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宇的声音戛然而止,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夕阳的金光落在他紧绷的侧脸上,将下颌线的冷硬勾勒得愈发清晰。
苏清颜心头一紧,下意识走上前:“怎么了?”
陆晨宇挂了电话,喉结滚动了两下,才哑声开口:“我爸突发心梗,正在医院抢救。”
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苏清颜愣住了。陆父虽然不常出现在公众视野,但在商界威望极高,陆晨宇能年纪轻轻坐稳陆氏总裁的位置,少不了父亲的扶持。
“我先送你回去,再去医院。”陆晨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身就要按电梯。
“等等。”苏清颜拉住他的手腕,他的皮肤还带着露台的凉意,“我和你一起去医院。”
陆晨宇回头看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长辈。”苏清颜避开他的目光,语气平静,“而且,或许我能帮上忙。”
她想起母亲照片里陆父温和的笑容,想起温景然说过陆父当年很照顾母亲,心里总有种说不清的牵绊。
陆晨宇没再拒绝,只是反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干燥温暖,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赶往医院的路上,车厢里一片沉默。陆晨宇不断接打电话,声音低沉冷静,处理着公司和医院的琐事,只有偶尔蹙起的眉头泄露了他的焦虑。
苏清颜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安排一切,忽然想起三年前他们刚结婚时,陆父曾单独找过她。
“清颜,”老人坐在红木椅上,手里端着茶杯,目光温和,“晨宇这孩子性子冷,不懂疼人,但心地不坏。你们好好过日子,陆家不会亏待你。”
那时她只觉得这话客套,如今想来,或许老人早就看出了她在陆家的处境。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陆晨宇的特助已经等在那里:“陆总,董事长还在抢救,医生说情况不太乐观。”
陆晨宇点点头,拉着苏清颜往急救室走。走廊里站着几个穿着正装的人,看到陆晨宇都纷纷点头示意,目光落在他和苏清颜交握的手上时,都带着几分惊讶。
急救室的灯亮得刺眼,苏清颜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慌。她轻轻挣开陆晨宇的手:“你先去忙,我在这里等着。”
陆晨宇犹豫了一下,嘱咐特助:“照顾好苏小姐。”然后跟着医生走进了旁边的办公室。
苏清颜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看着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思绪纷乱。陆父的突然发病,会不会和父亲的案子有关?毕竟陆父是提交证据的人之一。
正想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医生走了过来,看到苏清颜时愣了一下:“你是……苏晚晴的女儿?”
苏清颜抬头,有些惊讶:“您认识我母亲?”
“认识,当然认识。”老医生叹了口气,“我是你母亲的老同学,当年她身体不好,都是我给看的。”他顿了顿,目光复杂,“你母亲去世前几天,还来找过我,说她怀疑自己被人下了慢性毒药,让我帮她查。”
苏清颜的心脏猛地一缩:“毒药?”
“嗯,”老医生点头,“可惜还没等我查出结果,就听说她‘病逝’了。这些年我一直愧疚,总觉得没帮上她。”他看向急救室的方向,“陆董事长这次发病,也有些蹊跷。他平时身体硬朗,怎么会突然心梗?”
苏清颜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难道陆父的病,也和那些人有关?
就在这时,陆晨宇从办公室出来,脸色凝重:“医生说我爸体内有异常药物反应,可能不是单纯的心梗。”
他的话印证了苏清颜的猜测。
“是他们干的。”苏清颜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愤怒,“我父亲和那个瑞士商人的余党。”
陆晨宇握住她的肩膀,眼神锐利:“我会查清楚。”
两人正说着,急救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对不起,我们尽力了。陆董事长他……”
陆晨宇的身体晃了一下,苏清颜连忙扶住他。他的脸色苍白得像纸,眼底是压抑不住的痛苦和猩红。
“爸……”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苏清颜看着他强撑的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这个一向高冷强势的男人,此刻也只是个失去父亲的孩子。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没说话。有些痛苦,只能自己承受。
安顿好陆父的后事,已经是三天后。陆晨宇处理完公司的紧急事务,才抽出时间来找苏清颜。
老宅的院子里,苏清颜正在整理母亲的设计图册。看到陆晨宇走进来,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节哀。”
陆晨宇在她身边坐下,眼底布满红血丝,显然很久没休息了。“我爸的主治医生说,当年你母亲找他查毒药的事,我爸其实知道。”
苏清颜抬头看他。
“我爸一直在暗中查你母亲的死因,只是没想到……”陆晨宇的声音哽咽,“他找到证据,想在你父亲案子开庭时提交,却被人下了手。”
原来如此。
苏清颜的心沉了下去。这盘棋,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比赛结果出来了。”陆晨宇转移话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你是金奖。”
苏清颜接过信封,里面是烫金的获奖证书。她看着证书上的名字,忽然觉得有些沉重。这场胜利,沾染了太多人的鲜血和牺牲。
“清颜,”陆晨宇忽然开口,目光认真地看着她,“我爸生前留了一封信给我,他说……”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脸上,明暗交错。
“他说,当年促成我们联姻,不是为了利益,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