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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第四十一章

作者:江南怜雨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他本是接到线报,说方铭岂在此密会,便想来看看能否抓到些把柄,却万万没想到,会看到苏晚与方铭岂相对而坐,距离暧昧,方铭岂的手正要伸向她,而她……竟没有躲闪的意思!


    他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发黑。


    她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用这种方式,与方铭岂这种人周旋?


    赵衾还不够吗?现在又是方铭岂?而为什么,她偏偏就是不愿听自己的话!


    “李大人?”方铭岂迅速收回手,脸上闪过被打扰的不悦,但很快换上客套的笑容,“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苏晚在看到李既白的那一刹那,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随即迅速低下头,更加深了方铭岂那“娇羞”的印象。


    李既白没有理会方铭岂,他一步步走进来,“本官循例巡查,听闻方大人在此,特来一见。”他的声音沙哑紧绷,“倒是没想到……苏管事也在。”


    苏晚站起身,努力维持着镇定:“民女参见李大人。民女与友人在此小聚,走错了房间,巧遇方大人,方大人好意留民女饮杯水酒赔罪。”


    “走错房间?巧遇?”李既白重复着这两个词,“苏管事还真是,缘分不浅。”


    她为了那些证据,竟可以做到这一步吗?


    那他在她心里,究竟算什么?


    还是……什么都不是?


    方铭岂察觉到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眼中精光一闪,故意笑道:“确是巧遇。苏管事风姿出众,谈吐不俗,方某一见如故。李大人不会连方某与友人饮酒,也要过问吧?”


    李既白转头,几乎是睨着眼看向方铭岂,“方大人交友,本官自然无权过问。只是提醒方大人一句,漕运案未结,相关人等,还是避嫌为好。以免惹祸上身。”


    这话已是赤裸裸的警告。


    方铭岂脸色微沉:“李大人此言何意?方某行事光明磊落,何须避嫌?”


    “光明磊落?”李既白冷笑一声,不再看他,可转而,声音低沉,不知是对谁说的:“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停留,决然转身,离开了雅间。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地质问她,会做出更不理智的事情。


    现在,他的确什么都不是。


    苏晚看着他就这样离开,心脏莫名地抽痛了一下。他最后那个眼神,像是一盆冰水,可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李大人似乎对苏管事颇为关切?”方铭岂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带着探究。


    苏晚收敛心神,重新挂上温婉的笑容:“李大人是钦差,关心治下百姓安危,亦是常理。倒是民女,今日实在唐突,扰了大人雅兴。时辰不早,民女也该告辞了。”


    方铭岂虽心有不舍,但也知不宜强留,毕竟李既白方才的态度已显端倪。他起身相送:“今日与苏管事相谈甚欢,方某所言品香之约,随时有效。苏管事若有空,定要赏光。”


    “多谢大人美意。”苏晚屈膝行礼,不再多言,在方铭岂灼灼的目光中,离开了雅间。


    苏晚离开了得月楼,可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方铭岂那令人作呕的窥伺,而是因为李既白最后那个眼神。


    那眼神像一根针,扎在她心上,带来一阵陌生的抽痛。她用力甩头,试图将那种不适感驱散。


    李既白怎么想,与她何干?她只是在做必须做的事情。


    可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却挥之不去。


    她没有回锦心坊,而是吩咐车夫调转方向,径直去了涵碧轩。


    赵衾似乎早已在等她,水榭里温着茶,见她踏入,脸上露出赞赏的笑容,亲自为她斟了一杯。


    “如何?”他开门见山,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期待,“我方才收到消息,李既白匆匆赶去了得月楼,面色极为难看。看来我们这出‘巧遇’,效果拔群。”


    苏晚接过茶,指尖微微用力,面上却已恢复了平日的清冷镇定:“方铭岂的反应,与二爷所料不差。他确实将我错认,态度十分热切。只是,李既白出现得太快,打断了进一步的试探。”


    “无妨。”赵衾摆摆手,笑容不减反增,“李既白的出现,本就是意外之喜。他越是震怒,越是失态,便越证明你在他心中分量非同一般,也越能让他方寸大乱,对我们后续行事,未必是坏事。”他语气笃定,带着一种将一切都算计在内的从容,“倒是你,晚晚,面对李既白那般情状,可曾心软?”


    苏晚抬眸,直视赵衾探究的目光,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心软?二爷说笑了。棋子已落,岂有后悔之理?李大人如何想,与我的谋划无关。我关心的,是如何从方铭岂这条线,撕开谢家的口子。”


    她这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回答,让赵衾眼中的赞赏更浓。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侧,微微俯身,温柔道:“我说过,我会护着你。我们的婚约,并非儿戏。待此间事了,淮州乃至江南,谁还敢欺你分毫?你想要重振锦心坊,或是做别的生意,我都会全力支持你。”


    他的气息靠近,带着淡淡的檀香。苏晚没有躲闪,只垂着眼睫,沉默不语。这沉默在赵衾看来,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动摇和默许。


    他心中得意更甚,趁热打铁道:“整日里算计筹谋,想必你也乏了。明日城东有庙会,很是热闹,不若你我同去散散心?也免得你总是闷在坊里,或是见些不该见的人。”


