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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 71 章

作者:乌冬猫冬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188


    “什么叫做…竹取被捕了?”


    诸伏景光听着幼驯染的消息,蓝色的瞳孔微微一缩。


    “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他不是才刚刚回去不到半个月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语速比平时稍快,语气中全是紧绷着的谨慎。


    降谷零沉默地坐在诸伏景光对面,安全屋昏暗的灯光在他紧蹙的眉间投下些许的阴影。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一份薄薄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文件夹推过桌面。


    “就在当天。”金发公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因情绪压制的干涩,“就在他受了伤,回去的,当天。”


    话语带着寒意一样砸进空气中。


    就在他们以为竹取无尘已经安全了的、当天。


    当天———意味着没有死里逃生的庆幸,没有述职,没有一句像样的“辛苦你了”。


    什么都没有。


    回归的终点直接链接了囚笼的入口。


    诸伏景光同样蹙着眉,伸手拿起文件,动作稳定,但是指尖却微凉。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那些精简却足以定罪的摘要:


    『凶手竹取无尘(系原警视厅公安部公安警察)已对其杀害高桥辉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详细案卷因涉及国家机密,由公安部门另行归档。』


    他抬起眼,看向对面:“这是……”


    这并不能算是案情简报,而是一份平铺直叙的官方结论。


    “我迅速联系班长那边调出来的,警察厅的消息全部封锁了,调取需要时间。”


    降谷零的声线压得很低,指尖点在了这份文件上。


    “换句话说,Hiro,有人不希望再有他人有机会去过问这件事,这份文件就是最终的通告。”


    诸伏景光又把目光放到了文件上的那个名字上:“高桥辉,那个厚生劳动大臣的儿子,竹取那次任务的营救对象。”


    “这两个人会有什么交集,为什么会……而且这个时间上……”


    “我让风见查了高桥辉的底细,表面干净,但深层挖掘需要时间,而且动作不能大。”降谷零接过了幼驯染没说完的话,语气稍急促,指尖转向点了点文件另外一面的文字,“重点不在这里,Hiro,你看逮捕和认罪的速度。”


    诸伏景光立刻明白了幼驯染的所指。他顺着扫过文件上的日期戳记和程序节点。


    不到半个月。


    “太快了。”猫眼青年迅速察觉到了异常,声音发冷,“从事件发生,到锁定一个刚归队的、有重伤在身的公安部搜查官为凶手,再到完成逮捕并取得足以定罪的供述———这不符合重大杀人案,尤其是涉及政治人物家属案件的常规调查节奏。”


    “就算是高桥光雄施压,也不可能这么精准地锁定到他,而且偏偏是在他暴露的当天就直接抓捕。”


    “这就像……”诸伏景光在这里稍微一顿,似乎是在斟酌用词,“像是剧本早就已经完成,就等着主人公回来上演一样。”


    “而且,”降谷零补充,指尖在『认罪』两个字上重重一点,“以竹取的性格和能力,就算他真的………”


    后续的话语被强行略过,又被降谷零接回。


    “在重伤的状态下,怎么会在四天内就让上面拿到完整的认罪供述?”


    “竹取的抗审讯能力很强。”诸伏景光想到了THK那个致命的疼痛反应,他尚且是在有缓释剂的作用下撑过来的,着实无法想象在没有缓冲的作用下,那人是怎么假话连篇把一堆人都骗过去了,“所以是……”


    二人的目光相交一瞬。


    不是刑讯逼供。


    降谷零下颚线紧绷了些许,说出了两个关键而致命的字眼:“威胁。”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而且不是对他本人的威胁。”


    “他这个人有个人英雄主义的倾向,他做事急。”降谷零继续,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那人的特质已经很明显,“他总觉得自己能保护所有人。”


    两个人的思维立刻同步,诸伏停顿了一瞬,一个名字缓缓浮出水面:“……桐生晴?”


    “甚至更多。”降谷零的眉头蹙起得更紧,一股沉沉的东西压在了胸口,“他的社会关系太干净,反而让唯一存在着的几个名字变得更加刺目,他们只用让他相信———如果不认罪,就会立刻导致她,或者其他让他在意的人卷进漩涡,甚至身败名裂、或者是死亡。”


    甚至说,现在在安全屋里坐着的他们两个人,很有可能都已经变成了———威胁对方的筹码?


    降谷零站起身,思肘着在屋内踱步了两圈:“贝尔摩德给我透露的是职务犯罪和蓄意谋杀。”


    “退一步来说,”诸伏景光侧首,看着在他身后踱步的幼驯染,“就算是他真的杀了高桥辉,那职务犯罪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第一个疑点,”金发公安对上了诸伏景光的蓝眸,“第二个疑点,高桥辉被组织软禁过,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和组织相互对立。”


    他停住脚步,接着道:“他们两个没有交集,一个卧底搜查官,甚至说是一个救过对方的卧底搜查官,有什么理由要去杀一个高官之子?动机在哪里?”


