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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邪教

作者:祈容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高颜值女性飒爽制伏凶徒的视频在全网爆火后,各大媒体敏锐地嗅到了流量的气息,争先恐后地想要采访这位又美又飒的民间英雄。


    所以当有眼尖的网友通过背影和侧影认出视频里负责给嫌疑人戴上手铐的男性正是青江市的警草贺黎筠时,闻风而动的记者们立刻如潮水般涌向了青江市公安局。


    结果,却扑了个空——贺黎筠今天恰好轮休!


    不甘心的媒体记者们哪肯放弃,纷纷围住进出警局的警察们打探消息。


    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的楚子琦,一边往外挤一边无奈道:“别问了别问了,我们也是看了热搜才知道的!贺哥藏得太深了,我们之前谁都不知道他居然有女朋友了……我们内部的好奇心一点也不比你们少!”


    他挠了挠头,又嘀咕道:“之前领导给他安排过相亲,就去了一回再没下文。现在想想,有那么又漂亮又帅气的女朋友,谁还去相亲啊……”


    等到第二天贺黎筠重回岗位,立刻被守候多时的媒体逮个正着。面对长枪短炮,他无奈地代为回应:“感谢大家的关注,但她只是一位普通市民,不愿生活受到打扰,暂时不接受采访,还请各位谅解。”


    而当被直接问及两人是否正处于恋爱关系时,贺黎筠耳根微微发红,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带着点羞涩却又坦率地承认:“目前……还只能算是追求阶段。其实,我也是昨天因为热搜的事,才刚向她表明心意。现在,正在努力交往中。”


    贺黎筠这番“正在努力追求”的解释,顷刻间在社交媒体上掀起了新一轮热潮。


    【天啊!我听到了什么!贺警官这样的颜值天花板、能力担当,居然还需要努力追求别人?!小姐姐到底是何方神圣!到现在都没人扒出信息!】


    【所以是贺警官单方面先动心了?好好奇啊,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贺警官这么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地去追求?贺警官说起她时眼睛都在发光!】


    【保护得这么好,身份一点都没泄露,看来是动真格的,真心想保护对方。刑警的女朋友确实要低调,媒体大肆宣扬容易让犯罪分子盯上。】


    【“正在努力交往中”这句话怎么听起来又甜又心酸啊,贺警官加油!早日转正!】


    几天后,由于始终未能扒出贺黎筠那位神秘女友的真实身份,加上新的网络热点转移了公众视线,这阵突如其来的关注才逐渐平息。


    而某日约会期间,贺黎筠正低头扫码点单,忽然察觉到对面的薛宓蹙紧了眉。


    他顺着她的目光转头望去,就见玻璃窗外,一个衣着体面、容貌富态的中年女人正笑吟吟地从一家装潢奢华的高级私人俱乐部走出来。


    见她坐上一辆外地牌照的私家车离去,贺黎筠迅速记下了车牌。


    顺着车牌号深挖,贺黎筠发现这个被薛宓标记的女人,是隔壁市一家名为“宝贝乐园”的机构创办人,王秀琴。


    该机构对外宣称是倡导“自然育儿”、“回归田园”的公益组织,成员群居于偏远山区,远离尘嚣。它不仅有正规的营业执照、精美的官网和宣传册,甚至在社交媒体上也时常发布动态,看起来极其正规的样子。


    然而,和隔壁市警方深入核查后,就发现这其实是个需要缴纳高额“奉献金”才能获得进入所谓“家园”资格的邪教组织。


    就像参加活动免费领鸡蛋、听讲座免费领鸡蛋这类老年人骗局一样,这个组织最初也以老年群体为目标,随后逐渐拓展至生活遭遇变故、家庭失和、事业困顿或身患疾病的人。


    他们有意识地接触、筛选那些渴望精神寄托的对象,并借“末世论”进行洗脑,声称唯有绝对服从教主、进入偏远山区那座与世隔绝的“庇护所”,才能获得最终的救赎。


    于是,被深度洗脑的教徒们上交全部财产,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只为换取进入“庇护所”的资格。


    讽刺的是,那位口口声声要“隔绝世俗”的创办人,却在外面挥霍着教徒的血汗钱,过着奢靡无度的生活。


    薛宓听完贺黎筠的调查结果,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这个组织成立了二十年?这么多年,难道就没人发现自己被骗去报案或者投诉吗?”


