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
苏清颜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车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落，打着旋儿掠过车窗，像极了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陆晨宇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目光扫过她微颤的睫毛：“去了就知道了。但清颜，无论她说什么，先别信。”
苏梦瑶的手段，他们都领教过。以其人之短攻其之短，向来是她的拿手好戏。
看守所的会面室白得刺眼，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苏梦瑶穿着囚服，头发凌乱，脸颊凹陷，早已没了往日的光鲜。看到苏清颜和陆晨宇进来，她忽然笑了，笑声尖锐刺耳。
“姐姐，你果然来了。”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怨毒地盯着苏清颜，“是不是很想知道，妈是怎么死的？”
苏清颜指尖发冷，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指尖死死攥着衣角：“说。”
“急什么？”苏梦瑶偏过头，看向陆晨宇，“陆总也在啊？正好，让你也听听，你这位前夫人的母亲，是个多么‘伟大’的人。”
陆晨宇皱眉：“别耍花样。”
“我没耍花样。”苏梦瑶收敛了笑容，语气忽然变得诡异，“妈根本不是被爸毒死的，她是……自杀的。”
“你胡说！”苏清颜猛地站起来，声音发颤。母亲那么热爱生活，怎么可能自杀？
“我胡说？”苏梦瑶冷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隔着玻璃递过来，“这是妈留下的遗书，爸藏起来的，我偷偷找到的。”
苏清颜一把抓过遗书，展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确实是母亲的笔迹，只是笔画颤抖，透着难以言喻的绝望：
“清颜，原谅妈妈的自私。‘星轨’不能落入恶人之手，妈妈只能用这种方式守住它。别为我报仇，好好活着……”
遗书的末尾，没有日期。
苏清颜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无法呼吸。自杀？母亲为了守住设计，选择了自杀？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怎么不可能？”苏梦瑶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妈发现爸和外人勾结，知道自己斗不过他们，又不想‘星轨’被抢走，只能用死来保全一切。她甚至算好了，死后让陆伯父护着你，真是……煞费苦心啊。”
苏清颜只觉得天旋地转，脑海里反复回响着“自杀”两个字。温景然说的谋杀，佣人的供词，还有这封遗书……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陆晨宇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沉声对苏梦瑶说：“遗书的真伪，我们会鉴定。如果你敢伪造证据，只会罪加一等。”
“伪造？”苏梦瑶笑得更欢了，“陆总可以去查啊，爸的书房里，还有妈藏起来的另一封信，里面写着……”
她忽然顿住，故意吊人胃口，眼神在苏清颜和陆晨宇之间来回扫视。
“写着什么？”苏清颜追问，声音嘶哑。
苏梦瑶舔了舔嘴唇，慢悠悠地说：“写着你母亲和陆伯父年轻时的‘旧事’，还有……”她压低声音，像说什么惊天秘密，“你根本不是苏家养大的，你是……”
“够了！”陆晨宇厉声打断她，脸色铁青，“把她带下去！”
狱警立刻上前，架起还在狂笑的苏梦瑶。苏梦瑶挣扎着回头，大喊道：“苏清颜！你是个野种！你根本不配姓苏！”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隔绝了那刺耳的声音。
会面室里只剩下苏清颜和陆晨宇。苏清颜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封遗书。
野种？
她不是苏家的女儿？
这个消息像晴天霹雳，炸得她头晕目眩。
陆晨宇蹲下身，握住她冰凉的手：“清颜，别信她的话，她是故意刺激你。”
苏清颜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他：“那遗书……是真的吗？”
陆晨宇沉默了。他认得苏母的笔迹，那封遗书，看起来不像是伪造的。
“我会去查。”他声音坚定，“不管是遗书，还是她说的其他事，我都会查清楚。你相信我。”
他的眼神太过认真，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苏清颜看着他，点了点头，泪水却流得更凶了。
原来她所以为的真相，不过是冰山一角。母亲的死，她的身世……还有太多的秘密藏在阴影里。
离开看守所，陆晨宇直接开车去了苏家老宅。苏父被抓后，这里已经被查封，只有警方留下的封条在风中飘动。
“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陆晨宇解开安全带，叮嘱道。
苏清颜摇摇头：“我跟你一起去。”
她想知道真相，哪怕真相再残酷。
两人撬开门锁，走进尘封的书房。苏父的书桌杂乱不堪，抽屉里堆满了文件。陆晨宇按照苏梦瑶的话，在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翻找，果然找到了一个上了锁的木盒。
他砸开木盒，里面放着一封信，还有一张泛黄的出生证明。
信是苏母写给陆父的，字迹温柔：
“老陆，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经不在了。清颜不是苏明哲的女儿，是当年我被他胁迫时，意外怀上的……孩子的父亲是谁，我不能说，但请你务必护她周全，别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太苦了……”
苏清颜拿起那张出生证明，父亲一栏是空的，母亲一栏写着苏晚晴的名字，出生日期正是她的生日。
原来苏梦瑶说的是真的。
她真的不是苏家的女儿。
那她的亲生父亲，是谁？
苏清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手里的出生证明飘落在地。陆晨宇连忙扶住她，捡起那张纸，目光落在出生证明的编号上时，瞳孔骤缩。
那个编号的前六位，和他父亲的生日，一模一样。
一个荒谬却又让他心惊的念头，猛地窜进脑海。
他看向苏清颜苍白的脸，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这个秘密，他该告诉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