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偿所愿》 第1章 协议结婚 “你说，那沈大公子到底什么个意思？真要结婚啊？” 小刘朝旁边的吕天川使了个眼色，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坐在沙发上青年一眼，他抓心挠肺的想要知道陆哥怎么就被沈家那个残疾的小公子看上了。 吕天川没理小刘，嘴上咬着根烟，狠狠吸了两口又吐了出来，他走到陆江生面前问：“说说你的想法吧？” 见陆江生面无表情只字不言的模样，吕天川咬着烟用牙齿磨了磨，恨不得一口咬死这个大爷，可惜只能想想。 吕天川说：“我是觉得，协议结婚一年你没有太多损失。合同我们也看了，没有任何对我们不利的地方。有了沈家小少爷这层关系，韩朔那个傻逼也不敢封杀你。” “没有任何对我们不利的地方才是最不对劲的地方。”陆江生闻到烟味皱了下眉，偏头看向自己的经纪人：“你不会这点都看不明白吧？” “嘿，你那什么表情？” 吕天川看到陆江生的表情就知道这人的想法，明明自己也吸烟，别人在他面前吸烟又是一副嫌弃的表情。 “我当然知道这不正常。我打听过了，沈家老爷子快要死了，结婚了的孙辈可以多得到百分之三的股份。也许沈少爷是为了这百分之三的股份，着急找人结婚也说不定。” 小刘在旁边弱弱地说：“大吕哥，找人结婚为什么要找一个男的？沈家会同意？” “别插话。” 吕天川瞪了一眼小刘，顺手把烟头碾灭在烟灰缸中，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他从头到脚扫视了陆江生一遍，啧了一声：“其实，沈大少爷看上你完全不奇怪，就你这张脸，这身材，啧啧，有多少人想倒贴啊。” 青年就这样懒散地倚在沙发上，上身是一件浅绿色的衬衫，露出精致的锁骨，下身是一条平平无奇的黑色西裤，包裹着修长有力的长腿。 单眼皮，眼尾有些上挑，睫毛长而直，鼻梁高挺，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眉眼浓五官深，很有冲击的一种俊美。 陆江生身上有种既冷淡又野性的矛盾感，吕天川作为经纪人可不觉得自己的眼光差。 总而言之，照吕天川看，那个沈大少爷看上陆江生真的一点也不奇怪。 “结婚并不是小事，但也不算大事。在这个时代，结了离，离了结有什么大不了的。” 吕天川苦口婆心地开解着陆江生，他知道陆江生对婚姻很看重的，可现在的情形是，只要牺牲婚姻他们目前的困境便迎仍而解。 陆江生闻言半垂着睫毛，一副沉思的模样。吕天川见状下了一记重药：“你别跟我说，你还放不下纪成玉？现在没工作没钱，你表妹的病怎么办？” “别提纪成玉。” 陆江生抬眼扫了一眼吕天川：“我要和沈予聊一聊。” “沈予，谁？”吕天川一愣，姓沈？他们还认识其他姓沈的吗？ “你口中的沈家大少爷，沈予。” 陆江生平静地解释着，见吕天川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蹙眉问：“还不去吗？” 吕天川抛下心中的异样的想法，顿时换上笑脸：“好勒，那我就给沈少爷的助理回复了。” 一旁的小刘好奇问道：“陆哥，你什么时候认识沈家那个少爷的？怎么没听你说过。他长得好看吗？” 吕天川发完消息，听到小刘的话，一掌拍在小刘的后脑勺上：“就你八卦。” 小刘揉着脑袋嘟嚷：“搞得你不想知道一样，八卦都摆在脸上了。” “高中同学，不熟。”陆江生脑海里闪过一张冷清俊秀脸，顿了一下才说：“很亮眼。” 他和沈予高中毕业后就没有再见过，现在已经过去七年了，但印象中的沈予是在人群中会被一眼注意到的存在。 陆江生其实不太在意一个人的样貌，甚至不太能明确一个人到底好不好看。 小刘曾经八卦过长成陆江生这样的评判美的阈值是不是很高，看别人都感觉丑的那种。可他每次问陆江生一些见过面的艺人长相好不好看，陆江生都是回个还好，除非特别丑，不然在他看来都差不多。 同学两年多，他自认为和沈予私下并没有什么交情，当然他也并不信吕天川随口胡诌沈予看上了他。 高中时候沈予身上就有种被娇养出来的高高在上，陆江生从小到大对这种人敬而远之甚至是厌恶，也不知道沈予怎么找上他的，甚至了解他如今的处境，把一份合约递到了他手上。 “亮眼？就是好看呗。可惜再好看都是个瘸子。”小刘有些惋惜，也很好奇陆江生都说亮眼的长相得有多好看。 陆江生偏头看向小刘：“什么瘸子？” 瘸子？他记忆里的沈予身材修长，走路也平稳一点也看不出腿有什么问题，还是高中毕业后发生了什么？ “啊？陆哥，你不知道吗？”小刘很是兴奋，他以为陆哥认识沈家少爷也就知道更多沈家少爷的消息，却没想到陆哥连众所皆知的消息都不知道。 他清了清嗓子，兴冲冲地准备和陆江生共享八卦：“说来话长，按道理说沈家大少爷的信息被保护的很好，沈家大少爷虽然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面，但是关于他不良于行的传闻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大家都知道。沈家是家族企业……” 沈家是江城首富，豪门八卦大家都很好奇，可惜能挖出来的消息实在是少之又少，只知道现任沈家家主沈建华，也就是沈予他爷爷膝下有三个儿子，沈予就是沈建华大儿子的独子。 “说重点。” 陆江生点了点桌面，面无表情地看喋喋不休的小刘，小刘被这么一盯，缩了下脖子，语速飞快地说了重点：“听说是十八岁那年出了一场车祸，伤了腿，现在只能一直坐轮椅。” 小刘说完还感觉后背凉嗖嗖的，陆哥虽然脾气很好，但是冷脸还是很吓人的。 “还有一个小道消息，沈大少爷有个喜欢多年的白月光，但白月光并不喜欢他。我觉得他应该是对爱情失去了念想才打算随便这个人结婚。” 小刘小声的补充，这还是他在他家庭聚会的时候从一个远房表舅那听来的。 白月光？ 陆江生脑海里晃过沈予那张任谁看都会觉得清冷不好接近的脸，怎么也想不出这人高中时候对谁有所不同。 十月的江城气温骤降，从三十多度的高温降为十几度，冷空气带来了雨水，整个城市都开始变得潮湿。 见面定在三天后，考虑到陆江生是公众人物，吕天川和沈予的助理商量着把地点定在了一个需要会员保密性很好的私人菜馆。 沈予被齐序推着进了包厢，视线没有犹豫地落在了中间位置的青年身上，他放在腿上的手紧张地蜷缩着手指。 听到动静的陆江生朝门口看去。 沈予的长相和以前没多大差别，褪去了脸上的婴儿肥，骨相更加突出，皮肉轻薄面容清冷，穿着一身藏蓝色西装看着倒是愈发冷峻。 即使是坐在轮椅上，可今天的沈予依旧比记忆中的还要亮眼。 他身后的青年则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脸上是温雅的笑容，身材高大，恭顺地站在沈予身后推着轮椅。 齐序，他没想到这两人认识。 陆江生心里有些惊讶，面上却是一派平静，视线又转回沈予身上，两人的视线不小心触在一起，他刚要友好地露出一个笑，那看着冷冷清清的大少爷就移开了视线。 齐序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进包厢后就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沈予，笑容亲切地朝陆江生打招呼：“好久不见，陆先生。” 