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腾空而起,向沈瑶卿迎面扑来,千钧一发之际,卢淮景单臂将沈瑶卿拦腰抱起,绫罗裙如水如雾一般层层荡开,铺散在他的膝头。
白虎扑了个空,它愤怒地低吼,有崩山裂地之势,腮边的虎须颤了颤,眼神饿极了一般,狠狠盯住它的两只猎物,眼底处有磷光浮动。
卢淮景主动吸引白虎注意,取出三支箭矢,搭在弦上,将弓挽成满月,三箭齐发,流星一般划过天际,一箭恰中白虎脊背,一件正中虎之左腿,最后一箭因白虎敏捷闪开,只擦着它的毛发而过。
可惜,这些伤对一头虎而言太过微不足道,不足以取它性命。
白虎发出一声巨啸,浑身毛发炸起。
“快走!”卢淮景与沈瑶卿对目一望,高声道。
沈瑶卿知道,若两人都留下,便无疑都会成为虎中餐,无一人生还,便趁机向山下跑去。
卢淮景放下心来,掠身滑出数尺,挽弓再射,只是,他心中一顿,只剩最后一只箭了。
天边残阳如血,将山林泼成惨烈的红,林风萧萧飒飒,落叶狂卷,一人一虎,于这险峻方寸之地对峙。
这是仅存的一支箭,既如此,便殊死一搏,他内心一定,再度引弦射箭,白虎闪挪腾移而来,卢淮景观测它的跃动规律,等待时机。
就是这时!
他果决地射出最后一箭,白虎凌空,箭若长虹,刹那间,二者对冲,箭矢径直扎进白虎的左瞳,溅出鲜血。
山林传来一阵巨啸,连同脚下的土地都抖了三抖。
霎时,白虎为报这一箭之仇,横冲直撞而来,因左眼失明,它的步伐歪歪扭扭,毫无规律。
卢淮景丢下长弓,紧攥腰间青冥,瞬息之间,白虎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獠牙,猛扑向他,虎之气力重如山倒。
还未来得及拔剑出鞘。
卢淮景本就受了重伤,方才与虎剧烈搏斗已将伤口撕裂,又因中毒导致双眼模糊,意识混沌,竟没躲过这一扑。
虎将巨抓踩在他的胸膛,随即蓄势一咬,想将他吞入腹中,他极力伸手去挡,虎牙死死嵌进他的护腕。
血红残阳已逐渐褪尽,山林陷入一片晦暗昏蒙。
他额间冒出细密冷汗,死死与虎相抗的手已在发抖,左肩处的伤口传来阵痛,仅剩求生的意志与虎相抗。
他腾出另一只手,折断虎股间的半支箭矢,仅以这半根断木刺入虎的右目,因这剧烈刺痛,虎忍不住松口,朝天发出一声巨啸。
白虎陷入黑暗之中,在原地狂躁不安。
卢淮景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子,正要走,下一秒,因体内之毒发作,力气虚脱,跌倒在地。
白虎躁怒地冲来,庞大的身躯即将碾压过他,可他再无起身反抗的余力,时间顿时变得十分漫长。
“将军!”
远处,传来沈瑶卿的呼唤。
机不容发,沈瑶卿奔向卢淮景,顺手拔出他腰间“青冥”,冷冽剑光闪烁,她持剑,正当虎要撞到二人之际,她将浑身的力量注于剑上,径直刺入虎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她的手上,带着滚滚热意。
接而,她持剑用力捅去,一捅一搅,撕裂虎的咽喉,“青冥”锋利无比,可斩万物,虎已落败。
白虎已伤痕累累,丧失斗志,落荒而逃的途中,传来“轰”的一声震天巨响,魁梧的猛虎在山林间倒了下来。
沈瑶卿慢慢垂落手中之剑,急忙去探望躺在一旁的卢淮景:“将军。”
卢淮景对她一笑,随即昏睡了过去。
夜幕即将降临,光被山林一寸一寸吞噬,卢淮景的伤势已经不起折腾,必须先找个地方安置下来,替他治疗。
沈瑶卿扛着他在山间摸索,不远处有一处山洞,倒是个落脚之地,她向前走去,穿过窄道,前方豁然开朗,月光如水,从罅隙处流淌而下,照亮山洞,此处地势平坦,中央有一弘温泉,泉水清澈,冒着热气,水气氤氲。
她担心他受凉,寻了草垛铺在地上,将卢淮景放下,取了药箱中的药准备给他上药。
她伸手想去掀他的衣领,突然间,手腕被一股力道握住,他的手心冰凉如水。
耳边传来沙哑的声音:“你要做什么?”
