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
生死!
关乎性命的大事,已然是万分紧要之事!
人生在世,若是性命都没了,一切就都没了。
信陵君当年就该好好的教训一番那个魏王,若非信陵君力挽狂澜,魏国焉得那般安稳?
信陵君!
多可惜了。
自己是断断不会做第二个信陵君的。
如果当初信陵君身边有人可以大力劝谏之,想来一些事就不会一样了,想来许多事都会不一样了!
说不定,面对秦国东出,信陵君还可率领诸国兵士,牢牢的将其拦阻在函谷关内。
若如此,也就没有今时的诸多事了。
时局!
多变。
目下的时局与十余年前不一样了。
十余年前,秦国刚定天下,山东诸地一切多被秦军的强大无匹气息所笼罩。
但有一二心思,也未敢动。
自己那个时候,还只是农家一个寻常的弟子,于那些,并不十分关心,天下有变,对自己有影响?
似乎没啥影响!
若是神农堂如旧,若是泗水郡的农家如旧,自己……日子还是很舒坦的,还是很舒服的。
上面有朱家堂主等人顶着,自己只消做好本份之事就好了。
一切多变。
泗水郡多乱。
农家六堂离散。
朱家堂主,去了。
自己的安稳日子也没了。
归于沛地,整日里多无趣,多无事,也就和樊哙等几个朋友吃吃喝喝,日子一日日过去。
曹参有心,欲要提携自己。
碍于神农堂朱家堂主的恩德,自己没有同意,其后,便是同卢绾来到齐鲁之地闯一闯了。
有所得,上佳之事。
无所得,不为损失。
一眨眼,时间就过去了那般久。
齐鲁之地,诸方之力多混杂,实则……彼此处于一个均衡的态势,处于一个相对温和的局面之中。
齐鲁之地,当年没有历经什么战乱,山东诸国的很多人为之前往,至今……仍能在临淄城中听到各异的口音。
秦国统治了这里,以郡县之法统御之,立下专门的郡守、县令等人,又不住颁下一道道秦法贯彻实施。
在秦国接连不断的手段下,齐鲁还是有变化的。
官府的力量在不住增强,准确的说……是秦国之力在不住增强,若是没有任何限制,再有一些年,秦国就能彻底掌控齐鲁了。
那个局面,非一些人希望看到。
如何改变?
法子不为难。
以强力、大力、蛮力对抗、破坏秦国在齐鲁之地的统治,是最为下下的策略,那样只会激起秦国对于齐鲁之地的暴虐!
不为难的法子是什么?
自然是与之尽可能的交融一处,与之尽可能的相连一处。
无论如何,秦国在齐鲁的根基是不强的,是薄弱的,欲要维持整个齐鲁之地的统御,必须有足够的人手。
那就是机会!
而那些机会也被他们抓住了。
齐鲁各地的官府之中,那些人的力量多有在内。
目下来看,欲要将那些人剿灭,对于整个齐鲁大局……也是有莫大危害的。
去岁。
因道家宫观之事,再加上咸阳来的那位公子高,多有处理了一些人,虽有损失,不为很大。
真要全部处理,整个齐鲁就要乱套了。
当时,也有不少人前往劝说公子高行事缓和一些,似乎……作用不大。
公子高那个小娃娃行事多不顾忌一些事,若非中原水灾,齐鲁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幸而,公子高很快离开了。
否则。
自己都有可能牵扯其中。
那就不妙了。
此刻,中原、楚地为乱的根本是什么?
众说纷纭。
有说一些人吃里扒外,结果,引得那些人内部有乱,被秦国趁虚而入,乃有如今之象。
有说秦国卑鄙,故意用间,使得那些人内部不稳,亦是有乱,造成眼下之景。
有说是秦国即将对北胡匈奴作战,在那之前,准备将山东诸地一些人彻底打压之。
……
可能性很多。
刘季看来,就是一些人的抉择导致的!
复国!
重建社稷宗庙!
重新受用昔年的尊荣尊贵!
……
机会越来越小了。
可能性也越来越小了。
十余年过去了,对那般事仍念念不忘的只有诸国王族嫡系、旁支的近人,对于另外的一些贵戚之人而言,则是难料。
这些年来,行事不少,几乎无成!
