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两人去了厨房，云舒连忙把陆明浅往自己面前拽了拽，迫不及待问道：“这是？”
陆明浅嘿嘿一笑，神秘兮兮的跟她咬耳朵，“昨天跑我那去的，说是当年在洛州的时候救过我爹一命，当时我爹给了他信物，让他将来若是有需要可以来扬州，好报答他的恩情，我瞧这人的样子像是个江湖混子，如今兴许是在外头惹了什么麻烦，混不下去了，才会找到我这里来。”
竟是这样吗？
云舒眯了眯眼睛，“你看上去似乎很高兴。”
“这么明显吗？”
被云舒这般盯着，陆明浅很快败下阵来，“好吧，其实昨晚他刚找来的时候我以为是骗子，但他手中的信物和当初遇到我爹的过程都说的毫无差别，我这才信了他。”
她压低声音，跟云舒头挨着头，“你别看他现在的脸看着丑，我估摸肯定是戴的人皮面具，当初我爹可是跟我说了的，救他的人长得可俊了。”
“……”云舒忍不住搡她一把，“你把他留下就是因为你爹说他长得俊吧。”
陆明浅哈哈一笑，“你以为我是你啊。”
她爹去洛州已经是好几年前了，此人这么多年未曾找来，眼下却乔装打扮前来，必然是遇到了麻烦。
陆明浅并非是忘恩负义之人，更何况还是救命之恩，她爹念叨了这么些年，如今，她自然是要将这恩情还了。
插科打诨之后，陆明浅说起了正事，“我来找你其实是想商量一下流芳阁开业的事情。”
“我刚刚已经去了宋凝那，也问了她的意见，”陆明浅一屁股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很是顺手的给自己倒了杯花茶，“我觉得开业时间暂时往后推一推为好。”
云舒连忙也跟着坐下，“真的？可你先前不是还说这开业时间是正德住持算来的，不能轻易更改吗？”
“有些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放在平常这日子自然不需要更改，但如今城中不是出了那个杀人魔吗，今日一早我便听说淳和县也出了事，死的也是个年轻女子，你说先前要来咱们铺子看首饰的那些姑娘们哪个不是正当妙龄，开业当日人多眼杂的，万一让那杀人魔混进来了怎么办？”
陆明浅倒是想得开，“什么都没有人命重要，一会儿回去我便和宋凝贴张告示出去，开业时间暂且延后，之后将那些姑娘们提前预定的首饰先给她们送过去，省的她们着急。”
如此，确实再好不过了。
接下来的几天，云舒哪里都没去。
如同她和谢砚说的那般，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
期间小郡主来找过她一回，其余时候，她大多待在自己房中和红俏一起看话本子，若是觉得无趣了，便跑去谢砚的书房里看看游记练练字，等着他回来。
如此，赵青不必守着她，便也带着人去街上巡视，免得那贼人露面再次作案。
陈四的案子听周凌川提过一回，买凶之人说是一个酒楼的老板，先前和陆家酒馆有过不愉快，陆父还在世时陆家酒馆里的酒便不提供给他的酒楼，而随着陆家酒馆里的酒愈发出名，前去用餐的客人在要酒时都会直接要陆家酒馆的酒，听说没有后起身便走，导致他损失了不少生意。
前不久他去找陆明浅，结果也被陆明浅拒绝了，一气之下才想出这样的法子。
听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陆明浅也觉得此人应该不至于说谎，于是此事暂且这样放下。
天气炎热，这几日在衙门待着哪里都不去，红俏有些无聊，便时常待在厨房里跟着厨娘学做枣糕，再学一些扬州这边特有的糕点，待去了京城，小姐要是还想吃的话她就能给小姐做。
厨娘今日做杏仁糕，一种一咬便酥得掉渣的糕点。
再配上一碗冰酥酪，简直是这盛夏里的解暑良品。
红俏学的认真，但嘴上也没闲着，笑嘻嘻的跟厨娘讲着她家小姐和谢大人的小八卦。
“瞧见谢大人头上这几日绑的那根发带了吗？上头那白鹤是我我们家小姐亲手绣的，绣了好些时日呢。”
厨娘反应片刻，扑哧笑了起来，“我前两天还琢磨着，这谢大人平日里衣着素净的很，便是花样也大多是袖口衣角处缀一些竹叶之类的，怎得如今发带上多了两只这般显眼的鸳鸯，原来是云小姐绣的白鹤。”
这回红俏也忍不住了，两人嘿嘿笑了半晌，红俏这才给自家小姐要了点面子回来，“我们小姐那是头回绣，不熟练，她要是愿意，多练几回保准就像白鹤了。”
“那是没错，不过我瞧谢大人可不介意呢，否则怎么日日都戴着，想来喜欢的很。”
