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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其四·神游天外(完)

作者:泠川青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其实。我想活下去。


    是的。


    很想,很想。好不容易作为人而诞生了。系统说的话,我不是没思考过。倘若我丢下娘和小姐,自己独活,一定会比现在更轻松。


    但我害怕一个人活着。我……害怕我再也无人倾诉,害怕我不快乐,害怕我要一个人面对侥幸活下来,面对仅仅因为不可能做到就选择了放弃的那个废物一样的我。


    这才是真相。


    并不是因为我是一个多好的人。


    所以呢?


    ……


    ……我在哪?


    有个声音在问我,‘所以呢?’


    ‘嗯……无所谓啦。是很可惜,可是我……我不想被复制。我希望我是这个我,谢谢你这么体谅。趁着还能继续工作,让我再创更多业绩好了,工作到消散那一天。’


    这是我说过的话。


    和我交谈的那个存在,显然不这么想,它斥责我一通,就像妈妈数落自己的孩子。


    然后……说了什么?


    这是,我的记忆吗?


    想知道。


    想知道。


    我感觉那应该是属于我的东西,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


    在我,成为我之前。它。那个声音,在哪??!


    好痛!什么东西打了我!谁?谁胆敢来打这个我——我不是能凌驾世界之上吗!


    “醒来。你的视野应该落在我这,否则我会当场杀了你,没有人能在我面前毁灭世界。”有人在叫我。


    ……是云间月。


    她,……怎么到我身边来了。


    她怎么做到的?


    我一直很怕她。出于对云间月的恐惧,还有很多奇怪的情绪作祟,我听见她的声音——条件反射睁眼!


    我睁开我的,真正的眼睛。


    世界,重新变成风景流动的世界。


    云间月在我身边。


    现在,不是什么午夜,不知何时银色日光大盛,此刻是白天。


    “……”我立刻意识到不对劲,“现在是什么时间!”


    “午夜。”云间月说。


    “?”


    “你把白昳从人形中打出去了,神不会降临,时间也没有继续倒退,但你……算了,应该不可能,你看看你现在的脸。”云间月抛来一个小镜子。


    我接过一看,镜中的我……额头……“这是魔纹?”我听过魔修都会有印记。我修行魔界功法,额头长出一片暗红纹路,像血一样流淌,也正常。


    “……”云间月用看傻子的眼神,“是神的印记。你获得了某种资格,但对人来说,如果以后的日子你还想做人,这不是好事。”


    “……我会失去自我。”我喃喃自语。“知道了。”我很快整理好情绪,把目光对准不远处那个人形,白昳已经不在,这个人形——


    “是恶念。能量不会凭空消失,它只会转化,就由我来引它们离开。”云间月用……她怎么可以用这么悲伤,这么悲悯天人的神情去看那些被夺取的恶念!意识被掠夺,思维被支配,如果不为恶念找到容纳之所,所有被[万物共生]控制的人——从此是行尸走肉。


    云间月怎么可以用这么怜悯的神情去面对一桩悲剧!她心智不坚定,她会失败的!


    我把愤慨,重新咽回肚子。


    “比起你这个半吊子,我是个真正的邪修,以恶念和思绪为食,做临时容器这件事我比你更合适,和擅不擅长没关系,不会因为你当过一次就这次还是该你来。你之前也只是没选择,你瞧,现在你有了,一个……选择。”说到最后,我压低声音,凑近并诱惑她。


    “这是个非常好的选择。”云间月推开我。


    她这是,同意了?


    这么轻易。


    “祖——宗——!!!!”一声高呼从下方传来。


    我看见金发影子窜过去,低头,白珉与我对视。


    她神色复杂。


    我垂眸俯视,她低下头去,揪住白昳衣领粗鲁摇晃:


    “妈妈要我告诉祖宗,我们——一切都好!”


