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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0

作者:飞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26章


    “怎么了?”


    靖王见阿妧眼睛圆滚滚地看着自己, 面无表情地问道。


    就跟方才踹了个姑娘的人不是他一样。


    当然,也有可能是靖王殿下实在踹了太多的人, 如今历经风雨, 已经再也不需要吃惊什么的了。


    既然靖王殿下自己都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儿, 那十姑娘自然也不会觉得那是大事,因此对那哭哭啼啼趴在地上的少女视而不见,只一门心地去看乐阳郡主。


    此刻这位身份尊贵的小妾已经叫宁国公太夫人几鞭子给抽得脸上都是伤痕, 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又疼又气又流血,整个人仿佛呆傻了一般趴在地上。抽了她几鞭子, 宁国公太夫人方才冷冷地收手, 看着她厉声道, “你给我听好了!往后把你那狐媚子的手段都给我收了, 不然你们侯爷心疼你,我回头打死你!”


    她就抚着胸口大声说道,“早些年不爱理睬你, 当你阿猫阿狗随意死活, 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不过是个小妾,亲手本夫人打了你,都是抬举了你!”


    “母亲。”南阳侯夫人断然想不到太夫人竟然是来打乐阳郡主的,急忙上前扶住了她。


    “早些年, 我也想过来呵斥她,只是那时还想着你们夫妻之间或许还有转圜之地,若我出手打了他的爱妾, 难免往后那混账会迁怒到你的身上,你们夫妻之间的情分就算是完了。如今我是瞧明白了,不管我动不动手,收拾不收拾这么个贱人,你们两个……”


    太夫人伤感地拍拍脸色暗淡的南阳侯夫人的手,轻叹说道,“既然那混账对你没了情分,那咱们还顾忌他做什么?莫非这事端,还能更坏?”


    当年乐阳郡主才进门,宁国公夫人就想教训这狐狸精。


    然而她唯恐责罚了乐阳,回头南阳侯就会以为是南阳侯夫人在她面前下了舌头,夫妻之间为个狐狸精起了芥蒂。


    可谁知,就算是没有动手,南阳侯夫妻之间的感情她瞧着也完了。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容忍?


    她还没死呢,难道南阳侯还敢休了自己的妻子?


    不……次子那样精明的人,是不会去得罪妻子的母族的,虽然如今南阳侯夫人的娘家恨他恨得牙根儿痒痒,可南阳侯却总是有法子叫人对他爱恨交织。


    “只是劳烦了您。”南阳侯夫人见乐阳郡主这般狼狈,心中快意的同时,还是有些愧疚。


    太夫人干的这些事儿,本是她应该做的。只是她为人虽然傲慢,却总是有自己的骄傲,不愿去收拾侍妾脏了自己的手,想着眼不见心不烦,不见乐阳郡主也就算了。


    “本就是我对不住你。”太夫人就低声叹道。


    她是亏了心的。


    早些年不愿为南阳侯夫人出头,虽有恐他们夫妻失和的缘故,可莫非就没有一点半点儿……不愿为了个女人与南阳侯母子之情有了裂痕的缘故?


    如今出手教训乐阳郡主,又有几分是为了儿媳,有几分是恐儿子后宅不平闹出风波连累仕途?


    她有私心,因此惭愧。


    “叫她在这里趴着!”见有些惊慌的下人想要去扶起奄奄一息,生无可恋的乐阳郡主下去看太医,宁国公太夫人就冷笑了一声,命那几个下人都在一旁跪着,这才攥着尚且带着血迹的鞭子走到了一旁,正对上阿妧的大眼睛。


    她眼角一跳,见小团子眼里没有什么对自己的畏惧,反而带着深深的劫后余生的庆幸,就觉得这小傻子没准儿还真的挺傻的,才要开口叫这小东西一边儿去,就感到自己的腿被抱住了。


    “老太太饶了母亲吧。”那被靖王踹到一旁的少女就扬起了头。


    那是一张眉目纤弱,殊丽非常的脸,此刻那美丽的脸上都是氤氲的水汽,哪怕满脸是泪,却依旧清丽得令人心神摇曳,令人怜爱非常。


    她单薄的肩膀在颤抖,水濛濛的眼睛里都是央求,只一眼就叫人感到怜惜极了。


    “母亲?她是谁?”太夫人就冷冷地与南阳侯夫人问道。


    南阳侯夫人看都不看地上对太夫人连连央求的少女,只淡淡地垂了自己的眼睛说道,“这是乐阳之女。”


    “回老太太的话儿,我是,我是阿妤。”那少女见南阳侯夫人用厌恶的目光扫过自己,缩了缩羸弱的肩膀,仿佛不堪重负一般伏在太夫人的面前,头上一只珍珠步摇微微摇曳晃动,与她光洁的脸在春光之下映衬,低声说道,“母亲常与阿妤说起老太太,说老太太是这世上最慈爱的祖母,是父亲最尊重的母亲。阿妤一直,一直都想给老太太请安,只是不知老太太会不会讨厌阿妤,因此才不敢。”


    “掌嘴吧。”南阳侯夫人不屑与阿妤说话,太夫人却冷冷地吩咐。


    那少女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一脸诧异。


    阿妧就垂了垂自己的小脑袋。


    那个什么……


    做庶女的,怎么能称呼生母为母亲呢?


    怪不得太夫人要抽她。


    应该叫姨娘才是。


    只是乐阳郡主那般心高气傲,怎么会叫女儿管自己叫姨娘呢?


    “教子不严,那狐狸精也赏十个耳光。”太夫人又点了点那地上好不容易缓过来气儿的乐阳郡主。


    她此刻真是最为威严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人敢怠慢了这位老太太,一旁宁国公府跟来的丫鬟仆妇就偷眼去看宁国公的脸色,见这位国公爷一点儿都没有阻止亲娘抽打弟弟爱妾爱女的意思,还兴致勃勃地点头,还低声吩咐了一旁吓得噤若寒蝉的南阳侯丫鬟们给上了瓜子点心茶水的,此刻兴致勃勃地正磕瓜子儿。


    见宁国公都不怕事儿闹大,两个丫鬟就上前,将尖叫了一声拼命抱着太夫人不放的阿妤给拖过来了。


    “老太太饶了我!”阿妤才叫了一声,就只觉得脸颊一痛。


    她头一偏,模糊的泪光里,就见竟然是一个卑贱的丫鬟给了自己一耳光。


    “都给我记住了!这府里,凭她是金姑娘玉姑娘,能有资格被唤一声母亲的,只有你们太太!”


    太夫人厉声中,转眼阿妤就被抽了极耳光,一张美丽昳丽的脸都红肿了起来。


    只是虽然脸上红肿,可是柔弱的气质依然叫她楚楚动人。


    阿妧就觉得,挨了打还能美美美的姑娘,也真的蛮难得的


    “吃不吃?”靖王抓了一把桌上的瓜子儿,大手用力一搓,轻轻一吹,顿时就露出许多雪白的小瓜子儿来。


    阿妧迟疑了一下,胖爪子捏了两枚瓜子儿喂给靖王殿下。


    这是人家给扒的瓜子儿不是?


