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一觉睡醒，还没推开房门就闻到了香气。
她朝着香气走过去时，桌上已摆好了几样吃食。
一碗白粥冒着热气，旁边放着两碟酱菜，还有一碟油亮亮的糕点。
她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小口。
豆沙味在舌尖化开，转头看向坐在桌边的东方青苍，挑眉问道，
“你做的？”
东方青苍正垂眸看着自己碗里的白粥，闻言抬了抬眼，
“觞阙早起去买的。”
妲己在他对面坐下，
“你还吃早餐啊，我以为像你早就辟谷了。”
“入乡随俗。”
东方青苍慢悠悠喝着白粥。
话音刚落，觞阙就提着个油纸包大步走了进来，
“尊上！苏妩！我又去买了些新奇玩意儿！”
他把油纸包往桌上一放，解开系带，里面顿时露出几样吃食。
金黄油条，一碟裹着芝麻的糖糕。
还有几个包子，热气腾腾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哇，你买了些什么啊？”
妲己眼睛一亮，放下手里的糕点凑了过去。
觞阙拿起一根油条，得意地晃了晃，
“他们说这个叫油条，配着粥吃最香！这个是糖糕，外面脆里面甜，还有这个…”
他拿起一个包子，掂量了一下，
“他们叫这个肉包子，说里面是猪肉馅的，闻着就香！”
他说着，拿起一个肉包子递到东方青苍面前，
“尊上，您尝尝？”
东方青苍看了一眼那油乎乎的包子，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没接。
觞阙也不尴尬，转手递给妲己，
“你试试？”
妲己接过来，咬了一口，鲜嫩的肉汁瞬间在嘴里爆开。
她满足地眯起眼睛，
“嗯！好吃！比刚才的糕点还香！”
觞阙见她喜欢，笑得更欢了，
“是吧？我就说这的吃食有意思，光早餐就有这么多花样。”
东方青苍看着对面两人聊得眉飞色舞，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冷声道，
“食不言寝不语。”
觞阙正咬着半根油条，闻言含糊不清地反问，
“啊？我们什么时候有这个规矩了？”
东方青苍抬眸扫了他一眼，
“现在。”
饭厅里瞬间安静了大半。
觞阙悻悻地闭了嘴，把剩下的油条塞进嘴里，只敢用眼神偷偷跟妲己交流。
妲己憋着笑，拿起一个糖糕，慢条斯理地剥着外面的芝麻，眼角的余光瞥见东方青苍端着粥碗的手顿了顿。
她没再说话，只把剥好的糖糕悄悄推到东方青苍面前。
对方看了一眼那油亮的糖糕，又看了一眼她眼里的笑意。
最终还是没动，只低头继续喝着自己的白粥。
只是那喝粥的速度，似乎比刚才慢了些。
早膳的最后一口下肚，妲己放下瓷碗。
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敲，看向对面的两人，
“方才问过周边的住户，云梦泽的花朝节要连办三天，昨天是头一场，今晚和明晚还有热闹可凑。”
觞阙眼睛一亮，刚要接话，就听妲己继续道，
“今天，我们再去一趟飞仙阁。”
东方青苍抬眸，墨色的瞳孔里没什么波澜，
“何时。”
妲己拿起帕子擦了擦唇角，
“酉时。”
觞阙挠了挠头，
“可我们昨天不是刚去过吗？再去会不会显得太刻意？”
“刻意才好。”
妲己挑眉一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命格诗里说缘定花朝丝萝梦，花朝节正是情劫的关键节点，我们越靠近，才越容易看清那萧郎究竟是谁。”
东方青苍没再反驳，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已微凉，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摩挲着。
“好。”
他终是应了一声，
“酉时出发。”
路过街角那方月牙形的池子时，妲己脚步顿住了。
池边早已围满了人，男女老少皆有，手里都捧着一盏小小的莲花灯。
灯盏是用彩纸糊成的，莲瓣层层叠叠。
花中心燃着一小截蜡烛，火苗在晚风里轻轻摇曳，将水面照得明明灭灭。
“这是在放河灯呢。”
觞阙凑到池边，看着水里漂着的花灯，眼睛亮晶晶的，
“听说花朝节放河灯，能求姻缘顺遂，或是祈愿平安。”
话音刚落，就见一位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莲花灯放进水里。
灯盏顺着水流慢慢漂远，她合着小手，嘴里还念念有词。
周围的人也陆续将河灯放入池中，不一会儿，水面上就浮满了星星点点的光。
顺着池水蜿蜒的方向，往远处的夜色里流去。
她忽然觉得，这人间的祈愿真是简单又执着。
一盏灯，一点火，就敢对着夜色许下心事。
“走了。”
东方青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目光扫过池中的河灯。
眼底没什么波澜，却还是等了等她。
妲己回过神，快步跟上。
路过一个卖河灯的小摊时，忽然停下脚步，拿起一盏素白的莲花灯。
灯盏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最朴素的莲瓣纹路。
“怎么，你也想放灯？”
觞阙好奇地问。