    诸伏景光点点头,目光又回到了那份看似说了,又什么都没说的文件上,提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那么,第三点,竹取无尘又是什么时候杀的高桥辉?暴露前?所以他们才一直压着,等竹取一回去,就直接抓捕吗?那竹取又为什么要回去?直接跑了不就行了,公安也不可能由于竹取无尘杀了人,就去无端连累一个毫不相关的联络人。”


    “这份文件,又为什么抽掉了所有的关键信息?他们在害怕被查出来什么?”


    疑点太多,只能用沉默来回答,直到二人的电话通讯同时响起,幼驯染二人对视一眼,打开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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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通讯】:对不起。


    【手机通讯】:请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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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前】


    精神力值恢复至10%


    意识强撑在一片晕眩的混沌中。


    竹取无尘觉得这一定是他最后一次进监狱了,再也不要冒险进来了。


    救命,太折磨人了。


    ———他怕桐生晴出事,认罪认得太快,根本没有等精神力恢复好,就已经失去了对上面而言的利用价值。


    现在的他不过就是一个等待着要被清扫掉的、碍眼的路障。


    他活着实在是挡了太多人的路。


    所以有人绝对会按捺不住来灭口。


    本来就昏沉的大脑又被镇静剂和麻醉填满,一层又一层裹着,钝化了原本清晰的思绪。


    之前原本还有痛觉可以让他死死拉着,让他不滑进后方那片诱人而温暖的黑暗———可是现在连痛觉都失去了。


    不能睡,一旦彻底睡过去,就真的再也出不去了。


    他让自己闭目不过十几分钟,又强行把自己拖拽出来。


    太难熬了———他现在真是无比感谢阿蒂斯那些非人的训练,不然真是要重开了。


    整个医疗病房有两个监控,门外的看守每6个小时进行一次轮换,手铐不是问题,门口不远处直通通风口,门外的监控不是问题。


    有问题的是盯着自己的这两个监控————一旦他出现异动,肯定会引来一堆警察,到时候他就不得不直接动手杀出去。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太想做到那一步。


    不管是基于他此刻的身体状况,还是基于他是否乐意这么做。


    青年又勉强抬了抬眼,看了一眼上方精准附拍着他上半身的摄像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要杀他的能不能快点来杀,真的太难————


    唉,摄像头怎么突然关了。


    竹取无尘一愣,笑意一下浮现在了黑瞳中。


    终于来了。


    191


    琴酒看着监护病房门口已然晕倒的一片看守和大开的防爆门,绿眸中闪过一丝阴沉,随即迈过地上已经失去意识的人体,径直走进病房。


    惨白的光亮下是一片死寂。


    所有的监护仪器被关闭,病床上,白色被子蒙住了头部,只有一只左手露在外面,被手铐锁在床栏上,无力地垂了下来。


    杀手嗤笑一声,左手持着枪从大衣口袋中拿出,枪口缓缓挑开了蒙住头的被子。


    在看清那人面部的一瞬间———


    “你是在找我吗?大人。”


    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毫无征兆的身响让琴酒绿瞳一缩,握着枪的手指已经扣上扳机,他转过身,竹取无尘已然换好了一身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黑色便装,带着口罩,靠在墙边看向他。


    那双眼睛弯弯地笑眯着,里面是毫不掩饰的、近乎顽劣的得意与了然。


    “好久不见。”青年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哑,却依旧充满着轻快和愉悦,“我这条命还真值钱。”


    “美国那边想杀了我,高桥家那边想杀了我。”


    竹取无尘的视线若有所指地投向了刚刚拿着一针□□想直接来暗杀他的、现在已经变成一具尸体躺在病床上的人。


    “不过我没死成,我把那一针往他身上打了,开心吗?”


    琴酒的枪口并没有对准对方,也同样没有收起,姿态介于评估与警戒之间。他沉默地打量了一眼竹取无尘,又微微侧头垂眸,扫视了床上的那具陌生的尸体。


    “看来,”男人缓缓开口,声音中莫名带了些不悦和讥诮,“你们警视厅医疗看守所的安保系统,也就是个装饰品。”


    “我们警视厅?”


    竹取无尘嗤笑一声,指尖漫不经心地敲击着身后的墙壁。


    “我现在还是不是公安警察,你应该比我清楚,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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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歪了歪头,眼中的笑意变得有些许尖锐,“而且,连你都可以自由出入,我又怎么不能?”