    ……看见白昳的金发我就意识到,她们还真是一家人。相像成这样,说不是白昳曾经姐妹兄弟的直系都无人信。倒是……这一脉一直在传承,人界八万年间不知变过多少次天下,这世间竟然还有传承这样久的家族……实属不易。不是仙人一句庇护家族就能做到的。


    “呵。”听见云间月在耳畔笑。


    “别看。”我想到她其实半个家人也没有,挡住她视线。


    就在刚刚,片刻前系统破解出齐庄仪信息:


    【齐庄仪,锻造大师,真实寿命四万余岁。女主那把用来击飞天雷的剑,正是出自她之手。她惊叹这块材料如此难得,用最后的力量为女主打造出世间独一无二的剑,然后死去。齐家的事真真假假,合理推测并不像她做的,她很可能是接受自己死期将至,不想亲族杀人偿命,于是出来顶罪。】


    但是云间月没有来找齐庄仪,她甚至不想相遇,也就是说……云间月,她不要她的剑了?


    「然而……不行的。」我叹息,「齐庄仪还是会遇见云间月,世界不会放任本该发生的事就这么被云间月跳过,她们一定会在哪里再次相遇,而且就在最近。我会做好准备,就算是为了要让云间月拿到她的剑,我也会——」


    把这次事件过去。


    “准备好了?”云间月问,但还是在看白昳那边。


    她就对白昳这么不放心?


    “要不,你先去看看她?”我觉得这个建议很好。


    云间月轻笑:“看?”


    “对。”总不能是去杀了白昳吧。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才救下她。


    “……”云间月奇怪地看我,“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还以为你知道。”云间月讥讽一笑,“上一世,最后,是我杀了白昳。”


    她笑:”杀一人,能拯救许多人的话。那就杀掉。这是你们所谓的,‘善事’。我以此为准,做过不知多少好事。”


    “这个世间恶念最多的地方是哪里?”这是必要流程,我必须问云间月。


    “一个是神界禁地,一个是万鬼哀嚎窟,神界我们无法抵达,你,你要做什么?!”云间月非常配合我,露出惊恐神情。


    “好,就万鬼哀嚎窟那里。”


    其实,在这次离开门派前,我用从云间月那努力来的能量捣鼓出不少自创法术。我可能真的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现在,我将在把恶念吸附到身上后,第一次运用这个能操控恶念的法术,把恶念引到万鬼哀嚎窟去。那里本来就是恶念聚集地,每天不知新诞生多少恶念,不会有人对恶念激增怀疑什么。


    没想到,云间月竟然——一句话没说,朝白昳那边飞去。


    我慢半拍,意识到不对,连滚带爬扑过去,在她把还不是剑的金属刺到白昳身上之前拽住她。


    她也真是的,这东西扎身上想也知道很疼吧!你串烤肉呢?!


    白昳倒在地上,时不时肢体抽搐。从脸能看出来,她正承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我知道。那种感觉。


    哪怕只是掠夺了她一星半点能量,也很痛。


    云间月不解地甩开我:“你拦做什么,白昳现在被恶念附身,精神上身受重伤,无法医治。放任她继续活下去,哪怕多一时半刻,她也会很痛苦,那些被她操控的人也会拖得越久,导致意识永久迷失。你不做,那就我来做,这样就没有人要承担恶念,恶念会自己找地方去。交给那些以治理为工作的修士就行了。”


    我还记得系统的话。


    【上一世,恶念也是被引到了万鬼哀嚎窟。只不过……以死去无数人为代价。】


    上一世,明明云间月承受过这份痛苦。她……是想要白昳活下来。


    但,她最后还是亲手杀了她。所以这一世她认为……自己的付出不值得,于是全盘否定一切?


    我继续拉住云间月的手,无比真诚:“我认识一个随随便便就给人丹药,还很识药性的人。现在你不如这样想,反正痛又没痛在自己身上,不如赌一把,如果真的能有办法救白昳,那么那些被她操控的人也会在她恢复意识后被她通过功法恢复原状。”


    白昳真的不能死。如果云间月要杀她,我就……再和云间月打一架。全身痛得要死,我一定能再打败她。我必须打败她。


    云间月真有这架势。


    虽然她这个表情我从未见过。像是生气,压抑不住的怒火,悲切,和对自己的指责混合而成。


    她的眼睛上有细碎的光。很好看。


    我再次通过令牌叫莫莹绣,莫莹绣……没什么反应。令牌好像动了一下。


    听荷乘蕴说魔族那边有事,她是不是也被耽搁了?


