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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白栀青涩

作者:断流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他们不知道小姐何时出现的。


    每一个幻境都是独立的世界,他们依然遵守天地间的法则,却不需要顾及闯入者地曾经。他们的灵觉也随之敛去,与凡人无异。


    二人回头,见那小姐却斜斜倚在门框上,带着闺中少女不知忧愁地慵懒,手上轻轻拈一枝新折地栀子,青白相间。栀子树青绿,她着一身白色襦裙。


    这才是真正栀子开了,不开在她手间,也不开在树上。


    那支青白的栀子在她手指间不经意地旋了一圈, “花眠、月隐,你们在聊些什么呢?”


    她故意板起脸一般,却听不出半分责备,倒是如最鲜嫩的栀子对初夏露水地亲昵。


    花眠终于看清这朵栀子的模样。


    花眠闻声转头,没有半分紧张,反而提着裙摆轻快地迎上前道:“在看蜻蜓呢!”


    她听见自己的语气里还留着欢喜惊叹的余韵。


    “您来得可正好,池心的粉荷半开,正立着些薄翅莹莹的蜻蜓,我与月隐在说,这可是一副妙绝的画境。”


    月隐侧身,让开池里视野,缓缓柔声道:“亭亭粉荷初绽,盈盈碧色蜻蜓立。如此景致,清雅灵秀,我与花眠便想,新墨色泽清润,若小姐看见如此光景,定是要用奚廷墨勾勒描摹几笔,再题诗一首,不负如此好夏日。”


    小姐顺着她们的话语望向池心,方才不苟的神态早已随着夏季的日光融融化开,温润一片。


    花眠笑嘻嘻道,“题诗作画不足有趣。”


    一面说着,她一面轻快地跑上前去,像只灵敏的小雀儿,伸手顺着在廊外掐下朵含露半开的栀子。


    不待众人反应,她便踮起脚尖,轻轻一按,将这带着晨气的栀子,簪在小姐乌黑的鬓边。


    “这般才是入画呢。”小雀儿的语气里压不住天然的迎接好日光的活泼。


    还不待两人说什么,洋洋得意的小雀便飞向月隐,自个飞快地行了个礼,便拉上她有些冰凉的手。


    月隐被这阵明亮的风绕起,一声轻“哎”尚不及出口,便被这暖意的风不由分说地卷向院子外。


    “小姐稍等片刻。”


    风不忘回头,扬声狡黠笑道,“我们给您取笔墨纸砚与新书去,不然砚台可要等融化了呢。”


    裙裾翩跹间,两个窈窕的身影便一前一后消失在院门,只留小姐一人立在檐下廊前,鬓间白香青涩幽微。


    廊下风自水面吹来,她扶了扶鬓侧栀子,抬眼望去:果真新荷秀丽,碧色莹莹的蜻蜓立于荷上,薄翅像是浸染过光,溢彩生辉。


    “不负韶光......”她低声自言,嘴角浮现出一个浅而及其纯粹、发自内心的笑。


    草木芬芳沁人,鸟鸣时而呖呖,时而清越。


    满庭光影澄澈分明。


    还有此刻光阴流年里的她们。


    *


    “幻境为何还在继续?”花眠还拉着月隐的手。


    “你手真冰。”她补充道。


    她看见月隐张了张口,好像在说什么。却已经听不清。


    “哗啦——”什么东西,骤然垮塌,发出磅礴的哀鸣。


    是幻境。


    在此时终于缓缓地瓦解、破碎、坍塌。


    轰然一声,园林褪色、流水凝滞、楼阁剥落、鸟语静默,一切化作硕光的流萤纷飞四散......分解。


    “该醒了。”绥绥默念,随着流萤湮灭。


    *


    光芒的碎影散去。


    绥绥再睁开眼,首先便是夜色的怀抱。


    然后是暖融的灯火、再是淡冷的月光。


    她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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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景致:她站在一个院落中央,手中正提着一盏玉柄牡丹灯,一侧是拱桥弯弯、流水淙淙。


    这不是那间厢房,她从幻境里退出后应该在的地方。


    夜间池边尤冷,她指尖微微发抖,心下已经有了答案。


    一束温和的暖光的回廊一侧的转角处亮起。


    轻快的脚步在靠近。


    “花眠——可算找到你了。”


    一片谢落的花瓣随声,打着旋儿悠悠地晃进漆黑沉静的池水。


    是一个温柔而年轻的声音,带着些熟稔加些急促的语气。


    可对于花眠,却是十分陌生的声音。


    “怎么站在这儿望呆?夜宴将开,小姐正寻你呢。”


    提灯的女子迎上前来,青色上衣,鹅黄长裙,浅红腰带。


    花眠提起牡丹灯,暖黄的灯光斜斜的照着,破开暗夜的朦胧漆黑,照出来者的面容。


    暖光映在来人的眉眼,将女子面部轮廓照得柔和:远山黛眉、唇角带着知礼的温婉、杏眼澄澈,望着她时却带着亲昵的笑意。


    她却对这张脸完全陌生,一如声音。


    “月隐?”她开口,带着试探轻声道。


    面前的女子闻声怔了一瞬,提高灯盏向她,眼里的笑意漾开在灯光里。


    “我在呢,好妹妹,你今个是怎么了?”女子轻轻应下,只是语气里多了些习惯性的关切。


    她的眼神不属于那个人,自然又亲切,是真的月隐,也当自己是花眠。


    李崇光呢?他走出幻境了吗?月隐是月隐,那他在哪里,又是谁?


    见她还愣着,月隐又自然地伸出手,指尖温暖。


    “走罢,别叫小姐等太久。”


    花眠被牵着迈出步子,走向晚色里灯火璀然的深处——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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