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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作者:迟望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闻知杭轻轻点点头,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说:“既然你不欢迎我,那我走就是了。”


    他这么说着抬脚就要走,绕过那片碎玻璃,最后在门口被左副手拦住。


    闻知杭冷冷看了他一眼,朝着地上的那摊碎玻璃扬了扬下巴:“看不出来你们最强哨兵不欢迎我?”


    他用力挣开左副手的桎梏,那双蓝瞳闪着异样的光,下一秒便又消失不见。


    “闻先生,你还不能离开这里,”左副手还是那样冷淡,“还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协作。”


    “求人帮忙这种态度?”闻知杭揉了揉手腕,蹙起眉头,最后的耐心也被耗尽“要干什么就快点,别耽误我时间。”


    闻知杭的耐心早已耗尽,又在傅严惊的挑衅中失去最后一点待人的礼貌。


    始作俑者还坐在病床上置身事外,像是个局外人,一丝不苟的盯着自己手上的平板,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可这一切明明是因他而起。


    太不公平了。


    闻知杭冷眼瞥向旁观者,在刚看过去时与傅严惊对上视线,看清楚他眼底下的泪痣。


    闻知杭一愣,随即被拉入深深的幻境里,演出地点的枪林弹雨,带着血的最后一把贝斯,尖叫声,呼救声,还有轰鸣的战斗机的声音。


    那是他糟糕人生的开始,从妈妈的死开始。


    他喘着气慢慢弯下腰,腰侧的刻印烫的不像话。


    闻知杭咬着牙抬头,看向了歪着头打量他的傅严惊。


    傅严惊是故意的。


    他短暂的进入了一次地狱,而那个恶魔,就是傅严惊。


    精神系哨兵吗?


    下一秒,左副手挡在了闻知杭面前:“严惊,别闹了。”


    有了暂时的庇护,那股威压逐渐散开,闻知杭站起身,靠在一边的柜子上压惊,最后夺门而出,跌跌撞撞冲进厕所吐了个彻底。


    闻知杭扶着马桶边缘虚虚骂道:“真特么恶心……”


    没人跟着,他匆匆洗了把脸漱了个口便离开了医院。


    站在病房的玻璃前能把楼下人的动作看得透彻,左副手头疼的扶了扶额,最后转向耳麦报告情况。


    “是,他走了。”


    首席的声音也略显无奈:“又怎么了?”


    “严惊他,他用了精神力,”左副手很是无奈,“闻知杭被刺激到了。”


    首席气得丢了耳麦。


    倒是傅严惊,关上了平板,笑了两声,轻松惬意。


    左副手眼皮直跳,转头看向傅严惊:“为什么拒绝他?是你先刻印的人家。”


    “无属性,不稳定,”傅严惊淡淡出声,“进了漩涡只能等死,他有精神创伤,进不了A3以上的副本,这样的废物,刻印了又能怎样?”


    他说的都是实话。


    “他不入实战,”左副手淡声开口,“我们已经为他挑好了训练方向,你也不必担心他的安危。”


    傅严惊轻哼一声:“什么方向?逼他和我结婚,教他怎么帮我疏导?还有,我说这些是为了我自己,他的安危应该由你们来担心吧?”


    左副手气得冷哼一声,离开了病房。


    病房内恢复了以往的寂静,傅严惊靠在床头的枕头里闭上了眼睛,他看到了,十六年前的那场暴乱。


    ……


    闻知杭踩着尾巴进了乐队内场,看到其他人时松了一口气。


    “幸好赶上了。”


    众人一愣,接着欢呼大叫,他们的贝斯手回来了。


    “我靠,你去哪了?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都没接,我以为你要悄悄跑路留下我们几个顶着乐队呢!”


    闻知杭坐进沙发里叹了口气:“别提了,被抓去充军了。”


    众人又一愣,最后齐齐喊道:“充军?!”


    “嗯,”闻知杭烦躁得抓了抓头发,从角落里拿起自己的琴,坐到边上去试音,“以后,得离开一段时间,但是演出如果不冲突的话我还是会参加的……”


    他说完,众人皆是沉默一瞬,最后爆了粗口。


    “什么意思?”吉他手兼主唱许溪风的脾气最爆,“看你是无属性向导又反悔了?那他们当年把你从基地里赶出来是怎么回事儿?”


    一边的鼓手江煦也是一脸气愤:“所以你又被基地收走了?”


    闻知杭挠了挠鼻子:“说来话长。”


    键盘手文杰叹了口气:“你要不也去参加几组游行反抗一下?”


    “……”闻知杭叹了口气,把调好的琴放到一边,走到桌边把自己的麦戴上,“算了,惹不起。”


    众人:“?”


