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袁百川刚做完早饭李阳就回来了,眼下的乌青比昨天更重,头发也乱糟糟的。
“真会赶,你先吃吧。”袁百川说着把自己那碗面放在岛台上,转身再次拧开燃气罩。
李阳也没客气,拿起筷子挑了一大口进嘴,“宿望呢?”
“昨天晚上做了一夜的噩梦,才睡踏实。”袁百川叹了口气,“好在状态比前几天强多了......我这几天快被他吓死了。”
李阳跟着叹了口气,低头继续继续往嘴里塞着面条。
袁百川看着眼神都直了的李阳,倒了杯水递过去:“晚上去我和宿望去医院,你歇几天吧,宿望缓过来了,这几天我和舒阿姨倒着来就行。”
李阳吃东西的动作顿住了,他抬起眼,看向袁百川,眼神有些愣怔,像是没反应过来。过了好几秒,他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算不上笑的表情,没头没尾地低声说了一句:
“算了……我不想再失去重要的朋友了。”
这话说得突兀,袁百川沉默地看着他,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转身放了一把挂面进锅:“知道了,那随你。”
俩人沉默地吃完早餐,李阳转身就把自己脸朝下扔进沙发,闷着脑袋问:“项目那边已经定好剧本了,资金到位就可以立项了,邹总那边怎么说?”
“邹总那边要先看剧本的前百分之三十,”袁百川皱眉看向眼睛都睁不开了的李阳:“你先睡会去吧,睡醒再说。”
李阳却摆了摆手,翻身坐起来:“睡屁,脑子乱得很,先跟你把项目的事定了吧。”
袁百川没反对,回房间取了电脑,调出文件。两人就几个关键节点的推进和可能遇到的问题快速交流起来,语速快,内容干练,尽量高效。
处理完最紧急的部分,李阳揉着眉心,整个人几乎要滑到沙发底下。
李阳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更累了,他往后一靠,闭上眼,“如果邹总那边不投的话,你有什么想法吗?”
袁百川摸过烟盒给李阳扔过去。
“这个项目我还是建议拉投,我们自己投钱是下下策,我们迟早要通过项目和资方建立信任,如果邹总那边推进不下去我就去问问红姐,她那边前两天给我递合作意向,而且她对我也有知遇之恩,拉她入伙不是坏事。”
“你看着办就行。”李阳点了根烟,“尽量元旦之前立项吧,我元旦之后要去一趟东北,去......看个朋友。”
“问题不大。”
接下来半天,李阳强打着精神,和袁百川又处理了一些零碎事情,直到下午宿望起来他俩才算是能喘口气。
袁百川点了外卖,三人沉默地吃了饭。饭后,李阳终于扛不住,摇摇晃晃地回了自己房间补觉。
宿望看了看时间,离天黑还有三四个小时。
“川哥你也去睡会吧,一会到时间我叫你。”宿望当然知道袁百川手里自己一夜几乎没睡,他每次被梦魇惊醒的时候都能感受到袁百川的手在自己的背上安抚地拍着。
“好。”袁百川答应的痛快,他确实累坏了。
袁百川拉着宿望的手回了卧室,在宿望的颈窝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几乎是闭眼的瞬间就睡着了。
宿望看了一眼远在床头柜的手机,又看了眼几乎手脚并用的挂在自己身上的袁百川,到底是没动。
可卧室里太安静了,宿望的脑子不受控制的放空,想着一身血躺在自己怀里的宿旸,想着去年红着眼睛求自己别躲他的宿旸,想着十八岁生日当天,哭着求自己再抱他一次的宿旸。
在那之前宿望从来没想到宿旸对自己的依赖能强烈到这种地步。
所以在所以仰着紧张兮兮的小脸说要和他过一辈子的时候,宿望只觉得荒谬。
起初宿望还能心平气和的和宿旸解释他们迟早都是要各自成家的,谁知听了这话的宿旸直接炸了,嘶吼着质问宿望为什么宁愿去找一个外人都不愿意陪自己一辈子。
那天他们吵得很凶,宿望语气很冲,吵到最后宿望扔下一句“我们是亲兄弟!”,一整个暑假没回过家。
直到某天母亲打了电话说想他,宿望才不情不愿的回了家,结果家里只有宿旸。
宿望还记得那天的宿旸乖的出奇,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前跑后端茶递水,他们兄弟十八年来,从来没有分开过那么久,看着弟弟那副样子,宿望到底还是心软了,脸色刚缓和下来。
可宿旸看着他脸色好转,那双漂亮的眼睛亮了一下,又说出了宿望最不想听到的话:“哥,我没你不行。我们俩过一辈子,有什么不好?”