    青年停顿了一下,身体稍稍离开墙壁,站直了些,发力时的些许凝滞已经被他用最大力度掩盖住,面色上那份装出来的玩世不恭收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认真的谈判神色。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琴酒。”竹取无尘压低了声线,对上了那双绿眸,“我们打个商量吧。”


    琴酒审视着对方,接话道:“看来镇静剂没让你躺床上,反倒把你的脑子泡得不怎么清醒了,珀洛塞可。”


    声音平稳,句尾的那个代号却莫名被加重。


    他走上前半步,缩短了本就有些危险的距离,刚刚竹取无尘难掩虚弱的动作已经被尽数收进眼底。


    “商量?”琴酒的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一个叛徒,一个被警方追捕,站都站不太稳,价值存疑的弃子,你拿什么和我谈商量?”


    “叛徒?”竹取无尘眼见藏不住身体的虚弱,顺势直接扯下口罩,露出那张惨白的脸,接着哑声道,“我可直接帮你杀了高桥辉啊,大人。”


    “我又没有背叛你,你还真是让我心寒。”


    青年眯了下眼,又靠回身后的墙,这几天来过于通畅而快速的流程早就让他心里有了个答案,接着道:


    “而且应该是你迅速通知高桥光雄把我弄成这样的吧,是你想让我无路可走,顺便和高桥光雄达成合作交易,然后再把我抓回去,任你操控?”


    “很好的计谋,大人。”


    竹取无尘点了点头,又随即盯着琴酒:“可是如果我们合作,达成的价值,远远比你单方面把一条丧家之犬拖回去要高得多———你信吗?”


    琴酒的目光落在竹取无尘惨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在听到那句“帮你杀了高桥辉”,绿眸微闪了一下。


    男人思量着对方关于『合作』的话语,冷笑一声道:“有什么区别?”


    言下之意就是———本质不都是榨干你的剩余价值而已吗?何必玩弄词汇?


    “区别就在于,”


    青年深吸了口气,耳中隐约捕捉到了楼下开始混杂的喧闹声,时间正在以秒为单位流逝,他强迫自己站得更直,忽而扯出来一个笑,目光依旧对着琴酒的绿眸:


    “在于,是我们两个浪费时间在这里打一场,你把我打得半死拖回去,然后我在审讯室里反咬你一口,让宾加那帮人看一场好戏,还是,我们两个现在就一块走,换个安静能说话的地方,好好谈谈。”


    银发杀手垂眸,目光同样在竹取无尘脸上停留了几秒,楼下的身响越发地大了起来。


    短暂的沉默后,琴酒终于开口道:


    “你的商量,最好不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


    “还能动吗?”语气平淡得像在询问一件工具的性能。


    “哈,”青年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是从哪里知道你在这里的。”


    竹取无尘:“虽然你避开了这里所有的监控探头,可是伏特加好像把你的车开到监控下面了啊。”


    那辆保时捷超显眼的。


    男人想到小弟一直慢半拍的做派,眉头拧了一下,指尖随意地捏了捏鼻梁,又看了一眼一边一直笑着的人,转身走出了门:“跟上。”


    青年挑了下眉,搅着脑袋眩晕的昏沉丝毫不影响动作,没有犹豫,跟上了对方。


    七拐八绕地绕过所有监控探头,琴酒朝着原本过来的路线走回,走廊尽头的那个设备间大门早已经在之前被他打开,二人一前一后进入。


    男人侧过头,锐利的目光落在竹取无尘那身不太合身的黑色外套上。


    “你从通风管道,”琴酒的声音在没有监控的后勤通道内回响,语速不快,每个字都像在掂量,“爬去了监控室?”


    竹取无尘不可置否地打了个哈欠,身形不可查地晃了一下:“我想要出去,总得知道楼下的部署和路线分布,再顺便换一身衣服吧。”


    打晕了两个巡逻的警官和安保,抢了一套衣服而已。


    不过现在没事了,现在直接跟着琴酒走就行————看起来他们是早就找人拿过这个医院的地形图了,这个后勤区域根本就没在监控室的路线指示图上显示过。


    这个组织到底在上面有多少人啊?


    他思索着,接着道:“还得感谢那个刚刚那个杀手帮我把监控关了,不然我就要直接挟持医生了。”


    “嗤。”琴酒一边走一边想着他收到的这人的消息、大量的镇静剂、严密的监控、重伤的身体,“那么多镇静剂都没让你老实躺着,你们公安还真是舍得在药剂耐受训练上下本钱。”


    竹取无尘闻言,低低地笑了一声,气息有些虚弱而短促,他垂着眸,看着昏暗的地面上交错的阴影。


    “是啊……”他拖长了语调,声音比刚刚更哑了一些,“真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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