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顺,我们去哪?”坐了很久,灵岁终于忍不住问出声。
“叫我闻渊。”声音从轿子外贴着轿帘缝传进来,夹杂着缕缕风声。
“好,闻渊。我们去涿光山吗?”
她和闻渊一起在那里生活了很久,现在成婚了,也应当去那里才对。
“呵。”
闻渊冷不丁地笑了一声。
她可真喜欢涿光山。就是在那个该死的地方,他的两股血脉拧成一团,至今都没有恢复。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顿了顿,闻渊继续道,“这是去玄州的路。”
灵岁呼吸一窒:“那个……妖魔盛行的玄州?”
闻渊的声音倏然靠近,灵岁感觉轿子里多了一个人。她垂眸,借着盖头下面的空隙,看到了黑色衣摆。
宽阔的轿子因为多了一个人而变得拥挤。
灵岁往后缩了缩,头上顶着的盖头也跟着轻微晃动。
闻渊看这个丑盖头不顺眼,想顺手掀开,灵岁先一步发现了闻渊的意图。
她拉住闻渊的手:“这个现在不能拿的。”
闻渊心情不算坏,也愿意顺着她。
“好。”他无所谓地缩回了自己的手。
“去玄州你不怕?”闻渊难得平静地主动开口和灵岁说点什么。
他看到盖头没有迟疑地摇了摇。
闻渊有点后悔自己刚才难得的守规矩。猫妖的眼睛干净澄澈,撒谎都不会。
他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蠢到了一点犹豫都没有。
她一个实力低微的猫妖,在凡人遍布的人间勉强算是厉害,到了玄州那就是最底层的存在,谁都能一口吃了她。
而她,就只是因为一句成婚誓言,就心甘情愿,什么都不怕,乃至不留退路地背井离乡,离开宠爱她的父母,跟他去了一个她完全都不熟悉的地方。
她一点防备都没有?她不担心他害她?
闻渊的眼神里有轻视有不解,更多的是嘲弄。
把自己的安全交到另一个人的手里,实在愚不可及。
可闻渊并不准备教会她什么在社会生存必备的技能,也不想在她空洞的脑袋上多加个心眼。
他只是这么双手抱臂,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灵岁满心欢喜坐在那里,畅想和他以后幸福的婚后生活。
猫妖在她自己的幻境里,竟也这么天真。
他微眯眼睛,莫名想到了自己和灵岁截然不同的过往经历。在黑暗和算计之中摸爬打滚了千年,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这样干净之人了。
干净到让他只要想到能亲手打破她不切实际的幻想,能亲手毁掉她,就忍不住兴奋到浑身颤栗。
“我在轿中,于理不合。”闻渊扔下一句话又出去了。
他不喜欢逼仄的空间。
灵岁顶着不那么好看的猫狗盖头,轻轻点了点头。
闻渊离开了,狭小的轿子又有了空间。有顺顺在外一路为她开道,灵岁安心极了,安心在轿中等着轿子停下。
寂静无声的幻境中,突然多了一道声音。
“你就打算这么跟他去玄州?”
灵岁借着盖头空出的空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出现,她伸手摸了可以触碰的所有地方,也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她以为自己是幻听,于是又安静坐好。
“跟他去玄州,不如跟我去方丈洲。”
灵岁呼吸一窒:“方丈洲?你是谁?”
温雅的女声继续传来:“你把盖头揭开,我就给你瞧瞧我是谁。”
灵岁抿抿唇,心想这是女子,在她面前揭开盖头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这大约不算破坏自己和顺顺的婚礼。
盖头被揭开了一半,顶在了灵岁不算繁杂的发髻上。
昏暗发红的视线终于变得清明。
在轿边窗沿上,灵岁看到了一只银色的狐狸。
她拖着自己柔软的长尾巴,歪头用包容如水的眼神看着她。
她重复自己刚才的话:“不要去玄州了,跟我去方丈洲吧。”
灵岁眼底是潜藏的挣扎。
狐狸:“修仙者,无论人或是妖,没有一个不想去只有上仙才能去的方丈洲。”
“你仅仅为了人仙,就一门心思努力了八百年。”
狐狸笃定地看着灵岁:“你想修仙,想飞升上仙。”
灵岁迟疑地点了点头,又犹豫地看着狐狸:“可是,可是他们都说……”
“他们都说,你血脉卑微,只能止步下仙,让你不要痴心妄想。”
灵岁低垂的脑袋重重点了一下,泄气一般:“对。”
狐狸:“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你飞升上仙,你可愿与我去方丈洲?”
灵岁眼睛里带了光:“我自然愿意!”
狐狸狭长的眼睛清冷又无情:“那你无需准备什么,现在就同我走吧。”
灵岁眼里的光暗淡了几分:“……现在吗?”
“对,就现在。”
“可,可今日是我大婚。”
“并没有什么规定,说修仙的妖就不能成亲,对吧。”
狐狸语气平淡:“的确没有这个规定。但为了一个去方丈洲的机会而斩断情缘,又有什么问题呢?”