    贺黎筠神色凝重:“邪教组织的内部往往结构封闭、控制严密。他们不仅切断教徒与外界的物理联系,更从精神上完全奴役他们。在那些被彻底洗脑的人眼里,教主就是神,他的意志高于一切。为了所谓‘信仰’,有些人甚至能对至亲下手。所有质疑者都会被视作‘恶魔’,需要被‘教育清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所以,很可能不是没有人报过案,而是那些试图反抗或求助的人……早已清理掉了。”


    贺黎筠完全相信薛宓的眼睛。若仅仅只是贪财和洗脑,绝不可能滋生出薛宓所感知到的那种浓稠到令人窒息的恶念。


    这背后,必然隐藏着更深的罪恶,很可能关乎人命!


    “既然隔壁市警方早就注意到这是邪教,也暗中调查了这么久,为什么不直接取缔?”


    “怀疑不等于证据。最初,其实是因为一次人口普查发觉到异常的。似乎在那里出生的孩子没有户口,也不接受外界教育。隔壁市教育局派人劝了几次,住在那里的父母依旧不愿意,而后就惊动了公安局介入调查。”


    贺黎筠补充道,眉头紧锁:“但他们说,对方极其狡猾,反侦察能力很强。每次警方稍有动作,他们似乎总能提前得到风声,做好万全准备,让警方查不出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而教徒众口一词自称‘自愿’,也无人报警,甚至视警察为‘恶魔的使者’,集体暴力抗法。为避免伤亡,警方只能暂时撤离。”


    “警方可以依靠直觉与线索推断,但法庭需要的是确凿的、能形成完整链条的证据。洗脑等精神控制本身难以作为直接罪证,贸然行动还可能被反诉侵害宗教自由。而自那件事后,他们很少对外招募新人,没有内部人引荐,即便愿意交钱也很难进入。据点里监控密布,戒备森严,警方始终未能成功安插卧底……可以说,第一次行动已经打草惊蛇。”


    “这容易啊,我去。反正监控也拍不到我。”薛宓立刻自告奋勇,语气轻松得像只是要去散个步。毕竟她已经和贺黎筠配合潜入过多个重大案件场合,早已驾轻就熟。


    熟门熟路地戴好微型通讯和拍摄设后,她便趁着夜色潜入了进去。


    她本打算趁众人入睡先摸清布局,天亮再暗中收集证据。没想到深夜的营地并不安宁,后山方向传来阵阵喧哗,空气中弥漫的恶念也越发黏稠。


    薛宓顺着声音潜行过去,拨开树丛,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


    只见火把照亮了一处肮脏的猪圈,十几个成年人围在周围,声嘶力竭地喊着:“恶灵退散!撒旦退散!”


    她起初还以为是什么邪门仪式,直到看清猪圈里的景象。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浑身赤裸,被铁链锁在猪圈的栏杆上,满身都是淤青和污秽。大人们排着队,轮流用木棍狠狠抽打他。孩子气息微弱地哭喊着:“我不是恶灵……妈妈……我不是……”却只换来更凶狠的殴打。


    薛宓脑中“嗡”的一声。


    什么潜伏计划、拍摄任务,瞬间被她抛在脑后。


    “住手!”


    她从暗处猛地冲了出去。


    众人闻声齐刷刷地转过头,十几双眼睛在火光映照下带着惊疑和怒气瞪向薛宓。


    然而,他们并未立刻动手。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庇护所里,实行着严格的分离制度。父母与子女、夫妻之间不仅不能同住,甚至禁止使用正常的亲属称谓。所有人只是教会的普通一员,只能爱上帝、绝对服从教主。


    所以瞧见薛宓这个生面孔时,他们一时也无法断定她是不是其他分区新来的“兄弟姐妹”。


    就在众人犹疑之际,一个身穿灰布长袍、神色阴沉的男人踏前一步,厉声喝道:“你是哪个区的?谁允许你夜间擅闯惩戒之地?”


