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告诉她吗？
陆晨宇握着那张出生证明，指腹反复摩挲着那串熟悉的编号。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搏动都带着震耳的轰鸣。
苏清颜站在他对面，看着他骤变的脸色，心里那点模糊的预感越来越清晰。她轻轻开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那个编号……有问题，对不对？”
陆晨宇猛地抬头，撞进她澄澈却盛满不安的眼眸里。阳光从蒙尘的窗棂照进来，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一道浅浅的光痕，像易碎的琉璃。
他喉结滚动，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这编号的前六位，是我爸的生日。”
苏清颜的呼吸瞬间停滞。
陆父的生日？
怎么会……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书架上，背脊传来一阵刺痛。脑海里闪过无数碎片——母亲照片里陆父温和的笑容，陆父对她莫名的关照，还有那封联姻背后藏着的善意……
一个荒谬到让她无法呼吸的可能，破土而出。
“不……不可能……”她摇着头，指尖冰凉，“一定是巧合，只是巧合……”
陆晨宇看着她失控的模样，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上前一步，想扶住她，却被她躲开。
“你别碰我！”苏清颜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如果……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
我们算什么？
继兄妹？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三年婚姻，哪怕再冷淡，也是刻在生命里的印记。如今却被告知，他们可能是兄妹？这让她如何接受？
陆晨宇的心也沉到了谷底。他从未想过，父亲和苏母之间竟有这样的过往，更没想过，自己会和苏清颜扯上这样的关系。
“清颜，你先冷静。”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只是猜测，我们需要证据。”
“证据？”苏清颜惨笑一声，指着那张出生证明，“这难道不是证据吗？陆晨宇，你告诉我，这怎么可能是巧合？”
她的质问像鞭子一样抽在陆晨宇心上。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编号不会说谎，陆父对苏母的维护也不是空穴来风。
就在这时，陆晨宇的手机响了，是温景然打来的。
“晨宇，不好了！”温景然的声音带着焦急，“我找到当年给苏阿姨接生的医生了，他说……他说苏阿姨当年生产时，陪在身边的人，是你父亲！”
轰——
这句话像惊雷，在两人耳边炸开。
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
陆晨宇挂了电话，看着苏清颜绝望的眼神，只觉得天旋地转。他踉跄着后退，撞到书桌，桌上的文件散落一地。
“原来……是这样……”苏清颜喃喃自语，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般。
她忽然转身，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口跑去。
“清颜！”陆晨宇连忙追上去，抓住她的手腕，“你去哪儿？”
“放开我！”苏清颜用力挣扎，眼泪模糊了视线，“陆晨宇，我们完了！从现在起，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她的声音凄厉，带着决绝。
陆晨宇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他知道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是徒劳，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挣脱自己的手，跑出苏家老宅，消失在街角。
阳光刺眼，陆晨宇却觉得浑身冰冷。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出生证明，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难道，他和她之间，真的只能这样吗？
与此同时，苏清颜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泪水模糊了视线。路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她却浑然不觉。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和陆晨宇相处的点点滴滴——新婚夜他的冷淡，三年来的相敬如“冰”，离婚时他的错愕，还有最近他笨拙的关心和守护……
原来一切都是错的。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该有任何交集。
她走到一座天桥上，扶着栏杆往下看。车流如织，霓虹闪烁，这座城市繁华依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手机响了，是秦伯打来的。
“大小姐，您在哪儿？”秦伯的声音带着担忧，“刚才温先生打电话来，说找到了新线索，可能……可能误会了什么。”
误会？
苏清颜的心猛地一跳：“什么线索？”
“温先生说，他查到你出生证明上的编号，是当年医院登记错误，把你母亲住院时的主治医生的生日填上去了，而那位医生……正好和陆老先生是同一天生日！”
苏清颜愣住了。
登记错误？
主治医生？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秦伯，你再说一遍？”
“是真的！”秦伯的声音带着激动，“温先生已经拿到医院的原始档案了，你父亲那一栏虽然是空的，但绝对和陆老先生没关系！他还说，苏梦瑶知道的所谓‘秘密’，其实是你继母编造出来毁你的！”
巨大的惊喜和后怕瞬间淹没了苏清颜。她扶着栏杆，身体止不住地发抖，眼泪再次涌了出来，这一次，却是喜极而泣。
不是……他们不是兄妹……
原来，是她误会了。
陆晨宇……
她掏出手机，颤抖着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陆晨宇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疲惫：
“喂？”
苏清颜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
“陆晨宇，你……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