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时,眼睁睁看着大车撞过来,白书佳跑不掉,却也不想跑了,她丧失了力气,也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
那一刻,甚至有种解脱了的感觉,她带着一丝不能为父母颐养天年的愧疚闭上了眼。
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结果梦中,一个老道士拉着她絮絮叨叨。
“你第一世是个大富豪,只是为富不仁,但投胎三世已功德圆满,只是最后一世投胎时误撞了扫把星,到了这一世才受了点罪。”
白书佳心说,她这算是“点”罪吗?
老道士说他是受阴司委托,带三官大帝的赐福,来助她重新转世。
她可以选一个新的世界重新投胎,这次必定福禄双全,长命百岁。
白书佳下意识问:“那我家人呢?”
老道士:“他们自有他们的命数。”
“什么命数?”
老道士倒也没卖关子:“没了扫把星的影响,他们自然是平平常常过完一生。”
白书佳:“那我要是转世回到他们身边,会给他们带来福运吗,他们这辈子会再出意外吗?”
老道士算了算:“这倒不会,他们虽无自强之命,却也有享福之德。”
白书佳放心了:“那我要回去,重新做他们的女儿。”
老道士:“你想好了,要是你重新投胎,生来就是大富大贵之命。”
“想好了。”
“看来你还有前世执念,也罢,作为补偿,你可任选重生的时间,此后一生,福运满满,无祸无灾,身边人也会因为你的影响,从此逢凶化吉,福寿绵绵。”
再一睁眼,白书佳回到了她三岁半的时候。
她选择这个时间点,是有考量的,父亲有些愚孝,记吃不记打,还是因为这次断腿,后来一直没好全,才对弟弟和奶奶心怀芥蒂,不然可能一辈子守着家里这几亩地,养着游手好闲的弟弟和刻薄偏心的母亲。
只有父亲吸取教训,他才会穷则思变。
但接下来,还有一个影响白家人一生的重大转折事件,就是父亲去边城这件事。
白书佳必须阻止一旦下定决心就和犟牛无异的父亲。
抱着姐姐哭了一阵,白书佳收拾好了心情,拉着姐姐去见家里的亲戚。
白家现在当家的是姚春姚老太,她一生生了五个孩子,白天强最大,中间三个女儿,最小的也是一个儿子,名叫白天阳。
一般家庭都难免偏向小的,姚老太一心想多养几个儿子,好不容易追到这个小儿子,从小又听话懂事,比老大机灵,她自然是疼到了心坎里。
这个家最不受宠的,莫过于白天强这个老黄牛一样的老大,还有脾气暴躁,一边干活一边骂人,最不惯着她娘和弟弟的大女儿白冬雪。
白冬雪比白天强就小一岁,今年正好30,嫁在县城,丈夫刘明有门修车的技术,日子过得倒还算宽裕。
一家人吃过午饭,围坐在桌边,秦泰山嚷嚷着要打字牌消遣,白冬雪就在一旁嗑瓜子,对隔壁来拜访的白孟海老婆说:“充什么大款呢,那钱还不知道怎么来的呢。”
白孟海老婆张梦想到自己男人,每年也是回来充大款,给她的却是指头缝里挤出几个子儿,只能不尴不尬地笑笑。
董如萍也是很不屑,说:“你看老三那个样。”
她说的老三就是秦泰山的媳妇儿,白家二女儿白春华。
她正无限柔情地依着自家男人,还帮着招呼:“来玩啊,这都是小牌,打一圈要得了几个钱。”
但没人动,都说秦泰山赚了钱当然不怕输了,况且他在外面大的玩多了,肯定厉害得很,大家可不敢惹他。
直到有人撺掇:“除非他输牌注子翻个番。”
白春华有些不愿意,又有奉承她。
“你都是大老板老婆了,还这么小气,更何况你男人打牌肯定厉害,你怕什么。”
被甜蜜话晕了头,白春华还真松了劲儿,答应下来。倒是秦泰山脸上有些不好看,但款都充上了,也不好说什么。
这下,手痒的男人都纷纷过去坐下。
董如萍瞪眼道:“白天强,你要是敢打,晚上就去睡猪圈。”
