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丰八年,八月初。
正是天气闷热的时候,距离林之仪穿书过来也不过月余。一穷二白,除了系统给了个手镯外什么也没有。
系统只在开头说了句:“本次的任务是推销披萨,让大丰皇帝吃到你做的披萨算作任务完成,届时会有现金奖励哦。”
林之仪披上蓑衣上山,她又要去摘蘑菇挖土豆了。
没什么钱,只好进山看看有什么能用的。
雨天雾也大,远远的,林之仪听到微弱的呼救声。
“哎?”林之仪二指轻抬斗笠,四处探寻,静等片刻,果然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深山野外的,林之仪犹豫片刻决定前去看看,情况不对就跑。
越过几片低矮的灌木丛,发现了一个浑身血色,肩上中箭的男人。他身着不凡,看着是武士打扮,避在一棵参天大树下,地上一片血污。
林之仪先握拳退后两步。
这……这也太像她看的《乱世权臣祸国圣女》第一章男女主二人相遇的桥段了吧。
细细打量面前的男人,周正大气,块头大,看着一条腿就比自己腰粗。手掌宽厚,底盘稳。
越看越像。
“你……你是谁?”
男人看着她无奈笑:“放心,我不是坏人。我是保家卫国的边城士兵,遇到敌袭流落至此——”
雷霆淞未说完,只见面前的姑娘已经拔腿就跑。
雷霆淞:???
“姑娘!姑娘咳咳咳……”
林之仪当然要跑,这不就是书中男主开篇的台词吗,可她不是女主啊,比女主先遇到男主,她不就是炮灰吗?
跑!
男人不能动弹,咳的惊天动地。
林之仪慢下来,果然,他腿上也有伤,没有食物,也没有休息,他站不起来。
雷霆淞好似明白她的难处,温和道:“既然姑娘害怕,我也不劳烦姑娘带我下山了。可否最后劳烦姑娘一件事?”
他看着温柔缱绻,没有分毫敌意,林之仪紧张地握拳,“你说。”
“可否劳烦你帮我找些草药?”
是要治伤。
林之仪咬唇,最终道,“稍等。”
脱下背篓,林之仪得了些力气。往雷霆淞那里迈了几步,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张饼,小心翼翼问:“你吃不吃?”
雷霆淞这才松了背后的残刀,手臂的力量松懈下来。他露出漂亮的牙齿,眼睛很亮,如林中梅花鹿,“多谢姑娘。”
没有敌意,很有教养。
林之仪也松了口气,显露出跳脱的性格。她嘿嘿笑道:“不用谢。喏,斗笠借你。”
她看着及笄上下,雷霆淞眯着眼睛,温良恭让,“还是多谢姑娘。”
雨势也小了,森林里噼里啪啦,更显寂静。
林之仪穿书后发现自己有点医术,能辩草药。不久,她带着一兜药回去,就看到男人倒在地上,她惊呼。
“雷霆淞!”
她看不到的地方,男人猝然睁眼,狠厉地眯起来,残刀握在身侧,防备的状态。
林之仪却不觉察,两三步跑到身边,就看到他惨白的一张脸。
她又要惊呼,只不过这次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那地上的男人拿下了。
雷霆淞翻身而上,不用说武功,单凭力气林之仪也打不过他。林之仪双手背在身后,脸狠狠摔在泥里。
“你!”
变化太快,林之仪先是感到委屈,才是害怕。
她这个炮灰也死的太快了吧。
“你是哪里的细作,说!”
雷霆淞虽受了伤,但对付一个小女子,绰绰有余。
刚才便有些惊奇,一个弱女子看到他第一眼不是害怕,是惊讶,是新奇。刚看到他,她的反应还不是最奇怪的,奇怪的是这个女子听到他说的话之后才跑,这个时候的害怕更真心实意。
雷霆淞当时就意识到,这个女子可能是个细作,并且在找他。
那时她更可能不是逃跑,而是去搬救兵。
“说!”
男人一阵暴呵,瞳孔瞬时缩小,气势骇然。
林之仪害怕地抖三抖。
“我不是细作!”害怕之余,林之仪也有了骨气,不就是一死吗!
雷霆淞万万是不相信这个女人的,手上的力气更足,林之仪的骨头开始啪啪作响。
“啊!”她大叫。
“还是不说?!”
雷霆淞多疑狠辣,治军严明,军中惩戒手法烂熟于心,他目露凶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身下的女子掐死。
林之仪忽然福至心灵,大喊道:“没有我你走不出去的!留我一命,我帮你出去,我真不是细作!”
说是迟那是快。
雷霆淞果真手上小了力气。
这样的深山不知道多久才来一个人,是敌是友亦不清楚。他身受重伤,现今已是强弩之末。
凭他自己,下不了山。
“我如何信你?!”
男人的状态不佳,说这样的话,其实也没有退路。
林之仪泫然欲泣,哽咽道:“我为什么要害你,我还去帮你找草药了!”