    “惩戒?”目光扫过猪圈里那个气息微弱的孩子,薛宓强压着翻涌的火气,冰冷反问,“他犯了什么错,需要被这样惩戒?”


    众人只当她新来不久、还不懂规矩,便七嘴八舌地科普起来,语气里甚至带着一种扭曲的自豪。


    “教主明鉴,这孩子是被恶灵附身了!他玷污圣墙,行为怪异,都是恶灵作祟!”


    “唯有通过圣棒的击打,忍受污秽环境的洗礼,才能将他体内的恶灵彻底驱除!这是教主赐予他的救赎之路!”


    薛宓触目所及,那孩子瘦小的身体上布满了紫黑色的淤痕,四肢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显然已有多处骨折。


    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内伤恐怕更为严重。如果再晚来一步,这个无辜的生命就要被这群愚昧疯狂的人以“驱魔”之名活活打死了!


    “胡说八道!”薛宓的声音陡然拔高,怒意喷薄而出,“他身上根本没有什么恶灵!你们现在做的,就是赤裸裸的犯罪!是谋杀!”


    “放肆!”灰袍男人举起木棍直指她面门,“你敢质疑教主的神谕?”


    这一吼如同点燃了引信,周围教徒眼中瞬间涌起狂热的敌意,纷纷尖叫起来:


    “她也被恶灵附身了!她和那孩子是一伙的!”


    “怪不得敢亵渎圣洁的惩戒仪式!她是恶魔派来的!”


    “抓住她!连同她体内的恶灵一起净化!”


    顷刻间,所有原本指向男孩的木棍与充满恶意的目光,齐刷刷转向了薛宓。狂热的气氛如同被浇了油的烈火,迅速蔓延开来。


    人群开始面目狰狞地向薛宓逼近,狂热的叫嚣声几乎淹没了夜晚的山风。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哇——呜哇——!”


    刺耳嘹亮的警笛声骤然划破夜空,由远及近,迅速变得震耳欲聋!


    紧接着,“砰!哐啷——!”


    大门闸口被疾驰的警车猛地撞开,数道雪白刺目的车灯强光,如利剑般劈开黑暗,将聚集的人群彻底笼罩!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教徒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但他们还来不及藏起棍棒、四下逃窜,一道枪声破空而起。


    “警察!全部不许动!”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下!”


    就在贺黎筠小心翼翼地将奄奄一息的孩子抱起,准备送上警车时,一名头发散乱、眼神狂热的女子猛地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不顾一切地扑到贺黎筠身前,用身体死死拦住去路。


    “不能救!不能救他啊!”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面目扭曲,“他是被恶鬼附身了!我们是在帮他驱魔!你们这样会触怒神明,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薛宓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疯癫的女人。她原以为这个可怜的孩子已父母双亡才遭到这种非人虐待,没想到施暴者中竟还有他的亲生母亲。


    而她不顾一切地冲出来,竟不是为了保护骨肉,而是在疯狂维护那个施加暴行的教主和扭曲的教义,仿佛孩子只是她献给“信仰”的祭品。


    这番愚昧至极的嘶喊,彻底点燃了薛宓心头的怒火。


    而在警方迅速形成的严密包围下,那位尚在睡梦中的教主被警笛惊醒,还来不及从后门逃脱,便一同落网。


    随后,警方在猪圈下方挖出了多具浅埋的骸骨——恐怕都是被他们以“除魔”之名,活活折磨致死的。


    令薛宓气笑的是,即便面对铁证,那群被洗脑的教徒仍众口一词地狡辩,声称他们并非虐待,孩子身上的伤痕是恶魔被驱离时留下的印记,而死亡的教徒全是被恶魔害死的。被警方严词驳斥后,他们又改口说这一切都是自愿行为,与教主无关。


    若不是薛宓身上的针孔摄像头拍下了他们高呼教主之名施暴的场面,怕是又被他们的教主逃过了这一劫。


    审讯过程中,许多教徒依然执迷不悟,将教主的被捕视作“神对信徒的试炼”,坚信自己是在为信仰殉道,甚至对着薛宓和办案警察破口大骂。


    怒气积累到一定程度,那自然是忍无可忍。


    薛宓决定亲自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不是说她是恶魔附身吗,那她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恶”之幻境!