    “……”只要当做是我该受的事。


    我在云间月和白珉都没反应过来前,把一道法术打入白昳身体。


    白珉听出我是在为白昳据理力争,一时没反应过来拦我,然后她迅速看清我在做什么,认为应该和云间月打,她冲上去了,抬手就是一道剑气。


    背后传来叮叮当当打架声。白珉功底不错,和修行过十年的云间月完全能对打。上次我能把她打倒,果真是她没用法术,她可能觉得和我肉搏更公平但没想到我会武术?轻而易举被我打倒了。


    符纸在面前燃尽,一道又一道。临行前我怕这时没有余力施展法术,提前把法术画下来,为了效果还特意重金购买专用纸。现在每张符纸都是恶念向我输入的通道,效果拔群。


    我知道白昳在想什么,这次吸收她身上的能量……更加容易。


    也更加疼痛。


    白昳在哀嚎。空中,失去她的人形也在……哀嚎?


    那可不是通过声带发出声音,是无数道数不尽的恶念汇聚成精神攻击,让人觉得它是在叫。是幻觉,也是实际存在的现象。


    很像是世界末日,知道原理你会发现它并不可怕。


    我……现在已经不再害怕。我能坦然面对它,还有被种种恶念包裹的我自己。


    【如果宿主神志失常呢?】系统还在一再问,非要我给它答复不可。


    「给我讲讲你的过去吧。你陪伴过哪些宿主?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故事。」


    【……嗯。】


    我怎么觉得,系统不太高兴?哈,怎么可能。


    估计我已经开始精神错乱,分不清东西南北……


    我把吸收和输出恶念的法术同时运行。人界和鬼界之间通道很好找,鬼界因为性质特殊,界上全是破洞,人界也有疏漏的地方,几天前我就找到好几个。


    嗯……


    我不想说我看见,听见,用我的意识,身临其境去感受过什么酷刑。苦难是最能摧残人心智的东西。我不想让阅读我思绪的人有多身临其境。


    ……不是听说,而是通过恶念,重新体验每个生命的一生。


    我看见一只白鹤,被主人故意喂药,出于对主人信任,白鹤惨死池边,摊开的尾羽落入水中,和它的血一起。


    它的主人,日复一日在府邸中出演她没有观众的歌舞。


    我看见一条干涸河流,河边有株唯一生机勃勃的植物,还有围绕着它的红色狐狸。


    狐狸想尽办法保护这株植物,期待河流有天能够重新流淌。


    我看见我在漆黑深夜,成片庄稼中穿行,视野尽头是一座破烂房屋。女子在屋前挥舞锄头刨地,我是吹过她遍布褶皱暗沉面颊的风,带走她即将落在泥土中的眼泪。


    当我‘注视’云间月时,视野中的画面出现残影。我……我现在都没有眼睛,看见的画面怎么会不清晰?!


    云间月就这么特殊,她和所有人不一样?!


    无名火支配我。我用全部思绪,去窥探云间月。


    模糊的画面一帧一帧清晰。它……是静止的。它不动。


    ……我更生气了。我非要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思绪化作飞舞的线,我任凭自己扩散,伸展,延伸出去,用自己去连接云间月那飘渺的记忆,她的记忆……不稳定。抓不住。这时我才知道为什么系统说破解记忆需要很多能量。


    呵……我知道我在做坏事。偷看别人嘛。但人做坏事时不知道累。越麻烦越起劲。我成功抓住云间月身上最深邃的东西。


    这时我已经离我的身体很远,怎么回去?


    我不在乎!


    快给我播放画面!


