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钥微笑着行了个礼:“我昨晚对我爹爹说了贵宝号有块极大的龙涎香,极是难得。我爹爹便想来看一看,因此一同来了。我们没扰了你的大事吧?”
阿卜杜:“我也没什么大事,你昨日说了异国客商可将货品放入市舶司仓廒,此事可是很让我的朋友们意外。”
“你也知晓,异国客商来到此间,行动都要出银子。市舶司建仓廒之举可是很得人心。只是我的朋友们也有担忧:官府可以先说得好听,等货品放入其中,也就是客商将身家性命都交在了其中,便要听凭官府左右了。要取货品时取不出来,客商也只能交银子来赎取货品。”
他看着李灵钥:“曜,并非我们不信你。数年前,有位客商将带来的货品交在了他下榻的客馆内收贮。后来他要取出时,那店家随意给了他几件货品。那些货品不是他的,价值也远低于他从前的货品。但店家不认这回事,他很是为难。你或许要对我说广府也有官衙,这事大可以报官,由官府来处置。这位客商报过官了,这家客馆与官府中人勾连,最终那客商没能拿回他的货品,他绝望至极,溺海而亡。”
哈力木在一旁将阿卜杜的话都通译为了广府方言,唐明安震惊之余,小声为李良宏尽数通译。
李灵钥早已知晓阿卜杜今日与异国客商相见,便是细究市舶司建成的仓廒。
他与李灵钥约好了相见,本不会外出,赶在她来到前外出,就是为了与客商商议要说与她的言语。
异国客商几乎不在寻常客馆居住,她以为是习俗所致,没料到这后面还有缘故。
李良宏听完也震惊之极,他想了片刻对女儿道:“曜儿,你请阿卜杜先生说明此事是何时出的?那位客官尊名为何?请他都细细说来。”
李灵钥想了片刻才对着阿卜杜道:“阿卜杜先生,你说的这件事是何时的事?我没有听过,我爹爹亦未曾听闻,或许是我们才来,对从前的事知晓有限。能否细说一回?让我们也知晓多些。”
阿卜杜叹了口气:“这是前些年的事了,那时广府来的异国客商已极多。我说的这位客商并非来自大食国,他来自波斯。他带来的是波斯的珍珠与香料,他在广府城内的一家客馆下榻。他带来的香料中有一块龙涎香,这龙涎香本已少见,但他带来的三粒珍珠更是稀有。每一粒都大约有手掌大小。”
“客商在来此的路途中危险重重,若是身怀与众不同的珍宝,被同行的客商知晓了,很难活着来到此间。船行海上,客商唯一的依靠就是船主的良心。身怀重宝的消息被他人得知,轻则盗他的财物,狠些可杀人夺货,那是神主也不能保佑的所在,有死无生。因此他便将他带来一块香木当中挖了三个孔,将那三粒珍珠用细布包好,藏在其中,缝隙则用马胶粘住。在驿馆住下后他也不放心,夜间都不能安寝,见周遭所有的客商都将货品存放在掌柜处,便打听了一回。得知掌柜会为客商存放货品,仔细思虑过后,他便将货品交给了掌柜。”
“而后,这客商好不容易找到了买主,回来取货品。掌柜让人把货品取出来,却已不是他带来的了。龙涎香与珍珠都不见了。他只得报官,官府派了人来问过,但最终那客商没能找回他的宝贝。他所有的银钱都用来采买龙涎香与珍珠,这两样货品都没了,哪里还回得去,最终溺海而亡。”
阿卜杜缓缓说来:“这事之后,来到大周的异国客商便不再将所携货品交在客馆收贮,甚而不在大周的客馆居住了。现下你告诉我货品可以放入市舶司的仓廒,看似是为此间的客商减少了烦难,但谁能保证将各自带来的货品放入仓廒后,还能丝毫无损地取回来?”
