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溪岩目光闪动,又犹豫片刻后,他将舱室门推开。
李灵钥与霍啸雨被他的舱室震惊了,舱室内果真凌乱,但这舱室内的板壁上悬挂着各色毛皮,一张虎皮就挂在当中,一旁挂着的便是猪婆龙皮;除此之外,还有花豹的豹皮与许多奇异之极,叫不出名来的兽皮。
霍啸雨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条长过四丈,宽逾三尺的蛇皮。
他走近几步,瞪蛇皮上乍开的鳞片与斑斓的花纹,“这、这是真蛇?这样大,不是蛇而是蟒。”
李灵钥怕蛇,早已避得远远的。
她打着哆嗦小声说道:“这就是蟒,它身上的花纹形似渔网。”
田溪岩得意地点头:“当然是真的。这蟒是我杀的!”
看了看李灵钥,他补上一句:“我带着船上的伙计一同去杀的。它太大,一人杀不了。”
李灵钥定了定神:“这条蟒可真大,长到这样粗这样长,应当长了数十年。”
田溪岩再次点头:“那是当然!你很有眼力!前年,我们的船停靠在西里伯斯,那西里伯斯岸边便是山林。我们在那处采买香料,听当地人说他们左近的村落闹大蛇,那村中还有人无声无息就消失,似是被大蛇吞入了腹中。我便唤上船上的兄弟,带着当地向导去找大蛇……”
说到在西里伯斯猎杀吞了人的蟒蛇,田溪岩来了精神,将他们捕杀蟒蛇的种种都细说了一回,说到后面又说了他们猎杀猪婆龙的情形。
田溪岩说得详细,霍啸雨听得甚是专注,连靳松云与何云生都听得津津有味。
李灵钥察觉田溪岩说起在海中诸国的情形时,便不别扭了。
他简单的言语在这时越发扣人心弦。
李灵钥环视舱房,忽然看到这舱房的壁角放着几个面具。
那几个面具五色斑斓,当中是双目圆睁的神魔面孔,张开的口中有獠牙,神魔面孔上方雕着多头蛇形状的蛇冠,有的为两层蛇冠,有的则是三层,神魔面孔两侧有状似羽毛、又似卷涡的饰物。
盯着一个面具看了片刻,她看向田溪岩:“你去过狮子国?”
田溪岩一愣,“是,我去过。有人称它为狮子国,还有人称它为僧伽罗国。”
他看着李灵钥:“你怎会知晓?我没说我去过那处呀?”
李灵钥指了指那几个面具:“这是狮子国用于驱魔的面具。”
田溪岩看了看:“这是驱魔用的?”
他皱着眉:“这是我在狮子国时,那处的商人送我的。他说了好大一串话,我没听懂。我不识得他们的话。”
李灵钥想了想:“你听不懂他们的话?你可是带他到你这里来了?”
田溪岩点头:“对。”
李灵钥:“他可是看到这张蟒蛇皮了?”
田溪岩又点头:“对,他看到了,吓得脸都白了!他很害怕!大约没见过这么大的蛇,都没敢进来。你们很有胆量。”
李灵钥:“狮子国也多有毒蛇和蟒蛇。但狮子国的蟒蛇没西里伯斯的大,他见到这样的大蛇当然害怕。狮子国的人被毒蛇咬了,当地的巫医治毒蛇咬伤时,先采些草药敷在伤处治伤,而后会请巫师来跳神。”
“狮子国的巫师认为人被毒蛇咬了死去是蛇身上邪魔侵入了人身,跳神时便会带着这种面具来,在被咬的人身边念咒跳神并祈祷,而后用这面具在被咬伤的人身上绕一圈,再把面具挂在门楣上,就等待神魔来将这人身上的邪魔赶走。”
霍啸雨满脸的不可思议:“就这么着,就完了?”
李灵钥点头:“对呀!”
靳松云皱着眉问:“曜哥儿,这人还能活下来吗?”
李灵钥摇头:“我也不知晓。但我猜着一百人里能活下来的也不过数人。能活下来的人得是身体极强壮,又真正当机立断壮士断腕了的。及时斩去被蛇咬的手臂或腿脚,蛇毒对心脉的损坏不多,人是能活下来的。就是肢体残损不可免除。不及时断腕,蛇毒走到心脉,只会有死无生。”
何云生小声说道:“为何是及时断去手脚,毒蛇只会咬人手脚么?”
