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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脱身

作者:钟磬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只因萧令仪是罪籍,这样惹上官司的事,她都不敢亲自出面,若是不小心闹开了,自己或死或进教坊司倒罢了,还要连累白芷她们。


    可是若要白芷脱了奴籍,又非得她爹娘来改了黄册才行。


    萧令仪坐在榻上,掩面深深叹息,为何?为何她们女子这一生的生死苦乐,都由旁人来定?


    苦相身为女,卑陋难再陈。【注1】


    她几乎有些哽咽了,可是行动受掣肘,再如何焦急,也只能空等着。


    现在想来,她父亲靖海侯当初下狱之时,章家没有立刻休了她,还给她留了些时日,让她得以为萧家转圜,如此,她倒要感激章家了。


    多可笑,她要因为旁人杀她时,杀的慢了些而感激对方。


    这是什么世道啊!


    萧令仪慢慢擦干眼泪,还是要多些银子才行!


    白芷的爹娘,恐怕也是为了得些银两,才要再卖白芷一次。如今的白芷,早已不是当年瘦骨嶙峋的黄毛丫头了,说是富人家里的小姐,也未必有人怀疑,这样的白芷,在她爹娘眼里,自然能卖个好价钱。


    萧令仪又坐回书桌旁,即便心内焦灼,却仍是忍着酸涩作花笺。


    落日西陲,天色将晚。


    萧令仪早已停下了笔,她在慈心庵庙门外头,找了一处不起眼的地儿等着,不知盼了多久。


    “白芷!”萧令仪从一树后蹿出。


    白芷紫苏方才还强自镇定着,这会子见了萧令仪,再忍不住,扑在她身上,两个丫头齐齐抱着她,痛哭了起来。


    萧令仪眸中虽已泪光点点,却仍是笑着拍抚二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无意间抬眸,见严瑜正矗立一旁,静静看着她。


    她轻轻推开两个丫头,走至严瑜跟前,折腰长揖,二婢见状,立刻跟在萧令仪后头跪了下来。


    严瑜眼疾手快,扶住萧令仪双臂,“不必如此。”


    扶她起身,露出一丝笑意,“严某幸不辱命。”


    萧令仪感激地望着他,她此时略略仰头,眼睑微红,盈盈粉泪。


    严瑜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微微后退一步,垂睫移开视线。


    他手伸入袖中,掏出她交给他的银票以及碎银子等,递还给她,温和颔首道:“完璧归赵。”


    萧令仪接过他手中的银钱,将之妥帖收起,却留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双手奉上。


    “严公子仗义相助,无以为报,还请收下。”


    严瑜没有说话,他面上本就浅淡的笑容渐渐消失,薄唇紧微抿。


    “不必客气!”


    他说罢,连礼也忘了,扭头便走了。


    萧令仪看着他背影,蹙了蹙眉。


    “小姐,严公子好像生气了......”紫苏在一旁偷偷觑萧令仪。


    萧令仪露出个微笑,“先回去,改日再登门道谢。”


    萧令仪拿了几个钱,请庙里的姑子帮着送些热汤和饭菜来,几人先祛了身上的脏污晦气,通体舒适了才一道用饭。


    还未等萧令仪过问,紫苏就倒豆子似的,把今日之事都道了出来。


    “如此说来,白芷往后就是良籍了?”萧令仪未料想到,白芷不仅从她爹娘手里脱了身,还能将奴籍改了。


    见白芷虽也欣喜,但许是今日好一番伤心起伏,此时兴致不高,萧令仪便勾唇揶揄道:“那往后,我是唤你白芷呢?还是王兰芳呢?”


    紫苏看小姐语带调笑,也笑盈盈地望着白芷。


    白芷脸一红,“还是白芷吧。”从前倒不觉得本名怎样,怎得小姐这般喊出来,就觉得俗气的很!俗气地要掉渣了!


    “小姐你不知道!今日多亏了严公子!若不是他,莫说良籍,白芷恐怕都回不来了!”


    白芷赞同地点点头,“上回见严公子,还是那次被人讹钱时,还以为他是那种木讷寡言的,不想面对我爹娘姐夫的时候,竟像是变了一个人,颇为、颇为......”


    “锋利!”紫苏接着她的话道,“当时连我也被唬住了,还真以为严公子来头不小呢,若不是穿着粗衣,不十分令人信服,只怕三两句话就解决了,到了衙门里,那当官的起先还有些不肯,听说他是湖广的乡试解元,竟立刻就给办好了!”


