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定下来,剩下的只有等待。
闻知杭回到指挥中心,继续进行指挥训练。
沈方余在靠在总指挥的台子上发呆愣神,估计这会儿身上疼得厉害,都没空张嘴和人家唠嗑了。
闻知杭顶着一脸伤结束了一轮指挥模拟,正要摘耳机,却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
两人从门口走进来,正是卡尔安和左副手,卡尔安带着一副眼镜,看很温和,手里抓着一个文件袋,手腕上还带着手环。
闻知杭大致看几眼后便移开了目光,照常放下耳机,转身走进茶水间喝水,和往常无异。
不出一会儿,集合指示响起,闻知杭把那块能量晶体暂时放进了茶水间的咖啡柜里,接着从容的走出来,归队站好。
沈方余抬手碰了碰眉梢,敬了个军礼:“星盟四区总指挥官沈方余报到!”
卡尔安朝着沈方余回敬了一个礼:“星盟特殊小队大队长卡尔安。”
左副手站在一边,扫视了一下站在他们面前的向导们,接着目光锁定在了闻知杭身上。
“接下来的一个月,你们将会由卡尔安带领训练,沈方余担任副教官,进行体能,专业方面的专项训练,机会难得,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所有向导齐声喊出:“是!”
闻知杭负手站在队伍末尾,脖子上带着工牌,站姿标准,在卡尔安核对人数的时候老实本分,最后只给他留下了一个普通向导的印象。
这才是最好的。
散了队,卡尔安他们凑到一起正在核实信息,左副手拍了拍闻知杭的肩膀说:“脸上的伤怎么弄的?”
“早上体能训练,和傅严惊打了一架,”闻知杭偏开头,不是很习惯被左副手这么盯着看,“我也打他了。”
左副手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呆滞,但没说什么,只叹叹气,放他离开。
闻知杭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她到茶水间里拿了那块能量晶体,然后快速的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和沈方余打了声招呼后便离开了基地。
卡尔安的目光几次在他身上停留,直到他走后,才问道:“这是严惊的向导?”
“嗯,”左副手点点头,“严惊近几年的情况一直不稳定,好不容易找到了几个匹配度还不错的向导他都不能正常接受他们的疏导。”
左副手顿了顿,接着说:“只有知杭能帮严惊。”
卡尔安蹙着眉头又松开,他总觉得这个孩子在哪见过。
“他脸上的伤怎么来的?”卡尔安又转了个话题,转头看向一脸欲哭无泪的沈方余“还有你,怎么这幅表情。”
傅严惊和闻知杭的关系太过微妙,但碍于身份,基地的人不太敢在背后说些什么,于是那些话成了指挥中心内部的专属话题。
当然也仅仅是在沈方余和闻知杭不在的时候讲两句,但不过分。
这就导致在外人看来闻知杭和傅严惊之间的关系正常,平淡的像是普通人一样的正常。
“报告——”沈方余拉着调子,“傅严惊和我们闻知杭格斗训练太过投入,开展为互殴,我去拉架,被打了两拳。”
卡尔安面上古怪,转头又问左副手:“他们两个关系不好?怎么还打架?”
左副手也只摇摇头叹口气,一副有苦难言的表情。
让闻知杭留在傅严惊身边这个决定是必须要做的,一个无属性向导会有很多个,但一个像傅严惊这样的精神系哨兵并且级别如此之高的哨兵却寥寥无几。
他们需要取舍,所以闻知杭成为了那个牺牲品。
只不过是一个向导而已。
无伤大雅。
卡尔安见左副手这么沉默,最后也没多问,在执行单上签上了字,同沈方余一块熟悉指挥中心去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左副手打算直接离开,他走到大门处,耳麦里的声音便接着响起。
“卡尔安的事安排好了吗?”
“好了,”左副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但我觉得还是不妥,卡尔安作为特殊小队大队长,应该往更加需要指导的预备小队里调,为——”
他话还没说完,首席便打断了他:“指挥中心的实战方面太弱,卡尔安正好可以帮忙,其他部队我有更好的安排人选。”
左副手咬咬牙:“是。”
……
闻知杭回家的路上下起了大雨,他顶着雨跑回家,一路上被淋成了水鬼。
最近天气转凉,闻知杭找衣服的时候打了三个喷嚏,和光脑板上的消息提示音一唱一和。
闻知杭:“……”
他吸了吸鼻子,点开光脑板,看到了信息。
傅严惊:“下雨了。”
闻知杭觉得他有病。
“然后呢?”
傅严惊:“祝你淋雨开心。”
闻知杭发了一条三十多秒的语音过去,对方显示未读。
闻知杭气得拿表情包轰他。
雨一直下个不停,闻知杭觉得脑袋昏沉的不行,好不容易爬起来给自己泡了杯感冒药喝,爬上床就睡了过去。
他做梦了。
又是那场混乱的暴乱,又是那些尖叫和血液。
闻知杭被妈妈拉着逃命,枪声源源不断。
崩塌的建筑物一刻不断的往下砸,他被妈妈塞进一处安全地点,听着妈妈对他说:“要好好活着。”
混乱的场景像是轮回不停,他踩着碎石不知道要奔向何处,只觉得身上像是有着千斤重的锁。
崩塌的建筑物不断下落,闻知杭只能往前跑,忽然,他被一个人拉着往前跑了一段,躲过了横穿地面的钢铁。
那是谁?
