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初歇。
顾窈累得连眼皮也抬不起来了，背对着李聿睡得香甜。
李聿单手支着脑袋，在她后颈亲了亲，望着她安静的睡颜出神。
他还没有原谅她，决定这次不给她沐浴，也不抱着她睡觉。
不过这几天阴雨连绵，还是要给她盖一盖被子。
他抬手，纤长的手指拂过顾窈被汗水濡湿的发丝，轻轻拨到脑后。
心里像被什么填满了。
顾窈在梦中咕哝了一声，又重新陷入了沉睡。
李聿的手指在半空中微微一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地、带着几分迟疑地将手收了回来。
他起身，又重新回到了书房，灌了一口茶，便开始埋头处理桌上堆积的公文。
今日的李聿格外好说话，就连下属在操练士兵时出了差错这样的事，也出奇地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指出了问题所在。
属下本来捏了一把汗，闻言如蒙大赦，直道自己祖坟冒青烟了。
这时，小厮端着一份甜汤走了进来，李聿瞥了一眼，从食材到做法，都是他素日最爱喝的。
李聿搅弄着汤水，眼底藏着点笑意，“起来了？”
“今天出息了，从前都要歇到中午的。”
小厮不明所以，只道：“姨娘还在外间等着，侯爷要见吗？”
李聿皱眉，“谁？”
小厮只觉得气氛骤然降冷，慌忙躬下身，“荷姨娘一早就在厨房忙活了，听说侯爷下朝了，赶着送了这份甜汤过来。”
勺子跌回汤碗里，李聿不耐烦地摆手，“端出去，不见。”
小厮才端了食盒走到门口，又被李聿叫住。
“除了她呢，别人就没什么表示吗？”
小厮挠挠头，“没，没听说啊，侯爷是说谁，要不要小的去问一下？”
李聿咬牙，“出去。”
那属下极有眼色地躬身告退，快步跟上早已候在门外的小厮，两人一前一后，脚步匆匆，转眼间便消失在走廊尽头。
青云捧着芙蓉软糕往回走，走进清风苑，一言不发地放在桌子上。
知遥刚为顾窈梳完妆，便看见她一脸沮丧的模样，问道：“侯爷不爱吃吗？”
青云瘪瘪嘴，“我哪见着
侯爷了，才到门口就被小厮拦下了，说侯爷心情不好，谁的东西也不吃！”
顾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晃神。
他心情不好吗？为什么呢？昨天明明哄着她来了好几次，她以为他也是欢愉的。
知遥瞧她脸色不好，劝道：“侯爷许是为朝堂的事烦心，不干姑娘的事。”
青云不服气地反驳，“才不是呢！我去的时候分明看见荷姨娘从侯爷那出来了，她还和丫鬟说，侯爷很喜欢她的甜汤，喝了个干净呢！”
顾窈恍然，原来不是心情不好，只是不待见她。
当初要给他纳妾，他还不高兴，如今这又算什么？
“青云！”知遥一声呵斥，忙给她使眼色，青云这才注意到顾窈的神情，嗫嚅道：“姑娘，都是奴婢没用……”
“侯爷不吃他没口福，咱们吃。”顾窈不愿意扫了她们的兴致，拿起两块芙蓉糕，分给她们一人一块。
知遥和青云拿着芙蓉糕，齐齐露出笑容来。
三个人其乐融融，驱散了不少烦闷。
——
彩韵轩。
冯四娘拨弄着算珠，将最近清算出来的一批资产一一写下，几家铺子已经倒手，价钱也还算公道，也就在这个月底，就可以去和东家会头了。
她记上几笔，余光瞥到正在写字的林锦书，板着脸道：“坐直了。”
林锦书立刻乖乖做好，继续描着字帖。
冯四娘瞪她一眼，“我想过了，咱们还是跟着顾姨娘到南方去吧。”
京城虽好，只是那林妄到底是八品官，民不与官斗，还是离他远远的才能放心。
林锦书眼睛都亮了，刚要说些什么，门突然被推开了。
来人正是林妄，一见到林锦书便红了眼眶，扑过去紧紧抱住她，“女儿啊，我的好女儿！”
林锦书尚在襁褓，林妄便出去科考，之后高中，林锦书更是难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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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面了，吓得一个劲地去看冯四娘。
冯四娘上前一把拉开他，呵斥道：“你想干什么？不怕我去侯府告状吗？”
林妄眼底的恨毒一闪而过，随后涕泪横流地哀求道：“四娘，你也知道我如今不能人道了，膝下唯有这一个女儿，你就让我把锦书接回去吧！”
冯四娘气不打
一处来冷笑道：“当初你抛妻弃子怎么没想过有这么个女儿？现在这样都是你自作自受你还有脸来找我要女儿？”
林妄跪在冯四娘面前痛哭流涕道：“你就算不可怜我也该为我们的女儿想一想吧？士农工商商人始终排在最底层你难道忍心让女儿和你一样做一辈子的下等人吗？”
“我好歹是个八品官女儿跟了我将来嫁一个官宦人家这可是改变一辈子命运的大事！”
冯四娘动摇了她知道林妄说的有道理锦书说亲的那一天
林妄抓着她的裙摆循循善诱道：“我已经没了命根子此生只会有这么一个子嗣怎么可能害她呢？”
冯四娘看着单纯懵懂的林锦书可耻地犹豫了。
——
直到面前堆积如山的公文见了底李聿才放下笔端着茶啜了口“消息带到了？那院怎么说？”
陆慎心里直叹气方才他家主子特意差人去了清风苑一趟告诉顾姑娘他今天去荷姨娘的院子。
偏偏那顾姑娘只是‘哦’了一声一句话都没有以他对自家主子的了解这话要是如实回了保证后面几天都没好脸看。
陆慎斟酌片刻道：“顾姑娘瞧着……难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聿挑眉“去看看。”
刚到清风苑就听见主仆三人的嬉笑声。
李聿冷冷看向陆慎表情仿佛在质问这就是你说的难过的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陆慎讪讪低下头不敢看他。
他走到窗边屋内的声音清晰起来。
顾窈趴在软塌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细长的小腿一晃一晃。
一边看一边念着：“男人将她压在榻上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
声音缠缠绵绵的勾人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