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
林析被电话铃声吵醒,看清来电人后,撑着床坐起来,靠在了床头。
好累……
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会累成这样。
林析接通电话,一个“喂”字还没来得及出口,闻人兰便已开口。
“你之前说不让一所那边知道,估计是不可能了……”
“……程亦舟,现在人在一所。”
林析挂断了电话,看着窗外。
黑暗的夜晚结束了,结束了吗?
“回第一区了。”林析轻声呢喃道。
她坐了会儿恢复体力,随即去找了前两天将她与褚列妥善安排好的杜飞文。
得知他们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第一区后,第四管理局为他们临时征调了专机,在赶路方面,飞机确实是最快的选项。
非常庆幸,她一点心理阴影也没有,心平气和地踏入了机舱。
林析没什么行李,只拎着一个小箱子,里面装着她在“卵”内拿走的东西,昨天借四所的设备完成了预处理以延长保存期限。
意外的是,飞往第一区的专机上,不止有林析褚列二人。
宋枣抬手向林析打了个招呼,除此之外,还有好几位第四研究所的研究员。
“过几天正巧要去第一区出差,专机不蹭白不蹭。”宋枣是这样说的,其他几位研究员享受着按摩座椅纷纷点头。
林析将样品妥善保管好后,走到褚列的座位边,看着规规矩矩系着安全带,闭目皱眉仰靠着椅背舒缓的人,将另外拎着的手提袋丢到了他身上。
褚列早在嗅到那股清淡的柠檬香气的时候就醒了过来,只是眩晕带来的痛苦与恶心令他反应略有迟钝。
他抱住袋子缓了半天,才睁开眼睛向下看去。
竟是各式各样的晕车药以及针剂。
“管理局准备的,和我没关系。”林析坐在了褚列身侧,转头开口。
“奥……”褚列低低应了一声,埋头开始翻药,拆出几个药片正要塞进嘴里。
林析看了一眼又一眼,随后一把抢回袋子,掏出需要的药品,斜睨着褚列。
“脱衣服,打针。”
——
几位研究员凑在机舱后排,低声聊着天。
宋枣正要起身去趟卫生间,忽然被身旁的人一把拉住了。
“等会等会,枣,你是不认识前面那个姐姐。”
宋枣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意识到好友口中的“姐姐”是说谁,他无语道:
“人家才25,比你小了几百岁。”
好友:“……”胡说八道!
“好枣好枣,你跟我们说说呗,我好奇……一箱泡面,六所研究出来的新口味哦,我还一包都没有尝!”
宋枣不为所动。
“再加一个月的报告,我写!”好友破釜沉舟低声怒吼。
“成交。”宋枣迅速坐下,随后简单交代了前因,紧接着道:
“……那场会议是我蹭去的,主题是人造异形相关的什么抗性研究,就是前面的那个人——林析做的大会报告。不过我一个字也没听懂,也没人理我,我一个人吃了整整五天茶歇,那边居然每天每顿都不重样,第一区的餐真的太好吃了,比如那个……”
众人不想听他列举好吃的,催促他进入正题。
宋枣愤怒道:“茶歇本来就是主角!我就是在吃饼干的时候遇到她的。当时她拿了几个打包盒,挑挑选选装东西,正好走到我旁边,我就打了个招呼,然后她问我吃的那个饼干好不好吃!”
“我说还行,就是太甜了有点齁,然后她就特别高兴地装了满满一大盒,说正好可以毒死人……稍微聊了几句就没有然后了。”
“直到昨天遇到,我才知道她已经不在一所了,去了……七所?”宋枣有些犹豫地挠挠头,不知道这个应该怎么说。
“啊!为什么?”一群人开始不可思议震惊感慨。
在惊呼声中,坐在走廊边的一位约莫五十岁的中年女性,在听到七所这一名词时,忽然顿了顿,手里的咖啡差点没拿稳。
议论声隐去,她眨了眨眼睛,放下咖啡起身。
——
前舱,林析看着舷窗外的一片蓝,想活动一下肩膀,又忍住了。
起飞前,她为褚列注射了晕车药,加浓了很多很多很多倍。那个剂量打到人身上的话,可能会当场暴毙,但对于褚列来说,仅仅能维持住一路的昏睡而已。
他已经睡到近乎昏迷的状态,因此不受控制地将头靠在了林析的肩膀上。
这一状态已经持续了近半个小时。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林析收回看向云层的目光,一把把褚列的脑袋推开,正襟危坐。
完全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林析正想嘲笑自己,随即发现来人竟然就是奔着她来的。
林析抬头望去。
约莫五十岁的年纪,穿着米白的圆领针织衫,休闲直筒裤,那人微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
她的记忆力不错,仅仅一面之缘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因此林析十分确定她从未见过眼前这个人。
来人指了指睡着的褚列,在林析示意没关系后,开口道:
“我是四所的中级研究员赵宜,同时在大学任教,是邵乐宁的老师,想找你聊聊可以吗?”