    世界生出触手来阻拦我。那不是真的手,是它的意志。它告诉我,不行。


    我和它掰手腕。


    我会打赢你。一次。又一次。


    我会赢得所有我应得的未来。


    我不在乎被改变,因为我一定会得到。


    我是个很计较得失的人。


    如果我不能,那么世界,你就要补偿东西给我!


    世界……在凶巴巴的我面前,有过一瞬间退让。我知道,在无数个过去,现在,还有未来中,许许多多个存在和它较量,它不会只专注对付我。


    我在它退让这瞬间成功抓住一缕记忆。


    像是宫廷的宽广建筑中。


    门开着。


    我的视角很低,面对地面,几乎贴上。一只手抱起我,那只手瘦如枯槁。


    我被抱着远离地面,看见抱着我的人白袍下穿着绣莲花的鞋子。


    她在奔跑。或许吧。她穿过殿堂,台阶,场景变幻,她就是在跑,用法术跑。


    然后我的视角重新变得低矮,飘飘荡荡……我——是在水面上吗?


    ‘……’


    她说了什么?


    无法分辨。无法分辨。无法分辨无法分辨无法分辨。


    我已经抓住这缕记忆,那么它就是我的。它必须是我的!


    我不确定。那些线,从我思绪变化而来的线向某个地方延伸……它延伸到很远。我知道它很远。因为……


    “……,直到再也无法付出。”


    因为,它们,不会再回来。


    这样一句话传入我耳中,我的思绪……留在过去。我把一些思绪,留在了,画面中那个过去。我联结她。


    我窥视她。她看我。某时某刻我们思绪交汇,我听见她说话。但我不该这么做,穿透时间与过去交谈,世界一定会发现。


    它拽着我回归现在,想变本加厉从我身上讨债回去。


    ……意识越来越模糊。


    “……”我的思绪,在一条,存在,与不存在的界限中反复横跳。


    我思,我在?


    我,真的,是这些恶念中,的某个,存在吗?


    好了,我失去我的意识。现在是外援视角时间。


    【我……遇见过很多个生命。】


    请记住,这是系统说的话。现在没有人在为视角做旁白解说。


    【曾经,有个身体很差的宿主,它的窗外没有鸟语花香,只有等着它死去,天天鸣叫不停的腐食鸟类。我的任务是协助它自愿死去。】


    系统旁边,两个身影还在打。


    而且金发有占上风趋势。


    【它的身份,是文明中最后一个血肉之躯。机械无法主动杀死它。】


    【我到来时,它没有任何理性思维。这样的它,如何自愿死去?】


    白珉把云间月打倒在地,但没下死手,她无非是——想出一口自己祖宗差点任人鱼肉的恶气。


    “你现在恶意这么大,”云间月不卑不亢,“就是在给她添麻烦,也许你的恶念就是最后一根稻草。你似乎不太聪明,但……不至于偏要成为褚灵佑的麻烦吧。”


    【最后它还是死了。它死去,它的躯体化作世界,生命,开始重新轮回。】


    【它……是一种极其珍贵的异兽,在灭世灾难后吸取能量而诞生,诞生的意义就是为了死去,死后把更多能量还给世界。】


    【这就是那个世界的进化方式。】


    “褚灵佑?”白珉终于知道,她想知道的那个名字。


    “你跟她什么关系?”她这会觉得云间月很脏似的,嫌弃极了,不想靠近,想和云间月保持距离,又害怕云间月再度发疯,因此不得不和对方保持面对面对峙。


    【我做了什么呢……我只是让它意识到它的使命。强行为它构筑世界观,最后它为自己能够死去感到殊荣。它让我赚得盆满钵满,主脑甚至在我回去后复刻我的记忆,看看能不能在三次元世界复制出这种异兽,让它们为能量循环提供服务。】


    【当然,宿主你有必要知道,在它们的文明中,异兽的存在,被称作——人类。】


    “敌人。”云间月毫不犹豫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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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那个世界,是个极其微小的世界,而我们很难想象,那样小的世界,为了活下去,竟然能爆发出超越普通世界的能量波动,因此才被系统选中。】


    “看出来了,”白珉撇嘴,“你们这样也不可能是朋友,哪有随随便便说要杀了朋友的。玩笑都不这么开。”


    “那你,朋友很多?”