    小团子殷勤地给自己吃瓜子,靖王殿下从前哪里有过这样的待遇,看了瓜子与那肉嘟嘟的小爪子片刻,他垂头张嘴。


    “哎呀!”胖指头也被咬了一口,阿妧急忙缩手,害怕地缩了缩。


    那个什么……那一瞬间,仿佛自己会被靖王殿下给吃掉。


    “很好吃。”靖王殿下却心满意足,捏了捏小团子的小爪子。


    他将大手摊开,随意地放在阿妧的面前,垂目看她乖乖地坐在自己的膝上,一颗一颗往嘴里塞瓜子儿吃。


    靖王殿下觉得他能看一天!


    “老太太不要打我了。”阿妤穿得可比别人单薄多了,她甚至连个披风都没有,穿着束起了纤细腰肢的裙子,仿佛盈盈不及一握的弱柳,那羸弱与楚楚的风姿令人心中无法对这少女有更多的呵斥与责难。


    她的脸上都是晶莹的泪水,透过了那迷蒙的泪水看到太夫人的冷酷,还有南阳侯夫人的冷眼旁观,仿佛是明白这些人是绝不会对她有一点的心软,不由拿眼睛去看坐在一旁的靖王。


    “殿下救我。”


    她伏在地上艰难地移动身体爬着爬着,一只纤细的手颤巍巍,艰难地向着靖王探去。


    小团子坐在靖王的腿上,一边吃瓜子,一边外头往下去看那挣扎又期盼,仿佛面前的靖王是救命稻草一般的女孩儿。


    哦……


    原来电视剧也不都是骗人的。


    还真的有这种拼命要爬到谁谁谁面前的剧本呢。


    “心疼?”她歪头去问靖王。


    说实话,若不是知道这阿妤的来历,当看到无助柔弱的少女这般央求,还真的蛮叫人可怜的。


    不过……乐阳郡主生的闺女……


    “渴不渴?”靖王对几乎很快就要呕血爬到自己面前的柔弱被迫害的少女视而不见,从一旁端了茶来。


    “要要要!”小团子吃了许多瓜子早就渴了,急忙伸出小爪子去接。


    不知是从何时起,仿佛是靖王愿意大清早儿就来跟自己玩儿,阿妧就对靖王多了几分亲近。


    她发现靖王是真的喜欢着自己这个小妹妹,因此就格外会顺杆儿爬地撒娇,只是却见靖王开了茶碗儿,却没有递给自己,而是垂头自己先尝了尝,这才将那精致的青花茶碗转了转,送到小团子的面前,沉声说道,“不是很烫,你可以喝。”


    他稳稳地将茶盏交给阿妧,示意道,“喝吧。”


    阿妧呆呆地捧着茶碗儿,垂头艰难地看了看,又纠结地看了看靖王,愁得脖子上的狐狸毛儿都要掉了。


    这个……


    靖王殿下方才是用哪边儿喝的来的?


    喝,喝到他的口水该怎么整?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君~


    ☆、第27章


    “怎么了?怕烫?”


    见小团子纠结得不行, 靖王伸手,将茶盏接了过来。


    阿妧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高贵的皇子大人却将茶盏凑到嘴边, 吹了吹, 又尝了一口, 重新放在了小团子的手上。


    “吹凉了,可以喝了。”


    他真是一位关爱团子的英雄!


    可是阿妧捧着茶盏都惊呆了好么?


    这仿佛口水更多了可怎么整?


    “多,多谢殿下。”对于靖王如此对自己的用心, 哪怕哭着也得把茶喝了不是?小团子颤巍巍地默念一百遍“没有口水”, 一边哆哆嗦嗦地把茶盏往自己的嘴边儿送。


    可巧儿此刻儿下头一声略带凄厉的哭喊,吓得阿妧顿时抖了抖小身子, 手中的茶盏一下子就从手里摔了下去。她急忙去抓那茶盏却眼睁睁地看着它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呆呆地看了一会儿, 不由还有些失望了。


    她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都准备好了不嫌弃靖王殿下了。


    “殿下, 殿下您不记得了?我是阿妤啊!”


    那少女仰着头几乎就能触碰到了靖王,还流着眼泪用一种被辜负了的哭声叫道。


    不知道的,还得以为靖王是个负心汉。


    只是她虽然柔媚美丽, 这年头儿做美女的其实都有几分特权, 只是靖王显然是个不爱美色爱团子的乖僻的人,别看小团子可以坐在他的腿上,自家的腿叫美人儿抱一下都不成的,自然有几名侍卫上前将那纤细的少女给拖到了一旁, 然而那少女哭得悲悲戚戚的,还是叫阿妧与宁国公八卦地同时抖了抖耳朵,顾不得别的, 都好奇地去看靖王。


    阿妧叫新爹使了一个眼色,不知怎么自己也当真是特别想知道靖王与阿妤的渊源。


    “从前认识么?”小团子急忙问道。


    靖王沉默了。


    他知道个屁!


    “不认识。”


    “丢脸!”宁国公太夫人听阿妤哭得楚楚可怜,还泪眼朦胧去与靖王求救,那看靖王如同看天神,顿时气得肝儿疼。


    从阿妤身上,她就知道当初乐阳郡主是怎么勾搭她那个瞎了眼的儿子的了。


    必定是落魄至极,连滚带爬地抱住了她儿子的腿。


    “您别生气。”南阳侯夫人一点儿都没有将阿妤的哭闹当一回事儿,此刻甚至只是冷眼瞧着,面上连一点的伤心都没有。倒是一旁的那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少女,见宁国公夫人气得不行,急忙给太夫人抚了抚胸口,柔声说道,“气大伤身,老太太又何必呢?不过是些许小事,老太太教训一番也就完了,莫非还认真地与她们生气不成?好了,外头到底还有些冷,您动了怒,若再吹了风,于身子骨儿也不好,母亲哪里能安心呢?”


    她温柔地劝着宁国公太夫人,面容宽和,善解人意,看起来……


    与冷漠骄傲的南阳侯夫人并不相像。


    阿妧正抱着靖王的手臂探头去看那阿妤,听到这里,忍不住回头看着自家的那两个异母的嫡姐。


    说起来,仿佛她们的性情都不像南阳侯夫人,反而更和软一些。


    “我也是气急了。真是大清早的都想不到,这世间还有这等女子做耗。”


    “那也别生气。生气了,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罢了。”那银红衣裳的少女也笑嘻嘻地说道。


    因见阿妧坐在靖王的怀里好奇看来,那少女对上阿妧的脸,愣了愣,之后转过了头去。


    她并没有对阿妧露出不善,可显然也没有亲近的意思。


    阿妧也不觉得自己被冷淡了,反而专心地自己探身去扒拉桌上的一盏茶水,争取不要叫靖王再帮自己尝一下了。


    见靖王没有动作,她顺利地摸了茶水,抱着茶盏幸福地喝了两口,吧嗒了一下嘴儿,眼睛亮了。


    这茶是甜的啊!