陆江生颔首，把落在沈予身上的视线收回：“好久不见。” 齐序是YS传媒的大老板，六年前给陆江生递出过橄榄枝。六年前的YS还是一个刚成立的新公司，在娱乐行业籍籍无名，现在六年过去YS在业内也是不温不火，但却是出了名的对艺人好。 两人落座后，沈予才看向对面的陆江生，声音紧绷：“你想谈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沈少爷为什么会找上我？”陆江生的声音很干净，说话不急不缓，冷静而沉稳。 很好听，沈予不合时宜地想。 他耳尖爬上一股热意，面上的表情愈发冷凝：“我需要一个结婚对象，你很合适。” 合适。 很笼统的理由，却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沈予感受到陆江生探究的眼神，错开了眼睛，无意识地揉搓着盖在腿上的毛毯。他知道这个理由并不能应付陆江生。 意外的，陆江生却没有再问。沈予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从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遗憾。 齐序和吕天川又聊了些生意上的事情，再细化了一些合同里的条款。 沈予整个过程都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余光中的陆江生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转着掌心的手机。 在想什么？ 沈予有些好奇，齐序和吕天川的声音在他耳中变得模糊，他不知不觉偏了头，视线粘在了那只手上。 陆江生转手机的手一顿，看了眼那发呆的小少爷又接着转起来，唇角有不明显地上扬。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看着冷实则呆，倒是比冷脸的时候顺眼得多。 一众人吃完饭从饭馆出来时外面下起了大雨。 齐序和吕天川两人去开车，就留下沈予和陆江生两人待在屋檐下等人。 他们吃饭的私人饭馆叫众生百味，从外观看是一座古声古色的小阁楼。天色暗下来了，门口挂了两个油纸糊的灯笼，沈予盯着灯笼上的画，注意力却放在旁边的陆江生身上，鼻尖萦绕着一股带着涩意的青柚香。 沈予动了动鼻子，愉悦地弯了眼睛。 “沈予。” 声音从头顶传来。 沈予抬头逆着光看向陆江生。青年的脸隐在暗处，脸上的表情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有居高临下的那种漠然确切地传递到了沈予这里。 他有些呆愣地说：“怎么了？” 陆江生把指尖的烟放到嘴上，在带着湿意的夜风中点燃：“你和韩朔是朋友吧。” 打火机亮起来的那一瞬间，映出了那对浓眉之下幽深的眼睛，以及那双眼睛中映照出来坐在轮椅上的沈予。 烟味裹着那股青柚香被风卷着进入沈予的肺部，他压抑着涌上喉咙的痒意：“算吧。” 他和韩朔是邻居，小时候一起长大。他七岁的时候，韩朔跟着父母出国了。小时候韩朔帮沈予打跑过欺负他的小孩，他一直记得。他在国外的前两年，韩朔还没有回国，便经常来看他。 后来韩朔要接手韩家那边的家业回了国，两人四年没见，又因为纪成玉的事情，即使现在关系一般，但也算得上是朋友。 “你放心，和我结婚之后，韩朔绝不可能在动你，YS也会不留余力的捧你。只要……只要你放弃纪成玉。”沈予在陆江生的眼神下，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底气不足。 “是吗？”陆江生咬着烟反问，微小的红光在昏暗的灯光下明明灭灭。沈予压抑地闷咳一声，点点头。 陆江生垂眸看了那个乌黑的头顶一眼，顺着风往旁边走了几步。 烟味淡了许多，沈予盯着陆江生的背影眼神有些放空。 “我和纪成玉没什么关系。” 陆江生把烟掐灭在旁边的烟灰盘里，简单解释了一下，算是回答了沈予说的放弃纪成玉这个条件。 第2章 习惯 和陆江生签完合约，齐序送沈予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沈予让齐序直接在他这住下。他买房子的时候就给齐序专门留了个房间，沈予回来这一个月，齐序偶尔也会在这休息。 咚！咚！ 房门被敲响，沈予从平板的微博的热搜界面移开眼，抬眼就看到齐序端着一杯温牛奶走了进来。 沈予随手关了平板，接过齐序手中的牛奶皱着眉头一口闷了。 见沈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齐序笑出了声：“这么不喜欢怎么还一直喝？” 从小到大，沈予对牛奶都厌恶的很。但他读初中的时候发育晚，矮同龄人一个头，听说喝牛奶能长高，就逼着自己天天早上晚上各一杯牛奶，这个习惯保留至今。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牛奶真的有效果，沈予上高中之后身体开始像竹子一样抽条，变得清瘦挺拔，高三毕业长到了一米八一。 沈予摇摇头没有说话，他养成一个习惯之后有种固执的执着，即使不喜欢也不会去改变。 比如说早晚各一杯牛奶，又比如喜欢柚子，还有沉默地喜欢一个人。 齐序依靠在墙上，白日里戴的金丝眼镜已经摘下，褪去了白日里的严厉感，倒是更像邻家大哥哥。 齐序问：“真的要结婚？” 玻璃杯搁置在床头发出一声轻响，沈予微微仰头注视这个自他不能走路后就一直照顾自己的哥哥，小小的脸上没了白日里的冷漠，脸颊鼓鼓地有了些小情绪，他小声道：“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 “我不是要拦你。”齐序笑了一下，语气温和：“只是怕你受伤。” 毕竟，沈予对感情过于执拗。 沈予从来不会说自己非谁不可，也没有吐露自己多么多么爱一个人，甚至说过自己并不能保证一直爱一个人，但是还没放下的时候却不会去沾染其他感情，试一试这种选择在沈予这不存在，他固执地选择围绕在喜欢的人周围。 围绕这个词对曾经的沈予来说都过于亲密，因为沈予在陆江生谈恋爱后甚至没有出现过在陆江生周围。 他对自己有很高的道德标准，做不出在别人有喜欢的人之后依旧不怀好意的接近，甚至对这种行为感到厌恶。 也是因为这样，沈予瞧不起韩朔的做法。 沈予把自己的感情放得太低，又是个软绵的性子。陆江生呢，先不说有个念念不忘谈了六年的前男友，就本身的性格而言，齐序也不觉得和沈予合适。他和那人打过交道，知道陆江生这人性子淡漠，并不容易接近的人。 可沈予一头栽了进去，齐序劝不动只能帮沈予做想做的事情，为沈予兜底。 他七岁的时候被齐静瑶从孤儿院带回了沈家，作为齐静瑶的养子，取名为序。 那时候沈予才两岁，口齿不清地抱着自己喊哥哥，然后把自己喜欢的糖果分享给他，帮他吹伤口，奶声奶气地对他说：“痛痛飞飞，宝宝保护哥哥。” 听说他怕黑，就噔噔噔跑到他房间说：“宝宝和哥哥睡，宝宝打怪兽。” 小孩长得好，像是挑着父母的优点长得，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不被那个自称宝宝的幼崽捕获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 齐序明白齐静瑶带他回家的初衷很简单，只是因为沈予想要一个哥哥，可他这个哥哥却辜负了养母的期望并没有护好沈予。 