又带了一丝担忧,道:“你从方才就不对劲,要不要去找个太医瞧瞧?”
楚元英:……
她有些看不懂,这人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要是知道,就是故意逗她,该死。
要是不知道,就是个脑子缺根弦的,更该死。
代兰亭避无可避地陷入了沉思,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反思了一遍,也没琢磨出缘由。
楚元英盯着他看了片刻,恍然大悟。
他好像不知道开房是什么意思。
但即便不知,两人待在一个房间,这要是被人撞见了,她名声不就没了?
哦不对,她的名声,从来上京开始,就已经扫地出门了,哈哈呜。
楚元英苦涩地搓了搓脸,压下脸颊漫出的薄红,缓了口气,道:“无事。”
“那便好。”代兰亭松了口气,还是打算明日让白寄云过来开两副药,这样放心些。
先前不是还诊出郁症,若是严重了可就不好了。
他走到床榻边,手上青筋微起,似乎想将床榻往外拉一点,刚拉动半分便停下,转而坐在榻上粗粗喘了两口气,中肯评价道:“比你沉多了。”
楚元英:……
她狐疑地走上前,床榻倚在东墙,中间留有一道缝隙。她探头往里面看了看,竟能将楼下房间一览无余。
那间房的布局与这间相似,屋内有一女子端坐在桌前,正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削着苹果。
代兰亭已经踢掉靴子,将腿盘好,手拍着被褥,兴奋道:“上来上来,来听墙角!”
楚元无语凝噎,回头看了眼房门,略作犹豫后终究爬了上去。
那缝隙并不长,且位置刁钻,楼下之人即便直直盯着看,也未必能察觉异常。
代兰亭指着那女子,声音压低,道:“她叫春桃,林砚隔些时日便见她一次,我派人查过,但没查出有用的。”
楚元英挑了挑眉,问:“林砚今日会来?”
代兰亭转了个身,在她腿边躺下,撩起她一缕发丝往下拽了拽,笑道:“不知道。”
“那听什么墙角?”楚元英倍感无语,“即便要听,不该在屋顶吗?”
那小说电视剧都是这样写的,有迹可循。
“且不说布局,就你我二人,若真上了屋顶,三成是被人发现,七成是直接摔下去的,我还须给你做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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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代兰亭无奈、惆怅、不解交织在一起,没忍住埋怨道:“自从遇见你,我诸事不顺,可倒霉了,身上就没好过,你都快把我克死了。”
楚元英:……
她仔细回想,似乎的确如此,难得生了几分愧疚。
她低头端详了一番春桃,总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正思索间,本端坐的春桃突然起身,再一看,林砚已然推门进来。
楚元英赶忙拍了拍代兰亭,道:“来了,来了,林砚来了。”
代兰亭挑了挑眉,他还真没想到林砚会过来。
原本他是要跟春桃“促膝长谈”一番的,怎么谈别管,带楚元英来这,纯粹就是想让她陪着自己。
这下他也来了几分兴致,顺势一歪,侧头看了过去。
只见春桃刚接过林砚脱下的外袍,还未收好便被林砚反手箍紧腰身,推压至门上,衣袍散落在地,春桃双手均被禁锢,唇齿相接之间,压抑的喘息与低呼透着缝隙传了过来。
楚元英:……
代兰亭:……
代兰亭现在仿佛被人拉着双手狠狠往两边扯,眼看裂开了,“腾”的一下坐起身。
楚元英眼底却亮得吓人,还想找些瓜子吃。她没想到,林砚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在这方面表现得如此强势。
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差感吗?
她有滋有味地刚想接着看,却被代兰亭猛地拽了一下,她回头不耐烦道:“你干嘛啊?”
代兰亭:……
他神色僵硬,支支吾吾半天,吐出一句:“非礼勿视。”
“不是你带我来的吗?”楚元英莫名其妙,“看人亲个嘴而已,大惊小怪,我还看你洗澡了呢,你那会儿怎么不说非礼勿视?”
代兰亭:……
他从一开始就觉得,楚元英在某些方面,胆大得不似寻常女子,全然没有什么男女之别,似乎也不介意跟人有肌肤之亲。
转念一想,倒也说得通。楚元英出身乡野,爹娘又死得早,自然就没这什么多规矩礼仪。要知道她这般作风,放在高门世家,那都可以打个私会男子的罪名,光戳脊梁骨都能被戳死。
“我与他如何一样?”代兰亭往前挪了挪,手捧着她的脸颊,迫使她转向自己,“总之,你别看了。”
楚元英忽然凑近,目光从他的眉眼寸寸下移,最终落在他的唇上。
代兰亭的嘴唇很薄,这种人向来冷静理智,薄情寡欲的,他若非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那便是极为清冷禁欲的孤高之人。
但这里,男子在没成年之前就会有什么通房侍奉,代兰亭身份尊贵,按理也应是有的。可方才他那无措慌乱的模样,又不似作假。
楚元英突然语出惊人:“你不会是个处男吧?”
“什么?”代兰亭皱紧眉头,试图理解这个词。
楚元英搜刮了一下脑瓜子,解释道:“就是没有行过闺房之事。”
代兰亭:!
她为什么能如此直白地说出口!
楚元英瞧着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觉得有些好笑。
看起来还怪纯情的,真少见,都能算稀缺品种了。
楼下娇喘呻吟以及一些细碎不可言状的声音不断传来,代兰亭瞬间抽过枕头,“砰”的一声,砸在了墙边。
楚元英:……
代兰亭额头青筋都冒出来了,他要是知道林砚来这地方是做这种事,他断然不会过来。
什么事都没办成,反倒听了一场活春宫。
他双手环着膝盖,手指用力捏着衣角,局促又端庄的往后靠了靠,末了,悄咪咪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脸朝下趴在榻上,把脑袋埋得严严实实,妄图掩耳盗铃。
但没有用。
声音仿佛无孔不入,音调发稠,黏腻得如同刚从蜜罐里捞出来似的,还连着细长的丝滴在地上。
代兰亭是头昏脑涨,目眩神离,他咬牙切齿地盘算,如何才能把林砚卖到青衫隐里时,却被楚元英从被子里拽了出来。
楚元英兴冲冲地指着楼下不着寸缕的女子,道:“你看她眉眼,是不是与罗玉箫有几分相似?”
代兰亭气急败坏地将她的手按下,道:“你什么时候开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