    她探头往里看去,就见里头还有红枣桂圆儿,茶水还是红彤彤的,显然是南阳侯府的下人很有眼力见儿,见她坐在靖王的怀中很得宠的样子,因此还给上了甜甜的八宝茶。


    因之前对靖王给自己吹茶自己还不乐意喝有些羞愧,她急忙扭着小身子把茶盏捧到靖王面前献宝道,“甜的!可好喝!”她就跟要与小伙伴儿分享自己发现的新鲜事儿一样,胖嘟嘟的小脸儿幸福得鼓了起来。


    见她幸福得摇头晃脑,一向不怎么喜欢甜食的靖王心中却微微一动。


    这是小团子捧给他的茶啊……


    他目光温和了许多,伸手接过茶盏,仰头将红枣茶一饮而尽,随手将茶盏放在一旁。


    “很好喝。”他喝干净了,自然是对小团子的认同。


    胖团子惊呆了。


    她还没喝完呢!


    怎么都抢走喝掉了?!


    忧伤地看了靖王一眼,见他还摸摸自己的头,小团子一下子就憔悴了。


    “行了,拖下去吧。一副狐媚子的样儿,看了碍眼。”见乐阳郡主此刻挣扎着爬起来,与阿妤牵着手凑在一起哭,那副抱头痛哭的模样就跟天崩地裂一般,太夫人本不过是盛怒而来,如今该打的打了,该骂的骂了,一时气儿就消了。


    只是她还是见乐阳郡主不顺眼,想到次子因她生出那么多的乱子,内帷不宁,就摆了摆手就叫那些下人要将乐阳郡主给拖走。只是还没有人去拉扯乐阳郡主,却见远处的大门外,正有一道高大英挺的身影大步而来,几乎是转眼就到了她的面前。


    “给母亲请安。”南阳侯身上还穿着朝服,显然是连换衣裳都来不及就来救自己的爱妾,此刻脸色冷峻,毕恭毕敬给太夫人请安。


    就仿佛他的出现就是主心骨儿,乐阳郡主母女顿时哭得越发可怜。


    南阳侯回头扫过乐阳郡主那全是血痕的脸,收回目光,低声问道,“母亲这是做什么?她若不好,儿子自然责罚,母亲为她动怒,若伤了身子就是儿子的过错了。”


    他抬眼看了南阳侯夫人一眼,皱眉说道,“母亲恼怒,你怎么不劝一劝,反倒在一旁幸灾乐祸?”他声音冰冷,还带着几分责备,顿时就叫南阳侯夫人冷笑道,“她挨了打,我拍手称快还来不及,为何要劝?劝得她美貌如花,在你面前做狐媚子么?!”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人话,听不得么?!”南阳侯夫人身份不逊色南阳侯,自然高声说话。


    “几个孩子都在,你闹什么?!”南阳侯英俊的脸上就露出几分怒色。


    “你做都做了,还怕我闹不成?!”南阳侯夫人的声音越发拔高了。


    阿妧就觉得这两位你一句我一句的,还都蛮熟练的,只怕这争执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了。


    不过她此刻就没有看热闹的心了,总觉得这场争执里头,南阳侯更不是人些。


    南阳侯夫人再尖锐,也是个受害者,为什么不能表现出愤怒呢?


    难道狐狸精挨打,还要圣母地去劝说为自己出头的人息事宁人?


    “侯爷不要为了妾身与夫人再争执了吧。”见南阳侯回来,乐阳郡主哪怕脸上都是伤痕也不在意了,将女儿阿妤给放在一旁,扑上去柔弱地牵住了南阳侯的衣摆,含泪虚弱地央求道,“当年之事,本是妾身情不自禁,令夫人受了委屈伤了心,不论夫人对妾身如何羞辱,妾身也绝不敢反驳。虽老太太打了妾身,可妾身明白,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只怕老太太是听了外头的谣言,因此才会恼怒妾身。”


    “都说家和万事兴。侯爷,妾身吃些委屈不要紧,今日之事,就算了吧!”


    她低低地哭泣,将眼泪都揉进了南阳侯的衣摆里。


    南阳侯夫人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还谣言?


    这是在说她在太夫人面前说她坏话儿了?


    “下贱!”她就指着乐阳郡主骂道。


    乐阳郡主并不回嘴,只露出几分畏惧,躲在南阳侯的身后。


    阿妧就怔怔地看着南阳侯府里的热闹。


    这般心机手段,叫她都觉得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除非南阳侯夫人是个比乐阳郡主更柔弱可怜,更会说话的人,不然被南阳侯偏心乐阳郡主,真是太正常不过了。


    “够了。”只是出人意料,南阳侯的脸色却格外地冷淡。他抬手将南阳侯夫人指着乐阳郡主的手拍了下来,目光缓缓地落在了乐阳郡主的身上,许久,方才缓缓地说道,“既然你懂事,那今日之事就算了。你既然明白家和万事兴,那很好,到底是我喜欢的女子,心胸开阔,我很高兴。”


    他俯身,在乐阳郡主诧异地张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目光里,拇指在她红润的唇边抹去了鲜血,和声说道,“你懂事明理,都说日久见人心,好好儿回去歇着养病,日后母亲定然会明白你的美好。”


    他的声音温煦感动,仿佛当真被她的委曲求全给打动了。


    如同当年,她哭诉自己的爱慕,令这冷峻的男子的眼中露出动容之色。


    可是乐阳郡主却只觉得自己嘴里苦涩无比,恨不能时光流转,把自己之前的话都给吞回肚子里去。


    她温柔贴心,委曲求全,可他不是应该更加怜爱她,与老太太讨个说法,与南阳侯夫人为她讨个公道?


    这剧本儿不对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君~


    ☆、第28章


    “去吧, 别落了疤。”


    南阳侯看着乐阳郡主,冷峻的脸上露出淡淡的温和。


    乐阳郡主只觉得心中温暖, 急忙点了点头。


    她也后悔自己说得太过真实, 叫南阳侯当了真。


    “侯爷, 侯爷早点回来。”


    她说到“回来”二字的时候,隐隐示威地扫过南阳侯夫人的脸。


    这男人是他的,她在的地方才是这男人的家, 那么哪怕有一点的委屈, 她也不会在意。


    她抢到了这个男人,南阳侯夫人再如何强势, 也不过是她的手下败将罢了。


    脸颊上也不知是被打的, 还是羞涩, 红彤彤的一片, 乐阳郡主依依不舍地用纤细的手指勾着南阳侯的大手,直到温存了片刻方才心满意足。


    只是她虽然走了,却推了推自己的女儿阿妤叫她跟在南阳侯的身边, 父女两个一同到了太夫人的面前, 南阳侯的目光慢慢地冷淡下来,对正垂泪,捂着脸低声喊疼的阿妤淡淡地说道,“老太太此刻大概不愿见你, 你避到一旁去。”


    “父亲……”阿妤一向在南阳侯面前得宠,哪里愿意呢?不由低声央求道,“叫我服侍老太太吧。”


    她忍不住去看阿妧。


    这个小傻子是当初府中出了名儿的傻瓜, 叫人踩一脚都只知道傻笑的,随意被她欺负,可是如今却可以坐在靖王的膝上。


    甚至连太夫人都对她另眼相看。


    今日来寻她母亲乐阳郡主的麻烦,不就是因要为这傻子讨回公道么?


