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云舒手中的茶盏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脸色煞白,惊恐地捂住嘴。
福安也是浑身一僵,张大了嘴。
“小姐!这……这太……”云舒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黎昭月再次做出噤声的动作,目光朝四周扫视,如今监视监听她们的人大把大把在,隔墙有耳。
她示意二人不要再说下去。
黎昭月拿起剪子,剪子在灯焰上掠过,飘来一丝焦糊的气味,“我现在可给你们银钱,你们自行离去,毕竟我的处境你们也看到了,不过一个被抛弃的人。”
她说着,嘶吼一声,泪水如线般滴落,“当初我就不该嫁与侯爷欲擒故纵这些手段也留不住他的心……”
黎昭月面上哭得痛彻心扉,屋外的人也恰好能听到,可她面上却不停挤眉弄眼。
“不!”云舒心领神会地立跪下,紧紧抓住黎昭月的裙角,“小姐在哪儿,奴婢就在哪儿!奴婢不怕!”
福安也重重磕下头去,声音哽咽:“福安的命是小姐救的,福安誓死追随小姐!”
黎昭月看着他们,心底触动,这世间,她并非全然孤身一人。
“你们,你们竟当真如此吗?跟着我,怕是食不饱穿不暖了。”
“奴婢/才誓死追随小姐!”
这两天,黎昭月规划着逃离的计划,异常激动,她早就猜到李既白是装的所以并未有太大起伏,也预料到被赶出侯府的局面。
一切,都在按照她的预想所推进。
就连福安找到身形相近的尸体也进行得十分顺利,可即便如此,她过得却并不踏实。
她梦到了前世杀死曾钦宁的画面,那年大雪纷飞,白皑皑一片中只有突兀的那一抹红。跪着的曾钦宁被一剑穿透,明明双眸早已没了生气,可看向她时,却是溢出的笑意。
“黎昭月,得偿所愿。”曾钦宁就这样,死在了她的面前。
“不要……明明都是你们的错!”黎昭月反驳着,撕心裂肺般的痛。
她恨曾钦宁,可更恨的,是李既白。当初她在府内发现了曾钦宁写的一封封情书,同样的,还有一封封回信,那里无不诉说着二人无尽的爱意。黎昭月被气疯了,她与李既白成婚七年,李既白从未直抒过自己的爱意,更别提为她写信。
男人就像是捂不化的冰块,可曾钦宁却轻易得到了这一切。黎昭月一开始找到李既白大闹一场,可男人却并不承认,还告诉她另有隐情。然而第二日,李既白却带着曾钦宁参加了赏灯会,二人并肩前行,好不令人艳羡。
黎昭月不明白,李既白既然不爱她,为何还要将她困在这里,还要眼睁睁看着他与别人成双成对。
“李既白……我不要你了……”她喃喃着,眼角自然落下两行泪。仿佛置身处境,右手也带着血一般的温热。或许是老天垂怜,自从这次之后,黎昭月再未梦魇过。
——
接下来的两日,别庄依旧死气沉沉,黎昭月依旧卧病,云舒每次都端送着几乎未动的饭食,福安则频繁外出采买。
这些天三人一直忙碌着,黎昭月也通过前世记忆规划路线以及届时赚钱和保命的法子。时间来到第十天,腊月二十三小年北,小年……祭灶,扫尘。按照惯例,京中各家各户,即便是庄子上的仆役,今日也会有些许赏钱,或可轮换着回城与家人团聚片刻。
这是他们最好的机会,正当三人打算“金蝉脱壳”时,侯府却派人过来了。
“夫人,”侍卫面无表情,对着黎昭月躬身行礼,“侯爷命属下前来,接夫人回府,即刻入宫。”
“何事?”