沈予听到齐序地担忧，心头一暖，他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哥，你方心，我不会受伤让你担心的。” 高中时候他就知道，陆江生是个很好的人，对不喜欢的人也能做到礼貌尊重。 即使一年之后的结果并不能如他所愿，沈予也满足了。这世界上有很多人终其一生无法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齐序一怔，神情变得温柔：“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你身后永远有哥在。是我太……倒是忘了爱情只是两个人的事情。” 沈予摇摇头：“哥，你也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你并不是为我而生的。” 他知道齐序在害怕什么。 曾经的齐序在感情上被人蒙骗，恰巧那时的沈予在他沉溺于那段恋爱的时候出了车祸，齐序便一直自责。 可是沈予发生车祸和齐序没有一点关系，这不是齐序应该担的责任。沈予是把齐序当亲哥哥，而不是工作上的助手。 “嗯。”齐序拿起床头的杯子，笑着嘱咐道：“早点休息。” “知道了。” 齐序离开之后，沈予拿过自己放在床头的手机，看着新跳出来的红点，眼睛一亮，然后垂着头开始打字。 沈予是通过助理找吕天川要的陆江生的联系方式，他今天太紧张了，都忘记找陆江生本人要。 他删删减减最后只发了两个字。 [沈予：在吗？] [陆江生：……] 沈予懊恼，也觉得这两个字有些犯傻。陆江生刚通过他的好友申请，现在肯定在看手机，他问在不在显得很白痴。 没等沈予打字，对话框最底下又冒出两个字。 [陆江生：有事？] 隔着屏幕只通过文字交流没有办法知道对方的情绪，简单的两字显得愈发的冷漠，沈予还品出些不耐烦来，打字的手愈发迟疑。 陆江生扫了眼最顶上那个“对方正在输入……”，半天没见到消息发过来便把手机搁置一旁开始给自己吹头发。 五分钟后 陆江生躺在床上，看着没有动静的黑白猫咪头像，也没有在意，手上捧了本书开始看了起来。 期间手机响了几声，陆江生没有听到，他专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不会被打扰。工作上重要的事情，吕天川会打电话。他看了一小时的书，拿过手机准备看下消息就睡觉。 吕天川发了一条消息说了明天去景和世纪解约的事情，陆江生回了个OK的手势表情，才继续看其他消息。 消息不多，有两条是圈内一个朋友邀他聚一聚，还有一个是表妹发来的手工作品，按照轻重缓急，他一一回复。 最后才点进沈予的消息，简单的一条，陆江生不明所以。 [沈予：你知道童话故事里谁最专情吗？] [陆江生：？] 沈予的消息回得很快，几乎是陆江生的问号刚刚打出去，沈予的消息就立马进来了。 [沈予：美人鱼。因为美人鱼不会劈腿。] [陆江生：……] 沈予看着熟悉的六个点，丧气地戳了戳陆江生的头像。那朵向日葵头像晃了晃，沈予握在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对话框就下面出现了一行小字。 [我拍了拍“柚子”] 这是什么？沈予一愣，他并不常用社交软件，也不知道现在这些社交软件乱七八糟的功能。 在他愣神的时候，下面又出现了一行小字。 [“柚子”拍了拍你] 柚子是沈予给陆江生的备注。 耳边响起了猫叫，沈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了床上，正倨傲地迈着猫步往沈予怀里一窝。 沈柚子是沈予养的一只奶牛猫。 沈予看了着那行不起眼的小字，搭在沈柚子毛茸茸脑袋上的手拍了拍。沈柚子喵喵地叫了两声，长长的尾巴卷上沈予的手腕，在撒娇，声音嗲得很。 [沈予：你现在在做什么？] 沈予想了许久的措辞但又怕没有及时回应陆江生，便急急忙忙憋出了这样干巴巴一句话。 [陆江生：睡觉了。] 直白的话语很符合陆江生的形象。沈予有些失落地回了个哦，又觉得语气太冷漠了，连忙打字，后面还附带一个他表姐齐清涵做的沈柚子版表情包。 [沈予：晚安] [沈予：小猫盖被子.GIF] 沈予左手顺着沈柚子的背脊，等了半小时也没等到回复，不舍地放下手机，眉眼间全是失落。 小声地叹了口气，沈予盯着怀里的胖柚子顿了几秒，然后双手伸到怀里这只胖猫的咯吱窝下面，把黑白花色的胖猫举了起来，沈柚子立刻成了一根胖猫条。 沈柚子在不发疯的时候是一只好脾气的猫，它用一双乌溜溜的圆眸盯着眼前的两脚猫饲养员，疑惑地歪了歪猫头：“喵？” 沈予额头抵上沈柚子，圆溜溜的大脑袋蹭了蹭，然后张嘴咬了一口胖猫带着白色心形花纹的耳朵，沈柚子立马伸出前爪拍到了两脚猫饲养员的头上表示抗议。 “沈柚子，你另一个爸爸他好像不喜欢冷笑话？”沈予神情苦恼，说完埋在沈柚子身上猛吸了几口，嗯，一股柚子味沐浴露的清香混杂着沈柚子身上的猫味。 心脏有些沉闷的下坠感，沈予在橙黄的灯光下看着沈柚子黑润的瞳孔，和沈柚子无声的对视一分钟，最后沈柚子终于不耐烦挣脱了两脚猫饲养员的束缚窝到床头，喵喵两声用爪子埋着头睡着了。 速度之快令经常失眠的沈予羡慕不已。 他掀开被子看着自己玩好无损的腿，视线从大腿往下移落在露出的脚踝上——白皙完好的，没一点伤痕，只有左脚脚踝上系了一根红绳。 沈予看了会儿那根红绳，然后行动自如地移动双腿到床边穿上鞋子。他面无表情的踩在地上，然后想要直起腰身做出站立的预备动作。 双腿受力的那一刻，他的脸色瞬间苍白，细密的汗珠顺着沈予的脸颊流下，腿瞬间软绵下去。 砰 声音并不大，地板上铺了厚厚的防摔地毯。 身体贴着软和的地毯，摔得不是很痛。沈予面无表情地趴着，双手紧握，鼻翼微张，身体轻微的颤抖着。 他一站起就会想到那场车祸里被大火吞噬一车人，双腿就像是被那场车祸完全带走。即使医生说他的双腿并没有伤到神经，可以恢复正常走路，可他心理上却无法认同。 第3章 纪成玉 江城是个多雨的城市，四月的天气湿冷又黏腻。 沈予淋着雨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一片老旧的居民区，这里是江城这座繁华都市的另一面。 他走进一条狭小的巷子里，乌黑的脏水打湿了他新买的板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食物**后的酸臭味，沈予移了一下视线才看到一旁的垃圾堆。 他皱着眉退了一步，理智让他快点离开这个糟糕的地方，可现实是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继续迈着步子往前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沈予眼前出现一把藏蓝色的伞，一个少年站在伞下，怀里抱了一只黑白配色的猫，伞面遮掉他半张脸，只露湿漉漉带点艳色的唇。 “你是谁？”沈予说着往前走了一步。 似乎是听到他的声音，伞面上移，少年露出了整张脸。