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铺子前,贺元棠喝了一大口圆子汤,有蜜枣藕丁参在一起煮,圆子是实心的,滑腻如蟹眼,十分软糯清香。
“陆公子不愧是哪家酒楼都想请去品尝到老饕,这家的圆子确实很好吃。”
“那是,一会儿圣上来了,还要索唤他家的圆子,还有什么水晶鲙、盐豉、汤鸡一道前去。不过最贵的还是周家卖的瓠羹,等官家点剩下了,还要花上一百二十文才抢得到一份。”陆伯之笑了笑,“满庭芳也有这菜,但还是比周家的逊色几分。”
一百二十文?这样金贵会是个什么味道,满庭芳的瓠羹她虽没吃过,但也就是卖二十文,别家可是只要几文十几文就能买到一份。
“今日与几位小娘子游灯会那是缘分,一会儿我让人去买上几份来尝尝,定是让大家乘兴而来,兴尽而返。”
“陆公子真是豪气爽快啊!我们倒是沾了光能一饱口福了。”
陆伯之听着几位美人夸自己,倒是十分受用,多喝了两杯酒眉飞色舞起来,“比不上、比不上我们殿下呀!若是论博美人一笑,还是殿下更令人佩服啊!”
少男少女们说说笑笑,月已上柳梢,天子的车驾随着琉璃金灯从宫门而出,进入灯山,街巷的游人都往宣德楼涌去。
贺元棠想起了什么,问道:“陆公子,方才我们一路走来见着的多半也都是鱼龙玉兔,杨梅柿子这样的灯盏,再或是画着话本传说的纸灯。京中有没有那种样式特别复杂的花灯?”
“自然是有的,宣德门外就有一家王氏香铺,做得有各式各样新奇的灯烛,像什么佛塔、灯球、日月灯可有意思了,今年的游龙长灯就是出自王家,现在要去只怕是人有些多。”
不知道王氏香铺里会不会有战马式样的灯,她记得生病之前与舅舅到一处地方游历时恰逢上元节,便是那日他送了她一盏战马灯,可是后来去了许多地方,再也找不到那样的灯。
舅舅非说自己记错了,世上只有走马灯,没有战马灯。
“战马灯?小娘子真是不巧,今年为了制作官府要的游龙长灯我们就没做这些卖得少的花灯,若是小娘子真心想要,我回去与店家商量,给你做一盏如何?”
果真有战马灯吧,她觉得自己没有记错,下次遇到舅舅一定要与舅舅说此事。
不过平日买花灯的人极少,店中多做的是制香一类的营生,眼下并没有多余的灯材,就是要给她单独做一盏也得多等上一些时日。
自己寻找战马灯都找了这么多年,如今哪怕是要她等上一年半载,自己也是愿意等的。
宣德门前万人空巷,都为一睹天家风貌。四方护卫森严,陆三司想着儿子终于到了要考科举的时候,今晚特地出了门与官家登楼想着讨个彩头。
谁曾想陆大人一转身,在宣德门外的香铺旁,见到了陆伯之。
还有陆伯之身旁的三个小娘子。
“陆伯之——!”
陆伯之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无比熟悉的声音。
糟糕,老头子今日怎么有兴趣到灯会来。
“那个,几位小娘子,你们先逛着,若是看上什么灯了叫店家记在我账上,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别过几人,陆伯之匆匆拔腿要跑,陆府的管事从城墙那头跑了过来,“陆公子——公子——且慢!”
“公子,大人叫您过去。”
“我…我这是…”凑近管事,他小声问“高叔…陆老头是怎么发现我在这儿的…?”
高管事悄悄指了指一处,道陆伯之方才让去买瓠羹的人叫陆大人给抓住了,那人托词说是公子想着陆大人不爱去热闹地,自己出不了门,于是让自己来买些新鲜物回去孝敬他。
陆三司正为儿子难得的孝心感动呢,转眼却见到这人跑出府与几位小娘子混在一起。
“公子,您跑就跑出来了,还和几位小娘子跑到这宣德门下,哎哟这老奴也帮不了你哟。”高管事皱着眉说道。
陆伯之灰溜溜地走过去,在城墙角的戏班子后被陆三司捏着耳朵。
“我错了,我错了,我就是好久没出门了想来看看”他倒吸一口凉气,“老头子,我今日是与元毅兄一道出来的,就是您看好的那位贺元毅,我正巧有问题想与他请教。”
“那几位小娘子呢?总不能是跟元毅出来的吧。”
“哎疼疼疼,陆老头你轻点!”陆伯之挣脱开那只拧着自己耳朵的手,探出头去,指着店外站着的贺元棠,“中间那位贺小娘子是元毅的妹妹,去岁官家的病便是她瞧好的。”
陆三司闻言也探出头去看,竟是有这般的巧合,自己看中的学生与他的妹妹都是有才之士,甚好,自己的眼光甚好。
“那元毅呢?”