一次次尝试。
一次次不成。
对于一些人的力量、耐心多有消耗。
更有,为了保全王族根本之力,那些人多有损耗旁人之力,以保持尊位,以保持有力,以保持安稳。
换成自己?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
时间长了,一直没有所得,反而损失越来越重,无论如何也受不了的,无论如何也难以继续的。
若是继续那般行事,自己是无法接受的。
要么,以后有万全把握再动手。
要么,再想要继续消耗自己的力量,大不了不与之同谋了。
……
之所以同谋,是想要将来有机会谋取富贵。
然!
继续为事,谋取富贵的资格都没有。
还如何继续走下去?
分歧自然有生。
间隙无需外人言语,都会出现。
否则,秦国就算有心,也不可能短短时间有那般成效的,也不可能给那些人如此大的压力。
一些人身为诸国王族后裔,不能展现出如当年信陵君的谋略、豪迈、勇武、大气……,如何可以让人信服?
如何可以让人一直效忠?
……
十余年的时间,诸事变换。
一些人有新的选择,人之常情!
中原、楚地有那样的人事,齐鲁之地,同样有。
那些人融入齐鲁诸郡各处,同秦国的关联关系越来越深,固然是对于己身的保障。
可。
有朝一日,秦国若是有碍,对于己身同样是莫大的伤害。
诸国王族后裔或许没有长久同秦国之力相处一处的心思,另外一些人就不好说了。
倘若牵扯越来越深,一些事就难说了。
那时的一些事,再行之就要好好思忖斟酌了。
起码,单单自己这些年所接触的一些山东沦亡之人,他们中一些人就颇为受用眼下之局面。
同秦国官府密切了,子弟又入官府者,富贵可保,长远可期,再去图谋杀头的事情?
则是难说了。
天下大乱,许多事情都会有变。
现在还是富贵的人,大乱之时,就不一定了。
越是尊贵之人,越是豪富之人,越是不希望局势有变,越是不希望天下有变。
秦国怀柔之策,不为掩饰。
却是阳谋。
却是有用。
如若再有十余年的时间,那么,刘季可以断定,无需咸阳有什么太大的动作,诸国沦亡的王族后辈之人,他们自己都撑不住了。
秦国不出手,一些人也会出手的。
既是为了更好的前程。
也是为了杜绝一些不必要的隐患危险。
自己接下来要如何走?
若是应下中原那些人所言,无疑……便是同那些人走的更近一些,风险和好处都有。
风险,会来自于秦国!
也可能会来自于一些已经异心萌动之人。
若是不应,亦是有风险和好处。
如何挑选?
能否坐视不理,坐观局势变换?
……
还真有些难。
且看看晚上那些人是什么意见吧。
谋事!
谋身!
无论什么选择,自身的安稳和好处定要首先拿在手中,否则,自己图什么呢?
“中原之事结束,一道去关中?”
“甚好!”
“待在齐鲁多年,也当去别的地方走一走了。”
“沛地!”
“萧何、曹参他们现在混迹的很不错。”
“对了,老兄,咱们去关中的时候,应会途径沛地,是否停留一二?”
“嘿嘿,老兄,我可是知道你这些年一直有惦记的人。”
“要我说,你就直接将她接来临淄不就行了,待在临淄,一切都好!”
“……”
看着老兄沉默不语,还以为老兄在想着前往眼前事、关中事,自己……多惭愧了一些。
当年刘季老兄前来齐鲁,是因自己之故。
现在,自己多无用了一些。
其实,自己还是有些用的,将手中茶水再次喝了两口,嘿嘿一笑,提及一事。
“萧何、曹参他们,如今的确很好,咸阳之行,有机会,当见一见,无关好处,吃吃酒也不错。”
“就是不知是否有那个运道。”
“……”
“沛地!”
“停留一二也好。”
“唉。”
“她……不会来的。”
“她若是愿意前来,早早就来了。”
“卢绾!”
“你说我是否该娶一个大妇了?”
“……”
卢绾是自己小时候的兄弟之人,一块长大的,平日里的一些私事也没有瞒着他。
沛地。
的确有牵挂的人。
曹……,数年前,自己在齐鲁刚站稳脚跟,就想要将她接来,她……不愿意前来。
宁愿守着她的小酒馆,都不愿意前来。
这些年,回沛地屈指可数,相见有数。
她若是有心,早就来了。
自己!