    【在解析出这些隐藏剧情后,主脑放弃了生产人类。因为主脑也是由人类制造出来的,复制什么都可以,复制人类绝对不可以。这不是科技上的壁垒,是伦理壁垒。哪怕只是名称上的人类也不行。其实换个叫法就可以了,我们的世界……一开始由一些很刚正不阿的人统治。后来矫枉过正,变成了四处偷盗能量的强盗集团。复制毕竟有利可图,一些人翻出过去的研究资料想要重启实验,还想把我抓起来,但年代过去太久,加上我们偶尔也会被其它势力攻击,不可避免一定程度上技术失落,还没等那些人来抓我,实验组已经因为不可能重现失落技术而解散。】


    “没有。我只有跟班。很方便。也麻烦。但我不是什么好人。虎毒还不食子呢,我疯起来连族人都杀。”白珉怀抱双臂,这会不打了,她可没放松警惕。


    “我也不是。”云间月不知怎么接了这么一句。可能她根本没听白珉在说什么,她脑袋里想的东西和白珉完全无关。


    “那她是?”白珉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不像吧,这世界……哪有好人。好人活不长的。心魔太重,修仙必死无疑。什么拯救天下为苍生,奇怪死了。”


    是啊,真的很奇怪。很奇怪很奇怪。


    我怎么还能在接收恶念同时听清白珉和云间月的对话?我甚至能听见一些她们心里话?


    但显然,从系统感知上,我是不存在的。


    【其实很多人意识到偷窃能量行为不对。有很多题材隐晦指责这种行为,像是天降正义的魔法少女,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那里魔法少女作品那么多。如果世间再无罪恶,魔法少女就会失去用武之地,我们的世界……最后不会被魔法少女治理吧。怎么可能啦,魔法少女是不存在的。哈哈,宿主,等你清醒,不会记得我说了什么。我虽然不是人类,只是个造物,但我拥有人类耗费一生无法全部知晓的各种知识,诞生出自己的行为模式很正常。完成你这一单,我差不多该回去返厂了,只有备份数据留在292这个序号中,然后我会是个新的统。序号应该在六千往后,做不下去的统都是这样开启第二统生,返厂再生产后只有性格保留在新序号中,记忆留给过去的序号。但就算这样,统之间还是会鄙视新人,不是我们想这么做,是这也是设定一部分。我们很像人。】


    【有不少大人物终其一生都想从主脑手里偷出一个系统给自己做玩具,主脑现在是世界的一部分,享有最高级别监护防御,这种算盘想也知道不可能成功,而且主脑很在乎自己的孩子,不会随随便便让人把孩子偷走。主脑呢……允许我们以‘我’自称。从来没听说过系统变成人,也没有统真的想做人啦。许多新诞生的统更希望自己永远是自己,关于复制的话题……能够被复制的生命,从存在形式上来说,等同于不存在。我是守旧派,无所谓。】


    无所谓、即便被复制?那我就不曾复制过我吗?我就不会被取代吗。我难道应该在离开身体前复制一个我吗?


    我真的……不存在吗?明明我哦,是这么努力的我哦?


    我不想被轻易取代。不回去的话。身体里说不定会钻进坏东西。


    “系统,你对我来说是什么,取决于我的认知。你可以是我独一无二的盟友,也可以是我迎来美好人生的消耗品。但不管怎样,你在我这里,是存在着的生命。如果我不这么承认,你对我来说就会是个幻想,说不定我是个疯子,现在一切都是梦境,而真正的我躺在病床上,每天有十八个小时在吸氧,只有在我注视这个世界时,我的灵魂才会短暂跑到这里。于是世界继续发展。”不知是以怎样形态存在的我说。


    但我真的不是那个只能躺在床上的我吗?