    “解元?竟这般厉害?”萧令仪挑眉,“若是解元倒说的通了,为普通奴籍改办黄册的,多是些文书小吏,举人见官身都可不跪,更何况是解元,将来前途无量,自然不敢轻易得罪。”


    萧令仪想了想,还是道:“明日我与你们一道去市肆,备些礼,登门向严公子道谢。”


    翌日。


    三人皆戴了帏帽,许久未出门,萧令仪随意漫步,在市肆各处都看了看。


    “咦?那不是严公子吗?”紫苏小声道。


    萧令仪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能瞧见严瑜的侧脸,他站在一家狭小的书铺柜台前,那掌柜手里正翻着一册书,严瑜只抄着手,在一旁淡然候着。


    很快掌柜点点头,拿出一小串钱给他,严瑜接过放入袖中,那袖口磨地有些毛边了,他叉手告辞,转身就走。


    萧令仪往身旁货摊架子后面一躲,二婢不明所以,下意识也跟着一躲。


    “小姐,咱们躲什么呀?”紫苏用气声问。


    呃......她也不知道,萧令仪面色微微尴尬。


    白芷不解,“严公子是在抄书么?如今刻印的书越来越多了,抄书挣不到几个银子了吧?他昨日为何不肯要小姐给的银票?也省得他费工夫抄书。”


    读书很是费钱,昨日小姐给的也不是什么不义之财,为何要舍近求远呢?两个丫头都看着她。


    萧令仪沉默不语,见严瑜走远了,却又朝那人跟了过去。


    直跟至一座岳神庙前,萧令仪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远远望着他,见他从庙里借了个简陋的书案,旋即摆上纸笔,从袖中掏出一块旧布,支在一旁。


    上书:写信。


    人来人往,却一时间无人上前,他便从布囊中取了书来看,推车的小贩、摇鼓的货郎,叫卖声此起彼伏,他却如置于幽野山林平静,始终目不斜视。


    直至有人走到他跟前问价了,他才抬起头来,含笑回应。


    严瑜提笔,认真听身旁的人口述,旋即落笔,信很快便写好,那人给了他两文钱,去了一旁的民信局。


    严瑜又拾起书,继续看。


    没多大会儿,旁边也来了个书生模样的,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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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瑜支起写信摊子来。


    他瞥了瞥严瑜,见他写信后收了两文钱,便学那些浮铺贩子叫卖,“一文钱写信,一文钱写信了啊!”


    严瑜淡淡看了他一眼。


    那人见他看过来,细眉一挑,绿豆眼挑衅一瞪,瞪出个半大的黄豆来。


    严瑜不多理会他,只顾着自己的事,这时又来了一个写信问价的老人家,他瞧了瞧两个信摊,一个长脸绿豆眼,有些像老鼠,另一个肤色略黑,但眉目俊逸,看着就是个能写字的,便自然地走到严瑜的书案前。


    “欸~老人家,他写信要两文,我这只要一文,你可别被宰喽!”绿豆眼在旁边“好心”劝道。


    老人家脸上的皱纹已经多到看不清神情,他问:“你这要两文?”


    严瑜点点头。


    那鸡皮鹤发的老人,就颤巍巍走到绿豆眼的信摊前,绿豆眼得意地斜了严瑜一眼,却发觉他看也未看他,只自顾自拿起书来看。


    “嘁!装模作样!”


    如此,绿豆眼又如法炮制,抢走了好几位客人,严瑜却始终面色无改。


    也有那觉得一两文相差不大的,更愿意在这位俊俏的小书生这里写。


    况那边那个长脸的,边写还边不耐烦,直嚷嚷着“你这话要怎么写?”“这话你说了几遍了,你当抄经呢!”云云,有那一把年纪,还要听个后生训斥自己么?


    不像眼前这个小书生,人长得好也就罢了,写起字来仪态也好看,他不认得字,也觉着赏心悦目,况且这小书生始终侧耳倾听,写完了还与他确认,多出的一文钱,花的值!


    紫苏腿都站麻了,也不敢有异议,只得悄悄揉一揉,她偷觑小姐的脸上的神色,唉呀!偏偏什么都看不出来。


    “走吧。”萧令仪不再看了,只回返又开始逛街,左看看,右瞧瞧,似是颇有些欣欣然。


    萧令仪带着二人,先去了房牙市,找了个经纪打听房子。


    “您看想住哪个坊,要几间房的?要带院子的还是不带的?”经纪剃了剔牙,又笑着凑过来问。


    “三间,有院子自然好,没有也无妨。不拘于哪个坊,只要坊市干净些,邻里亲善些便可。”


    “您要多少银钱的房子。”经纪翻开个小簿子,既然是来这边的牙行寻经纪,自然不是买内三坊的房子,那边都是达官贵人,他也搭不上。


    “先瞧一瞧吧。”


    主仆三人跟着经纪,这经纪边走边道:“您既然来咱们内城的牙行,自然不会给您介绍外城的鲜鱼坊猪市口之流,那地方腥臭得很,只怕您住不惯。


    再说了,外城好几座庙,还有好几个村落,乱的很,您这样年轻的小娘子住着,只怕是非多啊!”虽然这小娘子帏帽遮的严实,但他们牙行都眼毒,自然看得出来是个貌美娇贵的小娘子。


    经纪拿着一串钥匙,找了好一会才开了锁,推开门,“您看看这个小院呢?两间正房,主家又自个儿砌了个小耳房,也算三间房了,家火都不要了,您随意处置。”


    见萧令仪转了一圈未说话,他接着道:“这房子可让您捡着了!三十两就过契!周边几户都是老实本分的匠人,今天有,下回您再来,怕是早被旁人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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