    雾蒙蒙的眼底隐隐露出几分怨恨,阿妤却急忙垂头不要叫人看到,含着眼泪就走到了一旁,怀着无限的柔情看向靖王的方向。


    她当然知道靖王是谁。


    皇后的嫡次子,年纪轻轻就因功封王,且在皇帝面前很得倚重,在前朝也有几分势力,若是能嫁给靖王做王妃,那日后自然是风光显赫。


    更何况如今靖王正是要娶亲的年纪,他年少,又久在军中,莫非不会喜欢柔媚柔软的女子不成?


    因早前就怀了几分希冀,因此阿妤早就对靖王有几分关注。只是可惜靖王在外走动不多,不是在军中就是在宫中。


    阿妤在外与各家手帕交交好嬉闹的时候听到了很多靖王的传闻,如今好不容易能与靖王这般亲近,她实在是忍不得的,想了想,见南阳侯正跪在太夫人的面前低声说着什么,急忙怯生生地走到了靖王的面前,目光潋滟地看了靖王一眼,羞涩地弯下了自己雪白的颈子,却只对阿妧露出了一个柔柔的笑容。


    “十妹妹,你还记得我么?”


    青春年少的少女,将自己的美丽展现给靖王。


    阿妧却看着对自己打招呼,却意在靖王的这位异母姐姐惊呆了。


    才被踹了一脚,又被赏了耳光,这都不疼啦?


    还真是越挫越勇啊。


    叫小团子自己说,若她被那么打了一顿,早就没脸见人掩面跑了,可显然阿妤的心理素质相当之不错,还会曲线救国,拿她当话头儿。


    不过十姑娘也不是被人踩着垫背的不是?她就哼哼了一声,仗着自己新爹的势,努力做出了不屑一顾的样子,转身揪住靖王的衣襟,拿自己的小屁股来对着这阿妤。她扭了扭自己的小身子,听见阿妤磨牙的声音,急忙拉着靖王去看这少女的脸。


    “难看。”靖王抬眼看了阿妤一眼,冷淡地说道。


    “滚。”这是下一句,靖王殿下的话了。


    “殿下,我与十妹妹许久不见,因此……”


    阿妤这回学得乖了,唯恐靖王再给自己一脚,急忙明眸晶莹闪动,退后了一些忍着委屈与哽咽,声音嘶哑地说道,“我与十妹妹到底是姐妹,前些时候十妹妹病了,我担心得什么似的,如今十妹妹好了,我欢喜得不得了,也想瞧瞧十妹妹是不是当真康复了。”


    她用关心的目光看着阿妧的背影,见小团子哼哼唧唧说什么都不肯回过头来看自己一眼,她的脸上越发露出几分隐隐的怒意。


    当年这傻子还在侯府的时候,她何尝将她放在眼中?


    就算阮姨娘不死,可这侯府里,她若是想收拾这傻子,也并不是不能做到。


    可是谁知一夕惊变,阮姨娘这短命鬼一下子就死了,这傻子竟然踩着她的母亲,混进了国公府里,还成了长房之女。


    这对于常常因自己庶出的身份顾影自怜的阿妤情何以堪?!


    “六姐姐也十分想念妹妹,妹妹也忘了六姐姐么?”阿妤目光一闪,就含泪问道。


    阿妧一顿,霍然回头看向阿妤的方向。


    她记得……宁国公说起过,六姑娘阿萝,是她同母嫡亲的姐姐。


    “六姐姐。”阿妧的记忆里没有多少属于那位六姑娘阿萝的记忆,只是不知怎么,想到阿萝,她的心底总是有淡淡的影子,心里又心酸又温暖,叫她有一种无法忘记的想念。


    她知道这感情大概是来源于从前的那个真正的痴儿的记忆,可是这种感觉令她感同身受,想到了留在侯府之中的姐姐,阿妧犹豫地扭着自己的手指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她就求助地看向靖王。


    仿佛靖王是她的靠山,什么都可以为她解决。


    “你家六丫头呢?叫她过来我瞧瞧。”


    靖王还未开口,一旁早就等着讨好阿妧的宁国公已经对弟弟开口了。


    南阳侯回头冷冷地看了阿妧一眼,冷哼了一声,却并没有说什么,摆了摆手。


    不大一会儿,方才有一个丫鬟引着一个垂头的少女快步而来,这少女不过是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罗裙,披着一件素净的披风,一把乌油油的长发简单地挽起,懒懒地垂在肩膀上,那漆黑的长发之中只点缀着几样儿银簪,星星点点,却格外的醒目美丽。


    明明是不着粉黛,素面朝天,可是那清凌凌的眼,水润的樱唇与雪白的脸,却生得脱俗,哪怕穿着那样简单的衣裳,却依旧昳丽静美得如同天上坠落的仙子。


    她走到众人面前的时候,抬起脸的一瞬间,太夫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一瞬的容光仿佛连春光都黯淡了几分。


    这当真是世间难得的女孩子。


    美貌倾城。


    阿妧呆呆地看着她,突然一滴眼泪从自己的眼睛里滚了出来,滚烫滚烫地摔在自己的手背儿上。


    “去给老太太请安。”南阳侯面对阿萝却十分冷淡疏远。


    “不必,你府里的这些庶女,我都不会承认。”


    太夫人虽心惊阿萝的美貌,只是见她同样窈窕纤细,婀娜得如同摇曳的花,便露出几分不喜。


    那阿萝抿了抿嘴角,轻柔地福了福,之后垂头柔顺地立在南阳侯的身边,却见了阿妤,顿时露出几分惊容。


    “哎呀,七妹妹这是怎么了?”她不说话的时候贞静美丽,可是一说话却轻佻又有几分卑躬屈膝,此刻一副十分关心阿妤的样子,带着隐隐的讨好,握住阿妤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见她脸颊通红显然是被人责打,阿萝那张绝色的脸上就露出几分畏惧来,对南阳侯低声说道,“七妹妹脸上伤得不轻,父亲,我与七妹妹先去上药吧?”她顿了顿,方才带着几分卖弄与得意地继续道,“前儿郡主给女儿做了许多的衣裳,也都是最精细的料子。平日郡主管家本就忙碌,还总是记挂女儿。你看看,女儿穿这个颜色是不是好看?”


    “嗯。”南阳侯简短地应了。


    见她开口为乐阳郡主辩解,又一副没见识的小家子气,阿妤的嘴角就忍不住弯了起来。


    她母亲的辛苦若是不被人知道,那才叫白辛苦。


    还有阿萝的这些话,也叫人知道,乐阳郡主并不是一个苛待侯府庶女的狠毒的人。


    且阿萝虽生得美,可这一身气度哪里记得上她呢?