年岁不小了。
早年间四处游荡,没有安稳的日子。
现在,有了。
是以,时常思索那件事。
卢绾这小子,临淄城中的宅子里,有许多女子,儿子女儿都有好几个了。
自己……因一些事。
因警惕一些事,便是没有着急。
现在。
可以想一想了。
女子,自己是不缺的。
唯有大妇不太一样。
自己现在不一样了,大妇也当不一样。
“我的老兄,你总算想通了?”
“愿意娶大妇了?”
“嘿嘿,你有此心,齐鲁之地的好女子,随你挑选。”
“……”
卢绾大喜。
大妇妻子之事,早早就和刘季说过。
刘季先前说着不着急。
现在着急了?
“齐鲁的女子?”
“齐鲁的女子的确不少,唯有……牵扯多了一些。”
“不太好。”
“若可,接下来回沛地之后,寻找一户不错的人家吧。”
“我所望……大妇可以持家就好,可以将家里理顺妥当就好,外面的事情,有我就行了。”
“……”
卢绾的提议,刘季不为认可。
这几年来,也有不少人为自己说亲,那些人家皆非寻常,只要自己点头,大妇早就有了。
看似好事,又非好事。
娶了那些人家的大妇,一些事就不好说了。
一些事也不好做了。
自己希望从齐鲁之外娶一个大妇,沛地老家再好不过,期时,找樊哙等人好好打听之,当有所得。
这些年来,自己在沛地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名声的。
是以,找一户不错的人家不难,只要姿容、性情过得去就行,就足够了。
“嗯,老兄所言不无道理。”
“其实,娶齐鲁之地那些人家的女子,好处不小的。”
卢绾点点头。
刘季老兄果然是做大事的,这一点……自己就做不到,自己就想不到那一点。
“齐鲁之地的局势多变,欲要受用之,无需娶纳。”
“事情就这样定了。”
“待会我写一封书信回去,让樊哙帮我寻一寻。”
“樊哙那小子,让他来齐鲁也不愿意。”
“还是江湖世面见太少的缘故,前去关中咸阳,当拉着他一块,去过关中,齐鲁就不难了。”
“……”
刘季从矮足软榻上起身,行进火炉,双手虚空轻抚那看不见的澎湃热意,浑身暖暖的。
“老兄既然决意从沛地娶一位大妇。”
“是否要在老家重建一处宅院?”
“目下,中原之事还在,短时间不会结束,重建宅院……时间是足够的。”
“临淄城中,宅子也当让人好好修缮一下。”
“不如,那些事交给我吧。”
“保管让兄弟满意!”
卢绾也是起身,行至刘季身边,为大事补缺。
“也是,差点忘了那件事。”
“合当重建宅院,毕竟,也好看一些。”
“娶大妇,非小事。”
“我刘季也当折腾折腾。”
“哈哈哈,那些事情,卢绾你擅长,那就交给你了。”
“所需财货,从库中随意取中就可。”
刘季拍了拍脑袋。
大事自己多有琢磨,一些细节之事反倒忘记了。
看向身边的卢绾,不住颔首。
要办就要办的漂漂亮亮,要办的锦绣华章,要办的让人称赞夸耀……,也让沛地之人认识一个崭新的刘季。
“兄弟放心,保管将事情做的妥当,做的好看。”
“嘿嘿,若可,我也准备在沛地寻一二良家女子,毕竟,咱们兄弟现在不一样了。”
卢绾用力的拍着胸口,那般小事……根本不成问题。
“你啊,少将精力耗费在那些女子身上,凌凤阁那些地方少去些。”
“接下来尽量少去些,我有预感,齐鲁之地会有大事发生。”
“咱们兄弟行事,要尽量谨慎了。”
“待一些事情结束,有的是好日子享受。”
卢绾!
这小子的日子比自己潇洒,整日里美酒美人不断,若非齐鲁有名医,身子早早就垮掉了。
不求卢绾在身边为自己出奇策奇谋,为自己办理大事,起码,性命要好好的。
万一真的有恙,自己在齐鲁找一个说心事心话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