    闻知杭:“首席抓的我。”


    众人:“??!”


    热场的乐队已经上场,激昂的鼓声从台上传到幕后,闻知杭叹了口气,拍了一下许溪风的肩膀:“走吧,要上场了。”


    巨大的信息量像是把其他三人砸懵了,四个人一起站在台上,刚开场那会儿吉他手和鼓手的节奏都乱了套了,他们只能道歉重来继续演出。


    场上终于正常,四人在台上尽情的演出,台下的乐迷也渐入佳境,闻知杭大汗淋漓,但却不觉得累,只想让这场演出直到天明,永远不要结束。


    音乐,是他短暂逃离现实的乌托邦。


    凌晨三点,会场结束,四个人一起去了路边找了个店坐下吃了一顿,闻知杭喝了不少酒,这会儿胃里正难受着。


    “所以你那天晚上失联是因为这事儿?”许溪风放下酒杯,大有种义愤填膺的气势,“最强哨兵又怎样?最强哨兵就能随便刻印向导吗?”


    其他两人也跟着附和,酒杯磕在桌面的声音明显有侧耳,闻知杭从深重的回忆里被拉出来,回过神后眨了眨眼睛,只无奈的轻嗤一声。


    这次相聚之后他们大概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次见面,闻知杭沉默地喝酒,一直到喝到不省人事,摇摇晃晃才同几人道别,打了辆行舟走了。


    靠在车窗边上,闻知杭半睁着眼睛,脑子里想到的全是十六年前的那场**,他有些恍惚,原来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吗?


    那天的记忆被傅严惊勾起,闻知杭闭上眼,想起了所有。


    那是妈妈的正式演出,因为乐队一夜之间的爆火,妈妈跟着乐队在那几个月内奔走了无数个星球,无数个地方,每一场他都在台下。


    那天是在N426座球的最后一次演出,人群的欢呼声几乎要盖过音乐的声音,闻知杭就站在台下最靠前的位置大声喊着乐队的名字,跟着妈妈一起唱。


    忽然,一阵剧烈的爆炸冲击波打乱了整个演出的节奏,不远处的烟火升起的很快。


    没给他们反应时间,下一颗炸弹再次投入地面,人群四散奔逃,闻知杭站在一片火光中怔愣着,直到妈妈挡在他身前升起了一道屏障,挡住了冲击波的威压。


    下一刻,血液从妈妈的嘴里喷出,溅在贝斯上,亮蓝色的贝斯粘上了血迹,接着再是子弹等一系列的热武器。


    他抖着身子扛着妈妈走到废墟下隐匿起来。


    他还记得妈妈在奄奄一息时说的话——“活下去。”


    闻知杭确实活了下去,成为了那场战争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


    作为幸存者,又在事发不过两天后觉醒向导属性,他和妈妈一样,都是无属性的向导。


    无属性与各种哨兵的适配度都普遍要高,各种融合技能也要更加适配,但美中不足的是,他们对精神类的攻击毫无抵抗力。


    而闻知杭则是美中不足中的不足,他是无属性向导,但他却不能与其他哨兵很好的配合疏导。


    自从觉醒能力之后,那种赞赏却又遗憾的眼神从来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所有人都觉得他的无无属性难得可贵,但所有人又在唏嘘他的无属性毫无用处。


    上不了战场,那就是废物。


    闻知杭成了罕见的意外。


    从重点培养对象到被抛弃的虾兵蟹将不过一个月,十八岁,他从基地走出,上了大学,过上了芸芸众生的生活。


    他觉得这样很好,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用担心战场上的水深火热,但从今天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仿佛是暂时走错了岔路口的孩子,忽然被人拉入正轨,塞入战场,还要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哨兵结婚战斗。


    太不可思议了,可现实却告诉他这是可以的,只要有足够的权利,谁都能随意的支配他的一生。


    星航船稳稳停在居民区楼下,闻知杭从车上下来付过费用后撑着墙壁往楼上走。


    此后的记忆便戛然而止,至少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床睡觉的。


    敲门声催得厉害,闻知杭踩着拖鞋往门口走,宿醉的后遗症还没有消,他拉开门,和左副手打了个照面便狠狠地将门给关上了。


    闻知杭靠在门板上看着自己家里破烂的窗户咽了口口水,酒后的后遗症被吓得一点不留:“你们要是敢把我家门拆了,我就从窗户那跳下去!”


    咚咚的敲门声顿了一下,接着左副手的声音传来:“闻先生,请开下门,然后跟我们去基地报道。”


    “不去!”闻知杭说,“你们哨兵这么搞我,去了基地没过两天我就没了吧?”


