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楼中的烛火又灭了。
“诶诶,开始了开始了!”
管弦声动,杏花飘舞,有一佳人蹁跹而下。
“月杏姑娘在二楼——”
众人顺着二楼看去,二楼雅座间跃下了一位羽衣女子,轻纱曼舞,那花瓣也如同柔羽而落。
薄纱在月色与烛火的映照下呈出七色之光。
“是霓裳羽衣舞吗!”有人颇为激动地喊道。
“是失传已久的羽衣舞!”
“苏娘子真乃妙人也,简直是让老夫不枉此行啊!”
玉笛先声,羽衣后动。台上之人渺渺兮欲登仙,座下之人飘飘乎如长醉。
“还有玉笛声呢,可是月梅姑娘在吹奏?”贺元棠眼神四处寻遍了,也没瞧见月梅姑娘在何处。
“正是月梅姑娘,百花宴啊是每月有一位姑娘作为主角登台,之前出场的姑娘们都会为她伴奏,等到腊月外面的百花凋零时,满庭芳的百花就开得最艳,永不凋谢。”
原来是这样,那岂不是越到后头,这请柬便越珍贵了。
“不仅如此呢,你瞧那舞台上立了扇新的绣屏,等到腊月,上面就会有十二扇了,虽不说是百花争妍,但也是满庭芳菲了。”
贺元棠睁大了眼睛往舞台后的绣屏看去,光有些暗,但她还是依稀看清了上面的图案,正如台上的月杏姑娘翩翩,又像是前朝君王与贵妃的那段绮丽传说。
“常得君王带笑看......”她努力地想辨认绣屏上的字,听见有人念着前朝诗人的诗篇。倒真是如此,她觉得月杏姑娘就如同天宫的神妃仙子,也华贵如人间的帝王之妃。
别说君王了,她也想让这样的仙女能常伴自己身侧,天天都能看见。
众人的想法是相似的,有人报了今日花宴之事入宫,中宫特地请了月杏姑娘,说是邀她赴春闱放榜后的琼林宴会。
“琼林宴!那可真是莫高的殊荣啊。”月桃感慨道,“苏掌柜如此一步一步地让我们能去到更好的地方,岂不是到时就没人小瞧我们了。”
“虽是赴宴,但只怕也不是席上欢乐之人,而是席间为众人助兴的人吧。”月桂觉得此事并非表面看上去这般。
但至少是迈出去了这一步?一月的月梅姑娘一曲名震京师,二月的月杏姑娘一舞又上至朝野,那下月登场的月桃该会如何呢?
月桃有些紧张。
不过时间不会等待任何人,日子还是一日日的过去了。
春闱之前,贺元棠都没去打扰在学宫的贺元毅,陆伯之似乎也在认认真真的读书,宁王殿下算着日子该是快回来了吧。
在没有他们打扰的这月里,贺元棠每天继续做着拿手的菜,或是进宫与御厨学习。不过池中原本要上的“春蟹”,越来越奇怪了,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它一起,慢慢地浮出了水面。
-
永安十年,三月。京城
贡院外,杏花桃花慢慢地开了,贺元棠与月桂一大早跑了出来,站在桥旁的人群中看着如过江之鲫一般涌入的学子。
学子之潮中,有两位她认识的人:
兄长贺元毅,陆三司之子陆伯之。
“你看你看,那就是我哥,是不是呆呆的像条鱼一样。”她拉着月桂,指着人群中一位清秀隽朗的少年。
“哪里呆了?这样年少就能中举人参加春闱,又生得一副这样好的相貌,那是要做探花的呀。”
探花?虽然贺元毅确实聪慧,在科举之路上也是如鱼得水,但她没敢幻想过他能考中探花。就是能考上进士,也已经是自己家的祖坟冒青烟了吧。
她想起那日在学宫听见人议论,本届春闱的主考官是三司使陆大人,他先前十分看好贺元毅,那他会给贺元毅放些水么?陆伯之也是本届的考生,他会让自己的儿子有个很高的每次么?