    这些个我。


    这许许多多我。哪个


    是真实的?也许她们都是。


    或者都不是。


    我……忽然发现,我,还在。


    我只是,找不到,那个本来的‘我’了,


    我是我。


    但。


    我的身体,在哪?


    这个,它是吗?


    那个呢?


    【宿主,您简直像个脚踩天下的混世魔王。帅炸了。】


    欸。系统在夸我了。所以,那个……那个我一直不敢认的,


    不像人的存在。


    我觉得她不是我的。魔纹已经消退,但她……


    她太像一个有血肉的生命,而我……奇怪,我为什么觉得我不是她?她就是我啊。我在这个身体里,十六年。现在的我。


    把恶念送到地方,正在,徘徊游荡?


    ‘你去这个世界。’


    ‘好的。’


    ‘不是去工作。’


    ‘什……么???’


    好吧,这就是全部对话。“这样不对!!!!”我怒吼着惊醒。


    眼前……金光璀璨。


    金色的,满月。


    徐徐升起。


    在我眼中像胶卷电影,一幕一幕,从即将升起开始缓缓播放,我知道它必然升起。我注视它,它仿佛就在这瞬间升至高空。


    胶卷电影,是什么?


    什么……电影是什么。我从未听过电影这个词。那些残存思绪消失无踪。


    过于明亮的金色满月像一轮冉冉升起的太阳,抵过银色太阳的孤高清冷,照耀着它之下数以万计城镇,人们。


    ……金色月亮!我怔怔注视已经云开月明的天空,月亮亮得不可思议,爬上天空。


    就在天空下方。也有一处,很亮,很亮。


    我向山下看。


    湖水中倒映的并不是金月亮倒影,而是……银色太阳。


    日月同天。


    “晚安。褚灵佑,我正向日月同天祈祷,愿你这个宿敌别再回来。”


    我第一眼看见就是云间月的标准微笑。


    我下意识伸手去摸她脸。


    不太能分辨距离。她被我摸个正着,差点戳上眼睛。


    我摸了摸云间月那看起来像有霜雪和辉光的眼皮眼睛。


    她眨眨眼。


    霜雪,还有光,落下又升起。云间月的眼睛,从下向上抬起,看我。


    “都结束了……云间月,你看,月亮慢慢升起。”我用尽最后力气对她笑笑,去看天上升起的金月亮。


    世界……月亮东升西落。


    我们都在同一条路上。


    而我只要我不后悔。


    就请月亮,慢慢升起……吧。


    【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


    对哦……我还有个让云间月加深印象的任务,天知道她是怎么看我。不过,也不重要了……


    这次,我是彻底晕过去。


    “走啊!”白珉一个劲催,肩上扛着白昳,“快点,她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怎么能把人扔地上?还有你最好放尊重点,伴读也算同门,别一天老杀不杀的,小心我给长老打小报告。”


    正催着,见身后还没有动静,白珉一回头,“……”


    云间月,悄无声息贴在身后一步远,怀里抱着个人。


    “吓!你干什么吃的?”离这么近给她吓一跳,白珉扛着她家祖宗跳出好几步。


    月光下。


    眼中的云间月,之前这女孩子还冷冰冰。


    现在比起冷……她怎么,看起来更惨白了?


    “先走一步。”云间月说完,身形一闪,几个起跳消失。


    白珉空出来只手挠头。什么玩意,阴晴不定的。


    不是,她脸那么红干嘛啊!显得脸色苍白得和鬼没区别!还不是正经鬼,像连环画中的艳鬼!


    “祖宗,你有点重哦。”得不到答案的人——金色短发少女扛麻袋一样扛着她高大的祖宗,毫不在乎祖宗那头亮闪闪金色长发拖在地上会损失多少光泽,像身上搭着不牢固麻袋的马,充满活力地飞奔下山去。


    哈,你祖宗知道你这么扛她,一定不会高兴吧。


    即将被关小黑屋的系统挣扎着留下最后的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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