    “六姐姐怎么才来?”阿妤就带着几分埋怨地问道。


    因她平日里在侯府之中得宠,因此很是被娇惯,虽因是在太夫人与靖王面前因此百般做出柔弱,可是到底年幼,忍不住小脾气,就埋怨了一声。


    阿萝急忙笑了笑,一边拿帕子殷勤地给阿妤擦着脸上的红痕,一边弱弱地,带着几分讨好地说道,“我本想折几枝红梅给郡主与妹妹赏玩,谁知道竟与郡主遣来寻我的人错开,没有立时过来,七妹妹真是吃苦了。”


    她做足了一副姐姐的做派,又带着几分卑躬屈膝的讨好,见阿妤哼了一声,便挑眉继续说道,“听说郡主被伤了?若是有人兴风作浪,故意构陷郡主,郡主当真是冤枉。”


    她看似温顺,可是言语之中却带了几分意有所指。


    “怎么,这就为乐阳抱不平,忘了你亲娘才死,等不及去给乐阳做女儿了?!”


    南阳侯夫人见不得小傻子,可是也见不得阿萝这等张口闭口都是为乐阳说话的丫头。


    “郡主对我真心的好,样样儿上心,甚至越过了七妹妹,难道这一番慈爱,不能令太太动容么?”阿萝妩媚一笑,这一笑,引动了几分风流韵味。


    她显然是站在乐阳郡主这边对抗南阳侯夫人了。


    阿妧却只趴在靖王的怀里,小心翼翼地抹眼睛,不要叫人看到她的眼泪。


    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可怎么办?


    ☆、第29章


    阿妧就眼巴巴地看着那绝色的少女。


    哪怕她一副不理睬自己的样子, 可是阿妧就是觉得,那其实应该是一个对自己本应该很好很好的人。


    那些模糊的记忆, 总是叫她感到心里暖洋洋的, 看着那少女阿萝, 她就觉得心里酸涩。


    “六姐姐,先别管我了,十妹妹仿佛要与你说话儿呢。”


    阿妤被阿萝服侍着, 嘴角就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得意的笑容。只是她一贯在南阳侯面前温柔懂事的, 见那小团子趴在靖王的怀里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面前无动于衷的阿萝,心里只恨那傻子竟然能得到靖王的喜爱恨得咬牙切齿, 只是一双明眸含泪转了转, 急忙对阿萝柔声说道, “想必十妹妹想念六姐姐呢。都是自家姐妹, 六姐姐不要只在意我,反倒忘记了十妹妹呀。”


    她弱弱的,柔柔的, 哪怕伤了脸, 可是却在关心着自己的小妹妹。


    南阳侯的目光就淡淡地看了过来。


    阿妤就越发谦恭了起来。


    阿萝那张绝色的脸却露出几分不以为然,也不去看阿妧那充满期待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手中的帕子说道,“她如何能与七妹妹你相提并论呢?她一没有被打了耳光, 而又没有在这些奴婢面前被责骂,哪里比得上七妹妹伤心需要我安慰?再说了,就算是我不理会她, 她也会自得其乐呢。反倒是七妹妹更叫我关心。”


    她那双潋滟的眼眸里充满了对阿妤的关心,虽阿妤的脸色僵硬了一下,只是见到阿妧因姐姐不理睬自己越发伤心,阿妤的眼里就越发露出几分满意。


    她喜欢阿萝不将亲妹妹放在心上的样子。


    “真的很疼呢。”阿妤就有些撒娇地说道。


    她虽然不及阿萝美丽,然而通身的气质,却远不是有些谦卑的阿萝相比,此刻走到南阳侯的身边垂泪,就令人看来多了几分怜爱。


    “父亲,您要给七妹妹做主呀。”艳光四射的阿萝也走到南阳侯身边说道。


    “做主,做什么主?!”宁国公早就知道些南阳侯府的八卦,见阿萝对亲妹妹阿妧不上心,反倒对乐阳郡主生的阿妤这般嘘寒问暖,顿时心中就生出几分不悦。


    他见阿妧趴在靖王的怀里,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姐姐,一时就越发不高兴地说道,“婢妾谋害府中的主子小姐,一个妾室所出的庶女,竟然也敢在靖王殿下面前这般勾引,不打死她,就是老太太仁慈,你还想要做什么主?!”


    这侯府真是待不得了。


    幸亏国公大人英明神武,将小团子给记到长房名下,不然有这样攀高枝儿不顾妹妹死活的姐姐,有这样无情无义的父亲,有这样心怀毒计的妾室庶女,这还好的了?


    “就算七妹妹是庶女,也是父亲心爱的女儿呀。”阿萝一滴眼泪委屈地落下来,竟有十足的光彩。


    “你就叫你的庶女这样顶撞我?”宁国公懒得与一个小辈计较,只拿眼去看南阳侯。


    “阿萝说得没错,虽阿妤是庶女,也是我的女儿。大哥,你一向喜欢女孩儿,为何对阿妤如此苛刻?”看起来南阳侯并不在意庶女与嫡女之间的分别,可是阿妤那颗多思又敏感的心却感到了深深的难过。


    她虽然是庶出,可是她的母亲说起来身份也很尊贵,乃是南朝郡主。说起来,比南阳侯夫人所出的儿女又有什么不同呢?可是只因乐阳郡主是妾室,就硬生生地将他们分出了三六九等,做庶出的,一辈子都没法儿抬起头来在嫡出的面前挺直腰板做人。


    哪怕在这南阳侯府中是乐阳郡主得势,哪怕在这京中,阿妤诗画双绝,才女之名名扬京中,可是只要被人提到庶出,就叫她一下子被打回原形来。


    阿妤在侯府之中风光,连正经的两个嫡出的姐姐都不及她显赫,可是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被当面提及,总是感到丢脸。


    只是提及此的是南阳侯,阿妤就只好默默地忍耐了。


    “我苛刻?“宁国公就反问,面对弟弟顿时脸色不善了。


    团子都骗回来了,族谱都改了,就不必对弟弟和颜悦色了!


    “本王四处走走。”靖王敏锐地感到阿妧十分伤心,就霍然起身冷冷地说道。


    “这怎么行?岂不是怠慢了殿下?”南阳侯夫人倒是没有叫两个女儿去攀附靖王的意思,盖因南阳侯夫人都帮自家闺女给挑好了未来夫君人选,虽不及靖王皇子之尊高贵强势,可是也是十分温柔的勋贵少年,只是不肯在南阳侯府中冷落了靖王罢了。


    此刻见靖王稳稳地抱着阿妧起身,那小团子团成一颗球儿把自己埋进靖王高大的怀抱里,不知怎么,南阳侯夫人心中就生出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不然我陪殿下走走?”林唐如今禁卫宫中,与靖王也蛮常见的,笑嘻嘻地问道。


    “不必。”靖王断然决绝。


    “那殿下认识路么?”林唐凑过来,漂亮的脸蛋儿上就露出几分笑意与了然。


    靖王挑了挑眉。


    “殿下不是就想带着这丫头去从前的旧居去?”林唐看似一个富贵出身的公子哥儿,然而目光却十分敏锐,见靖王紧张阿妧,心中一转就知道了几分。


    见靖王眯了眯眼睛,他就急忙低声笑着说道,“我带路。只是殿下放心,我不会打搅殿下的。”他实在是聪明又伶俐,靖王也确实是想叫阿妧回从前的住所去瞧瞧,或许不会再为阿萝对她的冷落伤心。因此便微微颔首,与林唐一同走了。