林析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想起了在病房内,霍利斯来之前,邵乐宁所说的:联系了曾经的导师询问情况。
“你好。”林析解开安全带起身绕过褚列,顺手把褚列被她推得东倒西歪的脑袋扶正,随后站到了走廊边。
飞行时,机械运转嗡鸣声无可避免,轰隆隆响成一片,遮盖住了二人的聊天。后排同行的人只能看到赵宜忽然上前找了他们八卦的对象,但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等到两人前往空中酒廊,就连身形也消失了。
赵宜的目的是打听邵乐宁的情况,林析也不好回绝,偶尔答几句。
赵宜看出来林析兴致不太高,眼下也略微发青,显然休息得并不好,于是长话短说道:
“这个学生做事稳妥,看起来大大咧咧、典型乐天派的样子,但其实……她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自杀,是在她高中期间发生的事。”
林析惊讶地抬眸,问道:“为什么?”
赵宜沉吟半晌,说:“父母似乎是因为一些食品安全的谣言,厂子经营不下去,街坊也到处议论,人承受不住吸煤气自杀了。在此之后,邵乐宁已经不想上学了,但被她哥哥逼着继续读,可没过多久,她唯一的兄长……也跳楼了,因为承受不住流言以及债务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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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宜还记得那天的场景,她踏出办公室,正好瞧见一帮人聚在楼梯口聊着天,邵乐宁也在其中。
“听说隔壁家属院有人跳楼了。”
“跳了?诶,乐宁,你在那边住着,知道是谁不?”
邵乐宁摇摇头,继续好奇地听着。
“为啥呀?好可惜。”那人对着邵乐宁感慨。
邵乐宁拍了拍她,嘻嘻哈哈一笑,“那么多跳楼的肯定都有自己的原因,我哪知道为啥……”
机舱内,赵宜继续道:“她是一个很执着的孩子,听她说以前总和家里人幻想第一区的样子,毕业后就孤身一个去了那边。这些经历,大多数人应该都承受不住,可她却还能保持现在这样的性格,太可贵了。所以,我来找你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知道乐宁她不会主动说这些事,才更想拜托你看到她。”
话音落下,眼眶隐隐湿润。
“我一直能看到她。”林析道。
一年的相处,不长不短,却足够她看到一个人,看到那份严谨、细致与认真。
林析回到了座位,撑着下巴看向窗外。
她坐在右侧,正巧对着南偏西方向的日光,亮光洒下,舷窗玻璃倒出了她的侧颜,微微偏身,还能看到身侧褚列昏睡的影子。
她对着窗户理了理刘海,完全遮挡住自己的额头及眉骨后,轻声道:“我还是要向邵乐宁取取经啊。”
观赏片刻,林析拉下遮光板,躺平闭眼补觉。
下飞机后,林析直奔一所。
褚列醒过来要找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先回了特遣队的秘密基地。
在洞穴的整整两天记忆回溯,十数次重复恋爱经历,林析现在看着第一研究所白底黑字的招牌,居然生出了几分感慨。
保安看着她不太妙的表情,犹豫半晌,还是没敢拦,直接将人放了进去。
刷卡踏入熟悉的大厅,踩上乘坐过无数遍的电梯,林析来到了顶楼。
秘书惊异地起身,看着她,“林教授,您怎么来了?所长还在里面会客,您有预约吗?”
“里面是谁?”显而易见,林析的情绪不怎么样,她皱眉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似乎是第九区的那位……”秘书话说一半,停住了,意识到那个名字不能乱说,两人这次的会客也自己方才无意得知的机密。
听见第九区的字样,林析眯眼打量了半晌霍利斯紧闭的办公室大门,随即抬步走了进去。
“林……诶……”门在秘书眼前关上。
屋内的两人,显而易见听见了门口的争执,在林析推门而入的一刹,三人视线交错。
门页合拢,林析打量着霍利斯旁边站着的男人。
果然是他。
那个在记忆中,在霍利斯办公室前与她擦肩而过的人。
如果不是数遍重温,林析恐怕依旧想不起来。
一如她当时,连此人的性别都没有记住一样。
云勘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闯进来的人,对霍利斯开口:“既然你还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
他拢了拢半长的头发,随即双手插兜,站到了林析面前。
距离凑近,容貌愈发惊人,只是皮肤大大影响了观感。
“虽然我见过你许多次,但你大概还不认识我,我是……云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