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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 8 章

作者:金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语惊起千层浪。


    苏道山赫然掀眼瞧她,他早已忘记自己的这个女儿的模样。


    她的上半张脸像他,下半张脸像黎若真。


    尤其是她的一双眼睛,不说话的时候和他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


    苏道山敛目喝道:“休要胡言。”


    苏雍抢在黎若真之前开腔:“扶楹切莫说赌气话,母亲是关心则乱,你深夜出府,究竟所为何事?”


    “我去了寮子涯。”苏扶楹留神时湄的举动。


    时湄的站姿已变形,向苏扶楹这侧倾斜。


    果然,她是知晓的,元妈妈恐当那是个把柄,可以拿来要挟。


    “你深夜去那个地方做什么?”黎若真难以置信,她一介女子仅带一丫头深夜去寮子涯。


    寮子涯虽叫寮子涯,但因为远离城区,早就沦为乱葬岗了。


    “连日来,我常心绪不宁,”苏扶楹轻叹息,“自正月的祸事起,我常思量古人说及笄之年,万事需慎,三妹妹在寮子涯降生,也许从那时便带了污邪之物,”


    “信口雌黄!”苏道山面色阴沉。


    黎若真不由想到苏黎汐的一些反常,有时话许多,有时不言不语,一个人发愣。


    莫不是真的被什么惑了。


    “父亲难道未曾想过,三妹妹身体一向康健,为何独独在及笄之年犯了癔症,”苏扶楹眸里露出苦闷,“我去寮子涯烧祭,是祈望游魂莫纠缠,还三妹妹一个安康。”


    “怪力乱神岂能偏信?一派胡言!”苏道山看了一眼黎若真。


    “父亲当真不信么?”苏扶楹目光追着上首的两人,“母亲也不信么?”


    黎若真愣住。


    “若是不信,为何当年把我送到海陵那座山上,”苏扶楹一脸迷茫,但眼底浸着森寒之意:“不是说与天相接,是聚福之地,对我的病大有裨益么?”


    “扶楹,够了。”苏雍走到她身侧,手轻搭至她肩上。


    苏扶楹直视黎若真:“母亲说的话我都记着呢,难道是作假的?”


    黎若真眼里的厌恶遮也遮不住了,那些话几乎脱口而出,但她还是忍了下去。


    “那突然接我回来,说是找到了医师能治好我的病,也是作假?”她一副想要答疑解惑的模样,但身后的木禾看到,她衣下的手在轻颤。


    木禾上前一步,向她靠近。


    “不对,确实是治好了,我的咳喘治好了,自回京以来,一次都未再犯,”她突然会心一笑。


    黎若真原本避她不及的视线倏地看了过来。


    苏扶楹声线发紧:“没旁的事,我就回了。”她敷衍屈身一拜,不做停顿往外走。


    苏雍未曾想到,是此般局面。


    他深深作揖,追了出去。


    那个清泠的身影转眼就不见,他却再没有勇气追了。


    心底弥漫无法名状的悲怆,他觉得自己好似失去了什么,但他根本理不清。


    “娘子,大郎君走了。”木禾说罢半晌,身后的人却未言语,她忍不住回头。


    那里还有人影,再抬头看,苏扶楹已经过了拱桥,离她十来丈远,她快步疾走追赶。


    大郎君分明就是来宽慰娘子的,为何就掉头离开了,娘子也是奇怪,倒是一点都不期待他的解释。


    祝妈妈和时湄出了前厅,按原路返回。


    至拱桥,时湄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祝妈妈,你觉得二娘子深更半夜去寮子涯,不害怕么?”


    祝妈妈又揉上了那半张脸:“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三娘子不好了,二娘子能有好果子吃?你看看,从正月出事后,她出过几次院子?主母主君何曾过问她?连一向怜悯她的大郎君都去得少了,再害怕她又有什么法子?”


    时湄由衷感慨:“其实我觉得,二娘子挺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祝妈妈挥臂撞她,“你可怜她?她是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娇娇女,你呢?退一万步说,她们可是亲生姐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不足为奇。”


    她无意识看时湄,时湄嘴微张着,瞳孔直直定住,双手搅在一起,祝妈妈顿了顿,抬手拍她的脸:“你怎么了?怪吓人的!”


    时湄使劲摆头,喃喃道:“无事,是今夜太冷了。”


    祝妈妈顿时想起苏扶楹说的那些话,心里也不住发毛,双手护在胸前:“我还要去三娘子那儿,就不和你说了。”


    时湄一个人边往回走边游离在自己思绪里。


    直至一道女声闯入:“时湄。”


    她惊恐回头,“二娘子、二娘子来找大郎君么?”