被雨水打湿的发丝凌乱的散在额头，少年有双漂亮的眼睛，浅淡的颜色像是蒙上一层阴霾，湿漉漉的眼睫毛颤动着，眼神很空，直直地朝沈予看过来。 沈予醒了。 梦里的一切都被一层毛玻璃隔开什么也看不清楚，他深吸一口气，那双眼睛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景和世纪 陆江生刚出会议室就被拦住，他低头，面无表情地看向站在前面纪成玉：“让开。” 吕天川连忙从陆江生身后走出来把两人隔开，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们江生的老公在楼下等他呢。” 纪成玉听到吕天川的话一愣，看向陆江生问：“什么老公？” 陆江生没有回答，他对现在的状况感到厌烦，现在急需尽快离开这个困了他三年的地方。 纪成玉不管不顾地挤开吕天川，固执地去牵陆江生垂在两侧的手。陆江生往后退了一步，纪成玉牵了个空。 “江生，我们谈谈。”纪成玉努力压抑自己心中的酸涩，他并没有想和陆江生闹僵，他只是想要陆江生在乎他：“我和韩朔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你们怎么样和我无关。”陆江生站定脚步，想到纪成玉曾经的帮助，最后一次解释：“当初的钱我已经还清了。你在外面说我是你男朋友，我没否认是无所谓。” “纪成玉！” 韩朔从会议室出来就看到眼前的一幕，他发狠地攥着纪成玉的手腕，嘲讽道：“人家不要你了，你还纠缠着，怎么就这么贱呢？！这么多年，你在他身上付出的感情都没有回应，这样了还要执迷不悟吗？” 纪成玉用力甩开韩朔的手，追上正往外走的陆江生，红着眼眶固执地说：“陆江生，我们一起走过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说离开就离开？这六年来，你有爱过我吗？” 陆江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话说的这么清楚了，纪成玉话里话外却还是觉得两人之间有超乎友情界限的其他感情。 “纪成玉，出轨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是不是你们纪家人都这么不要脸。” 沈予一来就听到纪成玉这句质问，他操控着轮椅停在陆江生旁边，玩味地看着几步距离一拉一扯的韩朔和纪成玉。 韩朔也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沈予有些惊讶：“阿予，你怎么来了？” “来接人。” 沈予抬手，指尖勾了勾陆江生的手指。陆江生领会到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下牵住了沈予的手。 沈予心跳飞快，不由自主地去在意手上温热的触觉。他稳了稳心神，朝在场的所有人宣示主权：“我希望你不要再来骚扰的爱人，我的手段可比韩朔脏得多。” 说着他还看了眼一旁的韩朔，这句话是警告纪成玉，也是嘲讽韩朔手段脏。 纪成玉僵在原地，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离他只有几步远的沈予，死死盯着沈予和陆江生牵在一起的手，声音尖锐刺耳：“沈予？怎么是你？你不是在国外吗？！” 沈予没理纪成玉，他对陆江生说：“走吧。” 之前几年他确实在国外，如果不是听说陆江生和纪成玉分手，他也没打算回国。 “嗯。”陆江生点头，视线扫过韩朔，笑了一下，浅淡又快速，如同一次挑衅。 会议室里面其他人早就离开了，纪成玉视线还停留在沈予和陆江生相牵的手上，这个笑便只有韩朔看到。 韩朔脸色愈发的难看，他开始并不在意陆江生和公司解约。景和世纪是这个行业的三巨头之一，他作为景和世纪的执行总裁，想要封杀陆江生轻而易举。 可他没想到，陆江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刚回国的阿予看上了，不过他也清楚沈家不可能让阿予找个男人，更何况是一个小时候就被阿予讨厌的私生子，不过看样子，阿予应该不记得陆江生的身份了。 陆江生和别人在一起，这样纪成玉也能死心跟着他。 韩朔盯着陆江生和沈予一高一矮的两个背影，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他想到了更好的折磨陆江生的办法了。 “陆江生！”纪成玉则是不甘心地看着远去的背影，心里不安，他不知道为什么远走他乡的沈予为什么又回了国，甚至再一次找上了陆江生。 “够了！” 韩朔不耐烦地把纪成玉甩到一边，力气用得很大，纪成玉的背撞上玻璃门发出一声巨响。纪成玉清秀的脸庞扭曲的皱在一起，靠着玻璃门蹲下了身。 韩朔平复心情，面无表情地俯视着纪成玉。 “我打压陆江生的时候，你不是也知道吗？为什么不阻止，不就是为了看我和陆江生为了争你吗？” 他一直知道纪成玉是个什么样的人，从小纪成玉便不缺喜欢的人，也享受着被一群人捧着，不然也不会进圈当了演员。 韩朔喜欢纪成玉那张脸，更因为纪成玉是陆江生在意的对象才对纪成玉生出几分兴趣。 “你说你是陆江生的男朋友，却舍不得和那些对你有好感的人断了关系，甚至爬上了我的床。怎么，你以为我是好惹的吗？”他向前走了几步在纪成玉跟前蹲下，捏着纪成玉秀气的脸庞。 “我能封杀陆江生自然也能让你从高位上掉下来失去所有人的喜爱。”韩朔贴着纪成玉的脸，温热的气息落在纪成玉脆弱的脖颈，轻声说：“知道了吗？” 纪成玉泪水涟涟地点头，眼底一丝恨意一闪而过，他曾经真以为韩朔是喜欢自己的，现在才发现这种喜欢要大打折扣，他主动示好地软身倒在韩朔怀中，心底怨恨为什么当初那场车祸没有把沈予撞死。 韩朔把纪成玉眼中的情绪看得分明，松开纪成玉的脖子，站起身，他拍拍手像是沾了什么灰尘一样嗤笑一声，饶有兴致地问纪成玉：“你说如果一个人被人从深渊救起，然后被捧上高处，在他洋洋自得时发现救他的那个人只是不知道他肮脏的身份怎么办？如果知道了他肮脏的身份，他的救世主还会要他吗？” 纪成玉垂着头没有说话。 电梯里，沈予摩挲着轮椅的扶手，从光滑金属壁中打量着一旁的陆江生，回想着刚刚的事情，他不知道刚刚陆江生有没有听清他说的“爱人”两个字。 说的时候顺口，说完就有些忐忑。 电梯里很安静，这个时间点大家都还在上班。 吕天川是个憋不住话的人，他瞅了一眼陆江生又看着沉默不语的沈少爷，迟疑道：“齐总今天没来吗？沈少爷怎么一个人？” 沈予说：“序哥要上班，司机在下面等。” 他对陆江生以外的人态度都自然得多，神色也没有那么冷。虽然因为长相的原因，没有什么表情时看着冷清又不好接近。 “你和纪成玉之前认识？” 陆江生突然出声。他知道沈予认识韩朔是小时候见两人一起过，但却不知道沈予和纪成玉也认识。 沈予言简意赅：“嗯。我血缘上生父找的小三的儿子。” 吕天川被这突如其来的瓜惊到，猛咳一声，在沈予和陆江生之间来回看。 他现在怀疑沈大少爷和陆江生结婚不会是为了报复纪成玉吧？越想越觉得可能，毕竟虽然像陆江生这样两条腿的极品帅哥不好找，可沈予也不差啊，还有钱。 沈予并不在意外人的反应，他没想瞒陆江生这件事情，他和纪成玉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起长大的，他们在一栋别墅里共同生活了十几年。 