他抬眼看过去,却在下一秒听见一声枪响。
砰!
闻知杭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深夜的雨声格外突出,他把自己紧紧裹住,浑身滚烫。
闻知杭睡得昏昏沉沉的,早上沈方余给他打来电话,他才强撑着换了衣服洗漱完坐进了车里。
“怎么了?”沈方余把今天的牛奶递给他,“脸色这么差?生病了?”
闻知杭靠在车座里躲开他探过来的手:“有点感冒,我还想再睡一会你别吵我……”
他说话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沈方余觉得不对劲,凑过去探他的额头。
感觉能煎鸡蛋。
“你别去了,我送你去医院,”沈方余说着便发动了车,“怎么烧成这样?”
闻知杭伸手抓住沈方余的袖口:“我去医务室就可以了,我今天还有课。”
沈方余啧了一声,还是义无反顾的把目的地改为中心医院。
下了一整晚的雨外面有些冷,但闻知杭还是穿着单薄的T恤,根本不在意天气到底好不好。
沈方余老妈子心被激出来,从箱子里拿了一件毯子往闻知杭身上披。
闻知杭吸吸鼻子,伸手把目的地改回去:“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沈方余没理他,打开光脑板给他们两个人请了假,随后径直开车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沈方余把闻知杭拉出来,一路推着往里面走,闻知杭浑身没力气,这个时候拗不过他,只能乖乖的任人宰割。
吊上水,沈方余给他泡了退烧药剂,闻知杭闭着眼一口气喝下去,随后掖着毯子缩在椅子里歪头睡过去。
但他睡得很不安稳,昏昏沉沉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沈方余在他边上开着光脑板处理工作信息,见他这样也不免有些担心。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沈方余又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他盖上,“冷吗?”
闻知杭摇摇头,在毯子下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腰间:“傅严惊……”
“什么?”沈方余没听清,凑过来,“你说什么?”
“狗日的……傅严惊……”闻知杭虚弱的骂道,“刻印的地方……疼。”
沈方余这次听清楚了。
刻印的地方疼,那就是稳定值正在危险阶段,傅严惊没有好好接受疏导,不对,傅严惊无法接受疏导。
他当即拉出光脑板发信息给了商榷。
“你们还在漩涡里吗?”
商榷回复的很快:“没有,准备返程了。”
“傅严惊的疏导值掉到哪了?”
商榷这次隔了一会儿才回复他:“12%。”
难怪闻知杭会这样。
“闻知杭现在很难受,你让他暂时接受一下疏导,”沈方余快速打字,“他现在情况很不好。”
商榷:“好。”
返程的车里大家都昏昏欲睡,傅严惊坐在最前排正在看光脑板,他垂着眼,这会儿也觉得有些困,商榷走过去拍在他肩上。
“哥说知杭难受,你多久没做疏导了?”商榷蹙着眉。
光脑板上的稳定值又掉下百分之一,傅严惊撩起眼皮看他,说:“你的跃迁权限还有吗?”
在基地内,特殊哨兵的待遇有很多,其中跃迁就是其中一项,每日三次能在整个座球内随意使用。
傅严惊在漩涡内用掉了两次,剩下的稳定值也不够支撑他开启跃迁。
“有,”商榷点头,有些警惕,“你要干什么?”
“带我跃迁过去,”傅严惊说,“我接受不了其他向导的疏导。”
商榷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傅严惊的情况特殊,这件事一度被首席以及各大军部长官压着当做军事秘密,现在,他淡然的说出这件事,只是为了让商榷快点闭嘴,带着他跃迁离开。
商榷闭上了嘴朝着余周和萧朝招呼了一声:“我们有急事,跃迁走了。”
话音刚落,一阵白光,两个顶级哨兵不知所踪。
跃迁结束,傅严惊的稳定值掉到了10%商榷的稳定值也变得不再可观。
商榷快速打字问沈方余他们在哪,却在转身时发现傅严惊已经走出去。
“三楼诊室,”商榷追上去“他们在三楼诊室输液。”
傅严惊嗯了一声,步子迈得更大了。
三楼诊室的独立空间很多,沈方余站在门外:“这里!”
傅严惊朝他点点头,进了那扇门后落下锁,商榷这才松了一口气。
门内,闻知杭缩在座椅上,手背上插着针,听见动静只来得及抬起眼皮。
“闻知杭,”是傅严惊的声音,闻知杭挣扎着想要坐好,又被傅严惊压着,“别乱动。”
“你特么的……”闻知杭咬着牙,眼装着水雾,“老子要疼死了……”
傅严惊嗯了一声,抓住他的手腕:“无接触疏导学会了吗?没学会就接吻。”
闻知杭脑袋昏沉,懒得理他说的什么胡话,只尽力的集中注意力,想要给傅严惊进行疏导。
但半天过去,傅严惊的稳定值不升反降,疼得闻知杭没了力气。
他听见傅严惊啧了一声,接着便是唇上的温热感,傅严惊的手钻进了闻知杭的衣摆下,覆盖在那处刻印上。
闻知杭腰间一抖,却躲不开傅严惊的动作,唇齿间溢出几声骂来,傅严惊没理他,伸手把他插着针的那只手也控制住。
终于结束,闻知杭喘着气,被傅严惊捂住了眼睛:“闻知杭,睡觉。”
鬼使神差,他觉得自己身上正在变得温暖,眼皮子沉重的落下,他终于能安稳的睡一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