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小院,黑沉沉的夜。
这话说得像是没睡醒,亦或者是换了个人似的。
施瑶将手放在萧厌面前晃了晃,瞧瞧此人是否被人控制了。怎么总说些不着四六的话,以为她是三岁小孩?这么好忽悠。
“陛下病糊涂了?”施瑶道。
萧厌眸色微暗,指骨蜷了蜷,唇边勾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孤无碍。”
应承着她的话,半真半假。
怪怪的,但是挑不出问题来。施瑶暂且按捺下。
而这位陛下,说是来看她,就真是定定的看着人。施瑶在屏风后面褪去外裳,安安静静伏在床榻上,只见烛火下那道玄色人影支着下巴坐着,随手拿着一卷书翻看着。
片刻之后吹灭了烛火,在小榻上将就了一晚。
施瑶撑着眸子打盹,后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总觉得塌边似乎有一道人影在徘徊。她伸手拽住此人衣袖,眸光是不定的弥漫。那人温柔地将那双柔夷放在被子里,捏好被角。
锦被之中有着体温,实在是要舒服多了。
她懒懒躺着,隐约闻见鼻息只见的药香浅浅淡淡,似乎有几味解毒药草的味道。
没办法,当初大师兄转医为毒,把师父气得够呛。师兄为了证明毒术厉害,见天给师父下毒,师父则是研究了不少解毒的药剂。
施瑶耳濡目染,自然也是闻得一些。
许是她太想念师父师兄了。
可是陛下身边群狼环伺,要是她今日离去,日后他若是落败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那就太可怜了。
“陛下,”她软乎乎喊道,“你好像从来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榻前的人影蹲下来,看着她:“问这个做什么?”
施瑶微微睁着眼眸,在暗夜中看不分明:“你若是败了,墓志铭上我该刻什么名字呢?”
想到这儿,她确实有些苦恼:“总不可能刻施瑶好友之墓吧?”
她微红着脸颊,毕竟无名无分,能够给个挚友之位已经很不错了。
施瑶原以为他会生气。
却没想到他压着嗓子低笑,无奈道:“只是好友吗?”
施瑶叹气:“无名无分,只能算作好友啊。虽然我们是亲过的关系,但是……你都死了,我总不可能一直替你守着啊。”
她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总不可能为了一个有点心动的男人,然后把以后遇见的可能心动的男人全都抛弃了呀。
气氛一下凝滞了下来,萧厌没动,那个低低的宠溺的笑,死在了夜里。施瑶听见了咬牙切齿的滋味:“那你想做什么?再嫁给梁璟?”
“他都自身难保了,怎么可能会要你。”
施瑶多少听出了些愤恨的味道。但是此事跟梁璟没关系,他心底有人。他那个早死的宠妾在他心里扎了根发了芽,甚至愿意为了这个宠妾颠覆天下。
从前百姓口口相传太子是个何等贤能之君,施瑶没看见他的贤能,只看见他带着百姓不间断在作死。
这可能就是卦象要她杀人的缘由。
要是她早算出来一年就好了,不知道那位宠妾活着,会不会改变结局。
她的脑袋不是很清晰,瞌睡虫在捶她的眼皮。
像是在梦呓。
萧厌头靠在榻上,睨施瑶的眉眼和唇瓣,语气冷得像是冰:“别想着他了,好吗?”
施瑶道:“没有啊。”
哪里有天天想着那个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家伙。
她也伸伸脖子,几乎和他头挨着头,像是兔子主动掉入陷阱当中:“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孤不会死,”萧厌道,“孤单字一个厌,厌恶的厌。”
施瑶骤然醒神,怎么会有人取这样一个字。就像她的字,瑶,有瑶池仙境在前,后有美玉在后,是师父师兄殷切美好的祝愿。
怎么会有人给他取这样一个名字呢。
施瑶在他的额头蹭了蹭:“为什么啊?”
