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这一拳,没有预想中石破天惊的巨响,也没有墙倒屋塌的崩裂。
苏九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进了那面蠕动的血肉墙壁。
感觉,就像打进了一团温热而坚韧的油脂里。
拳劲如泥牛入海,被那诡异的血肉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层层卸力,最终消弭于无形。墙面只是向内凹陷出一个深深的拳印,随即,周围的血肉纹理便如活物般蠕动、聚合,在短短一两秒内,就将那拳印抚平,恢复如初。
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不,还是发生了什么。
苏九那雷霆万钧的一拳之力,并未凭空消失。它被这面墙“吞”了下去,然后转化,再以一种更加阴毒百倍的方式,瞬间爆发开来!
“啊——!”
角落里,正剧烈抽搐的赵卫国、小莉和老太太三人,同时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
如果说刚才,他们体内的气劲只是在切割冲撞,那么此刻,这股气劲就像是被注入了狂暴的能量,彻底沸腾了!
赵卫国蜷缩在地上,感觉自己的脊椎骨里,仿佛被灌入了一整条冰河。那股寒意从尾椎直冲脑髓,他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所有的色彩都褪去,只剩下黑与白。他想喊,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冻住了,只能发出“咯咯”的漏气声。
小莉的情况则完全相反。她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个烧红的铁炉,每一寸皮肤,每一根血管都在燃烧。她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指甲在皮肤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可那股由内而外的灼痛,却丝毫没有减弱。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痛苦本能。
最惨的是沙发上的老太太。她本就气若游丝,此刻更是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尖锐的哨音,却吸不进半点空气。她的脸憋成了深紫色,浑浊的眼球向外凸出,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喉咙,喉骨处发出了不堪重负的脆响。
“看到了吗?”
陈不仁站在原地,纹丝未动。他甚至没有去看那面墙,只是带着一种病态的、欣赏艺术品般的微笑,看着在地上翻滚的三人,对着苏九轻声说道:
“我说了,这是‘胎藏养蛊局’。它是一个活物,一个正在孕育的生命。你每一次攻击,对它而言,都是一次投喂。你的力量越强,它的生命力就越旺盛,而这些作为‘养料’的药引,自然就要被榨取得更彻底一些。”
他扶了扶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一种智珠在握的优越感。
“用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的语言来说,这叫‘正反馈’。你越是想破坏它,它就变得越强大。怎么样,小友,是不是很有趣?”
他像个变态的导师,在向学生炫耀自己最得意的作品,言语间充满了扭曲的自负与残忍。
苏九缓缓收回拳头,面沉如水。
他的目光扫过在地上痛苦挣扎的赵家人,他们的生命气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在他的“道场”感知中,三道灰黑色的气流,正从这三人的天灵盖升起,如同三条被无形锁链牵引的溪流,源源不断地汇入那面血肉墙壁之中。
墙壁在吸收了这些生命精气后,表面的血色纹理变得更加鲜活,搏动的频率也更快了。
陈不仁说得没错。
用蛮力,只会加速他们的死亡。
这个局,不是一个死物,而是一个完整的、自我循环的生态系统。
陈不仁,是这个系统的创造者。
赵家人,是这个系统的养料。
而这面墙,就是系统的核心,是那个正在炼制的“败运邪丹”的丹炉,也是这个生态系统的“胃”。
苏九的脑子在飞速运转。
中医风水术,以宅为身,以物为药。
既然是药,就必然有君臣佐使。
眼前的这个局,看似是那面墙在主导一切,吞噬着赵家人的精气神。但它给人的感觉,太过直接,太过霸道。
就像一味药方里,全是虎狼之药,却没有一味调和引导的“使药”。
这样的药方,或许能起效一时,却极易失控,更谈不上“炼丹”这种精细的活计。
陈不仁此人,心性癫狂,但手段却缜密狠毒到了极点。他绝不会布下一个如此粗糙的局。
所以……这面墙,是“君药”吗?
或者,它只是摆在明面上的“臣药”,甚至是用来吸引火力的“佐药”?
真正的“君药”,真正的核心,藏在别处!
