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欣怡昏昏沉沉地趴在平稳的肩膀上,也只有这时感谢鬼怪平稳的步伐和不会累的体质。她习惯性地抱紧手臂让自己更加贴靠平稳的肩背,以此为枕陷入更深的睡眠。
温热的呼气打在后颈,与她本身磅礴的能量相悖,润物细无声地钻入心田,占据一席之地。即便死去多年,徐桓也有种汗毛直立,鸡皮疙瘩泛滥的错觉,如果还有心跳,或许也在剧烈地跳动,怦怦、怦怦,生怕人听不到。
这对吗?这不对吧?她是食物,自己是站在顶点的猎手,可……
背后的柔软触感提醒着他这就是现实,他已经无法忽略的事实。
“可恶!”他暗骂一声,“看我回去把你吸干,直接吸死,一拍两散!对,就应该这样!”
他越说周身的温度愈发寒凉,猩红的眼在昏暗的夜晚闪烁。
杀了吧,现在就杀了她。不然就晚了——即使已经晚了。
徐桓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时,背上的人已经苏醒一并推了推他。
“徐桓,下雨了。”
清澈温和的嗓音轻易抚平狂躁的心,几番眨眼,徐桓收回蔓延的杀意。仰头望去,淅淅沥沥的雨从树叶间滴落,点在眉梢,隐于发尾。
“好像一时半会停不了,你打不开那个小径吗?”还不知道自己刚躲过一劫,谢欣怡照常手欠,揉着徐桓的发顶打落水珠。
“打不开,这里有谁护着。忍着点吧,到山脚下就好了。”徐桓没有挣脱她的手由着对方抚摸,继续任劳任怨地往前走。
“这里不是我来的路。”谢欣怡清醒了些,才意识到不对。
没敢说自己特地走的小道正准备杀人抛尸,掩盖自己的气急败坏,徐桓只能扯谎:“山上讲究不走回头路。”
“……”一个鬼还讲究这个?
刚才睡了会儿,谢欣怡恢复了不少也就没再让徐桓背着自己,天知道等会对方要怎样漫天要价,还不如多走走给自己留点喘息。
没有闷雷闪电,雨越下越大不知停歇,虽有枝叶阻挡但也还是淋了个半透。
徐桓急急地走在前面根本不敢回头看人,打湿的浅色衣服贴在身上根本没有视线的落脚点。脸更不好意思去看,水珠将一切朦胧,柔和了所有线条也将五官暧昧盖上层往日不曾见过的可爱之姿;黏在脸上的柔软发丝像水底柔软坚韧的水草,轻易将他抓拢,挣不开逃不掉。
该死。却又无可奈何。
他只庆幸自己早早的亡了,不会让身后的人瞧出自己的窘态,不然以她找机会就想翻身做主的性子,绝对会立刻蹬鼻子上脸。真要上脸也得慢慢来。
思索间,远处的房屋吸引了注意,那是一间传统的庙宇,黄泥掺麦秸夯实的墙面,因着年岁古老露出斑驳的草筋麦梗。朱红的大门微敞着,脱落的朱漆半挂在门上欲掉不掉,整体看着不像是有香火的地方。
但他渐渐停了步子,指着那处建筑向后嘱咐:“去那里。”
谢欣怡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建筑,淋过雨的身体再由夜风一吹比在诡境还叫人瑟瑟发抖,她太需要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
“你不去吗?”她对停滞不前的人问道。
徐桓只不耐烦地挥手赶人:“我又淋不着,赶紧去你的,等雨停了我再带你走捷径回去。”
看他不愿多走一步的样子,谢欣怡心中了然,这个看似破败的小庙里或许大有乾坤。
“别啊,我又遇袭了怎么办?”她试探性地央求道,想要证实心中的猜想。
但她漏算一条,徐桓的好脾气不可能一直维持,从他脸上开始滴血,谢欣怡立刻转身逃跑。惹不起,躲得起。
在她看不见的身后,徐桓一拳捶向看不到的屏障低低骂了句:“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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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庙门里面别有洞天,宽阔的前庭清扫整洁,摆在正殿前的巨大香炉内还插着未燃尽的香。
“这里有人?”看外面真不像。
拾级而上,出乎意料的正殿空无一物,只有几把椅子和摆了在正中央的火盆,橘红色的火苗探出头来跃动着对门口的人做出邀请。这个谢欣怡懂,冲进去抬腿就迈去去晦气。
“这是取暖用的火,用来驱邪可不够。”
沉稳的低音在拢音的大殿里回响,谢欣怡被吓一激灵,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身量修长的人从阴影中穿过坐在光线不充足的角落里。随着火光摇曳勉强能看出是个面相年轻,但穿着打扮十足的老干部风的男子。
“您好。”不知对方是何身份,谢欣怡为防冒失恭敬地对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占宝地一用。”
“随意。”男子微眯起眼退回火光照不到的地方。
谢欣怡瞧他毫无人气弱不禁风的样子在心中猜测大概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应该又是哪个无法上天的游魂。
门外哗哗的雨声愈发的大了,伴着木炭燃烧的细微的噼啪声倒也相得益彰,谢欣怡把火盆扒拉到避风处蹲坐下来细细烤火,她不断朝着掌心哈气想要获得更多的温暖。可这点火苗也驱不了整个大殿的寒,她还是冷得发抖,再这样下去回去非感冒发烧不可。
正想着,肩头忽的一暖,沉甸甸的份量着实令人心安。扭过脸,原来是那个隐在犄角的男子已悄然走到身后,给自己这个即将冻昏厥的人披上一件大衣。
大衣意外的暖和还带着草木的清香,谢欣怡有些惊讶地看向对方,他竟然是活人。她着实意外。
离得近了,终于看清他的长相,不由被这个面相精致的男子折服。她从未见过如此精致好看的人,“巴掌大的小脸”这样的形容词竟能用在他的身上,一双丹凤眼没给他带来半分阴柔,反倒增添了一丝宝象,但微微上弯的眉头让他的神情带着苦意。
“谢谢,那个……你是这里的人?”她忍不住好奇询问。
男子并未立刻回答,他走去大殿里唯一的案桌擦亮火折点燃线香,举手投足间带着一丝不属于人世的淡然。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套才开口:“这里是我的庙宇。”
感觉是隐世神人,谢欣怡笃定他不一般,一直想寻找的破解之法就这样让她遇上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位先生,”她努力组织好语言上前搭讪,“我叫谢欣怡,住南城,想叨扰您片刻问询点事。”
许是没想到她会主动开口,男子看她良久才缓缓开口:“你拜错了庙门,找我也无济于事。”
谢欣怡不满足于这样的回答,继续追问:“您不行的话那找谁才能救我?”