    最后一句,意有所指。


    苏晚抬起眼,似乎犹豫了片刻。庙会人多眼杂,对她来说或许是个观察形势,甚至传递消息的机会。而且,赵衾此刻的“邀请”,正是她“加深关系”里需要的一幕。


    “也好。”她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赵衾耳中,“整日对着废墟,也确实闷得慌。”


    赵衾脸上绽开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仿佛赢得了某种胜利,“那便说定了,明日申时,我来接你。”


    离开涵碧轩,坐上马车,苏晚脸上那抹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松动瞬间消失。


    赵衾信了,至少信了七八分。他认为自己正在一步步走进他的掌控,成为他棋盘上更听话的棋子。


    很好


    一切都在自己预想中的进行


    ——


    申时刚过,赵衾的马车准时停在锦心坊外。他今日换了一身靛蓝色锦袍,玉冠束发,少了平日几分的阴鸷,倒像个温润的世家公子。苏晚也默契般换了身藕荷色衣裙,发间只簪了珠花,清雅素净,别有一番韵味。


    “晚晚。”赵衾亲自下车,伸手欲扶她。


    苏晚目光在他伸出的手上停留一瞬,顺着他的胳膊扶上去:“有劳二爷。”


    赵衾面上被笑意掩盖:“走吧,今日难得闲暇。”


    城东庙会热闹非凡。人流如织,锣鼓喧天,各色摊贩吆喝不绝,糖人、面塑、杂耍、戏台……应有尽有。


    赵衾刻意放慢脚步,与苏晚并肩而行,不时指着一些新奇玩意儿与她说话,姿态亲昵,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就在他们停在一个卖绣线的摊子前,苏晚佯装挑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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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一个满脸愤恨的中年汉子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手里抓着一个破碗,里面似乎是馊水,直直朝着赵衾砸过来。


    “赵衾,你这个黑心烂肺的畜生!强占我家的船坞,逼死我爹!你不得好死!”他嘶声怒吼。


    事发突然,赵衾身边的护卫反应不及,眼看那污物就要泼到赵衾身上。赵衾眼神一冷,正欲侧身闪避,却见身侧的苏晚向前一步,张开手臂挡在了他身前。


    “哗啦——”


    大半污物泼在了苏晚的袖子和裙摆上,恶臭弥漫开来。那汉子见没泼中赵衾,更是激愤:“赵衾,你这等不仁不义,专干断子绝孙勾当的烂人!活该你生来克母,你这个丧门星!”


    “克母”二字,狠狠刺入赵衾的耳中。他脸上那惯有的笑容冻结住,眼底翻涌起一片骇人的血色,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这几乎是他的逆鳞,是他内心深处最不可触碰的伤疤。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护卫们迅速上前按住那仍在叫骂的汉子,等待赵衾的命令。


    然而,不等赵衾发作,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盖过了汉子的叫骂和周围的窃窃私语。


    “住口!”


    苏晚抬起手,用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溅到脸颊的一点污渍,动作不疾不徐。她没有先理会自己脏污的衣裙,而是转身直面那个被按住的汉子,以及周围所有看热闹的人群。


    她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带着穿透力,“这位大哥,”


    苏晚看着那汉子,语气平静,“你说赵二爷强占你家船坞,逼死你爹,可有官府出具的文书凭证?若无凭证,便是诬告。你方才所为,更是当众行凶,按律当杖责拘押。”


    汉子被她冷静的气势慑住,一时语塞,但随即梗着脖子叫道:“谁不知道他赵衾在淮州一手遮天!官府,官府敢管他吗?”


    “哦?”苏晚眉梢微挑,“既然官府都不敢管,你又如何敢在此当街辱骂,甚至行凶?莫非是有人指使,故意在此搅乱庙会,挑衅生事?”


    汉子脸色一变,眼神闪烁。


    苏晚不再看他,转而面向周围渐渐聚拢的百姓,“诸位乡亲,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律法章程,亦非虚设。若真有冤情,当去衙门击鼓鸣冤,呈上证物,而非在此逞一时口舌之快,行污秽下作之举。此等行径,不仅于事无补,更可能……为人所利用,成了他人手中的刀。”


    她顿了顿,目光落回赵衾身上,此刻的赵衾正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辨。


    苏晚的声音放缓了些,却依旧坚定:“至于‘克母’之言,更是荒谬至极!生老病死,乃天理循环。将至亲离世归咎于无辜婴孩,是愚昧,更是残忍!以此攻讦他人,其心可诛!”


    她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逻辑清晰,驳斥了汉子的指控,更将其斥为愚昧残忍。一时间,周围议论的风向隐隐变了,不少人看向那汉子的目光带上了怀疑,而看向苏晚的眼神则多了几分敬佩。


    那汉子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在护卫的压制下挣扎着,却再难吐出有力的反驳。


    苏晚这才转向赵衾,仿佛才注意到他阴沉的脸色和紧握的拳头。她轻轻叹了口气,从竹儿手中接过另一块干净帕子,没有递给他,而是微微踮起脚,伸手,用帕子轻轻拂去他肩头上落下的一点灰。


    “二爷,”她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疯犬吠日,何必介怀?”


    她的动作自然,语气安抚。那轻轻一拂,拂去的不是灰尘,而是他心头翻腾起的暴戾和那深入骨髓的冰冷寒意。


    赵衾浑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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