    “你们也下去,我与老太太,你们大伯父有话要说。”南阳侯就吩咐道。


    阿妤也十分担心乐阳郡主究竟如何了,若当真脸上的伤好不了,那往后怎么拉拢南阳侯的心呢?急忙点了点头,顾不得阿萝转身走了。只有阿萝,衣带翩跹,风流美丽地给众人施礼,方才告退。


    “你从前就住在这里?”靖王一路跟着林唐到了一处十分偏僻的院子,这院子在南阳侯府后宅中已经是十分凄冷的地方,人迹罕至,或许是因阮姨娘已经死了,大门紧闭,连个丫鬟都不见,只有外头的一片的桃花林,虽如今尚且有些寒冷,可是却有些桃花盛开,灼灼的开起来,生机勃勃。


    靖王见林唐识趣儿地笑了笑就走了,这才单手抱着阿妧,一只手推开了这院子的大门。


    清冷中泛着冷香的气息从里面透出来,阿妧抱着靖王的脖子,呆呆地看着里面。


    那样精致细腻,陈设摆件,都带着浓重的南朝的味道,还有小小的亭子,上头环绕着已经干枯的葡萄藤,下头是小小的石桌。


    阿妧只觉得满目的清幽,她不由自主地抱着靖王哽咽了一声。


    靖王见那小身子抽搐着,仿佛很伤心,垂了垂眼睛,将阿妧放在地上推了推她。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左右这院子里没有人,不如叫阿妧在这从前的家中自由自在。且靖王虽然在军中习得了几分粗豪的性子,可也知道女人住的地方,特别是别人家小妾从前住过的地方是自己本不应该进去一探究竟的。


    他抱臂靠在门边,仿佛守护神一样,阿妧仰头怔怔地看着这垂目冷峻,可是心思却细腻温柔的皇子许久,突然扑过去抱住了这少年修长有力的双腿。


    “谢谢,谢谢你。”与靖王遇见不过一天,可是她觉得不知说过多少谢谢了。


    “去吧。”把这颗圆滚滚扑过来的小团子给摘下来,靖王低声说道。


    他冷峻有些坚硬的眉眼就在眼前,阿妧吸了吸鼻子,凑过去吧嗒亲了一口,转身就往院子里跑。


    靖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愣了愣。


    只是阿妧虽然亲过宁国公,偷偷儿亲过堂兄林珩,还大大咧咧地亲了自家堂姐阿宁,可是如今却终于知道羞涩是什么个意思了。


    她头也不敢回,唯恐靖王想明白自己吃了他的豆腐进来抽自己,圆滚滚呼哧呼哧地滚进了这院子,顺着模糊的记忆,就慢慢地走进了从前的房间。房间里很熟悉,阿妧仿佛还依稀能够想到那曾经有个病怏怏眉目清冷,可是目光慈爱的美丽女子对自己微笑。


    她不由自主地就走进了房间,摸着那自己能摸到的所有,心酸不已。


    她没有见过阮姨娘,可是这身体的记忆却在告诉她,那一定是一位很好很好的母亲。


    走过了一旁的梳妆台,阿妧正摸着一把精致细腻的白玉梳子发愣。


    这梳子的白玉细腻温润,上头细细地刻着精细的花鸟,仿佛是被人时常放在手中把玩,因此越发温润。


    “妧妧。”就在阿妧觉得阮姨娘似乎也有几样儿好东西,又很好奇她既然已经过世,为何这样贵重的东西竟然无人来拿走,反而依旧放在旧居之中,却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了一道轻柔的声音。


    她吓得脖子上的狐狸围脖儿都炸了毛儿,圆滚滚的小身子恨不能弹起来地往后跳了一下,顺势看去,就见一道月白纤细的身影静静地立在门口。那优雅静美的身影,此刻退去了之前的浮躁与轻浮,变得温柔起来。


    阿萝美眸中含着晶莹的泪眼,捂着嘴看着呆呆看过来的小团子。


    “啊。”阿妧急忙将白玉梳子放在桌上,两只小手儿背过去,小声儿说道,“没拿。”


    “你在这院子里,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婀娜纤细的少女莲步轻移,仿佛月宫仙子踏月而来,身上带着浅浅淡淡的香气。


    她走到阿妧的面前,伸出一只细腻雪白的手来。


    小团子不由自主闭着眼睛缩了缩自己的小脖子。


    “别怕,姐姐怎么会伤害妧妧。”见这胖嘟嘟的小东西怯生生地张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阿萝的眼泪就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摸着阿妧雪白的脸颊就柔声问道,“国公府里还不好?国公爷……还有国公夫人,对你好不好?”


    见阿妧头上身上都是精细的东西,她美丽的眼睛里就带了几分释然的笑,柔声说道,“你能过得好,那就好。”她见阿妧看着自己发呆,就以为她还是如从前那般傻傻的。


    “不理我。”这简直完全变了个人儿的好么?


    方才还看都不看她呢。


    “那时有外人在,我不能对你好。”阿萝伸出手,垂了垂眼睛,几滴清泪就落在了阿妧的衣裳上。


    她急忙抹了脸上的眼泪,见阿妧仿佛是习惯地抓住了自己的衣摆,就弯起眼睛,露出一个极美的笑靥。


    “小东西,你还记得啊?”那从前傻傻的,蒙昧的小团子,什么都不明白,可是从小儿就已经知道抓着她的裙子,摇摇摆摆地蹬着小腿儿捏着点心傻笑着跟自己玩耍。


    外头的人都说妹妹是个痴儿,可是阿萝却觉得自己的妹妹,那个依赖着自己,就算是有点心却知道先喂给自己尝一尝的妹妹,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孩子。她微笑着看许久不见的妹妹流眼泪,就见小团子迟疑了一下,拿自己的一双小手儿给她擦脸上的泪水。


    “别哭,我好好儿的。”阿妧小声儿说道。


    “你乖啊。”阿萝警惕地往外看了看,这才含着眼泪把阿妧给放在怀里紧紧地抱住。


    阮姨娘死前,拉着她的手,眼泪都流进了发间。


    “不管发生什么,别忘了你妹妹,别叫她吃苦。”


    妹妹是痴儿,她是聪明的,于是她得叫妹妹有一个幸福安稳的人生。


    阮姨娘死了,她先挑了乐阳郡主,就知道她那位侯府父亲,一定会将阿妧送去给南阳侯夫人。


    若能记在南阳侯夫人名下,哪怕阿妧是个小傻子,往后也不会过得很坏。


    乐阳郡主那般心机狠毒的女子,她怎么会将阿妧给送到那火坑里。


    “身上的衣裳换了?”见阿妧穿着精致的,连刺绣都是金线银线奢侈非凡的华美的小裙子,阿萝美丽的眼角眉梢就带了几分浅浅的笑意。她见小团子抱着自己,与从前一般依恋在自己怀中,心满意足地抱着她柔声说道,“我在外头对你越坏,乐阳与阿妤才会越不把你放在心上。她们就会得意地说,瞧瞧阮氏养出的白眼狼,连亲妹妹都顾不得了。她们乐得看我们的笑话。只是……我对你越不好,国公府里头,才会越怜爱你。因为除了他们,你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世人,都是怜惜弱小,天生都是喜欢做英雄的。


    孤苦无依的小孩子,总是会叫人心中更爱惜几分。


    “你对我好,大家也不会不喜欢我。”阿妧低声说道。


    阿萝就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


    “你的衣裳……别怕。不过是寻常的柳絮,没有恶疾。”


    她眉眼温柔,笑意潋滟地轻声说道。


    “哦。啊?!”小团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霍然将头抬起来,看着自家美貌无双的姐姐。


    那个什么……听这个意思,莫非她那小衣裳里的猫腻儿,其实是阿萝干的?