李灵钥没料到何云生会这样问,想了想:“蛇毒在血脉中走得极快,不过数息便已走至心头,因而得当机立断。”
霍啸雨:“青曜所言从来都有来历,他从不胡说,必定是在大食与波斯的书册上看到的,咱们听了记在心中便好。”
李灵钥:“云生哥哥,毒蛇不是蟒蛇,吞不下人,咬人是因人走得太近。农人劳作时在蛇穴附近,人的手与脚是其最大的威胁,因此它们咬的也是这两处。我没听过毒蛇咬人腹部与腰背的情形。”
靳松云想了想:“那以后看到毒蛇,我们便先下手为强。”
李灵钥:“靳哥哥,毒蛇闻到人的气息,听到人走近的声响早就跑开了。没跑开的应当是离它的窝太近,它不愿意离开。其实遇上毒蛇,若没有一击必胜地把握,退开便好。别的毒蛇你不逼迫它,它不会追着咬你,过山峰另当别论。”
田溪岩插入来:“蟒蛇可是真会追人的。”
他看向蛇皮:“当日它就追过我们,我跑得快。我都听到它就在我背后追赶我的声息,头也不回,拼命向前跑。幸而我们人多,它追了我一段,已有兄弟赶来用木棒捣蛇尾,它就转身追赶他去了。我等它走开了背着我,才挨近去设法杀它。”
李灵钥能想象他当时的惊险:“它能吞得下人,才会追赶人。我曾听一位老译令说过:蟒蛇多的地方,百姓会戴两三层草帽或斗笠才出门。这是因西里伯斯的蟒蛇盘踞树上,看到下方有人路过,会张口来咬。多戴两层草帽,它只能咬去一层。”
田溪岩一拍大腿:“你连这都知晓?你可真神!我自小在北苏门达腊时就听当地人说过,去往山野中要多戴几顶草帽,以防蛇自树上探下来咬人!”
李灵钥微笑:“那客商送你这些面具,大约是看到了这蟒蛇的皮,觉得这蛇大得成精怪了,担忧你被蟒蛇的邪魔缠上,让这些面具来镇住邪魔,也是保你平安的意思。送这么多,他大约是觉得这蛇太大,一个面具镇不住它的邪魔,得多来几个。”
何云生禁不住问:“有用吗?”
霍啸雨瞅了他一眼,接上:“怎会有用?这都有用,人还会死?”
没等何云生再发问,他冷冷说道:“这些怪力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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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也问不出结果。”
何云生不再发问,李灵钥看了霍啸雨一眼,明明先前听得也很是入迷,这时怎么就变得这样古怪了?
细想何云生的话也没甚不对。
但就是这片刻间,田溪岩已问她:“这大蛇皮你可喜欢,你喜欢的话,我送你。”
李灵钥看着蛇皮,连打了两个寒噤:“我,我不能要,真是多谢你的好意。”
田溪岩又对着蛇皮看了看:“这蛇是大了些,但你不觉得它很好看吗?我想送你。”
李灵钥只觉全身起栗,她压根不觉得好看,但她笑着摇头:“我娘亲看到了大约会晕倒,还有家中的三位管事婶婶也怕蛇,见到必定会吓破了胆。”
田溪岩想了想:“也是,女子都怕此物,那你可喜欢那猪婆龙的皮?你别怕,它已经死了,不会咬你的。”
李灵钥惊愕地看着他,在心中猜测:难不成此间的物事,只要她喜欢,他就要送她?
她不怕对面的人心思多多,遇上这样的人她用天真无邪的面目便能应付过去。
但似田溪岩这般直道得不会拐弯的人,反倒很难应对,应对不当,他还会翻脸。
没等她想出应对之法,田溪岩已指着一旁的虎皮:“那这个呢?还有那虺蜥的皮,绿得多好看呀。它也是我杀的。当时我就是看着它好看才杀的,它活着时比现下更好看。现下也不错,我送你。”
李灵钥真吓了一跳,连忙摇头:“可是这些皮还是挂在此间最好看。且它们是你杀的,就该挂在你的屋室内,让此间熠熠生辉,我家中反倒不配挂它们。”
田溪岩对着虺蜥皮看了看,煞有介事地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那,这张虎皮送你。”
李灵钥看着虎皮:“这虎皮,这虎皮是哪里猎的?”
田溪岩:“也是在苏门达腊猎的,这虎不大,我一人就杀了。”
他甚是得意,李灵钥又看了看那虎皮:“这应当是诃陵虎。”
田溪岩眼睛一亮:“你还知晓诃陵?但这虎并不是在诃陵猎的。”
李灵钥:“诃陵也称为阇婆,这虎若不是诃陵虎便当唤作阇婆虎。我也是听往来的客商说起,诃陵虎与阇婆虎比大周的虎小些,但同样凶猛。”
田溪岩:“你懂的真多,我很喜欢你,这虎皮送你了。”
李灵钥小心翼翼地说道:“这虎皮是你猎得的,该挂在你家中,别人问起,你说是你打的,多荣耀呀!可挂在我家中,人家问是否我打的,我都要羞愧。我哪有这本事,还该挂在你这里才好!”
霍啸雨神情戏谑地看着她,何云生和靳松云则面带笑容。
李灵钥知晓他们都在看她如何拒绝,她无暇与他们言语,挖空心思地找寻婉拒田溪岩的借口。
见田溪岩的目光在屋内四下查看,李灵钥知晓他今日一定要送她件礼物了!
这情形下,与其让他在这屋中找送她的物件,不如她来挑选!
她四下里看了看,看向那几个面具中的一个:“你送我这个吧。我喜欢这个,广府蛇虫也多,你有好几个,不如送我一个,我拿回家中挂在梁上保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