纪成玉妈妈盛曼和沈崇严的关系没有被撞破之前，他和纪成玉幼时还算是朋友。纪成玉跟着盛曼到沈家来的时候，沈予才两岁，两岁到五岁这个不记事的时间段他俩确实算得上要好。 当然这些要好都是存在那些沈予再也不想打开的相册里。 “你找我结婚是为了报复他？” 听到陆江生这么问，吕天川比两个当事人还激动地扯了扯陆江生的胳膊给他使眼色，知道是一回事，没必要这么直白地问出来啊。 沈予很疑惑陆江生怎么会这么想，他讨厌纪成玉可他和陆江生协议结婚只是为了陆江生，和纪成玉没有任何关系。 “并不是，我只是想和你结婚。”沈予搭在轮椅手把上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和其他人没关系。” 吕天川站在一旁都要石化了，他恨不得自己立马从这个电梯里跳出去，还好尴尬地气氛不过一会儿，三言两语间电梯已经到了。 第4章 冷笑话 到景和世纪大楼第一层的时候，沈予给司机发了个消息，然后面不改色地撒谎：“司机被序哥叫走了，能麻烦你们送我一下吗？” “是吗？” 吕天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可以。” 陆江生答应了下来，他还有些事想和沈予面对面单独聊聊。 “快中午了，我们顺便找个地方一起吃个饭。”陆江生提议道。 “好。” 沈予当然不会拒绝，本来是想再和陆江生待一会儿，没想到还能一起吃饭。 陆江生找吕天川拿了车钥匙，吕天川不明所以：“你开车？” 陆江生点头，非常没有人性地说：“你打电话叫小刘开其他车来接你，我和沈予有事要聊聊。” 说完就推着沈予朝地下停车场走去。 吕天川骂骂咧咧地给小刘打了个电话，看着陆江生推着轮椅的背影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现在的选择到底对不对。 可他们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了，吕天川是跟着陆江生从前公司到景和世纪的，他手下目前也就陆江生一个艺人，陆江生被雪藏没工作的话那他也即将失业。 陆江生有个生病的表妹要花钱，他也有一家老小要养，现在已经是目前状况下的最优解了。 到了停车场，沈予看着眼前的汽车陷入沉默。 他撒谎的时候忘记考虑自己的身体状况，现在该怎么上车？ 让陆江生抱上车？光是这个想法都已经让他浑身僵硬，耳尖发红。 陆江生倒是没有想那么多，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提前和沈予打了个招呼说：“我抱你上去。” 等沈予点头，就俯下身，右手抄着沈予的膝盖窝，左手放在沈予背后，轻轻松松地把人放到了副驾驶座。 沈予作为一个一米八一，身体还算健康的男性体重自然算不上轻。但陆江生也没觉得有多重，只觉得怀里的人比混娱乐圈那些需要减肥的艺人还轻一些，他估摸着怀里这人只有一百斤出头。 沈予浑身僵硬，手不自然地搭在陆江生肩头，他蜷了下手指，指尖隔着衣服划过陆江生肩膀处有力的肌肉。 被陆江生抱在怀中，沈予感觉陆江生身上的温度透过层层衣服直接缠绕到了自己身上，即使从轮椅上被抱到副驾驶座，整个过程只有半分钟。 “可以把轮椅上的毛毯递给我吗？”沈予坐在座椅上，身体紧绷，声音有些低，还有不明显地发颤。他吞咽了一下口水补充道：“我的腿不能受凉。” 陆江生没有说话，抬手把轮椅上刚刚被他到一旁搭着的浅绿色印着柚子图案的毛毯递给了副驾驶座的沈予。 陆江生把轮椅搬到后备箱的过程中一个念头快速的从他脑海里闪过。 沈予好像很喜欢柚子？身上有股类似青柚的香水味，微信昵称也是柚子，甚至连盖腿的毛毯上的图案也是不符合这人清冷外表的柚子。 拿毛毯盖在腿上的沈予松了口气，他没想到自己这么不争气，只是一个不带任何意味的拥抱就让他丢盔卸甲，差点交代在这里。 沈予抿着唇，有些丧气。 陆江生坐到驾驶座，见沈予出头丧气的模样，问了一句：“怎么了？” 他视线不小心滑到沈予的领口，那片本来白皙的皮肤红了一大片，从脖子蔓延至耳后。陆江生惊讶：“过敏了吗？你脖子好红。” 沈予连忙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冷着脸在陆江生询问的视线下摇了摇头说没有，总不能说他刚刚被抱了一下就起了反应吧。 陆江生也没有多问，嘱咐了一句：“系好安全带。” “哦。” 沈予连忙把安全带系好，他刚刚太慌乱，忘了系了。 “要谈事情的话要不去我家吧，我现在叫阿姨做好饭，我们回去吃完就可以谈事情。”沈予刚才也听到了陆江生和吕天川的话，大着胆子说：“去其他地方也怕被狗仔拍。” 陆江生偏头看了沈予一眼。 他总觉得越接触沈予越觉得这人和他想象的有些差别。 昨天白天还跟个小冰人一样对他爱搭不理，晚上在网络上聊天又变得比较活泼还会讲冷笑话。今天见面虽然还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话却多了不少。 陆江生问：“地址。” “御水湾。” 沈予报了自己住的地方。 陆江生知道那是一处江城新开发的半山别墅区，山对面便是横贯江城的敬江。 陆江生出生在敬江另一侧，他的名字也和这条江有关，没什么太大含义，只不过他妈妈在江边生下了他。 车里很安静，陆江生问完地址之后就没有再说话，沈予能感受到陆江生好像心情不太好。 沈予盯了会儿毛毯上的青柚图案，后知后觉好像有点幼稚了又移开眼看着车上挂的平安扣车饰，没话找话：“这个平安扣挺好看的。” 陆江生眼睛盯着前方路况，看都没看直接回答：“纪成玉买的。” 沈予不说话了，他微酸地瞥了一眼陆江生的侧颜，从眉毛到眼睛再到鼻子最后停留在陆江生的嘴唇那。 很好亲的模样，沈予刚刚退下去的热度又冒了上来，脑袋里一堆废料。他昨晚还想着他并不奢求和陆江生在一起，只要在陆江生伴侣的位置上呆上一年就算最后陆江生还是没有喜欢上他，他也满足了。 可如今，他才知道，一旦能有机会接近喜欢的人是克制不住的。以前还有道德束缚，可现在陆江生单身啊？那么他是可以追的。 “陆江生，如果……” 正好遇上红灯，陆江生停了下来，偏头看向沈予问：“什么？” 沈予紧盯着陆江生那双浅色的眼睛，稀碎的阳光落在陆江生的眼底衬出几分深情来。 沈予说：“如果我买的生蚝全是泥，你应该说什么？” 陆江生挑眉：“不知道。” 他猜应该又是沈予的冷笑话，这其实是他第三次听沈予的冷笑话。 沈予没有像之前那样立马报上答案，陆江生见小少爷一本正经讲冷笑话的模样来了兴致，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轻点了几下，问：“我应该说什么？” 十字路口的红灯在闪烁，沈予动了动嘴唇。 绿灯了。 后面车子的主人应该是个暴躁的人，喇叭摁得震天响。不远处另一条道路上还有一辆消防车经过，警笛声和车子的喇叭声以及沈予的心跳声混合在一起。 一瞬间的心悸，然后是各种声音都远去，他视线里只有陆江生的眼睛，耳中没有任何声音，只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他说：“蚝喜欢泥。” 好喜欢你。 陆江生神色一怔，很快又敛去，神情自若地轻笑着说：“好冷的笑话。” 沈予将陆江生的神情尽收眼底，勉强露出个笑容，手指不停地搓着毛毯上绣的柚子图案：“冷笑话嘛。” 