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台宫的雷霆之怒
影卫呈上的密报,内容简练却触目惊心:“午时三刻,安稷君车驾于返府途中遭预谋伏击,贼人持弩,计七名。南越使傅云清恰在临街茶楼,察觉有异,率先扑救,以刀击偏致命弩箭一支,自身腰肋受创。护卫、影卫合力,尽诛来犯之贼(活口二,皆服毒),安稷君无恙,已护送傅云清至济世堂救治。”
“啪!”
嬴政手中的朱笔被生生折断,殷红的朱砂溅在雪白的绢帛上,宛如血迹。他猛地站起,玄色龙袍无风自动,一股森寒暴戾的帝王之威瞬间充斥了整个大殿,压得殿内侍立的宦官宫女几乎窒息,噗通跪倒一片,瑟瑟发抖。
“好!好得很!” 嬴政的声音并不高,却如同冰层下汹涌的暗流,带着刺骨的杀意,“光天化日,咸阳城内!刺杀朕亲封的安稷君!贼子安敢如此!视朕为何物?视秦法为何物?!”
他胸口急剧起伏,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滔天的怒火和后怕。他不敢想象,若没有那个傅云清“恰巧”在场,若那支弩箭射中……这个念头让他心脏骤然紧缩,几乎喘不过气。明珠绝不能有事!
“李斯!蒙毅!” 他厉声喝道。
早已闻讯赶至殿外的丞相李斯和上卿蒙毅立刻躬身入内,面色凝重。
“给朕查!” 嬴政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向他们,“动用一切手段,廷尉府、黑冰台、城防司,给朕把咸阳城翻过来!这些刺客从何而来?受谁指使?同党还有多少?一日之内,朕要看到结果!凡有牵连者,无论牵涉何人,一律严惩不贷!”
“臣遵旨!” 李斯和蒙毅齐声应道,深知此事已触及皇帝逆鳞,必须办得铁血利落。
“还有,” 嬴政的声音稍微平复,却更显冰冷,“加强安稷君府、济世堂、凝香馆三处及其往来路线的护卫,明哨暗哨,加倍!再出任何差池,护卫首领,提头来见!”
“是!”
吩咐完这些,嬴政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立刻赶往济世堂的冲动。他知道现在那里必定忙乱,自己贸然前去,反而可能添乱,且不利于影卫和廷尉的调查。但他必须做点什么。
“摆驾,” 他沉声道,“去安稷君府。” 他要去那里等明珠回来,要亲眼确认她的安全,也要……处理那个“恰巧”救了她的南越人。
二、济世堂诊室内的救治与暗流
济世堂后院,特意腾出的静室内,气氛严肃。
傅云清的上衣已被剪开,露出精壮却此刻染满血迹的腰腹。伤口斜贯左肋下方,长约三寸,皮肉外翻,虽然未伤及内脏,但血流不止,看起来颇为骇人。
明珠已彻底进入医者状态,眉眼间的惊悸褪去,只剩下全神贯注的冷静。她用煮沸放凉的盐水仔细清洗伤口,动作稳定而轻柔。烈酒消毒时,傅云清肌肉猛地绷紧,牙关紧咬,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却硬是一声未吭。
“忍一下,必须彻底清洁,以防溃烂。” 明珠低声道,手下不停。她取过穿好羊肠线的特制缝针(经过蒸煮消毒),开始一针一线地为伤口进行缝合。她的缝合技术极好,针脚细密均匀,力求最小疤痕。
玄机子老先生在一旁掠阵,不时指点一两句关于止血散和生肌膏的用法。宝珠和冬青负责递送器械、药材,忙而不乱。
冬梅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门神,守在诊室门外,隔绝一切不必要的打扰。她的耳朵却竖起着,不放过室内外的任何一丝异动。
整个过程中,傅云清的目光大多时候望着屋顶,或者紧闭双眼。只有偶尔,在明珠靠近换药或调整缝合线时,他才会极快地、近乎贪婪地瞥一眼她专注的侧脸,随即又立刻移开,生怕泄露了心底汹涌的情绪。她能如此近地触碰他,为他疗伤,于他而言,是奢望中的奢望,是痛苦中夹杂着无法言说的甜蜜折磨。他甚至有些感谢这道伤口。
“傅使者,这次多亏你了。” 缝合完毕,敷上特制的生肌止血膏药,并用干净绷带包扎好后,明珠才长长舒了口气,真诚地看着他,“若非你及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此恩,明珠必当铭记。”
傅云清脸色因失血而苍白,闻言微微摇头,声音虚弱却清晰:“安稷君言重了。云清今日不过是恰在茶楼,见有贼人鬼祟,形迹可疑,出于自保亦为报昔日南越活命之恩,方才出手。能护得安稷君周全,云清……心安。” 他将一切都归于“巧合”与“报恩”,将自己的深情守望掩藏得滴水不漏。
明珠看着他平静却执拗的眼神,心中感激之余,也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不是懵懂少女,傅云清那日在朝堂上过于灼热的目光,嬴政当时的微妙反应,她都还记得。此次他“恰巧”出现得如此及时,奋不顾身至此,真的只是“巧合”和“报恩”吗?但她不会去深究,也不会点破。有些事,心照不宣,保持距离,对彼此都好。
