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移星昏昏沉沉得,只觉得自己睡了一觉,中间醒来过几次,但时间都很短。
这一次她似乎是被此起彼伏的哭声吵醒的。
“陛下?”以宁守在床边,第一时间发现她的手指动了动,“陛下醒了?”
宋移星缓缓睁开眼,发现确实有哭声从外面传进来,而且呕哑嘲哳,虚情假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哭丧呢。
“陛下先用点粥?”以宁将她扶起来,这样昏迷几天才吃一些东西,陛下都瘦得能摸到骨头了,“陛下昏迷了数日,朝堂后宫都议论纷纷,消息虽未泄露出去,但仍然有人猜到了陛下是中毒所致,而且目前仍未解毒……”太医院就是个废物!
宋移星喝了两口粥,温热入喉,听她继续禀告:“后宫的公子们都跑来太极殿门口说想来侍疾,微臣不允,他们也不肯回去,都待在殿前。微臣若是着人赶走他们,他们就搬出礼法,说陛下身体抱恙,后宫本就应当侍疾。”
陛下毕竟在昏迷中,她能感觉到说话的效用在降低。若是放在陛下昏迷之前,所有人都不敢质疑她,因为她的意思就代表陛下的意思。
但好在殿门被羽翎卫严格把守,还不至于被他们突然闯进来。
宋移星的嗓音并没有好转:“卢…不…崔、颢。”
以宁:“陛下的意思是让崔常侍来侍疾?不要卢兰台?”
宋移星阖了下眼。
以宁抿唇:“可外面的公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宋移星:“他…定有办法。”
后宫之中,崔颢是最聪明的。以宁受制于他们的身份,但崔颢不会,除了卢明光,再没有人比他的位份高了,让他去打发他们正合适。
“微臣明白了。”以宁仍有疑虑,“若是卢兰台也想侍疾?”
宋移星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眼睛。
随即,以宁道:“微臣明白了。”
这是圣意,卢明光不会违逆的。
以宁将粥碗放在一旁:“还有一件事,陛下,边关那边消息断了。”
-
宋移星这次醒的时候长一些,崔颢进殿的时候还没睡下。
“陛下——”崔颢匆匆走到床边,眼底满是心疼,“陛下现在觉得如何?”
宋移星说话艰难,抬手也难。但她的手缓缓挪动,碰上了崔颢的手。
崔颢立刻握住她的手,只觉寒凉,他眼底逐渐闪出泪光。
“陛下……”他语气哽咽。
宋移星小幅度得摇了摇头,让他别哭。
“看陛下如此,臣侍心中难过。”崔颢伏在手上痛哭,眼泪润湿了宋移星的手背。
她眼神稍缓:“害怕…朕驾崩?”
崔颢抬起头,一滴泪沿着下颌掉了下来。
“是担心。”
眼看宋移星看他的眼神变得和缓,崔颢轻声说:“陛下,在入宫之前,臣侍从未想过有一日会遇到陛下这样的人。臣侍从不喜欢读四书五经,只喜欢音律,但父亲常说,君子六艺要学,却也不必太花功夫,最重要的是读书。即便偶尔在家中抚琴,也无人能懂臣侍的琴音,直到入了宫。”
“当陛下一语道出臣侍谈琴时的所思所想时,臣侍才觉得得遇知己。陛下送臣侍名琴,为臣侍搜寻琴谱,臣侍心中欢喜。”
“陛下升臣侍位份、赐臣侍金银绸缎,让臣侍在宫中能衣食无忧得做自己想做的事。陛下待臣侍以真心,臣侍亦待陛下以真心……陛下,如果可以,臣侍宁愿抛却锦衣玉食,不要古谱名琴,只愿陛下龙体康健,顺遂如意。”
以宁看着这一幕,无声得退了出去。
得益于朝臣默契地守口如瓶,皇宫的动荡未能影响到京都百姓,他们仍然一无所知得过着自己的日子。
钟新儿刚从一家胭脂坊出来,天上便开始有雨滴砸下来,这边离家不远,出门的时候也没有雇马车。她抬起头看了看天,是肉眼看得出来的细密,走两步就会被淋湿。
门檐刚好能挡雨,钟新儿站在下面没挪脚。躲雨不难,但不知道这雨要下到什么,她爹今日过寿,她还赶着回家呢,晚些回去就要挨数落了。
她用脚拨弄着地上的石子,转两圈,再一脚将它们踢到雨里。
石子骨碌碌地滚向前,最后在一双黑靴前停住。
钟新儿动作一顿,从下往上看过去,许展年举着油纸伞站在那,对上她的视线,他弯弯眼睛笑起来,露出颊边的小酒窝。
“阿新!”