    乐阳郡主做了背锅侠啊?!


    ☆、第30章


    “别怕, 别怕姐姐。”


    见阿妧小小的,看着自己仿佛呆滞了, 阿萝急忙摸了摸妹妹的脸。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阿妧的脸上。


    “不怕姐姐的。”阿妧突然觉得很心酸。


    虽然知道乐阳郡主这件事是无辜的, 可是她却并不觉得阿萝做错了。


    她做的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想要自己过得更好。


    难道要她白莲花地指责姐姐做错了?


    哪怕阿萝做了坏事,可阿妧还是会永远站在阿萝的身边。


    “小秘密,我和姐姐的。”她趴在阿萝柔软带着清香的怀抱里, 小声儿说道。


    这个时候, 阿妧心里对宁国公夫妻说声抱歉,并不想将这件事是阿萝做的对他们说清, 哪怕这样隐瞒很对不起宁国公夫妻对自己的爱, 可是她真的不愿阿萝在宁国公夫妻眼里还添上一个有心机, 小小年纪就能陷害别人的标签。


    她这一生都不会隐瞒宁国公夫妻更多的事, 可是只有这一件,这一件……


    她抱着阿萝,忍不住眼泪落下来, 紧紧抓着姐姐的衣襟, 只觉得心里又酸又暖和。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她原来被这样爱着,保护着。


    她其实一直都过得很幸福,只不过是自己不知道。


    “我听父亲说了, 日后你过继给长房,这也很好。”阿萝当初陷害乐阳郡主的时候,本不过是想着坑乐阳郡主一个大的, 若南阳侯夫人有手段抓住这个机会,那借着阿妧之事将乐阳郡主给打落尘埃,想必日后多少会善待对自己有用的阿妧一些。


    只是没有想到这世上的事儿真是这么巧,阿妧竟然因可怜叫长房的林珩给带回了国公府。此刻见阿妧胖嘟嘟眉眼儿安然,身上的小衣裳小首饰都很精致,阿萝动了动嘴角,什么都没有说。


    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忍住了。


    “六姐姐?”阿妧歪了歪小脑袋,圆滚滚的眼睛瞪圆了,看着自家姐姐。


    “没什么。”阿萝的眼角露出一个尚存泪意的笑,摸着阿妧白嫩的小脸儿柔声问道,“在那府里,你管夫人叫什么?”


    “母亲。”阿妧两只小爪子放在小肚皮上,老老实实地仰着头说道。


    她有些不安,唯恐阿萝埋怨自己只知道攀高枝儿管宁国公夫人叫母亲,却忘记自己的生母阮姨娘,可是紧张的时候,却见阿萝轻松地笑了。


    “叫的对。往后好好儿过日子,不要忘了我。可是一定要孝顺夫人与国公爷,知道么?”阿萝几缕青丝垂落在雪白的脸上,脆弱又美丽得惊心动魄。她见阿妧怔怔地看着自己,眼泪又慢慢地落下来,勉强笑着说道,“等往后,往后姐姐有出息了,一定把你接回来。”


    她就算落泪的时候依旧很美,见阿妧下意识地点头,她回头匆匆地擦了脸上的眼泪,转过脸来,目光变得严厉。


    “不许在别人面前提到我,听见没有?!”


    “姐姐……”阿妧紧张地握着她面前的衣襟,摇了摇小脑袋。


    见她执拗得依恋自己,阿萝咬了咬牙,伸手用力地抽在了她的小身子上。


    “不许给我说好话,听见没有?!”阿妧好不容易才在国公府站稳了脚跟,可是阿萝却明白,她能够成为国公府的女儿,可是根基浅薄,一个小傻子,随时都可能失宠。


    想到阿妧一向都呆呆的,阿萝唯恐宁国公因阿妧得寸进尺厌恶了她,冷冷地说道,“我不是你,随便管别人认爹!这侯府里是我的地方,除了父亲身边,我哪里都不会去!”她知道阿妧听不明白自己说的话,只好咬牙一把将阿妧的小身子推在地上。


    “走吧,再也别回来!”


    她见阿妧滚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急忙憋住了眼里的眼泪,转身就走。


    纤细婀娜的身影匆匆地往外头去,阿妧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就落了下来。


    她初来乍到,不能并不应该对阿萝有许多的感情,甚至她觉得自己对阿萝都不及对靖王的感情,可是看见阿萝那柔弱的背影,不知怎么眼泪就涌出来,叫她呜呜哭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追着那少女的声音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哭,一边哭一边摇摇摆摆地走着,抽抽搭搭地叫道,“姐姐,姐姐!”她就看见阿萝的脚步似乎顿了顿,之后消失在了九曲十八弯的院子的回廊里。


    胖嘟嘟的小团子走路都不稳当,吧嗒摔在了地上,一边滚一边哭起来。


    另一端脚步声飞快地过来,一双大手匆忙将她的小身子给抱起来。


    熟悉的气息叫阿妧一下子就转身抱住了靖王的脖子,把全是眼泪的小脸都埋进了靖王的颈子里。


    “殿下。”她抽噎地叫了一声。


    原来她在无知无觉的时候,被这样地爱着,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如今过得好了,可是阿萝的日子却不知该如何。


    她留在乐阳郡主的身边,往后又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别哭了。”靖王抱着远离软乎乎暖烘烘,抽抽搭搭的小团子,只觉得狐狸毛儿在脸颊上蹭来蹭去,小东西把眼泪鼻涕的都蹭在他的脖子里。


    若换了别的女子,早八百年就叫靖王殿下给一脚踹到天上去,再回头大卸八块了,盖因靖王殿下是最见不得女人哭的。换了皇帝陛下,见女子无助地在面前哭,必定万般怜爱叫她展颜。可若靖王看见女子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只有一招儿。


    踹飞了呀。


    然而此刻抱着阿妧,靖王却舍不得。


    他宽大的手掌慢慢地顺着阿妧软乎乎的小身子,听她抽抽搭搭,听她喃喃地说一些傻话,不由眯着眼睛将目光投在方才惊鸿一瞥的那道美丽的身影上。


    “我都听见了。”见阿妧的脸色一僵,抬头流着眼泪吸着鼻涕看着自己,大大的眼睛红得叫人可怜,靖王此刻半点儿都不计较这团子在自己脖子里留下的那点儿痕迹了,背靠在墙上,托着阿妧的小屁股叫她可以舒服地趴在自己的怀里,眉目冷峻地说道,“她是对的,你该听她的话。”


    小小年纪就敢陷害乐阳郡主这亲爹的爱妾,阿萝是个聪明人,也是个伶俐人,这样的女孩儿在南阳侯府就可以过得很好。


    “国公府中没有她的一席之地,她若是去了,还不如在侯府里。”