雷霆淞终是放过了她,“若你有任何异动,当场处死!”
男人颓然靠在树上,捂着胸口,伤口又开裂了。
林之仪也不好过,脸上火辣辣的,可能是刚才搓上了石头。她捂着脸坐起来,看着刚才的战场,委屈地含着泪。
“扶我。”
男人忽然发话,林之仪摸了把眼泪,不情愿给他当拐杖。男人借力,林之仪重重呼了口气。
真是太重啦!
慢吞吞到了家,雷霆淞才看清这个小草屋。他环抱手臂,不禁反问:“这是你家?”
小小的一个土房子,房顶有几处新添的茅草,到处是灰。窗棂已经几乎破败到一触即破。
“你爱住不住!”饶是好脾气的林之仪也难得冲他发脾气,她的脸破了皮,混着土,难受的厉害,更别提浑身酸痛了。
雷霆淞听到此话,幽幽转过脑袋,直勾勾盯着她。
预感到危险,林之仪一个大撤步离开他。
“做饭去。”
说着,他躺在了土炕上,连鞋子都没脱。
林之仪敢怒不敢言,她这存的粮食还不知道够不够吃呢。看着他是个病号,林之仪把唯一的一块腊肉放进糙米饭里。
她撇过去几眼,或许是真累了,雷霆淞一上了床呼吸就均匀起来。她恨恨地把米饭戳了几个洞,恨不得毒死他。
咚咚——
突然的敲门声惊醒了雷霆淞,他立刻坐起,盯着门外的人影,手握刀柄,准备应战。
雷霆淞示意她去开门。
其实林之仪看到门外的影子就差不多知道是谁了。
还不是前几天和她打架的傻子的亲娘,非说是她把傻子脑子打坏了,要赔偿。不然就以身相许。
开门,果然是邱婶儿一张泼辣肆意的脸,她尖声道:“到底想好了吗,是赔钱还是赔人?”
说着便要进门,林之仪立刻挡住。
面对农村妇人,她其实也没有好办法,只能据理力争,“你儿子就是个傻子,已经傻子十几年了,大家都知道,邱婶儿,你别撒泼了行吗?”
邱婶儿独自支撑这个家十几年,拉扯大儿子,不幸的是儿子在一场高烧中傻了。她就这一个儿子,宝贝的很。村子里没有愿意嫁给一个傻子,更别提婆婆是个泼辣的狠角色。
除了这个新来的小丫头,年纪不大长得水灵,入世不深,没有亲人金钱傍身。
“哼!我劝你早些从了,要不然,我那些哥哥们不会放过你!”邱婶儿一推门,要往里走,忽地大门打开,林之仪被拉到后面,邱婶儿面对着的是一张正气凛然,倾国倾城的帅气面庞。
雷霆淞有一副好皮囊,对着笑的时候那真是如沐春风,连村里的婆婆都迷倒了。
他开口,更是深沉的嗓音,婉转的声音让人犯浑,“这位婆婆,你搞错了,这位是我的娘子,我们成亲已有半年之余。”
邱婶儿:“这……”
林之仪之前是说过自己成亲了,但邱婶儿眼睛毒辣,看不出一点为人妇的姿态,不免难以相信。
“胡说!”邱婶儿也是个难缠的,“这分明还是个未经人事的丫头!”
邱婶儿决定炸一炸他,林之仪欲语,被拦下。雷霆淞一副羞赧的郎君模样,“我与我家娘子刚成亲便分开了,已有半年未见。现在战事平息,我已归家,自然很感激娘子为我守身如玉。”
说完,雷霆淞还真含情脉脉看向她。
要不是林之仪见过雷霆淞肃杀的模样,还真要被骗过去。
邱婶儿果然迟疑,雷霆淞又出绝招,握住邱婶儿一双粗手,邱婶儿觉得这男人的手可真是粗粝。
雷霆淞:“听我家娘子说,这位婆婶最是照顾她,赶明天,我定登门致谢。”
说着,一到关上了门。
林之仪:……
雷霆淞坦然地坐在破烂的木桌旁,试了试凳子会不会晃,双手放于桌上,垂眸,“上菜!”
林之仪:……真当她是没脾气的吗?
半晌未动,雷霆淞掀起眼皮,语气冷淡,“如何,还要我说‘请’吗?”
便是这一眼,把刚才雷霆淞帮她解围的氛围便打破了,林之仪一个谢字都说不出来了。
糙米饭上面单单几块腊肠,几块西红柿、豆角、茄子,加了些猪油,香气逼人。雷霆淞没啥可挑剔的,三两口下肚,这才舒服。
吃完后,林之仪还在小口吃饭,雷霆淞觉得墨迹,跟只小猫似的。
小猫坐在他的对角线,忽然雷霆淞起了逗她的心思。他捻了下手指,两根手指敲敲桌面,双目如炬。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对面的小猫忽然咬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