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假期在悄无声息间走完，直到上学的第一天清晨莫楠还有些不愿意接受现实。
看着手机里改了群名的班级群消息。
高三三班
莫楠有些恍惚，距离她第一次踏入六中，被人拉入名为高三一班的群好像还是昨天。
怎么一眨眼就到高三了。
这有种上一秒才刚进入环境，下一秒就即将离开的飘渺感。
这种感觉浓厚，心脏莫名感到空荡，望向天时看着天边的独日都觉得无比荒凉。
这种感觉来得突然，走得也快，不过几秒，内心再度归于平静。
“莫南瓜”。
莫楠听音抬头，看到了站在窗口的姚月。
她头发凌乱，面色困倦，身上还套着一件睡衣，看样子应该是被自己刚刚关门的声音闹醒的。
莫楠沉思着，自己刚刚关门的声音很大吗？
“今天我妈生日，家里要请人吃饭，你早点回来。”
“你专门在这等我呢？”莫楠问。
姚月打了个哈欠：“刚刚听到你出门的动静才想起来。”
“我要去睡了。”
生物钟还没调整过来，困得不行的莫楠：“……你不觉得你现在说这话有些过分了吗？”
“我知道，我故意的。”
“……”
开学第一天，人都是分批次进校门的。
总共就分成三个大部队，一个是早到的，一个是卡点的，剩下的就是迟到的。
莫楠在中间那一批次，到校门口的时候手表上的时间显示还有十分钟上课。
这个时间段的人有点多，大多都是开始动作迅速，等看着还有时间，临进校门时又统一把速度放慢。
莫楠混在其中，不紧不慢地走着。
走进校门时她特意偏头往旁边看了点，记得上学期开学这趴了一排人补作业来着，今天这里倒空荡荡的。
莫楠不知道别人，但她不信何朝升能在暑假乖乖把作业写完。
她更偏向于的想法是上次几人在这抄作业的行为太过于放肆，被传到了杨牧年耳朵里，他把这个“窝点”给一锅端了。
现在何朝升还不知道躲哪奋笔疾书。
“莫楠。”
莫楠回头，穿过人群看到了朝自己走来的任北。
她应了声，看着他后面没跟着人，下意识问：“季冬瓜呢？”
任北听着这话没立马答，眉头微微一蹙，淡声说：“刚刚在车棚被何朝升堵了，在抢他的作业”。
莫楠听着这话笑了：“都不是一个班的，各科作业都不一样，他抢冬瓜的干什么？”
“他抢的是杨老师给的那套卷子，说杨老师又不会检查季冬的作业，让季冬把卷子给他。”
莫楠想象着两人拉扯的场景，不受控地笑出了声，抬头看到任北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
她笑容僵了僵，揉了下鼻子：“我记得杨老师假期前也给了你一套，何朝升没抢你的？”
“季冬让我把我的给他，我给了，”任北说：“他不要。”
“他不要？”
任北点了一下头：“他说季冬的字跟他一样，好混过去。”
这么想来季冬瓜和何朝升的字还真是差不多，都是通篇鬼画符。
莫楠明了地点了下头，嘴角带着笑，跟着大部队走。
“莫楠”。
任北几步追上去。
“吃早饭了吗？”
还没等她答，他便动作麻利地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又一个面包往莫楠手里塞。
莫楠应接不暇：“你哪来这么多面包？”
“季冬给的”。
他说完也不等人回答，把书包随手往左肩上一方，闷着头走了。
莫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操作弄得云里雾里的。
抱着面包，站在原地有些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她低头看着，七八个面包，全是黄桃味的。
“哪来这么多面包？”
一直手伸过来，直接将最上放的面包给拿走。
莫楠偏头，看到季冬直接撕开包装把面包往嘴里塞。
“这么多能吃得完吗？”他边说边上手拿两个面包往口袋里塞：“我帮你解决点。”
看着他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样，莫楠有些疑惑：“你没吃吗？”
“这不是你给我的吗？”
