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惊醒了。
他下意识抓住了身下的床单，入眼是关切地看着他的艾琳。
不，他还没有从这个幻觉中醒过来吗？
是因为幻境中的人是艾琳吗？斯内普唾弃着自己心底对母亲的依恋。
“这是一种软弱”他心想。
“我哪里有母亲？母亲又哪里像个母亲？”
“除了旧课本，她什么也没有留给我”
但是睁开眼，面前还是艾琳。
“西弗勒斯？起来喝点水吧，你的唇都干了。”艾琳有些拿不准对斯内普的态度，但她想到现在的西弗，除了不怎么阴郁之外，还是和原著一样好胜，腹黑，偶尔也暴露嘴毒的特质。那么对斯内普，就一样吧？
斯内普听到指令，自觉地坐了起来。
他接过了艾琳手上的玻璃杯，捧在手上。温水的雾气漫上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为什么？
“什么？”艾琳问。
原来斯内普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他就索性干巴巴地问了：“为什么是温水？”
“喔，你不喜欢吗？抱歉，我倒习惯了，你——喔我是说这个世界的西弗，他胃不好。”
“我叫你西弗勒斯好吗？你喜欢喝冷的？或者冰的？”
斯内普摇了摇头，示意不用换水，又点了点头：“这不是我的世界，是这个意思吗？”
艾琳看了眼被她勒令在房门口低头思过的斯珀斯，无奈地说：“是的，抱歉孩子，如你所见，我和托比亚离婚了，现在和斯珀斯在一起，他研究的空间魔法，出了点意外。”
“喔，是么。”斯内普的语气甚至有些笑意了，但艾琳直觉有些不对。
果然他接着说：“那么还有谁？哈，多真的演绎啊，真是足以让人感动，你们甚至布了新的景，拉文克劳？”
斯内普把水杯狠狠砸向了左手边的窗户，他感受到屋外的阳光都是魔法编织的。一片碎裂声中，他几近崩溃怒吼：“你们就不能走一刻放过鼻涕虫一样的斯内普吗！“
“你们还想我怎么样？亲切得喊爸爸？妈妈？”
“我是，不可能，退学的！”他一字一顿，像一只龇出獠牙的小兽。
但是他做出来的气势很快尴尬在了原地。
因为他看到坐在床边的艾琳精致的脸上落下了泪珠。
她在无声的哭泣。
为什么？
“你哭，什么？”斯内普干巴的语气都有些滞涩了。
在一旁被勒令低头反思的斯珀斯走了过来，揽住了艾琳的肩膀，轻拍她的后背，眼睛却是看着斯内普的：“是我的失误，带你来了这里。有什么不满你可以冲我来。或许你懂得——至少不应该——对你的母亲大呼小叫，乱发——”
“不，斯珀斯别说，这不是西弗勒斯的错。”艾琳攥住了斯珀斯的衣角。
她快速地擦掉了眼泪，对着眼神飘忽不定的斯内普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别紧张，西弗勒斯，我知道这可能有些难以接受。但没关系。”
“你可以喊我艾琳，这是斯珀斯。”
“这里是我们的家，当然，你可以住在这里，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艾琳对床上的斯内普伸出了手：“你或许发现了，这里是无痕伸展咒开拓出的空间，要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吗？”
斯内普在经历了无比复杂的脑内斗争后，最终沉默着和艾琳走出了无痕伸展咒的区域。
斯珀斯跟在队伍后面，也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斯内普被艾琳牵着手，依然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他是从一张画像里走出来的。艾琳说这是门。
外面只是一个普通的单间，放着两张床和一个写字台。
他们从后门出去，斯内普感觉到了真实的阳光，并不强烈的，像每一个英格兰的角落一样，带着阴霾。
“这里是利兹城。”艾琳好像知道他的疑惑一样帮他介绍：“当年刚出来的时候没有太多钱，所以没有走太远。”
“这里是后门，前面的店面现在租出去给一家书店了，所以就从这里进出。当然，我们回家基本用门钥匙了。原来我开了一家面向麻瓜的美容店，喔你不知道，我的店风靡整个利兹城，从13岁小女孩到70岁老太太都想约我帮她们内容，看西弗勒斯，有没有觉得这个发型很适合我？”艾琳本来说要小心翼翼的，不能伤害到斯内普的心灵，但是说着说着就敞开了。
结果回头看到斯内普没有什么表情的脸。
艾琳有些尴尬，她似乎过于“活泼”了。
斯内普感觉自己被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大脑。
他的妈妈，异世界的妈妈——好吧他已经有点相信了——在离婚后带着他改嫁，还来了一家麻瓜美容店。
真是惊世骇俗。
可是看她脸上的笑容啊，梅林，多美的笑容。斯内普冰冷的手心出了更多的汗，心里却感觉有一丝温暖。
“对了，我们去普林斯宅吧。”在带着斯内普顶着幻身咒在利兹城绕了小半圈后，艾琳忽然这么提议。
一直假装透明的斯珀斯却反对：“亲爱的，你今天已经用了够多的魔力了。”
“只是偶尔，而且我们用飞路粉，应该没问题吧？”艾琳可怜巴巴地望着斯珀斯，尽管她去哪其实并不需要他的同意。
“西弗勒斯也该累了。”斯珀斯说：“不如我们带他吃顿饭，再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你说呢，西弗勒斯？”
于是艾琳的视线也落到了斯内普身上。
斯内普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感觉自己特别想对斯珀斯施恶咒，因为斯珀斯明目张胆地，试图通过自己，来左右艾琳的行为。这让他很不爽。
他现在已经完全相信这是一个新的世界了。
要维持这样场景的幻觉，恐怕只有邓布利多才能做到，但是他觉得自己没有这么重要，换句话说，不值得对方用这么多魔力。
他也很喜欢艾琳，她的手有些粗粝，但很温暖，也很有力量。有着仿佛只要被拉着，一切都不用担心的魔力。
如果这真的是他的妈妈，他觉得自己会幸福得死掉的。