毫不意外,两人又吵起来了。
吵得比上次还凶,什么伤人的话都往外扔。
吵到最后宿旸哭得满脸是泪,反复念叨着:“我只是想让哥哥永远陪着我,我有什么错?!”
宿望看着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一股邪火冲上来,口不遮拦地吼:“宿旸!你快点长大吧!我们迟早都要有自己的生活!你不可能依赖我一辈子!”
宿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他,像是终于认命了,哽咽着说:“好……我长大。哥,……你像小时候那样……再抱抱我,行不行?”
宿望当时正在气头上,觉得他简直油盐不进,想都没想,狠狠摔门出去了。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宿旸已经申请了国外的大学,他们连一句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那以后,宿旸四年没回过国。
怀里的袁百川似是感受到了宿望的情绪波动,咕哝了一声吧宿望搂的更紧,宿望被这一下勒的从回忆中脱离出来,他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将额头轻轻抵在袁百川的下巴上,感受着那平稳的呼吸和温热的体温,竟就这么又睡了过去。
窗外天色由昏黄转为沉黯,最后彻底被墨色浸透。
城市华灯初上,霓虹光影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在昏暗的卧室地板上投下几道模糊的光痕。
宿望醒了过来,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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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川还是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挂在他身上,宿望小心翼翼地挪出一点距离,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凌晨一点半。
可以出发了。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叫醒袁百川,身边的人却像是有所感应,睫毛颤动了几下,自己先醒了过来。
袁百川睁开眼,眼神里还有初醒的迷茫,但很快聚焦,对上宿望的视线。
“到点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手臂却下意识地收紧了点。
“嗯。”宿望应了一声,“一点半了。”
袁百川没再多说,松开手臂,坐起身,用力搓了把脸,试图驱散睡意。“我去洗把脸。”
起身看到宿望还躺在那里,袁百川拽了搭在椅背上的毛衣扔了过去:“你不起?晚点再出门吗?”
宿望撇了撇嘴:“压麻了,我缓缓。”
两人简单洗漱后,为了不那么显眼特意穿了横店最常见的黑色长款羽绒服。宿望戴上了帽子和口罩,几乎将整张脸都遮住了。
深夜的楼道里寂静无声,感应灯随着他们的脚步声亮起,又在他们身后熄灭。
车子驶出地下车库,汇入凌晨稀疏的车流。街道空旷,路灯在地上拉出长长的、不断变幻的影子。
宿望靠在副驾驶座椅背上,脸偏向窗外,看着飞速后退的街景,帽檐下的眼神看不真切。
袁百川偶尔从后视镜里瞥一眼宿望。他知道宿望在紧张,“冷吗?”袁百川调高了车内空调的温度。
宿望摇了摇头,没说话。
车子平稳地驶向医院。越靠近,宿望的呼吸似乎就越发轻浅。当医院那熟悉的轮廓出现在视野里时,他还是漏了一拍呼吸。
袁百川挑了个相对车少的停车位。下车前,他仔细检查了宿望的帽子和口罩,确认遮严实了,才低声道:“走吧。”
深夜的医院比白天安静许多,大厅里只有零星几个值班的医护人员和蜷在椅子上打盹的家属。灯光白得有些惨淡,照得一切无所遁形。
俩人熟门熟路地走向ICU所在的那栋楼。电梯上行,数字不断跳动,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宿望的心上。
电梯门打开,舒芷秋就坐在离门口不远的长椅上,身上披着一件薄外套,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
看到宿望,她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又带着点宽慰的笑意,站起身。
“妈。”宿望快步走过去,声音隔着口罩有些发闷。
“阿姨。”袁百川也跟着打招呼。
舒芷秋拉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目光越过他看向后面的袁百川:“来了。”
舒芷秋点点头,“刚问过护士,小旸今天情况稳定,医生说,明天可能可以考虑尝试减少一点镇静药的用量,看看他能不能有点自主反应。”
宿望紧紧抿住的嘴唇松开些许,揽过母亲的肩膀用力抱了一下:“辛苦了,妈。”
舒芷秋明白大儿子这是缓过劲了:“真肉麻,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