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个答案,孩子今晚能睡个好觉,甄世明抬腕看表,凌晨一点。
坐在露天阳台的躺椅,手臂懒懒搭在深木色的竹节扶手,褪下的腕表随意扔在桌旁。
百达翡丽的“表王”很适合他,佩戴时侧纹的藤蔓花缠住颀修腕节,表链能巧妙遮住腕间的纹身,血色纹身本是极漂亮的颜色,依附在淡青色血管之间,有种惨烈的美感。
秀丽的细线字母是方楷莹的笔墨,他现在仍记得描画在皮肤上的痒意,也依然能回忆起睁开睡眼看到的方楷莹,披散的黑发,奶油白的后背,她枕着他的手臂,用一支红色中性笔在他手腕写下最直白的心情。
【HAPPY】
-
方楷莹一夜没睡,给蓝梦连发了几条信息,她得侧面打听一下孩子的近况,她和甄世明的世界重合度很低,现在只能通过蓝梦和秦赫了解。
一晚没得到半句回应,也是,蓝梦的新婚之夜,如果用来和方楷莹微信热聊,会显得秦赫在床上很没用。
翌日,蓝梦才约她在咖啡馆见面。
咖啡馆在京市最有名的商场楼下,蓝梦拎着五六个不同奢牌的购物袋,波浪卷发像海藻披在薄背,戴蓝宝石大耳坠,最夸张的是无名指的“戴妃戒”,贵气逼人。
反观方楷莹,浑身上下基础款,穿得比蔬菜沙拉还素,身上背的包还是大学毕业时蓝梦送她的,她们一人一只,蓝梦的早不知道扔哪儿去了,她还在用。
蓝梦是她最好的朋友,成为朋友的原因很简单,蓝梦是大学宿舍里第一个和她说话的人。
她们就读于全国一流大学,半导体专业,蓝梦是千辛万苦考进来的,方楷莹十六岁时就拿了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
两人来的路途不同,理想也不同,蓝梦说知识能改变命运,方楷莹说知识会改变世界。
两个年轻的姑娘曾经常为此争执不下,拼命想说服对方,现在各自走在理想路上。她是身披荣誉的芯片领域科学家,她是嫁入豪门的富太太。
少年心气不在,对坐相视一笑。
蓝梦晃了晃手指,戴妃戒流光溢彩,“说真的,如果当初嫁给甄世明,你能戴的比这玩意儿大多了。”
“恭喜你,理想实现了。”
嫁入豪门,跃升阶级,蓝梦在方楷莹真诚的祝贺下,咽了一口苦涩的咖啡。
“别损我了。”她说。
方楷莹捧着柠檬水杯,手指抹去杯壁上渗出的冰珠,“我想知道甄橙和甄芯在哪儿读书?”
蓝梦眉头皱得紧,她知道方楷莹一定会谈孩子的,但没想到这人说话还是这么直白,令人讨厌,还有那么点儿怀念。
“你知道甄世明特恨你吧?”
“知道。”
“你不想让甄世明也恨我吧?”
“……”
“方楷莹,你不能这样。”蓝梦说:“孩子养大了,你回来了,还是带着未婚夫、头顶光环回来,你这不是宣战嘛?”
“我没有宣战的意思。”方楷莹很平静,很释然地说:“我回来只是想认回孩子,以前不想提了,我和他都向前走了,我是有未婚夫,但他…身边也不缺人,我现在只是想知道孩子的近况,想办法见见孩子。”
方楷莹这次回来是有心理准备的,甄世明可能结婚,可能有长期女友,也可能长期有女友。
蓝梦挑起眉头,揶揄道:“他身边也不缺人?这话听着怎么酸溜溜的。”
连方楷莹都没有意识到话语中的停顿,她清了清嗓子,便没再说话。
蓝梦一脸八卦,细致地观察了会儿方楷莹的脸色,可惜什么都没看出来,她低头摆弄手机,长指甲在屏幕按了几下,又递给方楷莹,“喏,看看你的儿子们。”
那是一段今年暑假的视频。
斐济南海岛水天同色,游艇的甲板上两个男孩光着脚丫互相追逐,头发湿湿的,宽大中裤被海风吹贴着腿,他们伸展双臂像两只海鸥飞来飞去。
不远处甄世明和秦赫在钓鱼。
海风吹鼓他的亚麻衬衫,宽阔肩膀撑着衬衫下笔直如剑的身形,鱼竿微颤,甄世明利落收竿。
孩子急匆匆跑过去,几只小手抬着滑溜溜的海鱼,男孩们兴奋地叫喊。
“爸爸!好厉害!”
“爸爸!今天我们烤鱼吃好吗?!”
“爸爸!我想养它!”
甄世明随意抓了抓头发,大墨镜遮住眼睛,笑意挂在唇角,像个非常上镜的模特,起码蓝梦的镜头再也没从他身上挪开过,甚至放大去拍摄他微露的胸肌。
视频戛然,一滴眼泪落在甄世明额间。
蓝梦惊讶地看向方楷莹:“你也馋哭了?”
