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沈大公子到底什么个意思？真要结婚啊？”
小刘朝旁边的吕天川使了个眼色，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坐在沙发上青年一眼，他抓心挠肺的想要知道陆哥怎么就被沈家那个残疾的小公子看上了。
吕天川没理小刘，嘴上咬着根烟，狠狠吸了两口又吐了出来，他走到陆江生面前问：“说说你的想法吧？”
见陆江生面无表情只字不言的模样，吕天川咬着烟用牙齿磨了磨，恨不得一口咬死这个大爷，可惜只能想想。
吕天川说：“我是觉得，协议结婚一年你没有太多损失。合同我们也看了，没有任何对我们不利的地方。有了沈家小少爷这层关系，韩朔那个傻逼也不敢封杀你。”
“没有任何对我们不利的地方才是最不对劲的地方。”陆江生闻到烟味皱了下眉，偏头看向自己的经纪人：“你不会这点都看不明白吧？”
“嘿，你那什么表情？”
吕天川看到陆江生的表情就知道这人的想法，明明自己也吸烟，别人在他面前吸烟又是一副嫌弃的表情。
“我当然知道这不正常。我打听过了，沈家老爷子快要死了，结婚了的孙辈可以多得到百分之三的股份。也许沈少爷是为了这百分之三的股份，着急找人结婚也说不定。”
小刘在旁边弱弱地说：“大吕哥，找人结婚为什么要找一个男的？沈家会同意？”
“别插话。”
吕天川瞪了一眼小刘，顺手把烟头碾灭在烟灰缸中，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他从头到脚扫视了陆江生一遍，啧了一声：“其实，沈大少爷看上你完全不奇怪，就你这张脸，这身材，啧啧，有多少人想倒贴啊。”
青年就这样懒散地倚在沙发上，上身是一件浅绿色的衬衫，露出精致的锁骨，下身是一条平平无奇的黑色西裤，包裹着修长有力的长腿。
单眼皮，眼尾有些上挑，睫毛长而直，鼻梁高挺，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眉眼浓五官深，很有冲击的一种俊美。
陆江生身上有种既冷淡又野性的矛盾感，吕天川作为经纪人可不觉得自己的眼光差。
总而言之，照吕天川看，那个沈大少爷看上陆江生真的一点也不奇怪。
“结婚并不是小事，但也不算大事。在这个时代，结了离，离了结有什么大不了的。”
吕天川苦口婆心地开解着陆江生，他知道陆江生对婚姻很看重的，可现在的情形是，只要牺牲婚姻他们目前的困境便迎仍而解。
陆江生闻言半垂着睫毛，一副沉思的模样。吕天川见状下了一记重药：“你别跟我说，你还放不下纪成玉？现在没工作没钱，你表妹的病怎么办？”
“别提纪成玉。”
陆江生抬眼扫了一眼吕天川：“我要和沈予聊一聊。”
“沈予，谁？”吕天川一愣，姓沈？他们还认识其他姓沈的吗？
“你口中的沈家大少爷，沈予。”
陆江生平静地解释着，见吕天川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蹙眉问：“还不去吗？”
吕天川抛下心中的异样的想法，顿时换上笑脸：“好勒，那我就给沈少爷的助理回复了。”
一旁的小刘好奇问道：“陆哥，你什么时候认识沈家那个少爷的？怎么没听你说过。他长得好看吗？”
吕天川发完消息，听到小刘的话，一掌拍在小刘的后脑勺上：“就你八卦。”
小刘揉着脑袋嘟嚷：“搞得你不想知道一样，八卦都摆在脸上了。”
“高中同学，不熟。”陆江生脑海里闪过一张冷清俊秀脸，顿了一下才说：“很亮眼。”
他和沈予高中毕业后就没有再见过，现在已经过去七年了，但印象中的沈予是在人群中会被一眼注意到的存在。
陆江生其实不太在意一个人的样貌，甚至不太能明确一个人到底好不好看。
小刘曾经八卦过长成陆江生这样的评判美的阈值是不是很高，看别人都感觉丑的那种。可他每次问陆江生一些见过面的艺人长相好不好看，陆江生都是回个还好，除非特别丑，不然在他看来都差不多。
同学两年多，他自认为和沈予私下并没有什么交情，当然他也并不信吕天川随口胡诌沈予看上了他。
高中时候沈予身上就有种被娇养出来的高高在上，陆江生从小到大对这种人敬而远之甚至是厌恶，也不知道沈予怎么找上他的，甚至了解他如今的处境，把一份合约递到了他手上。
“亮眼？就是好看呗。可惜再好看都是个瘸子。”小刘有些惋惜，也很好奇陆江生都说亮眼的长相得有多好看。
陆江生偏头看向小刘：“什么瘸子？”
瘸子？他记忆里的沈予身材修长，走路也平稳一点也看不出腿有什么问题，还是高中毕业后发生了什么？
“啊？陆哥，你不知道吗？”小刘很是兴奋，他以为陆哥认识沈家少爷也就知道更多沈家少爷的消息，却没想到陆哥连众所皆知的消息都不知道。
他清了清嗓子，兴冲冲地准备和陆江生共享八卦：“说来话长，按道理说沈家大少爷的信息被保护的很好，沈家大少爷虽然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面，但是关于他不良于行的传闻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大家都知道。沈家是家族企业……”
沈家是江城首富，豪门八卦大家都很好奇，可惜能挖出来的消息实在是少之又少，只知道现任沈家家主沈建华，也就是沈予他爷爷膝下有三个儿子，沈予就是沈建华大儿子的独子。
“说重点。”
陆江生点了点桌面，面无表情地看喋喋不休的小刘，小刘被这么一盯，缩了下脖子，语速飞快地说了重点：“听说是十八岁那年出了一场车祸，伤了腿，现在只能一直坐轮椅。”
小刘说完还感觉后背凉嗖嗖的，陆哥虽然脾气很好，但是冷脸还是很吓人的。
“还有一个小道消息，沈大少爷有个喜欢多年的白月光，但白月光并不喜欢他。我觉得他应该是对爱情失去了念想才打算随便这个人结婚。”