“怎么了?放弃思考了?”陈不仁看到苏九沉默不语,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也对,面对真正的‘艺术’,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
他伸出一根手指,隔空遥遥指向在地上痉挛的小莉。
“你看她,心火过旺,神明将散。我只要动一动念头,就能让她的心脏,像一颗熟透的石榴一样,‘砰’的一声炸开。那场面,一定很美。”
他又将手指移向赵卫国。
“还有他,肾水枯竭,命门将熄。我可以让他体验一下,在极度的寒冷中,血液一寸寸凝固成冰的感觉。据说,那会产生非常绚丽的幻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最后,他的手指停在了老太太身上,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
“至于这位老人家,太脆弱了,没什么玩法。不过,让她在无尽的窒息中,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媳爆体而亡,也算是一种不错的余兴节目。”
他的声音温润悦耳,说出的话,却比地狱的魔鬼还要恶毒。
“告诉我,小友。你想先看哪一个?”
他将这个残忍的选择题,抛给了苏九,眼神中充满了戏谑,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苏九脸上出现痛苦、挣扎、最终绝望的表情。
赵卫国和小莉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极致的痛苦已经剥夺了他们大部分的思考能力。
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着苏九的方向,伸出了颤抖的手。
那不是求救。
那是一种绝望的托付。
他们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苏九能读懂那唇语。
“聪……聪……”
“救……救……聪聪……”
聪聪,他们的儿子。
在濒临死亡的最后一刻,他们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还在卧室里的孩子。
陈不仁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种人性中最光辉、最无私的爱,在他眼中,是世界上最甜美、最醇厚的“药引”。
“啊,对了,差点忘了那个最重要的‘主药’。”他像是才想起来,故作夸张地拍了拍额头,“别急,等把你们这些‘辅料’都熬干了,就轮到他了。他会把你们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绝望,都完美地继承下去,最终,凝结成一颗……无与伦比的丹药!”
然而,他预想中苏九崩溃的表情,并没有出现。
苏九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停留在他身上。
那双深邃的眼眸,像两口古井,不起半点波澜。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赵卫国和小莉,看着他们口中那个无声的名字。
“聪聪……”
苏九的嘴里,轻轻念出了这个名字。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陈不仁始料未及的动作。
他转过身,完全无视了身后那面正在疯狂搏动的血肉墙壁,也无视了那个胜券在握的陈不仁。
他迈开脚步,不疾不徐地,走向了走廊深处,那扇紧闭着的,属于孩子的卧室房门。
陈不仁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凝固了。
一股没来由的、极其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底猛地窜起。
“站住!”他厉声喝道,温文尔雅的伪装被彻底撕碎,“你想干什么?!”
苏九没有理他。
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我让你站住!”陈不仁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气急败坏。他抬起手,血肉墙壁上的无数血管状纹路猛地亮起,一股磅礴而污秽的力量凝聚成形,化作一只无形的巨手,朝着苏九的后心狠狠抓去!
可就在那只巨手即将触碰到苏九的瞬间。
苏九的脚步,停在了卧室门前。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也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陈不仁的心脏上。
“以宅为身,以药调宅。既然是药,就该有方。”
“你这方子,君臣佐使,看似齐全,却犯了一个最致命的错误。”
苏九的手,缓缓抬起,落在了那扇画着卡通宇航员的卧室门板上。
“你把‘君药’,当成了丹炉。”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不仁凝聚的那只无形巨手,在距离苏九后背不到半寸的地方,骤然停滞,然后,寸寸碎裂,化为乌有。
陈不仁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死死地盯着苏九的背影,那张一直挂着微笑的脸,第一次,浮现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不……不可能……你是怎么……”
“《药性赋》里说,诸药之性,各有其功。人参补气,附子回阳。”苏九的手掌,贴着门板,轻轻滑过,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你用附子污‘膻中’,用阴石败‘命门’,用黄连塞‘财口’……手法确实精妙。”
“但你忘了,还有一味药。”
苏九的声音,变得幽深而冰冷。
“鹤顶红,无色无味,杀人无形。它才是这世上,最完美的‘君药’。”
“而你这整座大阵,真正的‘君’,不是这面墙,也不是这屋里的任何一件东西。”
他的手,停在了门锁上。
“是你藏在那个孩子体内,那一道用鹤顶红炼化的……本命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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