妲己微微点了点头，从摊主手里接过那盏素白的莲花灯。
烛火被她轻轻吹亮，她小心地将灯盏放入水中。
看着它随着涟漪轻轻荡开，才缓缓闭上眼睛，长睫在灯火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许了什么愿？”
东方青苍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妲己睁眼时，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站到了池边。
他的目光落在她方才放下的河灯上，那盏灯正随着水流，慢慢汇入远处的灯海。
妲己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眼底带着点狡黠，
“你猜猜看？”
东方青苍收回目光，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无奈，
“小孩子心性。”
“那我也要点一个！”
觞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看着水里漂动的灯盏，眼睛发亮，说着便兴冲冲地往卖灯的小摊跑去。
妲己转头看向东方青苍，指了指不远处热闹的摊位，
“要不你也点一个？万一灵了呢？”
东方青苍眉峰微蹙，语气笃定，
“我不信这些。”
话音刚落，觞阙就捧着两盏河灯跑了回来，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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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一个递到东方青苍面前，
“尊上，我给你也拿了一个！”
东方青苍看着那盏灯，沉默了片刻，没接。
“尊上不喜欢吗？”
觞阙挠了挠头，作势要转向妲己，
“那我给苏妩…”
“不必。”
东方青苍忽然伸手接过那盏河灯，语气依旧平淡，
“点。”
他走到池边，学着妲己的样子将灯盏点燃。
烛火在他指尖跳动，映得他平日里冷冽的眉眼柔和了几分。
他将灯放入水中，看着那盏河灯慢悠悠地漂开，与妲己那盏灯在水面上相遇。
觞阙早已放好了自己的灯，正双手合十对着水面念念有词，
“愿苍盐海风调雨顺，愿尊上无忧无虑，愿我赚大钱，愿…”
妲己看着东方青苍站在池边的背影，她忍不住笑道，
“你许了什么愿？要不要也让我猜猜？”
东方青苍转头看她，眼神里没什么波澜，淡淡道，
“猜中了，有赏。”
妲己望向水面，忽然开口，
“你是想解救你的十万将士吧。”
东方青苍没说话，目光依旧落在河灯上，墨色的瞳孔里映着水面晃动的光，看不真切情绪。
“我祝你愿望成真。”
妲己的声音放柔了些，晚风拂起她的发丝。
东方青苍这才转头看她，或许是夜色太柔，或许是河灯太暖。
他嘴角竟极轻微地向上扬了一下，像冰面裂开一道细缝，瞬间泄出点暖意。
妲己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笑，
“诶，你笑了啊。”
东方青苍像是被烫到一般，立刻收回表情。
冷硬的线条重新绷起，耳根却悄悄泛红，
“你看错了。”
“不会有错的。”
妲己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脸颊，
“你笑起来还蛮好看的，你为什么不多笑笑？”
“走吧。”
东方青苍避开她的目光，转身就要走，手腕却被她轻轻拉住。
妲己没松手，反而借着那点力道，将他的脸微微掰了过来。
她伸出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他的嘴角，向上微微一提，硬是做出一个笑的模样。
烛火的光落在他被摆弄的脸上，竟真显出几分难得的柔和。
“你看，很好看啊。”
她仰头望着他，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
东方青苍的身体僵住了，指尖传来她掌心的温度，一路烫到心里。
他能清晰地闻到她发间的气息，能看到她睫毛上沾着的细碎光尘，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滞涩。
周围放河灯的喧闹仿佛瞬间远去，只剩下两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和水面上河灯摇曳的轻响。
东方青苍听到后才猛地拨开她的手，转身大步往前走，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
“胡闹。”
妲己看着他几乎要同手同脚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快步跟上去，
“明明就是好看嘛。”
这时，觞阙刚许完愿转过身，就见妲己正快步追上东方青苍。
他连忙小跑几步追上去，
“你们怎么又不带我一起？刚放河灯的时候就顾着自己说话，现在走也不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