他看着李灵钥:“不是我们对市舶司信不过,实在是那位波斯客商的遭遇让我们心生惧意。来到此间的客商都豁出了性命,经历生死。别人只见我们换金银时的富足,却不知这一来一去经历的时日长久,路上的艰辛,还有大半客商或许会在路途中就去世。我们是用性命换得金银,自然要远离不利于自身的情形。”
李良宏听完,想了片刻,缓缓说道:“这事即便有年头了,也能查到。在京城,异国客商也不住寻常客馆。京城有异国客商才能居住的客馆。但异国客商居住的客馆须得有朝廷许可,大周的寻常客商不会到这种客馆去,寻常百姓更不能进入其中。驿馆内的管事、伙计都由官府管辖。客商来到后,他们的货品也有专门的收贮,就是为了不出现丢失货品的情形。你也说客商是用性命换银钱,朝廷也很在意客商的货品周全,力求不遗失。在这样的客馆居住,客商存放的货品亦由官府担保,丢失了都由官府赔偿。”
“大周的明州、定海、泉州各处,虽未设立市舶司,但都设得有户部的商栈,客商遇上难处,可到户部的商栈去请求相助。但那几处与此间又有不同,可那几处都没出过客馆贪没客商货品的情形。”
李良宏:“广府有过这样的过往,那客商不愿也不敢将货品存放到市舶司的仓廒,也是人之常情。这样的事,后来可还有过?”
唐明安与哈力木认真通译,他们通译不精准处,李灵钥才会相助通译。
因此阿卜杜也将李良宏的话听了个分明,他想了想:“大约只有这一起。”
李良宏又想了想,缓缓说道:“这世间总有不走正道之辈,异国客商来大周之路才这样艰辛。这事虽已过了数年,市舶司也会去查个分明。大周希望各国商贾带来稀奇货品,也希望他们将大周的丝绸、茶叶、瓷器带回家乡。各国客商在此间遇上了危难,都能到官府去请求相助并得到帮助。官府不仅是大周百姓的依靠,同样也是异国客商的依靠。如若客商们不相信官府,那我不知还有何人值得往来的客商信赖?百姓无力不堪依靠,官府又不肯依靠,莫非要去依赖强盗?”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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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没去过异国,但我也知晓大周也有商贾带着家乡土仪货品远去异国他乡贩卖的情形。在我想来,他们在异乡遇上了难处,除去向异国的首领、酋长和首领说明难处请求相助外,别无他法。大周也希望异国商人在此间能好生做生意,才要设立市舶司、户部商栈,不仅是为了让异国商贾做生意,还是为了能管辖异国商贾与他们的货品,在他们需要帮手时有人助力,让他们少遇烦难。”
“没有官府管辖,这种情形不会这许多年只出了一起,而会是数不胜数。而客商带着身家性命上路,自然会趋吉避凶,听闻了这事,绝不会再在此间停留。你这回说的事,若是对寻常百姓说起,他只有感叹,必定不会去细查。而我听到了此事,却一定要查上一查。虽不能说可以查个水落石出,但至少能知晓当时是何情形,官府还要留意哪些不足。”
听完哈力木的通译,阿卜杜看着李良宏,神情探究。
李良宏接着说道:“我听小儿说起阿卜杜先生在此间多年,也帮过不少来到广府的客商,因此冒昧前来拜访。若有打扰,还望先生见谅。”
阿卜杜微笑:“李大人肯来此间品茶,我深觉荣幸。先前所言,乃是我们这些异国客商心头的担忧。我不是特意要与李大人为难,但与李大人初次相见便说陈年旧事,也有不妥,幸而李大人心胸宽阔,并不与我计较。恳请李大人今日在此间用晚饭,让我聊表敬意。”
李良宏犹豫,阿卜杜已微笑着:“李大人,大周有句话:择日不如撞日。我要请李大人来此间用饭,还得专门去打听大人哪日有空闲。今日大人来到此间,可见是有空闲的,请不要推辞。我还要给大人引见几位来自大食的朋友,他们若得知李大人在此间,必定赶着来相见。”
而后阿卜杜与李良宏转而说起此间的香料,说到了兴头上,还让人即刻拿来细看。
阿卜杜的香料商铺虽不大,但此间有藏红花、沉香等大周没有的香料。
藏红花来自波斯,而由异国海船带来的藏红花几乎都会来到阿卜杜手中,大周的药材商人都会来找他采买。
自李素简到李良宏再到李家如今的长子李青淼,李家中也算三代为官,且因李素简从前便是与异国客商打交道的译令,李灵钥对异国客商知晓又深,李良宏也很有见识。
今日除却李灵钥外,此间还有唐明安、哈力木都能通译,与阿卜杜谈得甚是热烈。
阿卜杜更相信哈力木,他们通译顺畅时,李灵钥便坐在一旁细听,绝不插言。
阿卜杜说起香料来头头是道,他经营香药多年,对香料的来处、用处、特异之处都说得很分明,且很有见地,李灵钥正听得热闹,手臂被轻轻一碰。
她转过头来,霍啸雨已凑近了些许:“现下要紧的事说完了吧?”
李灵钥向父亲与阿卜杜看了看,他们已在看室利佛逝国的人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