“曾小姐日前于京郊,助陛下识破了一场针对圣驾的阴谋,救驾有功。陛下龙心大悦,特在宫中设宴嘉奖曾小姐。侯爷与曾小姐已在府中等候,需与夫人一同入宫领宴。”侍卫长一板一眼地陈述着。
“知道了。”她应道,没有多余的话。既然避不开,那便去。
侯府厅内,李既白与曾钦宁早已等候在此。曾钦宁穿着一身用料考究的碧色宫装,肩头的伤似乎已无大碍,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疲惫,更添我见犹怜之态。
见到黎昭月进来,李既白的目光在她身上那套略显过时的礼服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并未言语。
曾钦宁上前一步,对着黎昭月盈盈一拜,“夫人。”
黎昭月没有看她,也没有看李既白,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走吧,莫让陛下久等。”李既白率先向外走去,曾钦宁自然跟上,与他并肩而行。
黎昭月落在后面,看着前方那两道看似无比登对的身影,却再无波澜。
皇宫,麟德殿。
李既白作为靖安侯,位置靠前。他带着曾钦宁与黎昭月一同入席,瞬间吸引了全场大半的目光。那些目光中,有好奇,有探究,有幸灾乐祸。更有毫不掩饰的鄙夷,尽数落在形单影只的黎昭月身上。
自黎昭月下毒的事传开后,她善妒恶毒的名声便钉在了身上,更有甚者传她已被侯爷厌弃,这才被驱逐至别庄。
而她如今竟还有脸面出现在这等场合?那位曾小姐不仅容貌清丽,更兼救驾之功,与侯爷站在一起,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嗡嗡作响。
皇帝显然心情极佳,对曾钦宁大加赞赏,称其“蕙质兰心,忠勇可嘉”,甚至当场赐下不少珍宝绸缎。曾钦宁跪地谢恩,言辞谦卑,举止得体,引来一片赞誉之声。
李既白坐在一旁,面色虽依旧平静,但看向曾钦宁的目光中,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欣赏。
黎昭月默默看着这一切,没有以往的恼怒,因为这一世,她能够脱身了。
而一些与三皇子亲近,或是本就看不惯黎昭月往日嚣张的官员命妇,开始借着酒意,明褒暗贬。
“曾小姐不仅心地善良,更是福星高照,能得遇陛下,立此奇功,真是我朝女子楷模!”
“是啊,比某些仗着家世便目中无人,甚至心肠歹毒之辈强了不知多少倍!”
“听闻侯爷与曾小姐相识于微末,曾小姐更是多次助侯爷于危难,此番又救驾有功,真乃天作之合啊!”
这些话,如同淬了毒,一点点将黎昭月侵蚀。她端坐在席上,尽管心境不同,可面对这些明面的恶意,她还是需要很大力气才能维持住体面。
一旁的李既白并未出言制止,甚至未曾看黎昭月一眼,默认了这一切。
就在这时,一位素来与黎家不睦的宗室郡王,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他们席前:
“靖安侯,要本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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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些人啊,占着位置却无德无行,早该退位让贤了!曾小姐这般品貌,又于国有功,屈居人下,实在是委屈了!不若趁今日陛下高兴,侯爷便请旨,全了这桩美事,岂不皆大欢喜?”
此言一出,不少人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李既白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
曾钦宁更是适时地露出惊慌失措,泫然欲泣的模样,连连摆手:“王爷慎言!钦宁卑微,不敢有此妄想,能陪伴侯爷与夫人左右,已是万幸……”
“曾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万一哪天你死在了某人手里还替人数钱呢!”
话落,黎昭月只觉一股苦酸猛地涌上喉头,眼前阵阵发黑,这酒,被下毒了。
她再也支撑不住,猛地站起身,想要离开这里。然而,就在她起身的瞬间,气血翻涌,那强压了许久的苦味再也抑制不住。
“噗——”
一口殷红的鲜血从她口中喷溅而出,染红了面前精致的菜肴,也染红了她素白的衣襟。
喧嚣的宴会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上。
黎昭月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遥远。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了,可她知道,她不能再待在这了,她抹了把嘴角的血,面上歉意,“皇上,臣妾身体不适,恐不能再……”
她喘息着,胸腔一阵绞痛,彻底晕了过去。
黎昭月是在城西别庄里醒来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宫宴上那些场面,以及最后眼前一黑的情形如潮水般再次将她淹没。喉咙里还残留着血腥气,胸口闷痛难当。
“小姐!您醒了!”守在一旁的云舒惊喜交加,连忙端来温水,眼睛肿得像核桃。
黎昭月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声音沙哑:“我们……怎么回来的?”
“是侯爷派人送我们回来的。”云舒语气里带着后怕和愤懑,“您当时吐血昏倒,宫里乱成一团。侯爷就让墨痕侍卫长赶紧把您送回来了……连个太医都没派!”
她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他们怎么能这样对您!”
黎昭月闭上眼:“今天,还是小年吧?”她声音平静得出奇。
云舒擦了擦眼泪,“腊月二十四,小年。”
黎昭月挣扎着坐起身,“云舒,福安呢?”
“福安在院里劈柴呢,小姐有何吩咐?”
“叫他进来。”
福安很快进来,身上还带着屋外的寒气。
黎昭月看着他,又看看云舒:“你们听着,今日,我们必须离开。”
“小姐,您的身子……”云舒急道。
“无妨。”黎昭月打断她,“死不了。若再不走,留在这里才是真正的等死。”她看向福安,“庄子上其他人,今日是否会离开?”
福安点头:“回小姐,刚听管事的老刘头嘀咕,说是侯府那边传了话,给他们半日假,晌午后便可自行回城或去附近镇上,明日再回。这会儿,估计都在收拾准备走了。”
“好。”黎昭月深吸一口气,“福安,你立刻去准备,按我们之前商议的第二步计划行事。要快。”
“云舒,帮我换身利落的粗布衣裳,将所有银钱细软贴身藏好。我们自己的东西,除了必要的,一概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