雨滴沿着伞面滴落,两人并肩朝钟家的方向走去。
“你知道我在这?”
“我去铺子里找你,小李说你今天要来这里看货。”
“要是没有这雨我这会儿都到家了,那你不就扑空了?”
“没关系啊,你没淋到雨就好了。”
与此同时,远在边关的塔赤也在下雨。
倾盆大雨。
赵昭身上的盔甲破了,头发也乱了,她伸手抹了把脸,推掉覆在脸上的雨水。
她身后还有几个和她一样狼狈的将士。
“这个多伦尔,真是深得那老塔赤王的真传,使起诈来竟然这么熟练。”
“我们损失惨重!这人不仅将我们击溃了,还趁此机会拿下了我们两座城池!”
“卑鄙!”
骂人的人被推了一下,看向前面的赵昭,立刻闭嘴了。
他们这些天东奔西走得和多伦尔对战,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赵昭是主将,心里的难受只会更重。
雨水又顺着睫毛滴下来,挡住了视线,这次赵昭没抹掉。
但愿胥将军的奏报里笔下留情,否则陛下那边恐怕难过了。
她哪里想得到,在她和胥英断联的这些时日,胥英那边也遭遇了敌军,根本就没有一封奏报再运往京都。
事已至此,唯有釜底抽薪方能解眼前之境了。
京都。
宋移星察觉到头顶一片刺痛,尚未睁眼,便听见院使的声音。
“陛下体内毒性过强,清醒的时日越来越少,唯有针灸方能短暂逼出些毒。同时,依旧伴随着头痛、虚弱无力这些之前的症状。”
宋移星睁开眼,正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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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使的目光。
身后传来崔颢的询问:“现在如何了?陛下什么时候醒?”
顶着令背后发寒的视线,院使将最后一根针插入百会穴中。
“应该很快就醒了。”院使说。
待他直起身,没了视线的阻挡,崔颢看到的就是依旧昏迷不醒的宋移星。
“太医院还没研究出解药吗?这都多少时日了?”崔颢眼神怀疑。
院使露出牙疼的表情,眼底乌青。
“微臣无能,容公子再等几日,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已在日夜兼程研制解药,想必也快有眉目了。”
“想必?”崔颢冷笑:“那就是到现在都还没有眉目了?”
院使不敢说话。
此时,宋移星才悠悠转醒。崔颢连忙上前:“陛下醒了?陛下感觉如何?”
宋移星摇头,只问:“有没有……大事发生?”
崔颢想了想:“以宁留下了许多奏折,都是她不敢批红的。”
?
很多?
宋移星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拿来。
崔颢便着人去偏殿将奏折取过来,他又纠结:“陛下下不了床,我去拿笔。”
“不用…”宋移星看了一眼奏折,“念。”
她现在的身体根本不可能看奏折,但听还可以。
崔颢听命开始读奏折,是关于减免赋税的事情。
等念完,他抬头请示:“陛下,这个要同意吗?”
宋移星点头:“岑州,苦。”农税可以减免。
崔颢阖上奏折:“是,那臣侍和以宁讲一声。”
“麻烦…”宋移星嫌弃这样的速度,这奏折都停多少天了,再不通过都来不及了,“你来批…”
因为明年的赋税要开始收了,有许多奏折都是求圣上减免赋税的。宋移星只同意免除五个县的赋税,七个县减免,其它都拒绝了。
到了后面,崔颢已能娴熟得落笔盖章,宋移星只需点头与否。
崔颢观察着宋移星的神色,拿起桌上的粥碗:“陛下别光顾着批奏折了,先喝点粥吧,龙体最重要。”
宋移星被他扶着喝了大半碗,直到院使上前:“陛下,施针逆行过久会伤精气,微臣需将银针取下。”
宋移星阖上眼,仿佛已经疲倦不堪。
崔颢才从奏折中缓过神来:“竟都这么久了?院使快快取针。”
后宫。
卢明光在寝殿内来回踱步,身后脚步声响起,他立刻转过头问:“如何?祖父那边怎么说的?”
小厮一路跑来,气都没喘匀:“尚书他、他说,现在的情形他也不清楚,自从陛下晕倒之后,尚书一共也只见过陛下一次。但他说公子要冷静,以宁大人叫崔公子去侍疾必定是陛下的意思。”
“本宫当然知道是陛下的意思。”卢明光急道,“但本宫现在连以宁大人都见不到了,陛下现在是什么情况本宫更是一无所知,让本宫如何冷静?!”
原以为祖父那边起码知道的情况会比他多,没想到也是一样,都只能根据当前的情况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