陆江生转过头发动车子，不过几秒便将耳边杂乱的声音全部抛之脑后，耳边十分安静，他余光看到沈予显得有些沮丧的侧脸，突然想起沈予给他讲的第一个冷笑话。 那时候是高二，陆江生从他舅舅那得到陆婷芸在精神病院自杀的消息。他没有任何悲痛，只是冷漠地回了舅舅一句知道了。 舅舅也没说什么，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嘱咐他：“好好学习。” 陆江生现在想起来也没觉得那天自己表现有任何不正常，但那天体育课两两组队练习羽毛球的时候班上冷冰冰的沈大少爷突然反常要求要和他组队。 那时候陆江生独来独往，加上校园里关于他把亲生母亲送进精神病院的传闻，大家对他都敬而远之。 沈大少爷运动细胞不能说不行，只能说极差。几个来回就双手撑着膝盖直喘气，那张俊秀白皙的脸颊流着汗泛着红，正仰头抬眼看着陆江生，长长的眼睫毛都湿漉漉的。 “等一下，哈……等一下。” 陆江生目光一扫就发现很多人在偷看。他把人带到操场旁体育馆看台底下的阴凉处，没有和平常男生一样那种大笑嘲讽沈予的狼狈，只是安静地坐在沈予身旁望着操场上欢笑打闹的同学。 “陆江生。” 一点点微风穿过操场吹在两人身上，陆江生突然听到旁边的人叫自己的名字，他转过头表情比较冷：“嗯？” 沈予的脸上热度消散了不少，恢复了往常的白皙，依旧是绷着脸，但被水汽熏过的眼睛亮晶晶的：“我问你个问题吧？” 陆江生错开眼，低头转着手中的球拍，转了两圈才说：“你问。” 他以为沈予又要和那些人一样询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把亲生母亲送进了精神病院，一个确定答案的事情总有人不厌其烦带着害怕又好奇甚至厌恶的神情来问他。 “那我问了？”沈予一本正经：“蘑菇和橙子打架，蘑菇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听到死这个字的时候，陆江生其实有一瞬间的怒气，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愤恨的情绪时陆江生有片刻茫然，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他盯着沈大少爷那张看起来十分清冷却带点婴儿肥而看起来软萌的脸：“为什么？” 沈予语气欢快：“因为菌要橙死，橙不得不死啊！” 说完他紧盯着陆江生的表情变化，可半天都没见到陆江生有什么反应，依旧是那种平淡无波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感觉。 沈予自己笑了两声，声音算不上低落却充满疑惑：“不好笑吗？” 一阵风吹过，沈予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竖起来的一撮头发摇摆了一下，显得沈少爷有些呆。 陆江生眼睛弯了弯，嘴角却还持平，语气平淡地问：“菌要橙死，死的为什么是蘑菇？” 沈予才意识到自己说反了，嘴硬地补充：“可能因为橙要谋反吧。” 陆江生没忍住，嘴角上扬，总觉得心底那块沉闷地地方被什么击穿，他小声道：“笨。” 沈予看到陆江生笑了，也没听清陆江生说的那个笨字，脸上扬起淡淡的笑意：“要开心啊，陆江生。” 第5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陆江生和景和世纪解约后时间便空了下来，本来韩朔就是要封杀他，也没给他安排什么工作，后续的行程倒是简单得很。 YS这边直接对陆江生的管理十分宽松，寻求陆江生的职业规划后，就准备了几个本子递到了他经纪人吕天川手中。 “沈大少爷下血本了啊！这里面不仅仅有即将影视化的大IP，还有蒋松还没公布的大制作。那是蒋松啊，一部电影捧一个影帝的传奇人物啊！” 吕天川翻着手上的剧本，一翻一个不吱声，他以前给陆江生选剧本都会自己先筛选一遍，一般到手上的合适的也没多少。可这次YS供他们选择的剧本每个吕天川都觉得很好。 吕天川卷起手上的剧本，拍了一下旁边沉迷手机沉默不语的陆江生新奇道：“我和你说话呢？看什么这么入迷？工作都不在意了？” “回金主消息。” 陆江生收起手机，十分顺手的从吕天川手中接过吕天川用来打他的剧本，扫了眼剧本的名字后把剧本又拍到吕天川胸前，随意说：“就这个吧。” 吕天川站起身拉住准备离开的陆江生：“不是，你都不看下内容吗？” 以前陆江生选剧本都是会把每个递到他手上的剧本都看一遍分析好再慎重选择，虽然现在资源都很好，但这个工作态度也不对吧？ 他当初看上陆江生除了陆江生的外貌形象之外，就是看重了陆江生对什么工作都认真的态度。 吕天川苦口婆心：“陆江生，咱不能学些坏习惯啊？” “这些我在他家早就看过了。”陆江生指着茶几上那堆剧本：“每一本我都看过了。” “那齐序还把这些给我让我选干嘛？你直接选不就行了？” 吕天川把手上的剧本丢了回去，双手抱胸，面上有些恼意，他觉得齐序在捉弄自己。 “让你们都知道沈予对我的好。” 陆江生倒是一早就明白了，齐序很看重沈予，也就希望沈予的心意让他身边的人都知道。 听到陆江生的话，吕天川更气了：“合着你知道还不告诉我。” “我告诉你，这些剧本你就不看了吗？” 其实结果都一样，即使陆江生告诉吕天川这些剧本都很好，吕天川还是会看，这是他对工作的态度。 吕天川无话可说，见陆江生准备往外走，随口问道：“去哪？” 陆江生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回答：“去履行义务。” 陆江生到的时候，沈予刚洗完澡，听到声响他便推着轮椅到门口。 别墅里安静地出奇，陆江生没看到任何佣人，他换掉鞋子走到沈予旁边，手搭上轮椅边推着沈予往前走：“其他人呢？” 上次陆江生来这里，除了三个做饭的阿姨，还有一个管事的管家，加上其他佣人都有十几个。 “我放她们假了。” 沈予仰着头去看陆江生的脸：“我不想有人打扰我们。” “嗯。” 陆江生把沈予推到沙发旁，顺手拿起沙发上绣着黑白小猫头图案的毛毯盖在沈予身上，没有去说其他关心的话。 他并不是很赞同沈予不留人在身边照顾，如果出什么事情总归是麻烦的，可陆江生也没心情去谴责沈予的任性。 不论怎么样，沈予都是一个成年人。 “回你房间吧，我先去洗个澡？” 陆江生站在沈予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那张苍白的脸：“还是直接进入正题？” 沈予还没从陆江生给他盖毯子这个细小的举动带来的甜蜜中回过神就被陆江生谈工作一样地态度刺痛在原地。 沈予手指扣着毛毯上的绣纹，声音轻而紧绷：“你真的愿意吗？” “没什么愿不愿意的。作为上位，是我赚了不是吗？” 这些都是上次他们在这谈妥了的事情，关于婚内义务的履行程度，谁上谁下，是否公开之类的。还好，谁上谁下沈予并没有任何疑问。 陆江生松着衬衫的袖口，并没有觉得屈辱或者不情愿，他更多的是无所谓，答应签下那份合同的时候他就知道婚内义务他是逃不掉的。 左右不过几两肉，吃点药的事情。 因为幼时的一些事情，对于性他有些心里阴影，并不能接受亲密行为，可陆江生也不能到头来说不行。 但最近他才想明白，自己好像也不是很重要。 