    “六姐姐也可以留在长房么?”阿妧知道自己得寸进尺,可是却忍不住问道。


    “她和你不同,姨母不会喜欢她。”


    宁国公夫人不会喜欢心机深沉的阿萝,靖王真是门儿清,更何况,宁国公太夫人也不会容忍长房再三将南阳侯庶女给带进国公府。


    “可是六姐姐,六姐姐……”


    阿妧觉得自己真的没有法子在阿萝不知会不会吃苦的情况下,自己在国公府里过快活幸福的日子。


    “你放心。乐阳挨了打,在侯爷面前丢了脸,日后只会更贤惠。”


    如何贤惠?当然是玩儿命对阿萝这个别的女人生的女孩儿更好才是。只怕日后乐阳待阿萝要越过她亲生的阿妤,好来在南阳侯面前讨好。


    毕竟,乐阳郡主拿的可是善解人意的人设,哪里敢如同南阳侯夫人一般不把小傻子当回事儿呢?见阿妧惴惴不安,靖王垂了垂眼睛,摸着她的小脑袋轻声说道,“你姐姐在外疏远你,才是对你好,也是……对她好。”


    只要阿萝在外表现与乐阳郡主亲近,乐阳郡主才会安心善待阿萝。


    “真的么?”阿妧什么都不懂,可是她却很信任靖王,看着靖王那黑沉可靠的眼睛许久,她抿了抿嘴角,一边掉眼泪,一边抽噎地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脸。


    “相信殿下。”如果靖王的话都不能相信,她还能相信谁呢?


    “别哭了,哭得本王心都碎了。”靖王就有些心疼地说道。


    明明是一只圆滚滚天真可爱,喜欢打滚儿撒娇的团子,这才是靖王殿下最喜欢的不是?谁知这团子哭得眼泪吧唧的,那叫靖王殿下瞧着,简直天打雷劈了好么?


    这世上的团子们不都应该快快乐乐地做团子的么?!


    十姑娘突然觉得自己哭不出来了,嘴角抽搐地看着一脸认真的英俊少年。


    她觉得有点儿懵。


    心,心碎?


    只是见靖王一脸沉稳地陈述,她觉得自己大概是误会了靖王殿下对团子们发自肺腑的爱护,此刻怔怔地看着靖王,慢慢地点了点头,却还是低声说道,“那六姐姐往后可怎么办呢?”


    她并不像是传闻中那样痴傻什么都不明白,靖王也一点都不怀疑,耐着性子安抚她,见她眼睛都红了,便放低了声音,伸手将一旁早春的花儿掐下来一朵放在她的手中说道,“女子一生,长于母家,生与夫家。她在侯府可以无忧,日后她的婚事,我也会为她斟酌。”


    为了团子的快乐,都值得!


    靖王军中有的是青年武将,分一个给阿萝,保证她后半辈子的幸福安乐,叫阿妧放心也是可以的。


    小团子圆滚滚的大眼睛一下子就张大了。


    这莫非是传说中的三包?


    “真的可以么?”能被靖王认可的武将,一定会是个优秀的人,也一定会是人品值得被托付终身的人,阿妧就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落地了。


    她扭着小身子好焦急的样子,靖王见她胖嘟嘟一团,却只在意阿萝,心里不由生出几分对阿萝的嫉妒,一边在心里给这个竟然敢用眼泪与可怜勾引自家团子的美貌少女画个大叉叉,一边义正言辞地说道,“你放心,必定是最好的人。”


    往后给阿萝挑一个最优秀的武将,回头就叫这武将滚去戍边,才不会叫狐狸精在团子的面前招摇呢。他心里冷哼了一声,见小团子抓着自己的衣襟无限依恋,大手就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抹了抹。


    “日后,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只来告诉本王,不许一个人哭。”


    团子们都需要爱惜。


    “知道了。”阿妧垂头扭了扭火红精致的小衣裳,突然脸色一白,小手儿不动了。


    “怎么了?”靖王还是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小爪子。


    “我……穿了红色。”想到阿萝穿的月白,阿妧的脸是当真苍白了。她终于明白阿萝为何对自己欲言又止。那是因为,阮姨娘才死了,自己却没有如同阿萝一般穿素净的颜色。


    想到这里,阿妧就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想到自己这入了国公府的一日,看似欢快,实则轻狂得忘乎所以,就觉得浑身冰凉。她把自己急忙缩进靖王温暖有力的怀里,声音嘶哑地说道,“姨娘……我不该……”


    她并不埋怨宁国公夫人或是阿宁给自己穿了大红的衣裳,因为对于宁国公夫人来说,一个姨娘的生死,本不是她在意的。


    她只是自责自己,哪怕阮姨娘当年爱护的并不是自己,可是自己得到了这个身体,那就应该为阮姨娘守着这最后的孝道。


    身上的红色,叫她愧疚得没法面对所有人。


    更何况,若她去对宁国公夫人提起此事,或许宁国公夫人想到了,还会对她感到愧疚也说不定。


    她不愿因自己叫宁国公夫人对自己感到抱歉,或许还会自责没有想到那些事儿。


    因为那都是宁国公与阿宁的好意,自己得到了爱惜,又怎么能挑三拣四呢?


    “嗯。”靖王修长的手臂护着阿阮,许久,方才淡淡地应了一声。


    “只是,你如今是长房女,不好在姨母面前穿丧气的衣裳。”不然岂不是克了宁国公夫人?见阿妧垂着小脑袋点头,靖王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带着几分阿妧看不见的心机低声说道,“只有一个办法,叫你可以穿几天素净的颜色,也叫姨母不会因此自责。”


    见阿阮抬头期待地看着自己,靖王紧了紧怀里软乎乎的小团子,轻声说道,“你只要对来本王的王府小住几日。在本王府中,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尽了心意,又不会冲撞姨母,更不会叫姨母为你担心。”


    阿妧呆呆地看着眼前一脸正义的靖王殿下。


    “眼睛也红了,不想叫父亲担心。”她垂着头小声儿说道,算是默认了靖王的提议。


    她一答应,靖王的嘴角就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意。


    他眼底充满愉悦地摸了摸团子的小脑袋,慢吞吞地说道,“既然如此,本王现在就带你回家,不必知会姨丈了。”


    他说完,见胖嘟嘟的小东西低低地应了一声在自己的怀里缩成一颗球,只有一双小耳朵红了耳尖儿抖来抖去,越发心里痒痒,无声地穿出了南阳侯府,扬长而去。


    直到前头院子里,宁国公大人心满意足地批判了自家二弟一番,又见太夫人立逼着南阳侯将乐阳郡主那等同与正房规制的一切的装饰摆件与陈设权威都给拆了,又将管家权从乐阳郡主的手中夺走,见乐阳郡主倒了血霉,这才点了点自己的头,觉得自己为闺女出了一口气。


    只是他信手摸摸身边,微微一怔竟没有摸到软乎乎的小团子,心中一凛,霍然看向对面,就见靖王的座位空无一人,一张平凡的脸顿时惊呆了。


    “谁偷了我家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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