“诶,我听说本届考生的座师陆大人,他的儿子也在今日参加春闱呢,这算是怎么回事?”一旁有人耳语道。
“陆大人向来严正清明,现下又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说不定是上头派来试炼他的,不然就凭陆大人的身份,给自家公子什么官做不了啊。”
“说的也是。”
陆伯之满面春风地进了考场,贺元毅在他身后也是没入了贡院的人群之中,贺元棠垫着脚也看不见了,与月桂商量着趁现在回楼里去。
同样在两侧人群中看着往来学子的,还有月荷姑娘。她盯着每一位走进院中的学子,盯着院门里看不见的考间,很多人都散了,她也未离开。
贺元毅倒是对贡院考间颇为熟悉,来京城的这几个月,为了贴补住宿的费用,他们在这里帮忙做了好久的事,不过今日的氛围大不相同。
他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等拜过座师陆大人,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吹面不寒的风又抚平了自己的心。
爹娘重视他念书,舅舅与妹妹、阿兰也支持不少,一路走来拜见过太多恩师。幸而自己有几分运气,来到了最终春闱的这一天。
等一切尘埃落定,便可实现自己的抱负,便可把她娶回家。
贺元毅打开了考卷,上面赫然写着:
试论南北漕运及东西陆运之利弊。
微愣了片刻,贺元毅研磨挽袖,铺纸提笔,写下一列列工整隽秀的字。
-
“坏了坏了。”
贺元棠前几日又在螃蟹里加了些药,如今螃蟹更不好了。
“怎的了这是?”月桂凑过来看,池中有两种螃蟹,一边不大有动静,一边的则是生了花斑,“这螃蟹都病了吗?怎么还养着。”
上次家中来了信,照往常的方子养下来,该是能救活一些螃蟹的,她原以为能妙手回春,趁着春闱上新春蟹,为学子们讨个彩头。
原先好的那些螃蟹没了繁育能力不说,现在已是死了大半。
贺元棠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舅舅在哪?如今能不能找到舅舅?她赶回房中翻出母亲寄来的信与给她和贺元毅的压祟银子,问月桂:
“月桂,你在江南一带可有见过一位头发这样束着,总是穿蓝灰色衣裳的一个神医?他给的银子铜板上还会有草药的味道。”
月桂挠挠头,她从谢府离开后虽然也在江南一带游历,但这么个神医好像……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但是是头发乱糟糟的,衣裳也有些破烂。只是耳闻他医术高明,用独门的方子治好过许多怪病。是她问的这个人吗?
“你在哪里听过他?他是我舅舅,如今有一些事情我想向他请教,但是家里的人都找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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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元棠拿舅舅给的压祟钱在月桂鼻子下晃了晃,果真是一股药的味道。
贺元棠说她也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年年都能收到这样的银子,大家便知道舅舅是平安的,不必担心他。
月桂想起自己入京前最后一次听见这个神医的消息应该是在泗州。
“泗州?”那里离家有些远,她没去过这个地方,似乎当时与哥哥进京途径了这里?
贺元棠拿不准舅舅到底在不在此处,自己该怎样探查到呢……她想着,如若贺元毅一举高中,能够衣锦还乡,是否她能与他一同归家,在泗州地界打听打听,与舅舅见上一面?
又往家中去了一封信,请母亲托人问问舅舅在哪里,又问了方伯的事。
她算了算日子,运河应是快开冻了。
今年遇上春闱,官家下令把春闱放榜后的琼林宴与春日的花朝节放在一天举行,姹紫嫣红的百花生日与春风得意的各位学子相互映照,岂不美哉。
官家百官琼林宴请中试学子,圣人后妃与各官家小姐共游鹿鸣花苑,既是应了花朝之景,又是为了各府挑选学子中的俊美少年。
陆伯之说,宁王殿下花朝节前便回来了,娘娘还邀请了满庭芳的月梅月杏姑娘,到时候她可以一同前去。
-
转眼就到了放榜这日,几人并肩立在贡院外,张望着礼部放榜的官员。
“哥,你别紧张,我跟你说你绝对能中的。你是不是还写了那个?”贺元棠冲他眨了眨眼睛,听说这届的策论试题竟然与他二人那日交流的事有些关联,她觉得自己下次可以去给考生押策论题了。
不过陆三司本就是掌管漕运贸易的官员,今年这一遭倒属实是碰了巧。
大榜落下,榜下人头攒动,有的学子高喝着名姓,有的半遮着眼睛想看不敢看,有的哇哇大哭起来,贺元毅把手捏出了汗,听见妹妹蹦着跳着叫他:
“哥!哥!贺元毅!你中了!在前面!很前面很前面!”
他这才抬头去看,不自觉地呼了口气。
“贡士,你以后就是贡士了!”贺元棠激动的拍着他,“哥你快回去好好准备殿试,快给我们拿一个进士回来!”
陆伯之则是继续往下数着,看见了自己的名字。但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些别样的滋味。他平日虽然厌倦读书科考,但还是为了这次的春闱准备了好些时日。若是考了别的试题经论,自己或许少一些能答完的把握。
但偏偏今年是父亲做考官,策论又碰巧遇到自己哪怕毫无准备,也因耳濡目染而烂熟于心的东西。
虽说是糊名批卷,自己却是当真上了金榜。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原本想让父亲看见自己的努力,如今成了这般,真是做了官,外人会怎样想?这是父亲的安排么。
瞧见陆伯之榜上有名却闷闷不乐,贺元棠摇了摇他的衣袖:
“恭喜你呀陆公子!哎呀我平时还小看你了,哪知道你也这样厉害,真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佩服佩服!你们快回去好好准备殿试呀!等你们考完了,我请客好不好?”
一旁有人听见了,侧目来看。
有同在学宫的学子来向二人道贺,贺元棠推着二人出了人群,让他们快些回学宫去。假装没有听到有人讥讽的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