    苏扶楹轻笑:“我是在等你。”


    时湄眼神躲闪:“不知二娘子有何事要问。”


    苏扶楹执起她的手,“我只是替你可惜罢了,”目光描摹她规整的五官。


    时湄眼里聚起微光,很快又熄灭,她轻轻摇头:“二娘子不用安慰我,我有自知之明,我也不会奢望不属于我的……一切。”


    “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想要和他做夫妻,是一种奢望?”苏扶楹循循诱导。


    心事被戳破,她终于承认:“他并不喜欢我。”


    苏扶楹望向尚和居,院里的那株梅,枝干虬曲苍劲,被苏雍照料的很好。


    她问:“那你以为他喜欢的是谁?”


    “自然是殷娘子,”时湄顺着她的视线也看梅树,是他和殷娘子幼时一同亲手种下的。


    “原来他在你眼里是毫无傲骨的人。”苏扶楹武断下定论。


    “非也!他是最好的人,傲骨自是铮铮。”


    苏扶楹笑出声:“既如此,他怎会喜欢一个背弃他,拿功名逼他退婚的人?”


    那株梅是提醒他的存在罢了。


    时湄刚有了些头绪,又疑惑道:“可他常去郑府探望殷娘子,不顾世俗接济她。”


    苏扶楹眼睫煽动,停了一瞬才道:“你方才不是也说了,他是很好的人。”


    时湄点点头,原来如此,“是我一叶障目了,多谢二娘子。”


    时湄欠身与她道别,苏扶楹看着远去的人,笑意渐收。


    “她喜欢大郎君么?”木禾在一旁憋了半天,终于能问出口了。


    苏扶楹嘴里的“是”还未脱出,木禾又道:“娘子喜欢的是谁?想要和他做夫妻的那种。”


    苏扶楹看她一眼,木禾眨巴眨巴大眼睛,苏扶楹无奈配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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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


    “两个人也很好,但我现在喜欢自己一个人,”她补了一句。


    “好罢,”木禾挑开她嘴边的一缕发,“如果有了记得告诉我,如果我喜欢了谁,也会告诉娘子的。”


    苏扶楹脚步一滞,声音往下沉:“好。”


    回了院里,苏扶楹嘱木禾将药渣包起来。


    “娘子莫不是怀疑药?可药都是花妈妈一手操办,不该有问题。”木禾相信花妈妈不会做伤害娘子的事情。


    苏扶楹沉默不置一词。


    她的咳喘虽不是极其恶劣,但是长年累月下来,已是顽疾,为何一回京便好了。


    适才她故意提起,黎若真的反应有些蹊跷。


    前世她嫁到郑家不久,咳喘就复发了。


    她那时一心只想如何做好一个新妇,以为是自己忧思过甚未好好休息导致的。


    为此她还和郑予洵提过分房睡,他只说“不合礼数”。


    是夜苏扶楹被前世的纠葛所扰,未能安眠。


    第二日至巳时,和木禾收拾妥当便准备出门。


    有了早先的那遭,苏扶楹直接去了正门,现下都知道她深夜出府,便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


    “二娘子你何苦为难我们,若是出了纰漏,我们搭上身家性命都没法交代。”


    木禾对这套说辞已经驾轻就熟,手往下去摸钱袋。


    “木禾,去请大哥过来。”


    木禾手上的动作停住,却见苏扶楹对自己使了个眼色。


    木禾立马心领神会,面露难色:“可大郎君正与主君在前厅商议要事,我贸然过去,是不是不妥。”


    苏扶楹盯着那个唇红齿白的门仆:“你只说,林霄要他亲自来,怪不到你头上。”


    木禾点头半转身刚走出去两步,就被那人喊住。


    “哎,你站住,”林霄赔笑给苏扶楹作揖:“二娘子怎么不早说清楚。”他手下垂时不动痕迹抚过苏扶楹的裙身。


    “下贱!”木禾照那处踹下去。


    林霄双手捂住,侧歪在地,脸皱成了一团,连一声叫唤都没有。


    苏扶楹并未注意到他的冒犯,但照林霄爱偷鸡摸狗,逛花楼来看,他挨这下一定不冤。


    木禾又一脚踹他腰上:“你等着,我和娘子现在有要事出门办,回来了我再和你好好算账。”


    苏扶楹心里在思忖几日后的事情,任由木禾扶她上了马车。


    等她回神过来,才发现面前的木禾有点异常安静。


    整个人恹恹无精打采。


    她唤了她一声:“怎么了?昨夜没有休息好么?”


    木禾看她,摇头,鼻尖耸了耸,眼里聚起水汽:“凭什么?”


    “凭什么?”苏扶楹重复她的话。


    “他们凭什么这样对娘子?”她的声音哽住,“明明你是苏家的正经二娘子,他们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眼泪终于框不住下淌。


    苏扶楹心口顿时发涩,她前倾的身子往后靠,直至贴上车壁缘。


    看着面前泣不成声的人,她眼睛酸胀发痛,一瞬间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别心疼我,木禾,也别心疼旁的人。”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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