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火光燃烧了黑夜,木头被火舌舔舐的味道飘到了屋子里面。
冰凉的冷风顺着掀开的被子钻进凌乱的衣裳里面,冻得一激灵。酒意散去,人清醒来大半。她默默拢了拢衣裳,将薄被扯过来盖在身前。盈满水雾的眸子上,鸦青的睫羽垂着,落在通红的面颊上,异常的惹人恋爱。
萧厌回头,便看见了这番美景。
更显得他像是个趁人之危的畜生。
他勾唇一笑,腹中的热变得更加明显。那点冷透的茶水连火星子都没有浇灭,他对面前的女子起了欲念。
这个夜晚,他无比明晰的确认了这点。
但是她显然心有所属,且念念不忘。
甚至抗拒。
他几乎捏碎了指骨。
人在他的身边,那就是他的人。
萧厌眸中掠过一抹暗色,面色在昏黄的烛火下变得有几分晦暗不明。
他盯着床榻之上的女子,像是猛兽瞄准了猎物。
施瑶默默牵好了衣裳,十分善解人意不曾出口询问。众人皆说她是妖妃,又惊于她的容貌。像老皇帝,像心中有白月光的梁璟。
他们都曾惊叹过。
男人眸中的火热做不得假,却偏偏能在紧要关头停下来。
施瑶懂了。
他还是不行。
既然不行,那她就没必要去撕开别人的伤口。何况这人不是别人,是帝王,是陛下。施瑶抿着唇,听着耳边轰隆作响的声音,加快了速度。
而后一动,腰腹上一片酥麻。定然是被人掐的青紫了,还有些疼。施瑶动作一僵,震惊地看向盯着她的陛下。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位陛下不仅有隐疾,莫不是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癖好?
她的眸子微微放大,同那双恨不得把她拆吞入腹的眸子对上。
施瑶:!
萧厌一步一步逼近,施瑶往后退了一点。男人语带焦躁:“别乱动。”
施瑶顿时不敢动了。
他从包袱中取了施瑶的厚实衣裙裹在她的身上,将人从床上带下来。
施瑶没敢看他的脸,轻声道:“外面是怎么了?”
她在转移话题,男人明显并未着急。看待外面的火光就像是看寻常之物,施瑶也跟着平静下来。
萧厌道:“一些宵小之徒。”
他搂着她的腰身,带着她冲出酒楼。外面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烟气,余晖不知从哪根房梁上跳下来,递过两根浸湿了的帕子。
“主子,这边。”他率先往一侧行去。
萧厌抓着施瑶的手,三人疾驰在酒楼之上。桃花镇的外来客不多,又是冬日,这酒楼的生意明显萧条,整个楼上似乎都看不见人影。
待到了下楼转角处,一柄寒光猛地向几人刺来。招式狠辣,动作悄无声息,一句话也没有多说。施瑶下意识往前一挡,揽着腰的手臂往后一挪,那柄长剑掠过施瑶的腰腹扎进了血肉之中。
“陛下。”施瑶喊道。
余晖一招将人放倒,萧厌干脆利落地拔剑,抽离的血水飞溅而出,沾染了天蓝色的长裙。
长裙染血,那血红的很,在施瑶的眼前绽开了一朵一朵的血花。
她颤抖着手去摸,被人半道截走:“你……为什么?”
萧厌道:“他是冲我来的,赶紧走。”
余晖同那些隐藏在黑夜之中的刺客斗了起来,他是身经百战的暗卫,挡在了最前头。萧厌带着施瑶冲出了酒楼,燃烧的酒楼摇摇欲坠,刺客斩断焚烧的牌匾,砸下来挡在了必经之路上。
萧厌提着长剑,将她往前推了一把:“快走。”
他亲手斩断了刺客的头颅,将施瑶推远。就凭借着为难关头,萧厌并未将她落下,施瑶就不可能独自离开。
她捡起地上的长剑,挽了个剑花:“我陪你一起。”
萧厌的眸光之中似乎掠过一丝复杂,还有三分亮光。黑沉沉的脖子里似乎被注入了今夜的火焰,变得有了几分温度。
他躲过刺客的攻击,斩下头颅。低声道:“你先走。”
施瑶摇头,她有自保之力。
她偏要跟在他的身边。
两人一道逼近门口,近身的刺客越来越少,但是身后的人却越来越多。外面传来马儿的嘶鸣声。
“陛下,快走!”