“我哪有面包给你，”季冬说着伸手抽出她书包沿边上放着的牛奶，吸管戳进去喝了口才真的算是活过来了：“我奶奶今天早上才去买的面包，全被小北薅走了，我奶奶早上刚买回来的，我连什么口味都没看清他连着袋子一起提走的。”
季冬看了她一眼：“他全给你了？”
莫楠被他盯得心虚：“给了不少。”
季冬嚼面包的动作一顿：“他全给你干什么？”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钻入脑中。
“楠楠，冬冬。”
程今希蹦蹦跳跳跑过来，手里抓着两袋面包。
一来就看到莫楠抓着的面包，笑着问：“你刚刚是不是遇到小北了？他也给你面包了？”
莫楠疑惑抬头：“也？”
“嗯，我们刚刚碰到小北了，”程今希回头示意两人往后看。
看到简寻阳提着一大袋子面包走过来，季冬眼睛都瞪大了，脑中那不可思议的念头瞬间被冲散：“小北这做慈善呢？”
见简寻阳手里提的面包明显比自己多，估计真是任北在做慈善，发面包。
莫楠松了口气，但有只放松了一瞬，一股失落感随之而来。
“楠楠，你怎么全是一个口味的？”
程今希靠近了说：“寻阳袋子里的口味很多，你要不要挑几个？”
莫楠摇头：“我吃面包喜欢吃这个味道。”
“黄桃味，”程今希看着说：“我刚刚在袋子里没翻到。”
莫楠拿了两个放她手里：“尝尝，味道不错。”
程今希抬头笑着：“谢谢。”
她把面包往简寻阳手里一塞，拉住莫楠的手往旁边走：“楠楠，这是我弟弟，程松舟。”
被程今希这么一提醒莫楠才注意到她背后还跟了个人。
那人很高，有些偏瘦，看向自己时嘴角带起了礼貌的笑，整个人看上去都干干净净，斯斯文文的。
“你好，莫楠。”
莫楠也笑着回复给他同等礼貌：“你好。”
打完招呼又去看程今希：“你弟弟？”
程今希什么时候有个弟弟？
“我叔叔的儿子，以前我们不还一起玩过么？”
莫楠还是没想起来，尽管这样她还是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了声。
可惜她的演技向来不好，拙劣的演技被几人轻松看穿。
看着沉默的几人莫南瓜觉得尴尬，无力地低了下头：“好吧，不好意思，我还是没记起来。”
简寻阳先笑了笑：“能看出来。”
季冬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下：“什么记性，别几天不见把我们也忘了”。
“没事，”程松舟貌似是真的不介意，从始至终都笑着：“以后慢慢认识。”
“松舟全家都才搬过来，”程今希补充着：“今天来办转学手续。”
她边说眼睛边往莫楠身上落，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兴奋感。
莫楠被她盯得有些发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是不是有问题。
是鞋穿反了？还是自己睡裤没换？
看了一遍她才确定，自己的穿着没问题，有问题的是程今希。
“我们要带松舟去办公室，楠楠你一起吗？”
莫楠摇头：“我就不去了，我得回教室收拾一下桌子里的东西。”
“行，那一会见。”
“一会见。”
莫楠抬头的时候看到程松舟碰巧也抬头看向自己。
他没说什么话，只是笑了笑便转身跟着程今希和简寻阳走。
莫楠觉得这人还真的是喜欢笑。
“你真不记得了？”季冬的好奇心还没散，等人一走他就挤到莫楠身旁，好奇问：“一点都不记得了？”
莫楠叹气：“我真没印象。”
“有吧，”季冬说：“你俩小时候还玩的挺好的。”
季冬：“你那时候不还总想给人家绑辫子吗？”
莫楠有些震惊：“他哪有辫子给我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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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时候的辫子比你现在长。”