    只是,出乎薛宓意料的是,明明是由他们的恶念编织的幻境,然而那些最顽固的教徒的幻境深处,浮现的并非穷凶极恶的狂欢,而是他们日复一日像奴隶般劳作。


    生了病不能去医院,只能自行灸治,不少人身上伤痕累累、常年疾病缠身。而这里,任何流露出迟疑或试图帮助被“惩戒”者的人,都会立刻被指为“恶灵同党”,遭受同样的命运……长期的□□折磨和精神控制,早已让他们变得麻木、顺从,如同行尸走肉。


    更可悲的是在这里出生的孩子——没有户口,不接受外界教育,完全沦为教主的私有财产。


    甚至因为没有户口,就算被活活打死,外界也无人知晓他的存在,如同从未降临过这个世界。


    看到这一切,薛宓虽然还是无法理解这群教徒到底因为什么能被洗脑成这副模样,但心中滔天的怒火渐渐转化为一种深思。


    简单的惩罚或许能平息一时之愤,却无法根除深植于他们脑中的毒瘤。


    她改变主意了。


    当夜,看守所的临时监区内,王秀琴阴沉着脸坐在角落,脑中飞速盘算着如何统一口径、撇清自身罪责。她甚至暗自嗤笑警方愚蠢,竟将她与核心教徒关在同一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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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域,正好方便她暗中操控。


    就这么暗中谋划时,头顶的灯管忽然毫无预兆地开始疯狂闪烁。刺骨的阴风凭空卷起,墙上浮现出无数凄厉的血手印,空气中回荡起孩童凄惨的哭嚎与铁链拖曳的刺耳声响。


    “你、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王秀琴猛地抬头,脸色煞白,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变调。


    教徒们却一脸茫然,面面相觑,他们什么异常都没听到、没看到,完全不明白他们奉若神明的教主大人为何会突然如此失态。


    就见她继而惊恐地大喊:“是恶灵!有恶灵来了!”


    而在王秀琴的眼中,她却看见那些被她以“除魔”为名活活折磨致死的冤魂,正拖着残破的身躯,一步步向她爬来,眼中流淌着血泪。


    “贱种!当初就该把你和你那该死的妈一起打死!别过来!滚开!滚开啊!!!”她对着空气疯狂挥舞手臂,面目狰狞如恶鬼,“我有神明护体!我不怕你!教主……不,我才是真神!我命令你魂飞魄散!”


    但恐惧很快吞噬了虚张声势。


    望着冤魂步步紧逼,她终于彻底崩溃,涕泪横流地瘫软在地:“别索命……求求你……” 她抱着头蜷缩成一团,语无伦次地哀求,“都是他们逼我的!是那些蠢货自愿献上财产和孩子的!我只是……只是帮他们净化而已!”


    “啊!别咬我!你的骨头不是我打断的!是你妈!是你妈先动的手!”


    突然她又惨叫起来,拼命蹬着腿,仿佛在挣脱无形的撕咬,“我错了……我不该贪那些金子……我不该编什么末日……都是我胡说八道的!!”


    一旁的教徒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昔日高高在上的教主,涕泪横流地跪在地上,丑态百出地忏悔着自己的罪行。


    但在王秀琴语无伦次地自曝下,仍有一些最忠实的信徒固执地认为,这定是强大的恶灵在附身教主,用奸计扭曲她的言行,试图离间他们神圣的团体。他们甚至试图在心中默念教义,抵抗这邪恶的考验。


    然而,这一丝顽固的愚忠,并未能持续多久。


    当晚,所有被关押的教徒,无一例外地坠入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境。


    在梦里,他们清晰地看到,王秀琴如何背着他们在外面的豪华场所挥金如土,如何嘲笑他们的愚昧奉献,如何将他们视作满足私欲的奴隶和工具。


    他们被骗了!