沈予垂下眼不去看陆江生的表情，喃喃自语：“是吗？” 沈予感觉内心矛盾得很，他尊重陆江生，不想让陆江生为难，可他现在拥有了陆江生另一半的身份，也不想当摆设。 “三楼，楼梯口最右边的房间，我房间有浴室也准备了你的衣服。”沈予自己推着轮椅朝上楼的电梯口去，侧头对站在原地的陆江生说：“你跟我来。” 陆江生去洗澡的时候，沈予躺在床上忍不住心中的激动，想了想摸出手机用大号发了个抽奖微博。 他有时候会在微博上发一些原创词曲，纯属自娱自乐，但这么多年也积攒了一些粉丝，他一发博就有很多粉丝涌入了他的评论区，有比较熟悉的粉丝问他：“惊喜！UU宝宝，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他的微博ID是青柚UU，粉丝喜欢称呼他UU。 沈予抿唇，眼中笑意浓烈，没有细说而是简单回复：“梦想成真。” 他本来还想再刷会儿评论，但陆江生已经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了。 沈予看向穿着浴袍的陆江生，快速摁灭手机屏幕，眼神落在陆江生的领口，喉结滚动：“怎么没换我给你准备的睡衣？” 陆江生抬手撩了一下垂下来的头发，露出优越地眉骨，眉头不明显地皱着。他慢慢朝床边靠近，视线划过穿着乳白色真丝睡衣躺在床上的青年，从那张清冷的脸到露出来一双脚，最后捕捉到这人脚踝处的一抹红，他淡淡道：“没必要。” 见沈予呆呆地又补充说：“反正待会儿也要脱。” 陆江生站在床尾俯视着床上的沈予，两人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儿，最后是沈予实在受不了微微躬起身子侧过去，只留给陆江生一张通红的侧脸。 陆江生挑眉，唇角微勾。 沈予感受到床微微下陷，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床尾的陆江生。陆江生此时右腿压在床上，微低着头，慢慢地自下而上笼罩在沈予上方。 陆江生的气息就这样将沈予完全围绕，他太过于紧张，条件反射地伸出脚微微抵在陆江生的胸膛。 “你腿是好的？” 陆江生半跪在床了，手抓住沈予的小腿，感受到健康有力的肌肉，他诧异中带点谴责：“原来是个小骗子。” 沈予感觉自己被陆江生触碰的那一片皮肤都要烧起来了，慌乱地收回腿，紧张到声音都是颤的：“确实走不了路。” 沈予没有说谎，他双腿是完好的却因为心理原因走不了路。陆江生没有言语，沈予不知道他是信还是没信。 陆江生松开沈予的腿，继续俯下身，带着潮意的吻落在了沈予颈侧，然后是脸庞，鼻尖，额头，最后是唇，轻轻吮了一下。 “憋气干嘛？” 陆江生被沈予屏气视死如归的表情逗笑。沈予被陆江生笑得有些恼，声音像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震惊又迷茫：“你……你亲我？” “有问题？” 陆江生手不老实地捏着沈予的耳垂，心情还算好，他没想到真的实行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恶心。 其实在准备答应沈予之前，陆江生提前去学习了一下，如何安抚伴侣，看真人视频他是边看边吐，他觉得**裸的皮肉相贴恶心反胃。 沈予摇头，他只是以为陆江生不会亲自己不爱的人，有些人不是说亲吻是和爱情挂钩的吗？什么只上床不谈爱之类的。 沈予没有说出来，可从这人的表情上陆江生也能猜出一二，他手指卷着沈予柔顺的黑发，直言不讳：“都是可以上床的关系了，不亲吻就感情上纯洁了吗？” 沈予没有再纠结，紧张过后，抿着唇眼睛亮亮地盯着陆江生的嘴巴。 他脸上的期待太过于明显，陆江生秉着都已经到这一步的想法又亲了几下，沈予唇很软，应该是牙膏也用了柚子味的，嘴巴里一股青柚的香甜。 陆江生想到了幼时家里院子里种下的那棵青柚树，一到十一月份树上就会结满青柚，他被陆婷芸饿狠了就会去摘柚子吃。 陆江生冷静自持，沈予却有些受不住了，他哑着嗓子，害羞又大胆地抬腰蹭了一下陆江生的腹部，眼睛水蒙蒙的。 他的意思很明显，陆江生也就没有再进行无意义的亲吻。由于优秀学生陆江生提前学习过，沈予第一次也没遭什么罪，但整个人却像醉酒一样迷迷蒙蒙的。 陆江生抵着沈予，双手从背后揽着沈予的肩，神情清明，他轻声的，像是诱惑一般凑到沈予通红的耳边问：“沈予，你是不是喜欢我？” 沈予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本能地去追逐脸颊旁陆江生的唇，却被陆江生恶劣地突然用力给颠散了口中声音。 陆江生喘着气用一种类似斥责地声音说：“说话。” 陆江生上身稍稍和沈予拉开点距离，沈予不满地追了一下，拉拢的眼皮勉强睁开，嘟着唇不满地嘟嚷：“明知故问，我当然……” 剩下的话全部被陆江生吞入腹中，他突然不想听了，对性恶心的他当晚捉着沈予的腿，做了一次又一次。 第6章 父子对峙 沈予清醒过来时，房间里已经没了陆江生的身影。他睁着眼却没有起身，只是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灯。 身体被清理过了，只有隐秘处留下一点不适。沈予却觉得整个人茫然得很，也许得偿所愿太过于顺利，以至于让他生出了不真实感。 他突然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陆江生的时候，那时候他才十六岁，刚和沈崇严正式撕破脸，从盛阳国际转学到江城一中。 上学第一天司机家有急事没来接他，因为他新的住址离学校也不远，沈予用手机导航一下便准备走路回去，却没想到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大雨。 沈予当时就近找了一个屋檐底下避雨。雨滴顺着屋檐落下，形成了濛濛水帘，沈予望着水帘外奔走的人们，空气里漂浮着泥土与水汽的气味，他很喜欢下雨天，喜欢这种整个城市被浸透清洗的感觉。 大街上有相互依偎的小情侣，有举着公文包到处避雨的打工人，还有成群结队一起在雨中奔跑穿着校服的学生，以及撑着伞抱着小猫朝沈予走来的少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小世界，沈予感受着世界却感觉心底空落落的，直到陆江生闯入了他的世界。 “喵！” 猫叫声和回忆里的重叠，在沈予晃神的那一瞬间，一个黑白影子突然蹿过来，踩在他身上，一直冲他喵喵叫着。 “沈柚子，谁放你出来了？” 沈予被小胖猫蹲在胸口喘不过气，不得已只好坐起身来，捞过沈柚子抱在怀里蹂躏。 昨天怕沈柚子坏事，沈予就把沈柚子关在隔壁的房间，倒不是他虐待沈柚子，旁边的房间本来就是独属于沈柚子的单人房间，只不过昨天沈柚子没和他一起睡而已。 “是我。” 听到声音，沈予一抬眼就看到了倚在门框上和他穿同款睡衣的陆江生。 陆江生看着沈予手上撒娇的奶牛猫，觉得这猫真的挺装，明明刚刚还凶得很：“我今早起来听到隔壁房间有猫叫就去看了一眼。” 他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直言不讳地表达自己的感受：“它挺吵的。” 