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等了他太久,困乏涌来,云舒趴在桌案上睡了过去。
窗户被她打开,风从发丝上轻轻拂过,缓解了些许燥热。
谢砚本不想吵醒她,动作很轻,但许是她睡得并不安稳,仍旧睁开了眼睛。
瞧见他时睡得迷迷糊糊的双眼亮了亮,抬手揉了揉才喊他,“大表哥,你忙完了?”
“嗯,”谢砚放柔了声音,“等很久了吗?”
倒也没有,她等了会儿觉得无聊之后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他就已经回来了。
云舒将带来的酥饼和莲子百合粥端出来放在他面前,“大表哥先吃点东西吧。”
当初在谢夫人面前说要看管着大表哥好好用膳和休息,云舒自然不是随口应付,这些时日,若非是她看着,谢砚八成还如同从前一样,已经变质了的糕点还在往嘴里送。
烛光将二人的身影拉长,好似寻常的小夫妻一般。
云舒侧眸默默看着。
等谢砚吃完,喊来下人将东西收了回去,她才犹犹豫豫的问道:“大表哥那日跟谢之远又打起来,是因为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谢砚观她的面色,思索着她希望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可那澄澈的双眼中只有忐忑和为难,并无其他。
他点头,“说了一些。”
像是头顶长久悬着的那把刀如今终于落了下来,云舒竟像是松了口气一般,竟还觉得有些轻松。
以谢之远的狗脾气既然开了口,怎么可能会只说一些,八成还要将前世两人之间的关系添油加醋的说上一番才行。
云舒低了头,如同被霜打了一夜蔫巴巴的花骨朵,“大表哥介意吗?”
谢砚忽地伸手,抬着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眉目间尽是严肃,“介意你们前世做过夫妻,还是介意我未曾先他一步出现在你面前,甚至未能在他欺负你的时候向你伸出援手?”
他瞧着眼前原本忐忑不安的人怔然片刻,朝他摇摇头,“大表哥是帮了我的,否则我怎么会来找你。”
谢砚一时间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那日之后,他并未刻意在云舒面前提及这件事情,尚且可以安慰自己,一切都是谢之远的胡言乱语,这等怪力乱神,荒谬离奇的言论,怎么可能是真的。
可事实上,他心中早已有了定论。
而如今,云舒的话更是给他的定论盖上了印。
他道:“初来扬州时提到送你回京城你如此排斥,便是因为这个缘故?”
“前世我在京城待了五年,算得上舒畅的日子并不过半,谢府有个听月轩,我与谢之远成亲之后便住在那里,余下的时光之中,我能看到的,唯有那个狭小院落里的花花草草。”
谢砚的指尖泛白。
听月轩,谢府如今闲置的一处院落。
因这个院子靠近角落,偏僻安静,谢砚幼年时曾在听月轩的院子里习武,闲来无事时还会爬到院子中间的枣树上去吹风。
那些憋在心头的言论久寻不到人诉说,而今终于有人愿意信她,且有耐心听她娓娓道来。
云舒自是一说起来便有些刹不住。
直到在她说起她问谢之远要银两想要让红俏离开时,抬眼瞧见谢砚那紧绷的面容和阴沉的眉眼,话音才戛然而止。
那双眼里,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云舒往日只觉得大表哥冷冷清清,便是偶然哪日被她缠的有些狠了,也顶多是多些无可奈何的宠溺。
而此刻,那双往日清冷的眉眼如今却被愤怒和心疼取代。
他想,他那日就应该提剑杀了谢之远的。
就当是为了谢家肃清门楣了。
云舒停下倾诉。
有人会因为她曾经的遭遇而感到愤怒,感到心疼,这实在是个会让人感到欣慰的事情。
仿佛将她那些看不见,摸不着,却时不时会泛起疼痛的伤疤上贴了层厚厚的疮药。
怨念也好似被驱散开,云舒道:“其实也还好,时间久了,我便总觉得那些更像是一场不怎么美妙的梦。”
若当真是梦就好了。
谢砚起身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拥入怀中,力度之大令云舒朝他胸膛上撞去,一时间闹了个红脸。
嗫嚅片刻正要喊声大表哥的时候,听见他语气不轻不重却每个字都沉甸甸的声音,“你若是不想回京,我也可以留在扬州。”
为了减轻云舒的负罪感,谢砚甚至找补道:“扬州如今正是要安定民心的事情,且从前积压的一些陈年旧案我已经有了些头绪,虽说如今交由周凌川负责也并无不可,但若是由此请旨,留在扬州并非难事。”
云舒失笑,“大表哥别胡说,更不要为了我做出任何的妥协,我既然选择跟大表哥在一起,自然是早就做好了回京准备的。”
她见多了这样彼此之间互相迁就的例子。