似情人低语,带着些许暗夜的缱绻温情。
萧厌今夜格外好说话,不知道是被墓志铭,亦或是其他什么刺激到了,他道:“从前身在冷宫之时,太后取的。”
施瑶轻声嗯了一声。
太后啊,那不奇怪了。没安好心,如果是一个好人,怎么会给一个孩童取上这么一个名字。
施瑶道:“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也可算是一个好兆头,权当陛下怎么看。”
萧厌:“她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孤生来就不得人偏爱。”也不奢求,只要他心中所想,他取夺来就是。皇位如实,阿瑶也是。
施瑶缩了回去,温声软语,像是冬日里的一把火:“陛下何必管不喜之人所言,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若是陛下喜欢,一日一号应当也不算难事。若是懒得换,便去换个角度去想这个字,字无喜恶,乃是人所赋予。”
“我觉得陛下很好,能够压得住很多人。”
“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
她不讨厌萧厌。
施瑶这般想着,却觉得整个锦被带着人一道滚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当中。那清浅的呼吸喷薄在脑后,像是抱住了什么珍宝一般。
“陛下,你要不要上来睡?”施瑶被勒地难受。
萧厌松了手,道:“不了,孤得走了。”
温香软玉最是磨人性子,萧厌松手转身离开,步履甚至有些踉跄。
施瑶打了个哈欠,眸光迷蒙,倏尔耷拉下来。困了,早睡早起。
萧厌在门外吹了一夜的冷风,待屋内人翻了个身睡熟,方才转身离开。绿枝早就侯在庭院之外,禀告了主子这两日的动静。
待听见施瑶亲自下厨,他的眉头皱了皱,道:“再拨两个厨子过来。”
绿枝应下,随后道:“主子,何时能够将娘子接回去,娘子总是念叨着您。”
萧厌往后看了一眼。
余晖拉了绿枝一把,绿枝闭了嘴,萧厌什么也没说,离去了。
绿枝不说,但心中十分不解。她询问余晖道:“大人,十五日前,太后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缘由垂帘听政,掌控朝廷。其后五日,桃花镇刺杀。阮将军从火场中收敛尸骨号称主子上前,太后为其哀悼,随后迅速从宗室之中寻了一位三岁稚子登临地位。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陛下回朝之后,将一桩桩证件摆出来,幽禁太后于深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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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不说天下太平,至少也是局势已定,为何不让娘子回宫。”
余晖敲她的脑袋:“胆子大了,主子的事也敢过问。”
绿枝不解:“娘子疑惑,属下也十分不解。”
余晖神神秘秘道:“不是太后的事儿。”
“主子筹谋这么多年,早几年就想把太后拉下马。实在是觉着没趣。”
绿枝:“那为何这次?”
余晖道:“你也不看主子身边多了谁?”
他指了指身后,同往些年死气沉沉的主子不同的是,身边多了一个小娘子。这个娘子除了长得漂亮以外似乎并未有其他奇异之处,但是,却能左右主子的心绪。
绿枝道:“施娘子?”
余晖道:“自然,定然是还有些施娘子不能知道的事儿。你且记得,可不能在施娘子面前说漏嘴了。待主子把事情处理好了再论。”
绿枝明白了。
主子许是要给施娘子准备一份大礼。
萧厌步履匆忙,从小巷之中穿行至马车停放之处,入内。匆匆来迟的余晖驾马入宫,身后异常寂静,只剩下马车的嗒嗒声。
及至宫门,恰晨光微熹,宫门大开,一路畅通无阻。
待到寝殿之外,却有一道雪白长裙的女子人影站在门外,捂着嘴不断地咳嗽。她身形瘦削,像是山间的枯枝瘦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模样。又像是山中的鬼魅精灵,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
一黑一白对峙院中,气势不同却又相似之处,皆是游离于世间。
“陛下,”萧绯行了一个重礼,声音嘶哑,摇摇欲坠,“为何扣下苗女?”
萧厌盯着她,没有一丝温度:“皇姐多年不出府,一见孤便是来质问孤吗?”
萧绯整个人晃荡着,像是随时能够晕厥在地,身侧搀扶的婢女替她顺气,她温声陈情:“不管苗女有何得罪陛下的地方,本宫一力承担。”
“本宫当年重伤再身,一度身入黄泉,是苗女舍尽一身医术救我。她对我有再造之恩,你我姐弟情分微薄,但还请看在那丝血脉亲情上,放了她。本宫原舍身替之。”
她一边说一边咳嗽,面色是金纸一样的苍白。这位皇姐从小有病在身,前两年更是一度危在旦夕,如今更是被一根丝线吊着一口气。
但是有那个苗疆巫女在,倒是相安无事。
萧厌道:“上元节,孤的帐还没有同皇姐算。”
不过再怎么病弱,也是他们萧家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绯面色一凛,道:“此事与她无关。”
萧厌道:“孤知道。”
他自然知道,他也没必要去为难一个苗疆来的巫女。
“但是此人真是太大胆了,竟然敢在孤的眼皮子底下伤人,”萧厌捻着指尖,目光犹如火炬,“孤不过是让她把伤了的人救活,皇姐觉得这不过分吧?”
萧绯看着这个皇弟,觉着十分陌生,一种不受控制的情绪从心底爬起来。
萧厌道:“但是不知为何,她竟然是宁死也不愿意出手相救?皇姐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啊?”
萧绯的声音有些艰涩:“她伤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