何止是喜欢，谢砚可是第一眼就认出发带上缀着的是白鹤而非鸳鸯之人。
闲聊过半，厨娘忽地回头，眼睛一瞪，“小薇，你做什么呢？”
被她唤到的小丫鬟猛地一抖，白着脸磕磕巴巴的解释，“我，我看看这冰酥酪做好了没，你们都忙着，要不要我先给云小姐送过去？”
这小薇是个毛手毛脚的小丫头，平日里做事也不够仔细，又总是喜欢躲懒，好几回都耽误了给谢砚送膳，是以厨娘对她印象实在是不好。
奈何谢砚平日里对这些下人们不怎么关注，一点小纰漏也不甚在意，她也不好去专门跑到谢砚面前去说这一个小丫鬟的不好。
眼下只当她嘴馋，莫不是瞧着那冰酥酪也想尝一尝。
厨娘木着脸道：“不用，一会儿红俏姑娘忙完了会去送的，你去瞧瞧今日的菜送到了没，先收拾收拾，一会儿就要准备晚膳了。”
小薇有些仓促的退下，到了厨房外头，才抚了抚惊慌失措的胸口，掩在袖中的手更是抖得厉害。
将手里攥着的小瓶子用石头砸碎了藏在草丛之中，这才松了口气。
枣糕蒸上之后，红俏便拎着冰酥酪和杏仁糕回了院子。
推开门，云舒正翘着脚在床榻上看话本子。
这几日的时间，她快将先前挑选的话本子都看完了，好在谢砚书房里还有许多的游记，倒是不耽误云舒打发时间。
见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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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云舒连忙起身，“我把那本道士和小花妖的话本子看完了，一会儿讲给你听？”
红俏点头，“好啊，这几天我跟厨娘学了很多糕点做法，将来回了京城也能做给小姐吃。”
她把冰酥酪端出来，又接过云舒手里的扇子，替她轻轻扇着，“小姐先尝尝杏仁糕，再吃冰酥酪。”
云舒便听她的咬了口杏仁糕，味道确实不错，她吃着吃着又叹起气来，“大表哥这几日带人搜查那贼人的痕迹，也不知道抓住了没。”
“奴婢听赵青说了，城门处重重关卡，那贼人是逃不掉的，更何况谢大人英明神武，抓那贼人肯定手到擒来，小姐不用担心。”
“不是担心大表哥，”云舒抿了口茶，将嘴里的杏仁糕咽下去，“我是担心城中的女子，你瞧瞧如今街上哪还有什么女子，女子出门本身限制便颇多，心惊胆战的唯恐遇到了歹人，便是这贼人抓住了，往后扬州城里的女子出门怕也还是会惶恐不已。”
遇到些不讲道理的，全将缘由归咎在女子外出之上，届时对于女子的束缚岂不是要更深？
冰酥酪甚是爽口，云舒本欲和红俏一道分着吃，奈何红俏在厨房跟着厨娘学做时便塞了一肚子的半成品，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只好她一个人吃。
也不知是昨夜贪凉，将冰盆放在了床头位置还是因为冰酥酪吃的多了些，不多时云舒便觉得腹中绞痛，眼前更是有些晕晕乎乎的。
红俏被吓坏了，连忙让人去喊大夫。
大夫尚未赶到，倒是谢之远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不顾外头那些衙役的阻拦，谢之远一路冲到云舒的院子，待瞧见她白着脸躺在床榻上的模样时，握剑的手青筋直冒。
“她吃了什么？”
红俏也顾不得旁的了，匆忙回着，“就吃了点杏仁糕和冰酥酪，想来是冰酥酪吃坏了肚子。”
那人循循善诱的话语犹在耳畔。
“你舍不得下手，我便帮你试一试。”
“如今在扬州城里尚有机会，否则若是回了京城，你以为你还能得手？”
“我听说那原本是谢将军的小表妹，如今却亲亲密密的日日唤着旁人做表哥，谢将军当真甘心？”
“若是不甘心，还有什么犹豫的，这神仙湖里的水对身体并无害处，饮之还可强身健体，不过是短暂的难受些时辰罢了，谢将军上回说她爱你，何不就此确认一番。”
“她若是忘了你，便证明心中依旧有你，以谢将军的性子，干脆直接将人抢过来，两情相悦，哪有什么嫌隙是解不开的。”
“她若是忘了的是谢砚，那自是也好，你也将她抢过来，左右她不记得谢砚了，你再重新让她爱上你便是。”
这个混账！
谢之远瞧着床榻上额间鬓际皆是汗意的人，一时间竟不敢上前。
说不清是惶恐还是期待。
她睁开眼时，忘掉的会是他还是谢砚？
手中的长剑咣当一声砸在地上，谢之远眼中只剩下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