方楷莹无语凝噎,蓝梦抽出纸巾递给她,歪头问道:“真哭啦?我没说不帮你呀,认识你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你哭,这世界奇观我得拍下来给秦赫看看!”
蓝梦抓起手机一顿操作,拍下方楷莹更无语的样子,顺手转发给了秦赫。
库里南沿着路边行驶,秦赫先瞄向主驾,又偷摸放大图片,对着手机和蓝梦蛐蛐:“方楷莹真哭了?真他妈白天见鬼。”
一脚刹车,秦赫手机差点儿甩出去。
“怎么了???”
“礼让行人。”
“呵,你现在够文明的。”
他和甄世明刚从疗养院出来,拜访甄世明的爷爷,两家世交,按道理轮不到秦赫来拜访,来也得是秦家长辈来,但他昨一结婚,他父亲就和甄世明商量让他带着秦赫来一趟。
都知道是什么意思,秦赫要掌家了。
如今春风满面都不够形容秦赫的,就连说话也张狂起来,这一路在甄世明的雷点上踩了个遍,刚给甄世明听了蓝梦在咖啡馆偷偷录下的录音。
甄世明清清楚楚听到方楷莹说“我和他都向前走了。”
他掉头,把车停在路边,冷漠的面孔下颌骨微紧,“滚下去。”
“……”秦赫收起手机,消停坐好,“那什么,蓝梦在咖啡厅,你送我一程?”
库里南在宽阔的大道奔驰,车速极快,秦赫一路心惊肉跳,忍不住劝:“少爷,咱们开的是车,不是飞机,我才刚结婚——”
“不想让蓝梦守寡就闭嘴。”
“……”
-
蓝梦和方楷莹聊到暮色渐黑,主要是她听蓝梦和秦赫这几年的艰难爱情,她的生活没什么精彩的,黑白的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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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远不如艳红的狗血吸睛,发表多少篇顶刊论文,被引用多少次,这些蓝梦早就不感兴趣了。
讲到最后,蓝梦意犹未尽,坚持要开自己的法拉利送方楷莹回家,顺便炫耀一下秦赫送的宝贝礼物。
谁知刚驶出停车场,就被不长眼的库里南撞了。看清车牌之后,蓝梦快要气哭了。
方楷莹抓紧安全带,抬眼就和甄世明的视线相撞。
甄世明脸上没有丝毫歉意,锐利的目光居高临下审视,仿佛他才是那个被蹭掉原漆的倒霉车主。
他下车,拉开主驾驶的车门,一手撑着车顶,一手抵着车门,露出冰冷而轻蔑的笑意。
“下去。”他对蓝梦说。
蓝梦扬着脸,瞪了一会儿,最终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扯下安全带甩着包包下了车。
甄世明上了车就锁住车门,皱着眉头调整座位,等他调整好,秦赫已经开着他的车把蓝梦带走了。
“你让我下去。”方楷莹梗着脖子。
“你跳车。”他面无表情。
车子疾速开往她家的反方向。
她坐在红色座椅上局促难安,仿佛坐在一滩动物血上。甄世明这些年一点儿都没变,冲动起来简直是个暴徒,她甚至怀疑他的车上现在还放着高尔夫铁杆。
车速在远离市区后逐渐降下来,而方楷莹的肾上腺素在这半小时内急速飙升,双手控制不住颤抖。
“甄世明,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不是要往前走吗?”
方楷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是自己两小时前刚说的话,但不想探寻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想知道,总有办法知道。
她短叹一声,“是。”
车子急刹,方楷莹惊叫一声,整个身体惯性向前,安全带把胸骨勒得生疼。
窗外掠过的风声忽然静止,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心脏像一只被抓起待宰的白兔。
甄世明看着脸色惨白的她,忽然短短笑了一声,“这条路再往前走五公里是你儿子,你不是想见吗?”
方楷莹本来已经扯下安全带,要带着愤怒往回走,听到这话,她拉回半开的车门,重新系好安全带,冷静三分钟后,她偏头望向车窗,说:“你最好没有骗我。”
连威胁也不敢直视着他,甄世明被她逗笑,重新上路时双方情绪都明显稳定。
山顶是一片远离闹市的别墅区,名副其实的富人社区,金屋藏娇的好地方。
那时甄世明买下楼王,她的孕期几乎是在这里度过的,每一条小道路她都走过,每一棵小树木她都触摸过。
她看着眼前的建筑,像个巨大的潘多拉宝盒,走近那道门,仿佛还能听到五年前的争吵声。
当初和她吵得不可开交的人,现在默默站在她身后,等她亲自打开宝盒,回到那个曾经竭力逃走的世界。
方楷莹站在那道门前,脸一进入扫描区,大门就向她敞开,脚步踏进去,身后的门紧紧关闭。
这地方气场不对,一回来就想吵架,不愉快的记忆像一场灾难卷过来,她停住脚步,就站在门口问:“孩子在哪里?”
甄世明靠着门点烟,“方教授,你以什么身份来见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