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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可算来了

作者:江辛珞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拍拍他的肩,贺元棠坐下道:“哥,我说在满庭芳里找一个隔间,我们兄妹三人一道吃些我做的菜,说说话,你偏要叫到外头来。不过阿兰姐姐还是很关心你的,她让你不要多想,好好念书便是。”


    贺元毅叹了口气,“也罢也罢,待我考了功名,她便愿意见我了吧。”


    让人上了饭菜,贺元毅道:


    “这是学宫的同年推荐的,年夜怎能让妹妹一人操劳饭食呢,原本还点了她爱吃的菜,你可不可以...”


    “大过年的不准叹气!我一会儿装了回去,就说是我在路上遇到买的,哥哥也真是破费,请我来吃顿美餐。”


    贺元毅摸摸头挤出一个笑脸,其实京中的三大酒楼他也请不起,只好寻些价低味美的来,倒恰合了一事——京中的几大酒楼,掌事是认得贺元棠的。


    满庭芳新来的小厨娘,做得一手江淮好菜,还深得官家、宁王赏识,只怕是真到了那些地方,饭也会吃不清净,不如在这小馆,兄妹二人敞心彻谈来得舒适。


    街上火树银花,千灯游龙,有孩童放爆竹的喧闹与嬉戏声,倒像是回到了在江南的日子。她一来就觉得贺元毅有事想问自己,饭菜用尽,在周遭的闹景之中,他终是小声开口。


    “小棠,你觉得...两位殿下的关系果真像传言中的这样好么?”


    贺元棠瞪他一眼:“这也是你我能议论的?不要命了!”


    转念又想,自己的兄长向来稳重,莫不是发生了何事,让他生出这样的疑惑来,“你们在学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贺元毅摇摇头,嘴张开半晌,还是闭上了。


    “哥,虽然我与他们交道不深,他们面上瞧着都是和和气气的,但人心都是隔着肚皮的,先前我们在家中做生意就多有这般人,更何况是……”


    二人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你千万要小心啊,莫要糊涂。”


    贺元毅点点头,“我晓得的。”


    二人的声音又淹没进周遭的流火。


    京城的夜空被家家守岁的愿景照亮,万家灯火里,映着年节的喜悦,映着街边的落雪,也映着两小无猜的童言。


    也映在王府屋檐下,独坐了一夜的人眼里。


    永安十年,正月。京城


    盛景行着一袭鲜衣裘袍与长卿来到满庭芳的小巷,未乘往日惹眼的马车,换成了那日他说“不够舒适”的一架。


    京城的雪已下了几日,昨日朝会,太子贺道“瑞雪兆丰年”。


    兆的却只是中原的丰年。近年西北频折兵将,偏偏遇上连年的大雪积压,草木难生,一阵风就能裹挟下震天动地的雪。


    江无咎承了父亲遗命,领兵赴西域抗敌。


    “江无咎?陆公子上次说他是与你们一同长大的,小将军是不是好厉害的呀?”


    马车里新铺了软垫,贺元棠捧着手炉,看着鼻头泛红的盛景行,把手中的炉子塞到盛景行怀里。


    江无咎是三朝元老安国公的嫡孙,江家世代为将忠以示上,声望极高。江老将军亦只有一位夫人,一个儿子。


    江将军五年前因皇子谋逆一案战死西域,江家护边的诺言被年少的江无咎扛在了肩上。从此,白袍银甲的少年将军,成了辉映寒地的月光。


    今年雪下得大,盛景行还忧心着远在西域的好友。


    “嗯。”他咳了两声,贺元棠从包袱里摸了一包药粉出来:


    “前几日就发现殿下有些受寒,殿下没有喝些汤药么,今日瞧着还严重了些”她抬眼看了看他,“我抓了药磨成粉,路上就着水喝了会舒服一些。”


    盛景行接过杯子摇摇头,“没办法,府中没有什么小夫人照顾,哪里有人劝我喝药。”


    “真是孟浪。”


    长卿在外头听着笑出了声,哪里是没人给他熬药喝,王府里可就这一位金尊玉贵的主子,哪顿饭少喝了一口汤,身边的长卿冷月、府里的厨子都要回忆殿下那日有何处不适。


    分明是殿下自己在廊下看了一夜的落雪。


    盛景行说此行乔装出城,他不是宁王殿下,只是哪家的公子,她就是府里的厨娘。


    “诶,厨娘跟着公子一起出门么,好奇怪。”


    “那你想做什么,本公子的侍女?”他晃晃手中的杯子,“哦,小夫人。”


    似乎被人白了一眼。


    “我就是厨娘,公子随意是什么身份都行。”