董如萍在人前从不知给丈夫留面子。
一群人笑成一团。
白天强脸色不好看,偏要和董如萍犟,坐下来:“我就随便打两圈。”
其实一圈人里,就他是最没牌瘾的,不然去了边城以后,他很难被董如萍逼着收手,像白孟海和他老婆,最后就闹了个不得善终。秦泰山下场也不怎么样。
白书佳拉着姐姐混在人群里,俩人和一群亲戚家的小孩子玩家家酒,白书佳玩得心不在焉。
等白天强开始抓牌了,她凑了过去。
白天强:“幺儿来凑什么热闹,去找你妈去。”
他顺手剥了个干桂圆喂进白书佳嘴里,还让白书玲过来:“带妹妹去别的地方玩。”
白书佳却赖在他怀里不走,也剥了花生喂给她爸,还甜甜地撒娇:“爸爸,我帮你抓牌吧。”
白天强:“你晓得抓什么牌。”
但前面各人轮过一圈,白书佳眼疾手快就给白天强抓到一张。
白天强还想让她别凑热闹,等抓过两张牌,他身后看牌的隔壁三房堂兄弟就嚯了一声。
还没说话呢,白书佳扭头比了个食指:“嘘,观牌不语。”
“哎哟,这丫头机灵的,还知道观牌不语呢,哪儿学来的话呀。”
围观的亲戚都不免唏嘘,夸了一圈白书佳聪明。
白天强脸上难免浮起骄傲的神色,将女儿往身前又搂了搂,说:“肯定是那天看我和他三爷爷下象棋学的呗。”
白书佳附和:“三爷爷孙子话好多的,还捣乱,三爷爷就说他要观棋不语。”
“啧啧,瞧瞧。”
顿时又是一圈赞扬之词砸下来。
白书佳心里听得波澜不惊,前世她上初中小学的时候,这些话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也不影响他们后来骂她扫把星,避她如蛇蝎,甚至还有说她这个女儿白养了的,劝她爹娘放弃,留着钱给侄子帮忙养老。
幸好她爹娘没有觉得她这个女儿是白养的。
白天强虽然不比董如萍是个感情丰沛之人,但爱意都藏在日复一日辛苦的劳作和沉默的打钱中。
“哎哟,不好意思,这就胡了。”
众人刚抓完牌,才打出第一圈,白天强接过上家打来的红“柒”。
“红胡,还是地胡。”
“你这手牌抓得这么好。”
一圈人都抻长了脖子来看,只见白天强手里的牌全是红的,那个红“柒”正打到他心坎上去了。
坐在他上家的秦泰山笑了笑:“不错嘛。”
白天强哪里看得出秦泰山笑容勉强,伸手:“来来来,莫耍赖。”
其他人都给的积极,地胡是高胡,一人两块,秦泰山扔了四块。
到了第二把,更是夸张,这次白书佳全程帮白天强抓牌,直接一把天胡。
第三把,白书佳只帮着抓了两次,没打两圈,白天强再次胡牌。
“小丫头手气这么好。”
白春华语气里难免有些酸溜溜。
第四把,白书佳不帮抓了,这次终于轮到秦泰山赢了一把。
后来白书佳就只是坐在白天强身边看着,和姐姐分她从别的小朋友那儿得来的辣片、瓜子,打到下午六点多,董如萍喊吃饭了,这牌桌才歇。
白书佳拉着姐姐去洗手,董如萍凑过来。
“我看你二姑爷那脸都黑了,拉得跟驴似的,是不是输惨了?”
白书佳笑眯眯道:“还行吧。”
董如萍瞪她一眼:“你小小年纪,还跟你妈打马虎眼。”
白书佳装傻嘿嘿笑,等董如萍将擦手的毛巾递过来,却是揪过来先给了姐姐:“擦手姐姐。”
董如萍有些意外,想说什么,但见白书玲接了帕子却是主动给妹妹擦,又闭上了嘴。
晚饭后,秦泰山终于不喊着打牌了,倒是白天强意犹未尽。
大家好一圈恭维他,好奇他今天下午手气怎么这么好,莫不是拜了哪路福星了。
白春华笑道:“还能是哪路福星,肯定是书佳那丫头呀。书佳过来,也让二姑沾沾你的福气。”
白书佳脚都不带动,她现在还记得董如萍带着她去找秦泰山催账,白春华抱着她掐她屁股的揪痛。
她直白道:“我的福气只有我家里人可以沾。”
“你这孩子,我不是你家里人啊,不是你亲戚?”白春华笑得勉强。
白书佳:“我家只有一家四口,你要当我爸妈的孩子吗?”