在北地时隔壁的二牛和妻子吵架,话里话外都是指责和埋怨,声称当年若不是因为妻子,他早就娶了县丞家的千金了。
便是后来矛盾消除,重归于好,说出的这些话落在心底,总是个解不开的结。
云舒不想这样。
她更不要谢砚为她做出任何将来有可能会后悔的妥协。
大表哥会是太子太傅,会一路平步青云,会是百姓崇拜景仰的好官。
“我今日说这些,一来是想要和大表哥更坦诚一些,二来,便是因为傅清舟。”
云舒将前世傅清舟的所作所为说出,又将自己的担忧也告知于他。
谢砚听完并未否定她的担忧,而是称赞道:“你担心的不无道理,不过我已经在先前送往朝廷的奏折中言明了此人的恶行,朝廷会派专人对他进行围捕,便是他侥幸逃脱,怕也是穷途末路。”
而他的那些拥护者,之所以会跟着他,无非是以为他是在帮魏知行做事罢了,如今魏知行对于前朝太子这个身份已经是排斥万分,借着这个机会,令他彻底摆脱了此身份倒也是件好事。
没了魏知行,那些人自然就会一窝蜂的散去,剩下的傅清舟完全成不了什么气候。
至于谢之远,回京之后再与他好好算帐。
……
流芳阁开业当天,铺子里人流爆满。
宋凝在里头招呼人,云舒在一楼进门处招待那些无好友陪伴独自前来的女子。
昨晚陆明浅特地和宋凝一道去找她,还给她带了身衣裳,一套清丽脱俗的浅粉色裙装。
云舒肤白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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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不笑时乍一看有几分冷艳感,可笑起来,却一瞬便将那些艳丽中和,浅浅的梨涡更是只显得甜美。
不得不说,这两人的眼光极好。
陆明浅将首饰也给她挑好,最后围着她转了几圈,摸着下巴,脸上露出些奸诈的气质。
“不错,非常好,你家谢大人送你的耳坠呢,明日戴上。”
云舒被“你家”两个字酸到,嗔了她一眼。
“可咱们铺子里似乎没有粉色珍珠,若是遇到有人喜欢怎么办?”想了想,云舒还是拒绝,“我还是戴店里的吧。”
商量了下明日开业应该做的事情,以及宋凝和云舒各自负责的部分,等送走了两人云舒睡下时已经很晚了。
今日又早早起来。
原以为会有些困倦,不曾想到了店里瞧见这人满为患的景象,云舒是半点疲乏都没了。
莫说是头上佩戴的首饰,便是脸上那出汗未曾被晕染的胭脂,都有不少人询问。
一整日下来,云舒只觉得口干舌燥,腿脚都好似不是自己的了,走路都在飘。
陆明浅倒是并不意外,她先前三五不时的让云舒戴着店里的首饰在外面晃悠可不是乱指挥。
等到傍晚,店里又来了个熟人。
一对慈眉善目的夫妻。
云舒先认出来,这是上回在酒馆采购时替他夫人买牡丹簪的襄州商人,而他夫人今日佩戴的,正好便是那根牡丹簪。
“先前陆老板让人送了消息过去,说是流芳阁开业暂时推后,我与夫人猜到或许是因前不久扬州凶案的事情,后来确定了开业时间,我与夫人便从襄州一路游玩过来,其实原本昨日便能到的,只是中途遇到了点小波折,这才耽误了些时辰。”
商人笑笑,“幸好还来得及。”
这商人的妻子是个十分温柔的女子,眉眼盈盈间尽是柔婉,寒暄几句后陆明浅陪着商人聊酒水的事情,云舒则陪着他夫人挑选首饰。
这边挑选完,那边两人也聊的差不多,云舒只听到两人起身时商人与陆明浅说的话。
“不着急,这也不是件小事,陆老板好好考虑,我只安心等着回复便是。”
云舒瞧见陆明浅眼中的犹豫,等这两人离开,她立马凑了过去,“他说的是什么事情,竟能让你愁成这样。”
“他想要与我合作,自此陆家酒馆的酒水只供应他名下的酒楼,此事可去官府公证,酒楼同属于我们二人,以陆家酒馆的酒作为招牌,将酒楼开至祁昌国各地。”
确实是个不小的事情,云舒抿唇,瞧了她一眼,“我猜你并不愿意。”
陆明浅面上的惆怅被她一句话拂开,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这主意听上去对他更有利,但其实我并不需要付出什么,只需要向他供应酒水便可以拿到酒楼一半的分红,难道不好?”
“要真有那么好你也不会这副表情了,”云舒撇撇嘴,“虽然我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但我勉强还算了解你,真要是能占便宜的事情,你肯定是两眼冒光生恐慢了一步。”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个财迷似的,陆明浅不服,比起财迷,分明谁也比不上云舒,这人当初进到她库房里时那垂涎欲滴的模样实在是令人记忆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