    盛景行靠在软垫上轻轻地笑着。马车一路缓行,傍晚之前到了陈留。


    陈留糟鱼一般采用河湖中的鲤鱼草鱼一类的大鳞鱼,去鳞后劈开背部,去内脏洗净。将鱼腹部朝上放入缸内,加入食盐腌制三日,再放重物压制四日后方可取出。


    “风干之后切成小块,加入酒酿拌匀,发酵上三个月就能直接取出冷食,或是煮汤食用,没错吧公子。”


    自己家中除了螃蟹,河虾湖鱼兼有所卖,她对糟蟹的腌制手法清楚一些,糟鱼只是略知一二,不知道京城的人是怎样做的。


    酒楼二层临河的小间,陈义一人喝得酩酊大醉。三人上楼时见了,伙计忙解释道:“这位是酒监陈大人,常醉在小店里,几位客官见谅。”


    盛景行点点头,“你去备些好的酒菜,加上一份糟鱼。”又问贺元棠,“可有什么想吃的?”


    贺元棠四下看了看,也不知道有些什么菜式,让公子安排就好。


    “糟鱼、糟鱼好吃,嗝。”


    睡在桌边的陈义开口接着。


    “我们听闻陈留的糟鱼极有特色,慕名从京城而来,可是此家最为正宗啊?”盛景行上前坐到陈义身旁。


    那人鼻下的两撇胡子动了动,打了个酒嗝:“京城的糟鱼不好吃,不要吃。”


    “这是为何呀?”


    陈义翻过身来,费力地抬眼看着眼前的三人,又翻身回去面朝江畔,摆摆手只是反复地念叨“不好吃、不好吃”,睡着了。


    “客官,菜来嘞——”


    伙计麻利地布着菜,“这是汴河里捞上来的鲤鱼所腌制,肉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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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软、骨烂如泥,陈留百姓最是钟爱此物,陈大人更是每次来小店都必点。”


    伙计眉飞色舞地介绍:“二两酒一包鱼,我们这儿的说法是‘给个知县也不换’的,客官快尝尝吧。”


    三人先后动筷,此鱼色呈酱黄,吃起来味道醇厚,十分爽口。


    “我听说陈留的糟鱼腌制对盐酒也有讲究?倒是与我们在别处吃的不大相同。”


    伙计自豪地点头道:“这个糟鱼啊在我们这属于常见的吃食,寻常人家都会做,客官若是觉得滋味不同也许是别的地儿用的不是我们当地的酒水食盐,瞧着大差不差,吃起来就各有千秋了。”


    贺元棠默默地吃着这些比不上京城精致的菜,觉得有个地方有些奇怪。


    宁王殿下的母妃并不是第一日做他的母妃,这么多年了,殿下都不知晓自己的母亲喜欢吃陈留的糟鱼么,瞧这架势,许是顺河而下,来寻盐的问题。


    盛景行倒是安然地品尝着,看不出喜恶来。她虽不是第一回见殿下吃饭,但仍忍不住感叹,不愧是皇室之人,吃饭这般优雅讲究。


    翌日,盛景行指了长卿跟随贺元棠去学习陈留糟鱼如何制作,自己到码头去挑新鲜的鱼。


    “公子一人去码头?不行不行呀!”她记得上次在码头遇见盛景行是有人来刺杀他,如今还是远离京畿,怎能独自去呢,“长卿,你随公子一道去吧,我没问题的。”


    长卿摇摇头,对她比了一个“这是秘密”的手势。


    “可是……”可是盛景行这尊大佛要是出事了,那可怎么办。


    “哎呀,走了走了,我们还要去集市买好多东西呢,待会儿晚了不新鲜了。”长卿却拉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盛景行来到码头旁的茶坊,坐在一位满身酒气的人身边。


    “昨日醉成那样,陈大人竟是没有失约。”


    “公子相邀,陈某怎会失约。”


    “陈大人如今管着酒的经营,进京的最后一关可要好好把控。”盛景行给自己倒了碗茶,“我若是想做正宗的糟鱼,可有好的用料推荐?”


    “上好的鱼酒今日陈某差人送到公子住处,但是千万注意,旁的调料用当地的为佳,小心莫用成了江南一带的,那边与中原口味不大相同,沿河运来极易混乱,稍有不慎味道就变咯。”


    陈义道,两地滋味之差别当是自两地而分,百姓口味不同,自是根据当地习俗节气不同而产生的差异,若要明明白白地找出究竟口味差在何处,该到当地细究才是。


    盛景行了然,陈义带他延河岸一一看过往来的鱼酒,又到临近的坊市挑了当地的白盐,拜别这位鲜衣公子后,回到酒楼坐下,对着河水饮酒。


    “殿下呀殿下,我可是等了你好久,可算来了。”


    衣袍下摆随意落在一侧,他望着码头漕工古铜色的背脊如浪花阵阵起伏,船停了,一个又一个木箱被搬运至漕岸。


    船已收帆,风浪却是不减。陈义冷得缩了缩脖子,又给自己满上一碗酒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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