但不是。斯内普的脸色又难看起来。他并不觉得今天走这些路有多累，但是这不是他妈妈的想法——她是别人的妈妈！这个想法让他如遭重击。
为什么？
他今天第无数次在内心这样发问。
最终他们没有去普林斯宅，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斯珀斯话语里的提示。艾琳的身体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健康，这让斯内普燃起了久违的，属于儿子的愤怒。但是他很善于隐藏，他决定回头单独和斯珀斯聊一聊。
他们在一家意大利餐厅用了家庭餐，艾琳点了一份加厚芝士的肉酱披萨，最后他们的评价是“不如霍格沃茨”，引得斯珀斯幽怨地说：“太过分了，我都没有吃过。”
斯内普挺了挺胸，假装自己只是随口一问：“我假设，每一个英国的巫师都会在霍格沃茨上学？”
“喔，你也说了是巫师，我在22岁前都以为自己是哑炮。”斯珀斯说。
“但是你的魔力波动像黑湖一样显而易见。”
“喔，你能感觉魔力波动！”斯珀斯有些惊讶，因为西弗（这个世界的斯内普）并不在意空间里的魔法波动。
“谢谢，这像白鲜能治疗外伤一样明显。”这下轮到斯内普不好意思了，他蜡黄的脸上浮现出一些红晕。
“对啊，我们西弗勒斯就是很厉害的。”艾琳在旁附和，斯内普脸更烧了。
“我是斯莱特林。”他试图用学院进行解释。
“这和斯莱特林没关系，西弗勒斯，是你选择了斯莱特林，”艾琳吃下一口布丁，这么说：“当然，普林斯家从来都是斯莱特林的死忠，我不是说这有什么不好，但是我们从来不需要被学院定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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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斯莱特林会带给我们荣誉。”斯内普说着自己也意识到了：“是我们在维护这份荣誉，这足以让人骄傲。”
“您也会为我感到骄傲吗，妈妈？”斯内普想问这个问题，但他沉默了。
“我为你骄傲。”艾琳却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斩钉截铁。
“您并不了解我。”斯内普有些闷闷，太快的回答让他不得不考虑这是不是一种应付。
“或许没有那么了解，但是，多少知道一些”艾琳说：“你在恶劣的条件里靠自己做到了很多小巫师做不到的事情，西弗勒斯，很抱歉那个世界的艾琳没能像我这样，但是我毫不怀疑，我们都爱你。“
“别想太多，好好恢复。”
艾琳给斯内普买了很多新的衣服，带他去最新潮的理发店理发，还给他很多零花钱。
她没有把斯内普当成这个世界的西弗，而是专门给他布置了房间。
斯内普面对艾琳的热情很不习惯，但是每当看到艾琳的眼睛和艾琳说PLEASE的时候，他都完全无法抗拒，他仍在修炼中但也足够有杀伤力的毒液完全喷不出一点。
在艾琳的请求下，他挑挑拣拣，说着自己在霍格沃茨的事情。
比如室友想要欺负他，但是他防住之后用魔药威胁了对方，对方就没有再敢造次，后来通过关系搬出去了，他就变成了一个人住。
斯内普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艾琳的反应，像一只伸出爪子的猫咪，打算一遇到危险就缩回角落。
但他发现艾琳除了心疼就是赞赏。
“你做得很好，能够保护自己，我为你骄傲。”
“我把普林斯宅的地址告诉你，你去继承那里的传承吧，如果‘我’不在了都没有引起父亲露面，他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大胆去做，相信你能成就一番事业的。”
斯内普从来没有从家人这里获得这么强的正向反馈，虽然知道眼前的艾琳并不是自己的“母亲”，但是忍不住说了很多很多。
直到斯珀斯劝艾琳喝魔药休息，并提出带西弗勒斯去实验，母子两人才依依不舍地互道晚安。
“不想换回去了吗，小子？”斯珀斯关起门来。
“那是灵魂稳定剂？妈妈怎么了？”斯内普冷冷看着眼前看起来很受艾琳信任的男人。
“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斯珀斯推出一把椅子，示意他坐。
“西弗勒斯·斯内普，艾琳·普林斯唯一的孩子，也是死后唯一的牵挂……”
“她跟了你很久……不巧，她也是我唯一的牵挂，所以我跟死神做了交易。”
斯内普急切地问：“你交换她重生？所以她要付出灵魂不稳定的代价？”
斯珀斯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他：“我以为你会先质疑我是不是编造了一个故事。”
见斯内普露出了一个恼怒的表情，斯珀斯即可见好就收：“那么谢谢你的信任。斯内普先生。”
“魂魄不稳是因为我，我没有设想过我会活下来，所以我献上了所有，包括灵魂。”所以我存在的话，就等于没有完全遵守约定。”
斯内普露出一个笑：“那是不是说——”
“——杀掉我，她也会死。抱歉，但是我们的灵魂现在绑定在一起了。”斯珀斯毫不在意斯内普的恶意，反而耐心解释：“我只能尽力控制魔法的使用，这样艾琳有灵魂稳定剂就不至于恶化。我希望你能对西弗守口如瓶，我并不想威胁他。”
“当然，如果你想给他添点堵，好让艾琳更心疼我的话，我不介意。”
斯内普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那么，我尊敬的斯珀斯·普林斯先生，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吗？”斯内普扯出一个很假很假笑。
斯珀斯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斯内普的识时务，且对自己在艾琳背后威胁人家儿子的行为一点不觉得有问题：“准备好接触神奇的空间魔法了吗？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