莫楠还是没想起来，自己从小手就残，扎个整齐的马尾就顶了天了，怎么还好意思帮别人扎辫子。
这问题想不通，她干脆不想。
注意力集中在讲台上讲课的老师身上。
“有想上厕所的先去把厕所上了，一会考试，连着下节课下课一起。”
话音一落，教室空荡了一瞬，随即哀怨声四起。
莫楠刚起身空荡的脑子突然闪过一张稚嫩的面孔。
记忆中的小孩穿着好看的公主裙，头发被帮成两个小辫，头顶还会戴上个小皇冠。
小孩长得可爱标志，就这么看着还真像童话书里的小公主。
脑子里那张脸慢慢与今天早上那张笑颜重合，莫楠倒吸了口凉气。
莫楠承认自己是有些颜控，她是自小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所以总跟着那个小孩玩。
她记得很清楚，程今希当时说那是妹妹。
不是妹妹吗？怎么成弟弟了？
一会要考试，莫楠担心受影响，不敢多往深的想，强制让大脑关了机，又坐回了座位上。
一场考试下来风暴冲破头脑，她再也无瑕考虑其他的事，刚刚的疑惑也就被抛到了脑后。
“你真不记得小舟了？”
等下课的时候程今希提起，莫楠才将从小斩断的记忆连接，她点了下头：“是不是小时候总躲在你背后那个小妹妹。”
“对对对，”程今希点头如捣蒜：“就是他就是他。”
莫楠更疑惑了：“可我记得你小时候都喊他妹妹。”
“那是我叔母一直想要个女孩来着，小舟小时候又长得漂亮，她就一直把他当女孩子打扮，是后面上学了才换的男装。”
这么解释莫楠心中的困惑得到了解答。
她明白地点了下头，随后继续垂着脑袋在刚领到的书本上写名字。
程今希盯着她看了会，突然勾起嘴角：“楠楠。”
“嗯？”
“小舟很喜欢你哦。”
莫楠写字的手没停，顺着说：“我也挺喜欢他的，他长得好看，和小时候一样。”
“是那种喜欢，”程今希知道她误会了，解释道：“我喜欢寻阳那种，你知道吧，小时候她就喜欢跟着你玩，走的头一晚上他还背着我叔叔婶婶偷偷跑到你家去找你了，但你不在，他没见着你回去就一直哭，谁都不知道他怎么了，我也是后来才听他说的。”
莫楠的淡定终于维持不住了，她抬了头：“你又来。”
她突然知道程今希今天早上那似笑非笑的模样是什么意思，那是吃瓜的表情。
“这次不是我瞎猜的，”程今希小声说：“是我看出来的。”
莫楠不理解：“为什么？因为我小时候给他扎辫子？我也给你扎过。”
“楠楠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程今希问：“你这么怕被小舟喜欢上？”
莫楠没说话，应该是不知道怎么说。
“你不要那么果断嘛，他会很伤心的，你跟他相处一下，熟了，你万一喜欢呢。
“那不就是故意吊着人家吗，”莫楠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该说出来。”
程今希问：“楠楠你是不是区别对待了，冬冬那次你都没说这么绝。”
“那是误会”。
“开始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那是误会。”
“可能是因为不熟拒绝的话才能轻易说出来”，莫楠说：“太熟了顾忌的事情很多。”
程今希叹了口气：“好吧，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我这么跟他说啦。”
莫楠听懂了她的话，手在她腰上抓了一把：“合着你是来打探军情的。”
程今希觉得痒，一个劲往旁边躲：“他比较腼腆。”
“我有些搞不懂你了，你确定自己不喜欢冬冬是因为你们从小就在一起玩，你够了解他，那小舟你们都还没怎么接触过，那你为什么这么确定你不会喜欢他？”
“所以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第一感觉很重要。”莫楠说。
程今希继续问：“什么样的第一感觉？”
莫楠愣了许久才回：“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