医者面前无男女,沈瑶卿毫不避讳地说道:“给你脱衣上药。”
卢淮景沉默了半晌,片刻的寂静中,沈瑶卿不自觉耳根有些发烫,也没先前这般大方和无所谓了,补充道:“将军,我是医者,你如今在我面前,与一块肉并无区别。”
越解释越乱的感觉。
卢淮景“噗嗤”一笑,道:“瑶卿姑娘这么坦然,我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我倒是不怕与你坦诚相见。”
说完,他一顿:“你,转过头去,我自己上药。”
玩笑归玩笑,可当不得真。
沈瑶卿应言转过身子,背向他,将他所需之药往后递了过去。
背后隐隐约约传来解衣带的声音,卢淮景脱了衣,替自己在伤口处涂抹药物,伤口处刺痛无比,将他逼出一身的汗,他愣是一声不吭。
沈瑶卿没有转过头去,但是能感受到他动作十分熟练,对此习以为常:“将军以前在战场受伤时,也是如此吗?”
忍耐,一声不吭。
有她陪着说话,转移注意,卢淮景倒也顾不上伤口疼痛:“军情紧急,一分一秒都耽误不得,有什么伤忍一忍便过去了。”
作为全军主心骨,他永远不能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即使受了重伤,也必须死命支撑,不能让人瞧出任何端倪,他的存在就是军心,若他倒了,军心溃散,一盘散沙。
忍,沈瑶卿听到这个字,眸光骤然暗淡几分,她曾经也是如此,不过她忍,并非出于自愿,只因这世间,她唯有自己,别无依靠,除了忍,她别无选择。
这么多年,倒也习惯了将所有委屈与疼痛通通吞咽入腹,从不与旁人言语。
他也是如此吗?
半晌,他开口问道:“瑶卿姑娘不是走了吗,怎么回来了?”
她本已脱险,为何要折返,将自己重新置于险境之中,是放心不下他吗?可她大仇未报,绝不会轻易舍弃自己一条命,为何要为他回来呢?
他又道:“你明明可以弃我于不顾。”
沈瑶卿默了默,道:“将军舍己救人,我若逃走,岂不是显得我太过冷血。”
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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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水般慢慢流淌,泉水发出清冽脆响,蒙蒙雾气向四周蔓延。
卢淮景看着她的背影,问道:“只是、因为这个?”
沈瑶卿认真想了想:“大概不只是为了这个。”
“还有什么?”他眸光一闪,立即问道。
沈瑶卿笑了笑:“我不想将军死。”
水汽弥漫,携带热意,石块上泛起湿漉漉的水光,卢淮景凝着她的背影,目不转睛。
沈瑶卿垂眸思索片刻,说道:“将军是个好人。”
十多年漂泊辗转,卢淮景确实是她遇到的为数不多的好人,他向自己施予温暖,也不会因为自己卑劣的一面就对自己避之不及,恰恰相反,沈瑶卿能感受到,他在靠近自己。
她没想到,她曾经憧憬的包容与温暖,不是来自于父亲,而来自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虽说二人情意不深不浓,但见过险恶人心的她,知道善意的可贵。
他知晓她的秘密,他若死了,于自己,是件好事,理应感到轻松,可到了生死之际,她发现,她不想他死。
只是如此吗?卢淮景听了这个回答若有所失地笑了笑,没有说话,随后站起身来,缓步走向温泉,他只穿了件单衣,勾勒出分明的肌理线条,沈瑶卿不经意瞥了一眼,屏住呼吸,赶忙别过脸去。
袅袅的水汽升腾弥漫,山洞中暖意融融,他踏入水中,泉水层层荡开,发出“叮咚”轻响。
泉水温和,消解他满身的疲乏和苦痛。
沈瑶卿见状,移步到她方才铺好的草垫上,半身靠着石壁,闭目休息。
溶溶月色恍若薄纱,轻缓落下,将山洞照得澄澈空明,泉水清音悦耳,石壁青苔沁出微润水汽,静谧、洁净而安宁,沈瑶卿被困意席卷,自然而然地睡去。
夜半时分,沈瑶卿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杂音,她朦朦胧胧睁开眼,寻找声音的方向,是卢淮景那边传来的。
他紧闭双眸,眉头紧锁,额间冒出涔涔冷汗,面露痛苦之色。
“将军?”沈瑶卿轻轻唤了他一声。
他皱眉,没有回答。
沈瑶卿缓步向他走近,想察看他的伤势,暖暖的水汽中夹着他身上的兰麝香气,这股淡淡幽香格外醉人。
“将军,你还好吗?”沈瑶卿走到他身侧,蹲下身,抬手探向他的额间。
是不是,发热了?
手还未触及到他的额间,她的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道扣住,他的手心很热,灼烫着她的手腕,一瞬间,被这力道一带,一阵头晕目眩,她被摔进了温泉之中,层层水花溅起。
泉水漫进她的衣衫,衣裙湿透,贴紧她的肌肤,溅起的水花沁湿了她的鬓发,发丝凝水,滴滴落下,恰若一朵凝着露珠的娇嫩之花。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忽然皱眉,闷哼一声。
“将军,你很难受吗?”沈瑶卿见他面色依旧痛苦,问道。
下一秒,他手臂微微发力,将她整个人往前一带,她猝不及防扑入了他的怀中,温暖泉水在二人的怀抱中柔柔地荡开涟漪。
他的胸膛灼热滚烫,沈瑶卿下意识想将他推开。
下一瞬,他双手缓缓地环住她的腰,手臂慢慢收紧,抱实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