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上升的失重感里，陆晨宇这句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苏清颜心湖里漾开层层涟漪。她猛地转头看他，指尖因用力而掐进掌心：“你确定？”
陆晨宇点头，视线落在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上，声音低沉：“三个月前他回国后，一直隐姓埋名。我查到他和你父亲的会面记录，也查到……他在艺术中心顶层租了间工作室。”
顶层工作室？
苏清颜呼吸一滞。那个神秘短信让她去顶楼露台，难道就是温景然？
电梯“叮”一声停下，门缓缓打开。顶楼走廊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地板上，却驱不散空气中的紧张。
两人走到露台门口，陆晨宇按住她的肩膀：“我先进去。”
苏清颜没反对，看着他推开门，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风从露台方向吹来，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几秒后，陆晨宇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苏清颜深吸一口气，推门走进露台。
夕阳正沉，将天边染成金红色。露台上放着一张折叠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背对着她站在栏杆边，手里捏着一个相框。
听到脚步声，男人缓缓转过身。
墨镜滑到鼻尖，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眼底布满红血丝，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正是照片上那个眉眼温和的男人，只是此刻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和疲惫。
“清颜。”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很久没说过话。
苏清颜看着他，喉咙发紧，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温叔叔。”
这声称呼让温景然眼眶一红，他抬手抹了把脸，将手里的相框递给她：“这是你母亲临走前让我交给你的。”
相框里是母亲和年轻时的温景然、陆晨宇父亲的合影，三人站在大学设计系的门口，笑得灿烂。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景然，晨宇爸，若我出事，护好清颜。”
苏清颜指尖抚过母亲的字迹，眼眶发热：“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温景然沉默片刻，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冷水：“你母亲发现你父亲挪用公司资金，还和外人勾结，想偷取‘星轨’的工艺图纸，用来抵债。她想报警，却被你父亲……”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苏清颜只觉得浑身冰冷，原来她一直以为的“病逝”，竟是一场谋杀。
“那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被人陷害了。”温景然苦笑，“你父亲联合那个瑞士商人，伪造了我挪用公款的证据，逼得我不得不出国避风头。这五年我一直在查真相，三个月前才找到机会回来，却发现……”
他顿了顿，看向陆晨宇：“晨宇已经把你父亲和那个商人的罪证交给警方了，对吧？”
陆晨宇点头：“昨天刚提交，估计现在已经立案了。”
苏清颜愣住，转头看陆晨宇。他什么时候做的这些？为什么没告诉她？
陆晨宇迎上她的目光，眼神复杂：“我不想让你分心比赛。”
这时，温景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木盒，推到苏清颜面前：“这是当年我交给你母亲的‘证据’，里面有你父亲和瑞士商人的通话录音，还有……你母亲留下的最后一张设计稿。”
苏清颜打开木盒，里面果然有一支录音笔和一张泛黄的图纸。图纸上是“星轨”系列的最终定稿，角落标注着一行小字：“清颜，妈妈的光芒，永远为你而亮。”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温景然看着她，轻声道：“寄照片和发短信的人是我。我怕直接找你会吓到你，又担心苏梦瑶搞鬼，只能用这种方式提醒你。”
原来如此。
苏清颜擦掉眼泪，心里的迷雾终于散开。她看向陆晨宇，他正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只是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谢谢你，陆总。”她轻声说。
陆晨宇嘴角微扬：“说了，叫我晨宇就好。”
温景然看着两人互动，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起身道：“我该走了，警方还在等我做笔录。清颜，好好比赛，别辜负你母亲的期望。”
他拍了拍苏清颜的肩膀，又和陆晨宇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露台上只剩下他们两人。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
陆晨宇走到她身边，递过一张纸巾：“都过去了。”
苏清颜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忽然想起什么：“那苏梦瑶……”
“她涉嫌窃取商业机密，已经被保安控制了，等警方来处理。”陆晨宇说，“至于那段视频，是我让人安装的摄像头拍的，原本是想防着她耍花样，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苏清颜看着他，忽然笑了。这个男人，总是用他自己的方式默默做着很多事。
“设计稿还没提交，来得及吗？”她问。
“当然。”陆晨宇抬手看了眼表，“还有半小时。”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清颜，不管比赛结果如何，在我心里，你已经赢了。”
他的目光太过专注，苏清颜脸颊微热，下意识移开视线：“我去提交作品了。”
她转身走向电梯，走到门口时，陆晨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清颜，等比赛结束，我有话……”
话没说完，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骤变。
苏清颜回头看他，只见他眉头紧锁，对着电话沉声说：
“什么？我父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