陆伯之说他们本是一道来的,眼下宣德门太过拥挤,贺元毅方才去换猜灯谜得的牌子,才落在后头一步。
“马上就是春闱了,今儿回去以后我可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好生念书,再叫我发现你又跑去哪里厮混,自己同你母亲交代!”
听到“母亲”,陆伯之顿了顿,拉着陆三司说“好好好,我知道了,保证不乱跑了好吧。您这陪完圣上,早些回去休息吧。”
陆三司哼了一声。
-
贺元棠得了店家许诺的战马灯,又看见月兰与贺元毅说上了话,心满意足地回到满庭芳。
这上元节一过,新年的稀罕食材又送到了,伙计说新的吴盐单独放在了螃蟹池子旁的桌案上,早早的她就起了床来到厨房里。
这盐嘛,好像是比去岁的要白净细腻一些,莫非真是上次的盐出了什么差错,或是宁王殿下那边有了新的发现?等得了空闲,再去王府走一趟吧。
不过说来也怪,眼看养着的螃蟹越过冬就能产出新的春蟹了,原先以为受了药的病蟹倒是好转起来,反而是原本健康的螃蟹越来越瞧着不对。
先前贺元棠以为是天气冷了,螃蟹不太活跃,现在这些蟹壳上慢慢生出了斑点来。幼蟹却一点也没有产出。
贺元棠赶紧写了信回家去,又碰巧这几日高厨子告了假不在宫中。
今年应是吃不上春蟹了,如果舅舅在的话,他会有法子么?不知道舅舅如今又在什么地方,他总是来无影去无踪,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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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与舅舅游历回到吴郡后,就没怎么见过他了。
每年只会收到舅舅寄来的压祟钱,和他一路上的见闻、新研究出的药方。
等午时还要去替阿兰姐姐给贺元毅送东西,贺元毅打算趁着这个时候顺道去一趟宁王府,也不知殿下何时回来。
算着日子就要到春分了,到时候就该还没见过的那位月杏姑娘登场,殿下若是不在,她还能不能到殿下的甲字房里看呢。
初晴的阳光斜斜切进小院,后门的棉布帘子半卷着,不时漏出几缕蒸糕的甜香。月茶姑娘早些时候搬了几坛酒堆在墙角,是供平日做菜用的。
厨房里三叔的刀刃砍在砧板上发出闷响,阿福还沉浸在年夜吃到包在角子里铜板的喜悦中。
贺元棠看着墙边的柳条已经冒了点点新芽,想起自己刚来的那夜,取过这里的柳枝,刷过螃蟹。
转眼竟然已经过了数月,她对未来的期待,像院中积攒一冬的春意,全数泼在这烟火氤氲的角落。
点完了盐和螃蟹,把晌午的菜备好,贺元棠挎着篮子到了学宫。
“找贺元毅么?小娘子先到这边的小亭坐一会儿吧。”
坐下四处张望着,京城的学宫她先前还未来过,这个时辰大概是上午放课了,学子们三三两两往住处或是外头走。
像是陆伯之那样的公子会有府中的仆役来接,不会在学宫与哥哥他们同食同住。贺元毅则是还要等用过饭后去做些帮工,酬劳就添在住宿的费用里。
她见几人簇拥着陆伯之有说有笑的出了学宫,后头也有人说道:
“怎么陆公子也要来与我们争春闱的名次?我要是有三司使父亲那还不简单,直接让我去做个闲散富裕的官不就好了。”
“诶,这你就不懂了,三司使可是清流之辈,哪里会做这样的事儿,清流可是行得正立得直的君子,当然要一个堂堂正正。”
贺元毅还没出来,她便凑着耳朵听。
“不过这陆公子整日游手好闲,不见得能有个什么功名吧。我倒是见着他与南边来的贺元毅走得近,贺兄虽然家境贫寒,但那才识可是一等一的。”学子说着比了个了不起的手势。
一旁的人啧啧道:“莫不是贺元毅这小子想巴结陆公子吧,我可听说他妹妹还与宁王殿下走得近,之前还得过官家的嘉奖呢。”
贺元棠总感觉隐隐约约的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想要挪过去听得更清楚一些时,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她。
“做贼呢。”
她吓得跳起来,回头去看见贺元毅的呆脸。
“我是来找你的,阿兰姐姐给你送的东西,爱要不要。”
月兰不告诉她是什么东西,也不让她看。
“哎哟我的好妹妹,你可太好了,简直是最心善的人,心善的人能赚到好多银子的。”
贺元棠嘴角抽了抽,她哥没生病吧?怎么与陆伯之相处了几日,说出这样油嘴滑舌又有些尴尬的话来,不过祝她能赚银子,暂且就不计较吧。
与他走到学宫外的巷口,贺元棠从篮子里掏了些小食干粮,二人坐在石阶上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