余晖从粉裂的房梁上跳下来,身后跟着一长串的人。
几人一同往前,忽而而后传来梁木断裂之声,她只觉得后颈一痛,眼前骤然落下一片黑幕,晕了过去。
-
施瑶意识到自己又在做梦。
这是往年春三月的时候,师父将她拖出来练功夫。
俗话说得好春困秋乏夏打盹,哪日都不适合练功做课业。施瑶小时候贪吃,长得跟个年画娃娃似的。只要吃上一颗蜜糖,嘴甜得能够将头发花白的师父哄得晕头转向。
背地里就叫师父是武夷山上的山大王,独断专行只知道逼人吃苦。
师兄弟当中,师父是个慈悲性子,二师兄和师父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唯独大师兄,跟话本当中描绘的黑白无常似的,常年冷脸。也不说废话,她要是偷懒耍浑,这人能够直接将她丢到雪地里挨冻。
施瑶苦不堪言,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是师父狠下心来将她带出去练功。
练得是基本功,扎马步。
梦里小小的施瑶乖乖蹲在哪儿,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撅着嘴巴,眼睛里面存着一汪泪。
画面一转,慈祥的师父变成大师兄,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明明是十几岁的少年,却偏偏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
“小师妹,这般懒散,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
吃亏,她才不会吃亏。
该吃亏的是大师兄才对,这人脾性不好,没有菩萨心肠,喜欢什么不好,喜欢研究毒药,江湖上说不准仇家都是一大堆。
不对,她怎么知道师兄后来仇家一大堆?
施瑶脑中骤然闪过一丝清明,猛吸一口气,从无边的梦魇之中醒了过来。
“娘子你醒了。”一个梳着双环髻的女子端着汤药从外走了过来。
施瑶抬眼打量她,模样普通做事稳妥,穿着豆绿裙子,像是哪家大户人家的丫鬟。
陌生得很,从未见过。
绿枝道:“奴婢名唤绿枝,是郎君嘱托奴婢前来伺候娘子,娘子受了惊吓,三日未醒,期间只吃了稍许东西,醒来定然感到饥肠辘辘。奴婢这就去给你端米粥来,先吃些垫垫肚子,再吃药不迟。”
说罢,不徐不疾地推门出去了。
此间床帐不大,屋中摆设简单。窗户用明纸封了,能隐约看见外面有一个宽敞的小院。
她这是在哪儿?
绿枝端了清粥小菜放置在床前,拿着筷子递到施瑶的手上。施瑶没有接,反倒盯着她。
她有些不太自在,道:“娘子在看什么?”
施瑶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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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谁所托?我……身边的人呢?”
她确实有很多问题,比如这个丫头看似是丫头,实则气息沉静,步履急缓相间,并非毫无章法。指尖虎口处有茧,看起来就不像是寻常女子。
绿枝道:“奴婢受余晖大人所托,照顾娘子。余大人已经回京了。”
余晖?既然是余晖那就是受萧厌命令。
他为何把她放在这儿?
施瑶摇了摇头,她依稀记得,当时桃花客栈当中燃了大火,还有刺客冲着萧厌而来。耽搁太久,焚烧的横梁从上面掉了下来,似乎砸到了她?
不,不是她。
施瑶浑身并无伤痕,那最后一击,说不准就是萧厌动的手。
可恶!
施瑶掀开被子站起身来,眼前一黑。绿枝伸手扶住她,施瑶反手想要锁喉。但绿枝的动作极快,却是将施瑶制服了。
她这三脚猫功夫着实不够看。
“放肆!”这是学的萧厌。
绿枝果然松手:“娘子恕罪。”
施瑶起身,自顾自穿了床榻之前挂着的外裳,自顾自推门出去。外间风雪已停,温度回暖,今日外头挂着的是暖阳。
她正要推开门出去,却见绿枝紧跟在施瑶的身后,在她动手前,反剪了她的双手。
“奴婢须得敬着娘子,但余大人也说了,阻止娘子离开这方小院是首要任务。”
这女子力气极大,动作迅速,功夫很高。施瑶不是对手,她道:“包括对我动手?”
绿枝道:“是。”
可恶的暴君!
脱离险境之后就将她甩了,困在这方小院之中是要将她当外室养吗?
从前她的身份分明更加见不得人,也没见他躲躲藏藏。
总不可能是寻欢不成,反而恼羞成怒吧?
施瑶不得其解,不就是知道了他身有隐疾之事。她又不会笑话他!男女之间又不是非得做那档子事儿!
施瑶:“放开我。”
绿枝估量了一下两人的力量,松手。
施瑶瞪了她一眼,绿枝显然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施瑶吃瘪,干脆回了屋内,转了片刻,又看了看那碗粥,还是没吃。
她说:“替我给余大人带话。”
绿枝摇头。
施瑶怒道:“怎么,就连传个话也不准?他们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把握关在这个地方?”
绿枝道:“上京危险,娘子还是待在此处比较好。若是绿枝离开,无人敢保证娘子的安全。”
“一切以娘子安全为重。”
施瑶道:“上京危险?”
“什么意思?”
她抓住了关键词,就想问个明白。心底陡然升起一股不安,萧厌定然是背着她在背后筹谋些什么。
而这些事情,则是她不能知道,也不能参与的。
绿枝不说了,见施瑶不吃,又将那冷透了的粥拿回去热了热。
人一走,多久未吃东西的肚子开始唱空城计。她又摸索到厨房去,绿枝看了看她,从锅中再次舀出一大碗来。
这次的粥带着点糊味。
“绿枝姑娘不善庖厨啊?”
绿枝拧眉,道:“奴婢在学了。”
施瑶摆摆手,她又不是真为了一碗粥来的。她道:“上京之中到底如何了?”
“是不是太后?”
她心中隐隐有猜测,可这分明才过去几日功夫?
总不可能宫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