男子不再回答,点燃了另一根香,两种截然不同的香气混合,吸入肺腔令人昏昏沉沉。
“不……”谢欣怡不想就这样睡过去,她不甘地抓住对方的衣摆,恳求眼前唯一的帮助,“告诉我,我还能找谁。”
谢欣怡的锲而不舍让男子微微愣住,他仔细端详面前的女孩儿,真正地透过她外在的窗探查她的内里。沮丧、坚强、懊恼、乐观……负面与正面的情绪交替,组成了眼前的人,临近崩溃的人。
这才是谢欣怡微笑的背后。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男子并未给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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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的好消息,捏住紧握衣摆的手,“但命运这根线,”他抬手悠悠挥过,看清只有他能看到的线,虚虚实实,与其紧密相连,“掌握在你的手中。睡吧。”
音落,谢欣怡合上沉重的眼皮倒进男子的怀中。
等再次醒来谢欣怡又重新回到徐桓的背上,他沉默地走着,感觉到人醒了也只有一句淡淡的“很快就要到山脚了”。
“那人是谁?”
面对谢欣怡的疑问徐桓少见地装傻充愣:“什么谁?”
“大衣的主人。”谢欣怡拢紧披在身上的大衣,上面还残留着线香的味道。
“一个神棍。”不等她开口,徐桓仰头道,“看,多美的天。”
顺着他的话,谢欣怡也仰起头看到了毕生未见的美景。下过雨的天空清澈无比,只有零星浮云悬挂,银河穿天而过留下灿烂的星带,壮观而又美丽。
“真美啊。”她发出如此感慨,也默认了徐桓的顾左右而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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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上回来后谢欣怡这次主动给路淼打了个电话确认平安,顺带询问衣服归还的事宜。
“这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没觉得穿得很合身吗?还什么呀,拿着吧。”只一句就把后面的话堵了回去,只能连连道谢。
“一直白拿也不太好呢……”谢欣怡挂上电话陷入苦思,送什么给她会更合适呢?
暂且想不出头绪只能先放置一旁,她还有另一个要去道声谢。那天在路淼家总归是承过白展邱的恩,她觉得不管对方有何目的都该去感谢一番,比如上个供用吃食贿赂贿赂——虽然接触的鬼有限,但都是爱吃鬼,没准这个也是。
至于怎么找对方,她早就有所眉目,那天在楼道里看到阴影后就被跟到家里,目的太明确了。
“一个一个的,真是不让人消停啊。”她揣着新出锅的炸糕道出怨念。
反正是给鬼上供也不用讲究个时间,谢欣怡提溜着袋子悠闲地在周边晃悠,偶尔遇到几个面熟的家长互相点点头也算打过招呼——来到这边也有三四个星期算是认了个大概。这段日子说长不长,在恐惧、悲凉、绝望和事赶事的推搡下勉强平安的活到了现在,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与节奏。仔细想来尽是心酸,要不是日常的美好足以动人,她或许坚持不到现在。
“难怪总说远亲不如近邻,确实是一直在受领居们的照顾。”尤其是薛明艳,如同她的名字明艳照人。
脚步来到住宅区的更南边,谢欣怡第一次踏足这片区域。这里意外的繁盛,有着新盖的百货楼——虽然只有两层,但胜在物品齐全,比前阵儿去的那间卖品更多。如此一比,那间却是更传统一些,在年纪更大的社区群体里会更加吃香,像路淼这样的年轻人约莫是更喜欢眼前这间。
谢欣怡好奇地站在门口抻头抻脑,她瞧上里面陈列的一身红底白波点的高腰连衣裙,领口虽然颇为保守但整体效果不错着实令人心动,可惜现在还不是上班点没人来开门,只能等会再说。
再往里拐上几栋楼,一个占地面积广泛的花园呈现眼前,乳白色涂制的铁栅栏将其圈占,往里看去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仔细倾听还能听到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响。
谢欣怡在旁驻足良久,一个念头涌上心头——这里就是原主遇到拐子的地方。
原来是在这儿。她想。
不知怎的,一种莫名的情绪席卷全身,她不想进去,仿佛里面藏着洪水猛兽,只要迈入一步就会将人吞嗤殆尽。
最后她灰溜溜地跑了,连看上的衣服都没有心情去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