“傅使者且安心在此养伤,济世堂虽简陋,药材还算齐全。待伤势稳定些,再送你回南越邸。” 明珠温声道,安排宝珠去准备汤药和洁净的休养房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这时,济世堂外传来一阵轻微却整齐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声。冬梅在门外低声道:“女君,陛下……派了宫中禁卫前来,加强了济世堂外围警戒。另外,陛下口谕,请您处理完伤患后,尽快回府。”
明珠心中一凛,知道嬴政已经得知消息,并且反应极其迅速。她看了一眼床上的傅云清,对冬梅道:“知道了。我稍后便回。”
傅云清自然也听到了。他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黯然。皇帝的关切与掌控,无处不在。而他,终究只是个“恰巧”路过的外人。
三、安稷君府的夜谈与醋意
当明珠回到安稷君府时,夜色已浓。府内灯火通明,护卫明显增多,气氛肃穆。
嬴政果然已在书房等候。他没有坐在主位,而是负手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
四目相对。
明珠看到他眼中尚未完全褪去的猩红血丝,以及那深不见底的、混合着怒火、后怕和某种强烈占有欲的复杂情绪。她没有说话,快步走上前,主动伸出手,握住了他紧握成拳、指节都有些发白的大手。
掌心传来的温软触感,像是一道暖流,瞬间熨帖了嬴政胸腔里翻腾的暴戾与不安。他反手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感到疼痛,却让她无比安心。
“朕差点……”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顿了顿,才继续,“……失去你。”
“我没事,陛下。” 明珠仰头看着他,眼中是安抚,“多亏了傅使者,还有牛护卫、冬梅他们反应及时。”
提到“傅使者”,嬴政的眸色明显沉了沉,那股刚刚压下去的烦躁和……醋意,又隐隐冒头。他当然感激傅云清救了明珠,若非如此,他恐怕已将其视为潜在威胁处理掉。但一想到那个南越人看明珠的眼神,一想到他能为明珠挡刀,甚至是还在济世堂享受着明珠亲手治疗的“殊荣”……嬴政就觉得胸口憋闷。
“他倒是‘恰巧’得很。” 嬴政哼了一声,语气意味不明。
明珠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酸意,心中有些无奈,又有些隐秘的甜。她摇了摇他的手,柔声道:“不管是不是恰巧,他确实救了我,也是实实在在受了伤。于情于理,我们都该感激他,厚赏他。陛下是明君,自然不会亏待有功之人,对吗?”
她这话,既肯定了傅云清的功劳需要赏赐,公事公办,又暗戳戳地捧了嬴政一下,你是明君,不会公私不分,还隐约划清了界限,只是有功之人。
嬴政脸色稍霁,但依旧有些耿耿于怀:“朕已令李斯、蒙毅彻查此事,并加强了你的护卫。日后出行,务必更加小心。至于那傅云清……” 他沉吟一下,“救驾有功,朕自会赏赐。但他毕竟是外臣,又对你……”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意思很明显。
“我明白。” 明珠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我知道分寸。陛下放心。”
感受到她的依赖和顺从,嬴政心中那股莫名的火气终于消散大半。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深深吸了口气,仿佛要确认她的存在。“明珠,” 他低声道,“朕不能再承受一次这样的惊吓。或许……是时候,该给你一个更名正言顺、也更安全的位置了。”
这话里的深意,让明珠心头微颤。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更紧地回抱了他。
窗外夜色沉沉,府内戒备森严。一场刺杀,搅动了多方心绪。傅云清的执念守护,嬴政的帝王震怒与醋意暗涌,以及明珠身处其中冷静的周旋与感激……所有的情感与算计,都在这个不平静的夜晚,悄然发酵。
而针对这次刺骨的彻查与清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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