    刚才,定是真正的神明不忍他们受蒙蔽,才出手惩处了这个假借神名的骗子!


    一股被愚弄、被践踏的怒火瞬间在梦中点燃。


    紧接着,梦境陡然翻转——


    他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净化者”,而是瞬间被拖入那个亲手制造的、污秽绝望的深渊。


    他们变成了那个孩子。


    脚踝被冰冷沉重的铁链锁死,黏腻恶臭的污泥包裹着赤裸的皮肤,蚊蝇在溃烂的伤口上叮咬。然后,木棍带着风声狠狠落下!


    “啪!”皮开肉绽的剧痛!


    “咔嚓!”骨头断裂的脆响!


    内脏受损带来的窒息感,被至亲之人背叛、殴打的绝望与心碎,对死亡的恐惧和求生的渴望——所有他们曾施加于人的痛苦,此刻一分不差地返还到自己身上。


    他们的神明在亲自惩罚着他们!


    就在他们濒临崩溃时,冰冷而威严的诘问,如洪钟般在他们灵魂深处震响:


    “如果真是救赎,为何要在黑暗中进行?”


    “如果教主是神,为何需要你们的钱财?”


    “生病为何不能看医生?”


    “孩子为何不能上学?”


    随着最后一句落下,梦境画面再次变换:


    温暖的阳光洒下,他们看见正常家庭中父母与孩子的欢笑,看见校园里孩子们求知的纯真眼神,看见病榻前得到及时救治后的安宁……


    这与他们经历的黑暗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对比,一种强烈的向往和失落感油然而生。


    与此同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没有注定到来的末日,只有被谎言制造的牢笼。教主不是神,她只是个骗子。你们每一次举起棍棒,都是自己的选择。”


    “警方会保护你们,社会会帮助你们重新开始。但走出阴影的第一步,需要你们自己承认错误,并愿意接受帮助。”


    第二天清晨,所有从这场集体噩梦中醒来的教徒,眼中都充满了血丝,但那不再是狂热丝,而是被真相灼烧后的痛苦与醒悟。


    回想起梦中的每一个细节,再结合昨夜王秀琴情急之下的自爆,被欺骗、被利用、甚至亲手参与暴行的愤怒和羞愧,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怒吼,众人积压的怒火彻底燃起,纷纷将拳头和脚踢向了缩在角落、精神已然不正常的王秀琴。


    当看守人员听到异常动静赶来制止时,看到的是昨天还口径一致、甘愿顶罪的教徒们,此刻个个义愤填膺,争先恐后地指着王秀琴,将她如何编造谎言、如何指使他们虐待、如何侵吞财产、甚至以往那些被“除魔”致死的隐秘罪行,一五一十,全部抖落了出来。


    被蒙蔽的灵魂,在这一刻终于照进了真相的光。


    每次动用大规模的幻境能力后,薛宓总会陷入一整夜的沉睡。


    这次醒来时,窗外天光已大亮,她揉了揉眼睛,看见贺黎筠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醒了?”他轻声问道,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中,“市里特批了文件,要为那些从邪教组织中解救出来的孩子们统一办理户口。”


    薛宓小口喝着水,还有些迷糊地点了点头。直到贺黎筠的下一句话,轻轻落下:


    “我把你的名字也报上去了。”


    她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抬眼望向他,眸中带着些许不解。


    毕竟是先斩后奏,贺黎筠迎上她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解释:“你作为这次揭发邪教的关键证人,总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和理由。对外,我们会说你和妹妹是两年前从那个邪教组织中逃出来的幸存者。”


    “妹妹?”薛宓轻声重复,眉头微蹙,“谁是我妹妹?”


    “就是现在正在读初中的你。薛宓这个名字毕竟你要自己用的,所以需要给你那个初中生身份,重新取个名字。”


    “啊?”薛宓彻底愣住了,张了张嘴,更加不解道,“为什么啊?”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贺黎筠的肩章上跳跃。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郑重:“因为,我希望现在的你,站在我身边的这个你……”


    他的目光落在她因惊讶而微张的唇上,又缓缓移回她清澈的眼睛。


    “能有一个堂堂正正、合法的人类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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