小刘小声的补充，这还是他在他家庭聚会的时候从一个远房表舅那听来的。
白月光？
陆江生脑海里晃过沈予那张任谁看都会觉得清冷不好接近的脸，怎么也想不出这人高中时候对谁有所不同。
十月的江城气温骤降，从三十多度的高温降为十几度，冷空气带来了雨水，整个城市都开始变得潮湿。
见面定在三天后，考虑到陆江生是公众人物，吕天川和沈予的助理商量着把地点定在了一个需要会员保密性很好的私人菜馆。
沈予被齐序推着进了包厢，视线没有犹豫地落在了中间位置的青年身上，他放在腿上的手紧张地蜷缩着手指。
听到动静的陆江生朝门口看去。
沈予的长相和以前没多大差别，褪去了脸上的婴儿肥，骨相更加突出，皮肉轻薄面容清冷，穿着一身藏蓝色西装看着倒是愈发冷峻。
即使是坐在轮椅上，可今天的沈予依旧比记忆中的还要亮眼。
他身后的青年则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脸上是温雅的笑容，身材高大，恭顺地站在沈予身后推着轮椅。
齐序，他没想到这两人认识。
陆江生心里有些惊讶，面上却是一派平静，视线又转回沈予身上，两人的视线不小心触在一起，他刚要友好地露出一个笑，那看着冷冷清清的大少爷就移开了视线。
齐序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进包厢后就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沈予，笑容亲切地朝陆江生打招呼：“好久不见，陆先生。”
陆江生颔首，把落在沈予身上的视线收回：“好久不见。”
齐序是YS传媒的大老板，六年前给陆江生递出过橄榄枝。六年前的YS还是一个刚成立的新公司，在娱乐行业籍籍无名，现在六年过去YS在业内也是不温不火，但却是出了名的对艺人好。
两人落座后，沈予才看向对面的陆江生，声音紧绷：“你想谈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沈少爷为什么会找上我？”陆江生的声音很干净，说话不急不缓，冷静而沉稳。
很好听，沈予不合时宜地想。
他耳尖爬上一股热意，面上的表情愈发冷凝：“我需要一个结婚对象，你很合适。”
合适。
很笼统的理由，却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沈予感受到陆江生探究的眼神，错开了眼睛，无意识地揉搓着盖在腿上的毛毯。他知道这个理由并不能应付陆江生。
意外的，陆江生却没有再问。沈予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从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遗憾。
齐序和吕天川又聊了些生意上的事情，再细化了一些合同里的条款。
沈予整个过程都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余光中的陆江生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转着掌心的手机。
在想什么？
沈予有些好奇，齐序和吕天川的声音在他耳中变得模糊，他不知不觉偏了头，视线粘在了那只手上。
陆江生转手机的手一顿，看了眼那发呆的小少爷又接着转起来，唇角有不明显地上扬。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看着冷实则呆，倒是比冷脸的时候顺眼得多。
一众人吃完饭从饭馆出来时外面下起了大雨。
齐序和吕天川两人去开车，就留下沈予和陆江生两人待在屋檐下等人。
他们吃饭的私人饭馆叫众生百味，从外观看是一座古声古色的小阁楼。天色暗下来了，门口挂了两个油纸糊的灯笼，沈予盯着灯笼上的画，注意力却放在旁边的陆江生身上，鼻尖萦绕着一股带着涩意的青柚香。
沈予动了动鼻子，愉悦地弯了眼睛。
“沈予。”
声音从头顶传来。
沈予抬头逆着光看向陆江生。青年的脸隐在暗处，脸上的表情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有居高临下的那种漠然确切地传递到了沈予这里。
他有些呆愣地说：“怎么了？”
陆江生把指尖的烟放到嘴上，在带着湿意的夜风中点燃：“你和韩朔是朋友吧。”
打火机亮起来的那一瞬间，映出了那对浓眉之下幽深的眼睛，以及那双眼睛中映照出来坐在轮椅上的沈予。
烟味裹着那股青柚香被风卷着进入沈予的肺部，他压抑着涌上喉咙的痒意：“算吧。”
他和韩朔是邻居，小时候一起长大。他七岁的时候，韩朔跟着父母出国了。小时候韩朔帮沈予打跑过欺负他的小孩，他一直记得。他在国外的前两年，韩朔还没有回国，便经常来看他。
后来韩朔要接手韩家那边的家业回了国，两人四年没见，又因为纪成玉的事情，即使现在关系一般，但也算得上是朋友。
“你放心，和我结婚之后，韩朔绝不可能在动你，YS也会不留余力的捧你。只要……只要你放弃纪成玉。”沈予在陆江生的眼神下，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底气不足。
“是吗？”陆江生咬着烟反问，微小的红光在昏暗的灯光下明明灭灭。沈予压抑地闷咳一声，点点头。
陆江生垂眸看了那个乌黑的头顶一眼，顺着风往旁边走了几步。
烟味淡了许多，沈予盯着陆江生的背影眼神有些放空。
“我和纪成玉没什么关系。”
陆江生把烟掐灭在旁边的烟灰盘里，简单解释了一下，算是回答了沈予说的放弃纪成玉这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