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邹莉去而复返,杀了全班一个措手不及,她在讲台上冷着脸哼了两声,将一沓资料重重放在桌上,借着去隔壁教室一趟的理由给了大家五分钟时间把座位换回去。
姜淼还没等到身旁男生的回答,心里七上八下的,却也只好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地挪回了自己的座位。
放学时,岑梨被邹莉单独留了下来,她示意姜淼先走。姜淼回头看了眼教室里正等着值日拖地的陈煜,咬了咬牙,背起书包独自朝校外走去。
晚自习后的校门口人潮汹涌,走读的学生们像开闸的洪水般涌出,姜淼找了个能清晰看见车棚的隐秘角落耐心等着,一抬头,却意外撞见了一个“老熟人”。
好巧,何梦莉也看见了斜坡上的姜淼,她哧笑一声,偏头对身旁两个打扮流里流气的男生低声说了句什么。几道目光不约而同地齐刷刷射向姜淼,带着不怀好意的打量,随即,他们便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何梦莉比姜淼大三岁,从海城一中毕业后去了邻市一所吊车尾的大专,学了个似是而非、没什么用处的专业,今年学校没课,她就打着实习的幌子溜回海城吃喝玩乐。
姜淼和她认识是因为陈昭。
零七年的元旦晚会,学校安排在初中部和高中部各选一名学生担任主持人,一个是初二三班的姜淼,另一个就是高二一班的陈昭。
那年因为邀请了教育局领导观摩,所有参演人员都绷紧了弦,生怕出错。
整整一个月,大家只要有点空闲就扑在排练上,高二的陈昭自然比姜淼忙得多,两人的主持词需要反复修改、磨合,为此,她不得不一趟又一趟地往高二一班跑。
不过当时的姜淼对陈昭学长确实有些不明所以的小心思,所以完全不知道疲惫。
长相扎眼的她,就这么在一来二去中,在陈昭班上混了个脸熟。班里几个不着调的男生,每次见到她守在门口,总爱挤眉弄眼、起哄打趣几句,其中,就数一个叫周让的男生最为活跃。
元旦晚会结束的第二天,姜淼偷偷写了一封情书给陈昭表明心迹,可一连几天对方都没有给她任何回音,她也慢慢回过味儿来,这应该是一种变相拒绝。
不知怎么回事,又过了一周,姜淼两次放学出校门的时候都能恰巧碰见这个周让学长,一次被他拦下问了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另一次对方硬塞给她一杯奶茶。
再后来,有一次姜淼坐公交车回家,不小心睡过了站,刚下车没走几步,就被几个同样穿着海城一中校服的女生连推带搡地拽进了旁边一条僻静的小巷。
姜淼记忆力很好,一眼就认出那个被其他人称作“莉姐”为首的女生,是陈昭班上的同学。
一进小巷,她的书包就被对方粗暴地拽下,狠狠摔在地上,根本没给她开口询问的机会,何梦莉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姜淼直接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力打得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哟,莉姐,下手太狠了吧?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啊。”旁边的女生嬉笑着起哄。
姜淼从小到大都没挨过打,曾香卉再气急的时候也只会在厨房拿着菜刀对着案板发脾气,这一巴掌下去,她的脸颊渐渐红肿起来,泪水也不受控制地盈上眼眶。
从没经历过这种阵仗的她,吓得浑身发僵,想问的话全都堵在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跟在何梦莉身后的几个女生蹲下来,对着她推推搡搡。其中一个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语气轻佻:“长得也就这样嘛,就知道勾.引男生?莉姐,你说让哥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另一个女生用脚踢了踢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小刀,“要我说,直接给她脸上划几下,省的看着碍眼。”
何梦莉似乎被这个提议激起了兴趣,她嘴角一勾,从同伴手里接过小刀蹲下身就朝姜淼逼近,姜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为何丧失了呼叫求救的能力,只剩下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就在那刀尖几乎要触碰到她脸颊皮肤,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晕厥的瞬间,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几个女生脸色瞬间变了,何梦莉起身骂了句“晦气”,狠狠瞪了姜淼一眼,临走前还不忘在她小腿上踹一脚:“给你个教训,以后离周让远点,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随后几人慌忙收起动作,顺着巷子出口仓皇跑掉,转眼就没了踪影。
灰头土脸失魂落魄回到家的姜淼一眼就被曾香卉发现了不对劲,再三逼问下姜淼一边哭一边说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姜智年一听也怒不可竭,他在教育局工作多年,校园霸凌事件早已屡见不鲜,但他万万没想到,这样的事会发生在向来以学风优良著称的海城一中,更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
第二天一早,姜智年和曾香卉双双请假,他们先给姜淼请了一周病假让她在家静养,随后便神色凝重地直奔校长办公室
此刻,姜淼看着越走越近的几人,转身就要离开,一个留着长发的男生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小学妹,等人啊?”