陆江生一大早就被这只猫凄惨的叫声吵醒，听到猫叫声是隔壁传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沈予有什么不正常的虐猫癖好，结果一推开门就被猫拳袭击，脖子上挨了一爪子。还好沈予应该给小家伙剪完指甲不久，这一爪子才没见血。 陆江生摸了摸脖子，见听到他声音后在沈予怀里的小猫开始冲他甩尾巴，淡声点评：“还挺凶。” 沈予挠着沈柚子的下巴，安抚着有些炸毛的小猫，对陆江生解释：“沈柚子很乖，只是昨晚没和我睡有些生气而已。” 陆江生对沈予的亲爹滤镜不作评价，他是来和沈予报备自己行程的：“今天下午我还有个采访要录，等下就要出发了。” “你——”陆江生视线从猫身上移开后自然地落在沈予敞开的领口：“你一个人能行吗？” 沈予有些不舍但还是如实地点头，晚点齐序会来这里接他去沈氏集团总部。沈予并没有在沈氏集团任职，这次去总部是他爷爷沈建华要求的。 “好。”陆江生站直身体，转身离开，走了两步之后又停下，回过头对沈予说：“今晚我会把我的东西搬到家里来。” 这是昨天晚上两人结束后，沈予要求的。他要陆江生和他住在一起，和真正已经结婚的夫夫一样。 沈予给沈柚子撸毛的手停了下来，表情有些怔愣。 陆江生双眸微敛，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起来，他转过身站在门外看向门内的沈予，问：“不需要了吗？” 沈予回过神，很坚定地回答：“需要。”他弯起眼，举起沈柚子的爪子挥了挥：“记得给家里的成员带礼物。” 陆江生勾了下唇又快速落下，脸上的笑容不过一瞬：“知道了。” 沈予没想到能从陆江生那里听到家这个字，这么随意平淡地说出口，理所当然到沈予第一时间是不知所措。 他没有奢望过陆江生会把这里当做他们两个的家。 高中时在课堂上语文老师让大家讨论家是什么，轮到陆江生时，他站在座位前，窗外的阳光隐藏了他半张脸，沉默了几秒才回答：不知道。 这个答案并没有得到语文老师的认可，在老师的再三要求下，陆江生侧了下脸，沈予这时才得以看见他整张脸，可少年背着光依旧看不清表情，沈予只听见他用一种怀疑又应付的语气回答：“应该是那里停留了一个你能依恋的人吧。” 他不知道陆江生还记不记得自己随口说出的话，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陆江生可以依恋的人。沈予看着陆江生逐渐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自嘲地笑了一下，低头揉了揉什么也不知道的小猫呢喃道：“怎么可能？” 下午两点，齐序接沈予去了沈氏集团总部，沈予乘董事长专属电梯直达顶楼，在沈建华的办公室沈予见到了他名义上的父亲。 齐序站在沈予身后，朝沈崇严打了个招呼：“沈总。” 沈予则直接忽视了沈崇严扫过来的眼神。 “沈予，你的教养呢？” 沈崇严表情严肃，一点也看不惯沈予这幅目中无人的样子。 沈予低头看着手机，对沈崇严的发难两耳不闻。 沈崇严怒火中烧，再想到最近得到的消息恨不得打死这个逆子，可还有外人在就维持着表面的风度，他站起身走到沈予面前质问：“你和那个小明星怎么回事？结婚是这么儿戏的事情吗？还和个男的结婚，恬不知耻！齐静瑶怎……” 沈予听到沈崇严提他妈的名字，飞快地抬起头，就这么盯着沈崇严的脸把沈崇严到嘴地话给逼下去。 “儿戏？恬不知耻？”沈予笑，真情实感地疑问：“是和小三一起逼死和妻子那种婚姻的儿戏？还是和自己儿子的家庭老师搞在一起恬不知耻？” “沈予！” 沈予看见沈崇严举起的手，避也不避地回视。 沈崇严脸色难看地盯着和自己年轻时有两分相似，也知道自己不该提齐静瑶，举起的手掌最终还是没有落到沈予脸上。 齐序在一旁紧盯着沈崇严，见沈崇严放下手才放松身体。 办公室里一时之间鸦雀无声，沈予无聊地刷起手机，不一会儿办公室里想起了鼓点密集的音乐声。 沈崇严想要斥责沈予，却因刚刚吵架落入下风，只是冷哼了一声。 沈予完全没在意沈崇严，刷到粉丝剪的陆江生的打戏视频安静地欣赏完后点了个赞。 沈建华带着助理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沈予还在刷陆江生的视频，这是他的日常生活。在国外的那几年他都是靠着看网络上的视频去回想记忆里的少年。 “爷爷。” 沈予看见沈建华乖巧地问好，齐序也跟在沈予后面叫了一声沈董。 沈崇严站起身喊了声：“爸。” 沈建华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但身体却还算硬朗，他笑着应下三人的问好，然后看向沈予身旁的齐序：“齐先生，我今天有些事需要和我的小孙子谈谈。” 齐序和沈予对视一眼，微笑着朝沈建华颔首：“我晚点来接小予。” 沈建华的助理带着齐序出了办公室，并关上了门，门内便只剩下沈家两对父子三人。 沈建华在沙发上坐下，沈崇严坐在了沙发的另一侧，沈予坐在轮椅上对着两个长辈，沈予眼神一黯心里明了他爷爷的想法。 “小予，你结婚这么大事都不和爷爷说吗？” 沈建华并没有像沈崇严那样充满怒气地指责，问话的语气仿佛沈予只是瞒了他一件很小的事情。 沈予来之前就已经料到爷爷大概是要和他说沈予的事情，甚至明白选择在公司谈并不是这件事多重要，只是因为爷爷觉得这是一件小事，小到不足以他私下里在家以家人的态度去对待。 沈予没有解释他和陆江生只是一年为期的合约婚姻，只说：“爷爷，过几天带他来见您。” “不用了。”沈建华收了脸上的笑容，语重心长：“你年纪还小，想玩可以。可玩没必要结婚。韩家……” “爷爷。” 沈予头一次不尊重地打断老爷子的话，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攥拳，他抬起头，看着曾经作为自己依靠的爷爷认真道：“你可以说不接受他，但我并不是在玩。” “我不像沈崇严把婚姻当儿戏。” 沈予也没有把陆江生当儿戏，他一直都是抱着将这一场合约变成长久现实去实行的。 “我不告诉您，是希望在正式的场合带他去见您。”沈予不想和爷爷闹不愉快，他放缓了语气：“我对他是认真的。” “我没有接手沈家的产业，对沈氏也没有什么影响。”沈予看着老爷子的眼睛：“我没什么心愿，只是想和爱的人在一起。” 沈建华一愣，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今天是劝不住这个孙子了：“罢了，随你。” “爱？”沈崇严像是被这个字给刺痛了一般，猛地站起身，指着沈予的脸：“你和那个女人一样口口声声追求爱，既然追求爱了怎么还来指责我害死了那个女人。” 沈建华变了脸色，捂着胸口喝止住了发疯地儿子：“沈崇严！你想气死我吗？” 沈予按下办公室里专门为老爷子安装的急救铃，助理听到动静立马进来给老爷子塞了个含片，然后检查老爷子的状况，还好老爷子只是被气急了并没有什么事。 沈予冷着脸，忍下心中对沈崇严的话，他不想让爷爷再为难。可心中一直憋着一股气，回到御水湾也没消散。 沈予下车前，突然问齐序：“妈妈当初是不是很后悔生下我？” 齐序解安全带的手一顿，他像幼时一样摸了摸沈予的脑袋：“你知道的妈妈很爱你。” 沈予不说话了，其实他知道妈妈爱他只是因为妈妈是个有责任的人，不然她怎么会爱一个□□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