    “不会的,”左副手声音里充满无奈与疲惫,“我们会保护你的,况且你签了条约——”


    他话还没说完,被闻知杭生生打断:“那我现在违约了,没钱有命,把我抓进去关着吧!反正我是不会和对自己的向导使用精神力的哨兵在一起的!”


    门外沉默了几秒,随后叹了口气,下一秒,闻知杭的身体悬空并且被控制着,门咔嚓一声被打开,闻知杭瞪大了眼睛在空中扭动挣扎。


    “我不去!我不去!你让我跳吧,我不给你添麻烦,我就在家里跳,我说我自愿——”


    这次被打断的是他了,左副手勾了勾手指,茶几上的那卷胶带便朝着闻知杭过去,将他的嘴封了个严实。


    左副手感叹一声:“不愧是乐队里的,真能说啊。”


    闻知杭被封住了嘴,只能呜呜呜的乱叫,鉴于他行李没收拾,左副手只能带着他在房间里指点江山,闻知杭刚开始非常抗拒,最后发现实在没办法反抗后才配合着点头和摇头。


    “这个要带吗?基地里也有,”左副手拿了闻知杭的杯子问他,看见他摇头后又指了指桌上的一个耳钉包,“这些也要带吧?”


    闻知杭又点点头,表情十分沮丧,看着他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满满当当的四个大行李箱,还有三把贝斯和一些其他的东西被另外几个哨兵拎着。


    他正伤心着呢,忽然被带着往门外走顿时叫了起来。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他想说:“你TM当我风筝呢!”


    但左副手做这事可能做的太多了,根本没有对向导的考虑可言。


    “唔唔唔唔唔!”一直挣扎到走廊,左副手终于叹了口气,转头看他,“闻先生,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他说着,指了指右边的那个哨兵:“他能开起隐藏屏障,我们的行踪旁人是看不到的。”


    闻知杭这才停止了乱叫,垂着头继续伤心,直到被塞进车里,解了禁锢他也没有再和左副手说过一句话,连左副手递过来的早餐,他都没吃。


    年近半百的古板老头此刻也失去了办法,拿着手里的包子放到闻知杭的膝上,不再说话。


    窗外的风景一变再变,终于到达基地,闻知杭出门时没洗漱也没换衣服,但好在昨天回家撑着醉酒的身体给自己洗了个澡,没那么狼狈。


    基地的大门还是那样,18岁时离开这里的情景历历在目,闻知杭有些感慨,居然又回到了这里。


    “东西他们会帮你妥善放好,我们走吧,”左副手看了一眼闻知杭放软了态度,“早餐可以现在吃了。”


    闻知杭看都没看他,冷哼一声往前走。


    左副手叹了口气,迈着步子追上去。


    基地很大,闻知杭弯弯绕绕被左副手带进报告厅,一路上有很多哨兵和向导穿着制服好奇的看着这个一身休闲睡衣的哨兵。


    闻知杭冷这一张脸,翻了好几个白眼。


    报告厅的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汇报工作的人员,这导致傅严惊在这些人里十分出众,因为他太高,穿着黑色的制服低头看自己的光脑板,被左副手叫了声名字后抬头朝他扫了一眼。


    “过来,”左副手说着伸手拿过一位女向导递过来的光脑板,“签订战署条约。”


    “……”闻知杭默默的把手背到身后,偏开头,一副全世界都与我无关的模样。


    傅严惊也大差不差,听到这话后便低下了头继续看光脑板。


    左副手:“……”


    他勾了勾手指,两个人都被左副手的念力拉到了光脑板面前,左副手夹在中间,控制着两个人的手指按在指定位置上。


    一阵光热后,契约完成。


    闻知杭:“……”


    傅严惊:“……”


    闻知杭深吐一口气问边上的向导:“要解除合约的话要怎么做?”


    那位向导脾气很好笑着和他说:“从一线战场退下,身负重伤,或者是属性功能损伤。”


    闻知杭点点头,正打算看这的楼层有多高就又被左副手放风筝似的拉过来。


    “傅严惊我去你妈的!”闻知杭再也忍不住了,悬在半空中骂他,“你TM畜生!!”


    说完,他的嘴被一块纱布堵住,只剩下周围的哨兵向导错愕震惊。


    居然有人会骂傅严惊?


    上一个这么骂的人怎么样了?


    好像是进医院了。


    他们齐刷刷的看着傅严惊,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却没想到之前一言不合就废人家手臂的哨兵这次居然只是轻笑一抖。


    “谢谢,”他抬头看着闻知杭,“训练场上见。”


    众人错愕,闻知杭也是,但他便反应过来,塞着纱布的嘴唔唔唔的乱叫,骂的很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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