灵岁挣扎极了:“可,可是……”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狐狸几乎是无情。
她继续道:“只有这么一次走捷径的机会,错过这次机会,你或许要修炼成千上万年,才能得到一个位列上仙的资格。”
“你知道的,你没什么修仙天份。”
灵岁眼睛却因为狐狸的话,多了几分光彩:“所以,哪怕我血脉卑微,也依旧可以靠努力修到上仙?”
“是的。”狐狸说,“但你要知道,你需要上万年才可……”
“那就等上万年。”灵岁看着狐狸,眼里光彩动人。
“那可是万年,你不后悔?”狐狸试探询问。
灵岁对着狐狸绽开一个笑容:“不后悔。”
“我答应了顺顺跟他成婚,随他回家,我不可言而无信,不能把他一个人抛在妖魔横行的玄州。”
“找不到我,他会难过的。”
狐狸看着灵岁,意识到此时此刻,她在无比真挚地爱着一个人。
一声叹息几不可闻。
狐狸再次耐心询问:“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
灵岁点头:“不后悔。”
狐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希望你到了玄州后,无论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后悔你如今做出的选择。”
说完,狐狸坐在轿子窗边,静静地看着她。
灵岁总觉得这只狐狸好看极了,银色皮毛光滑如水,没有一点打结,泛着光泽,眼睛温柔如水,像能包容万物。
她似乎从来都不会生气,也不会哀伤。
“你不走吗?”灵岁问狐狸。
小巧的狐狸头摇了摇:“我在这等着看你最后如何后悔。”
平铺直叙的语气,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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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中听的话。
灵岁一哽,有点气鼓鼓的,坐的离狐狸更远了点,然后窝窝囊囊小声说:“我不会后悔的。”
狐狸定定地看着灵岁几顺,忍俊不禁。
灵岁脸有点红:“你笑什么?”
狐狸直白地:“觉得你挺可爱的。”
灵岁偏过头,看向轿子另一边的风景,不再看狐狸。过了一会,又小声说:“我不会后悔的。”
狐狸顺着灵岁的话,像在哄孩子:“好,你不会后悔。”
“要到了。”狐狸说。
灵岁忽觉自己一直都没把盖头盖上,她手忙脚乱地把猫狗盖头放下来。
狐狸在灵岁放盖头的间隙,化成一支狐狸银簪,安然呆在灵岁的发髻上。
精致的暗红花轿有魔尊之力保驾护航,很快就到了玄州。
花轿悬于魔宫上空,没有惊动正在准备魔尊大婚的任何一人,然后慢慢落到了魔尊寝殿。
闻渊先一步出去,微微弯腰,为灵岁撩开轿帘。
他过腰的长发因为弯腰而顺着肩头坠到了胸前,随着微风轻晃。
骨节分明的手伸到灵岁面前,以防她看不见,甚至贴心地把手靠近了她低头就可以看到的地方。
闻渊压住眼底黑曜石般的光:“到家了。”
家就像是诱捕猫妖的利器,只要让她尝到一点甜头,她就会乖乖听话。
灵岁心跳如擂鼓,小心翼翼把手放在了闻渊的手里。
闻渊稳稳拉住了灵岁,亲自将她牵到了寝殿。
灵岁小步跟在他的身后。
灵岁盖着盖头,因而看不到闻渊没有牵着他的右手上多了一枚戒指。
闻渊单手把素圈戒指褪下来,随意抛向空中。
整个寝殿都扭曲起来,戒指内的空间宝被无限放大,寝殿变成了院子,闻渊拉着一身红的灵岁迈进了花驻小苑的木门。
二人消失在扭曲的空间波纹中,魔宫寝殿内的戒指又恢复原样,落在了大床上。
花驻小苑里,烛光昏昏,满院花开,花草的影子映在了院内的墙壁上,妙趣横生。
闻渊挥袖,桌上凭空多了一壶酒与两个杯盏。
他一手拿着两个杯盏,各倒了半盏酒,走到灵岁面前。
没拿杯子的手随意挑开了灵岁的盖头,这次灵岁没有拒绝。
他递给灵岁一杯酒,想着尽管这是幻境,但幻境里的猫妖是真的。
能有一度春宵融合两条血脉的机会,何乐不为。
在两人手臂相挽的瞬间,闻渊听到了寝殿外魔将的传话。
“尊上,吉时到了。”
末了,魔将还补充了一句:“是与凤溪仙子的大婚。”
闻渊深深看着灵岁。
这也是猫妖幻境里的?还是说,他不仅入了猫妖的幻境,也入了浮溪的幻境。
“在这等我。”
闻渊没有喝掉杯里的酒,甚至没有给灵岁说话的机会,就转身离开了。
灵岁拿着酒杯看着闻渊的背影:“你去哪里?”
她提起裙摆追上去,却被透明结界撞了回来,重重摔在地上。
发髻上银光一闪,银狐坐在桌子上看她:“你不想在大婚之日把他抛下,可他却把你抛下了。”
灵岁因为摔倒,手腕红肿。
她坐在地上,低眉垂眼,难掩失落。
“想知道他去哪了吗?”
萤灯昏昏,坐在桌子上的狐狸被照亮了一半,像披着光的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