她睁着天真无辜的大眼反问。
白冬雪率先笑了出来,众亲朋也当个乐子笑。
“这丫头以后不得了。”
白春华只能讪讪结语。
入夜,一家人回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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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窝,白天强眉开眼笑地翻出裤袋子里的钱:“快来数数,看爸爸今天赢了多少。”
董如萍:“数个屁,你小女儿才三岁,你大女儿倒是到了上学的年纪了,你赢这么多,能送她去上学吗?”
白天强笑容缓缓收回去了一些:“这不过了时候了嘛。”
如今村小一年级已经开学一个月了,又不流行上什么幼儿园,白书玲只能留在家里干些杂活。
“人家和白书玲一样大的,孙子孙女都送去上一年级了,我看你女儿在你那个刻薄娘手里还要拖到哪一年。”
白天强不说话了,默默自己数钱。
董如萍又把钱一把抽过去:“我来数。”
数了一会儿,董如萍到底还是露出了些笑意。
“赢了这么多。”
她今天下午没有执意拦着,也是看白天强手气好。能从那充大款的手里多薅几毛钱,她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她正打算再数一遍,房门被拉开了。
姚老太佝着身子挤进来:“今天赢了多少?”
今天白天强赢牌,姚老太就在一边看着。
不过她并不精于计算,记性也不太好,没有记住白天强到底赢了几把,只知道赢的不少,有好几把大胡。
“你们玩的大,今天肯定赢了不少吧?”
姚老太踅摸到床边,扶着床沿,坐在小板凳上,道:“过两天杨柳村你们三太婆过寿,我还得去行人情,你们要不要看着出点?”
董如萍知道她是来要钱的,早有准备,听到这话还是炸了:“你儿子腿断了要去县上拍片你出钱了吗,你孙女要上学你出钱了吗,哪来的老太婆要过寿,要行人情,怎么不让她死了算了?一把年纪了打个棺材埋了不省事?”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看看她说的什么话?没读过书的人说话就是这么恶毒。”
姚老太气得站了起来:“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这是拐着弯的咒我呢。”
“她这是咒我呢。”
“咒我死呢。天强啊,你可听着了?”
“你老婆嫌我老太婆在这个家里占位置呢。”
“今天可是中秋节啊,她这么咒我这个长辈!她也不怕不得好死!”
听到屋里姚老太越来越大的动静,堂屋的那些亲戚不得不起身跑过来。
当女儿的自然要安慰当娘的,还有不满瞪视董如萍的,当姑爷的也要说两句,只有白冬雪没好气道:“哭什么呢,有什么好哭的,中秋节呢,给人看热闹呢。”
姚老太:“那是,我不哭,不哭,到时候行人情的钱你出。”
白冬雪:“让你小儿子出,他都十九了,不娶老婆,不干活,还是初中毕业的,多少有点文化,还在家吃了这么久现成的,割了身上两坨肉也能卖个七八块吧。”
姚老太差点气晕。
“大姐,你们吵架说我干什么。”
白天阳听得不快。
董如萍这时才哭道:“妈,我真没钱啊,之前给天强看腿,卫生站的钱还是你一半我一半,今天天强是赢了点钱,但晚上我马上就还大姐钱了呀,现在身上一分都没了。”
她说着掏自己两个口袋,又掏白天强两个口袋,还撩开床上的被子,露出两个考拉似的抱在一起睁着眼睛看热闹的闺女。
白冬雪附和:“要不就把那两小的卖了,给你凑人情钱,反正你也不怕在村里落个刻薄的名声。”
姚老太终于讪讪不说话了。
“行了行了。”白天阳扶着他娘出门,“赶紧睡吧,大过节的。”
等一群人离开,董如萍下床拉上门,好一会儿,听着外面没什么动静了,她才钻进被窝里,压低了声。
“幺儿,幺儿,钱你藏哪儿了?”
在姚老太进门的瞬间,董如萍将钱塞进了被窝里,她们吵架的时候,董如萍被一只小手拉着进被窝,却摸了个空,但她意识到这是女儿在提醒她,钱已经藏好了。
她这才掀被子给大家看,她身上没钱。
“在姐姐那边。”
白书佳被董如萍挠到了痒痒肉,在母亲怀里笑得翻了个身,看到白书玲眼里不自觉流露出的羡慕,她嘴角又微微收了一点。
“姐姐,快把钱拿出来。”
董如萍也望了过来,眼里的笑意还未消,白书玲微愣,被白书佳推了下,才连忙翻开自己的衣服。
钱都藏在她衣服底下,一百零八块五毛,一毛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