“不会是等哥哥我吧?”
姜淼脸色微僵,强迫自己视而不见,又往前走了两步,何梦莉这时伸手一把攥住她的胳膊,“都是老朋友了,怎么这么不给面子一见面就走啊?”
旁边的烟酒店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瞅着门口几人不像什么善茬,起身瞥了一眼姜淼,犹豫片刻还是拉下了卷帘门。
姜淼挣扎两下,“放手,你认错人了,谁跟你是朋友?”
何梦莉冷笑一声,“我怎么会认错呢?当年拖你的福我还受了一个记大过的处分,你说我能把你认错吗?”
姜淼不欲与她多说,手臂使劲一抽,倒是把何梦莉推了一个趔趄。
旁边的长发男看她要走,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姜淼条件反射,卸下肩膀上的书包就往男生脸上砸。
没想到她突然动手,长发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反应过来后暗骂一声,揪起姜淼的衣领就要把她往更深的巷子里拖。
刚拖了两步,一道身影突然笼罩下来,对着他的腹部就是一脚,直接将人踹倒在地。
这是姜淼第二次看见陈煜打架,远比上次还要狠戾。
斜坡这里是个死角,陈煜手里不知拿着什么铁盒,对着刚才拉扯姜淼的男生就是一顿猛揍。见对方开始流鼻血,姜淼生怕事情闹大,急得眼圈发红:“陈煜,陈煜,别打了别打了...”
另一男生见状要上前帮忙,陈煜利落地给了人一个过肩摔,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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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莉似乎终于意识到同伴不是对手,皱着眉拉住其中一人:“别打了。”
陈煜丝毫没有因为何梦莉是女生就手下留情,他用力扣住她的手腕,脸色阴沉,“警告你,别再有下次。”
姜淼连忙跑过去,着急地上下打量陈煜全身,“你受伤没有?”
“没事。”陈煜俯身捡起地上的铁盒,拍了拍上面沾染的灰尘,“走。”
两人走到车棚,陈煜解开自行车锁推着往前走,姜淼跟在他身后,低头盯着自己的脚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天真不是一个适合告白的日子。
走过公交站,陈煜忽然站定,回头深深看了姜淼一眼,“以后不要站在让人看不见的地方。”
他的声音里带着尚未散尽的戾气,刚才烟酒店老板关门时,陈煜凑巧往那边瞥了一眼,平常营业到十二点的小店突然拉下卷帘门,这个突兀的动作让他皱了皱眉。往里走了几步,果然看见被逼到墙角的姜淼,正气得满脸通红,抡着书包往人身上砸。
姜淼坐在自行车后座,探着脑袋忍不住好奇:“陈煜,你打架怎么这么厉害?”
前座蹬车的男生沉默半晌,“打的多了自然就厉害了。”
姜淼实在想象不出陈煜常常打架的样子,“你以前很喜欢打架?跟谁打啊?”
“谁欠打跟谁打。”陈煜漫不经心地回道。
“哦。”姜淼见他一副不欲多说的模样,低头撇了撇嘴。
车轮碾过路面,发出规律的声响,过了好一会儿,前座男生的声音再次响起,混合着四周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姜淼听得不太真切。
“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周围有的人嘴碎,喜欢说我是父母不要的孩子,听的烦了,就和他们打上一架,打服了,就没人说了。”
姜淼的共情能力很强,连小说里的虚拟人物都能让她共鸣落泪,听完陈煜的话,她自动脑补出一幅孤寂悲凉的画面。原本扶在座椅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攥住了男生衣摆两侧,眼眶刚刚泛起酝酿出来的一抹湿意,就听见前座传来淡淡的嗓音:
“姜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脑子里少装些没用的东西,平时少看点那些降智的杂志,你的成绩会提高得更快。”
“......”
姜淼闷闷地哦了一声,瞥见和书包一起挂在车把上的铁盒,她转移话题:“盒子里装的什么啊?”
陈煜皱了皱眉,视线微微偏移,语气有些不自然,“没什么,从京市买了些糕点,家里没人爱吃,想着....”
没等他说完,姜淼心里已经隐隐明白,她再次从后座探身过去,抢着说:“其实就是送我的吧,还找这么多借口。”
被戳穿了心思,陈煜也没恼,他稍稍放慢车速,别过脸低声提醒:“坐好。”
自行车在小区门口稳稳停住,陈煜单脚撑着地面,车身微微倾斜,姜淼下车后,主动取下那个被摔得有些变形的铁盒。
就在她转身要往里走时,陈煜突然喊住了她:“姜淼。”
“嗯?”
男生额前的碎发被晚风吹得扫过眉梢,他喉结轻轻滚动,目光专注地落在她脸上,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清晰:
“先好好学习,等你考上京市的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