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谢玉宸剑光如虹,身法飘逸,不过十来个回合,便轻松将对手逼落台下,赢得一片喝彩。他收剑而立,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不起眼的角落,寻找那个身影。
纪明蘅确实在看台,但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空处,似乎刚才那场精彩的比试并未在她眼中留下丝毫痕迹,更谈不上关注他的表现。谢玉宸心头刚升起的些许得意瞬间湮灭,化作一股难以言喻的泄气与失落。他快步走下擂台,朝着纪明蘅走去。
“明蘅……”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纪明蘅却在他走近前站起身,语气平淡无波:“该我上场了。”
谢玉宸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只能连忙道:“小心些!对手是天衍宗内门弟子,修为已至筑基后期,手段不弱……”
纪明蘅点了点头,算是应下,转身径直走向擂台。
她身形清瘦挺拔,素色青衣洗得有些发白,却衬得肩背愈发笔直,墨发高束成简单的马尾,几缕碎发贴在颊边,随着步伐轻晃。她未施粉黛的脸庞清丽绝尘,眉宇间却凝着一层淡淡的疏离,唯有一双眸子,沉静得不见底。
一个轻跃,身姿利落地落在场中。
她这一身朴素青衣,与对面天衍宗弟子那身绣着流云纹、缀着灵光的华丽法衣相比,宛如云泥之别,惹得台下不少人投来轻视的目光。
高台之上,苏无尘将下方那短暂的一幕尽收眼底,眸色微沉,指尖在玉座扶手上轻轻一点。
“玄元宗?”
天衍宗弟子上下打量着纪明蘅,见她气息不过筑基初期,衣着更是寒酸,眼中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没听过的破落户。就你这修为也敢登台?不知死活!现在滚下去认输,还能少受点罪!”
纪明蘅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眸光淡漠。
那弟子被她这无视的态度激怒,低喝一声:“找死!”他手中长剑猛地一抖,剑身上骤然爆发出璀璨金光,灵力澎湃如潮,剑招繁复,光影交错,层层叠叠朝纪明蘅笼罩而去。
在他看来,这一击足以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当场重伤,狼狈出局。
台下众人纷纷摇头,议论声此起彼伏:“这玄元宗弟子输定了,天衍宗这招‘流云千叠’可不是筑基期能接的。”
“可惜了,长得倒是清秀,就是太不自量力。”
然而,就在那绚烂剑光即将临身的刹那,纪明蘅动了。
她没有施展任何繁复身法,也未祭出法器,只是并指如剑,一道凝练至极、几乎看不出色泽的纯厚灵力猝然射出。
仿佛将全身修为都压缩在了这一点之中,紧接着,那道灵力精准无比地穿透了漫天华而不实的剑影,直击对方灵力运转最滞涩的那一点!
“噗!”
一声闷响,那天衍宗弟子只觉得胸口如遭重锤,澎湃的灵力瞬间被这道精纯灵力打散、倒灌而回,气血翻涌间,他惨叫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擂台边缘,手中长剑“哐当”落地。
他捂着剧痛的胸口,挣扎着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惊骇与无法置信:“你……你怎么可能?!你明明境界……”
纪明蘅收势而立,衣袂微拂,气息平稳得仿佛刚才只是掸去了衣上微尘。她垂眸看着狼狈倒地的对手,淡淡开口:“境界虽高,灵力虚浮,剑招花哨破绽百出。击败你,只需一击足矣。”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下一瞬,惊呼和议论如潮水般炸开!
谁也没想到,这个来自破落宗门、修为低微的女弟子,竟能以如此犀利精准的方式,越阶秒杀天衍宗内门弟子!这份眼力、这份对灵力精准的掌控,绝非寻常!
“我的天!筑基期秒杀筑基后期?这玄元宗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狠角色?”
“她那灵力也太精纯了吧!施展也精准得像能看透对方的经脉!”
人群中,有两个弟子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一人指着擂台上的纪明蘅,压低声音道:“哎,你看她……眉眼间是不是有点像那位飞升了的修真界第一美人?就是当年的玄元宗宗主!”
旁边的弟子皱了皱眉,语气不屑:“像又如何?不过是个破落山门的筑基期弟子。就算现在能赢几场,五派大会高手如云,她撑死了也进不了前十,有什么好在意的?”
另一道女声紧接着响起,带着几分酸意:“就是,修为摆在那儿,筑基期再强,还能越过金丹、元婴去?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这些议论声传入擂台,纪明蘅却恍若未闻。她眸光依旧沉静,仿佛刚才那一场惊艳的胜利,于她而言,不过是完成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高台上,苏无尘坐直了身体,看着台下那抹清瘦却笔直的身影,眼中闪过明显的惊讶与赞赏。他看得出,她重塑的道基极为稳固扎实,灵力之精纯远超同阶。
待裁决长老宣布纪明蘅获胜后,苏无尘的声音响彻赛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子虽前期根基有损,然意志坚韧,术法运用别具匠心,殊为不易。”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仙尊公开点评,且是如此高的评价!这等于是在所有人面前肯定了纪明蘅,日后谁若再想因她修为低而轻视或刁难,也得先掂量一下仙尊的态度。
纪明蘅微微一怔,随即坦然面向高台,行礼:“谢仙尊指点。”态度恭敬,却不卑不亢。
谢玉宸在台下看得心潮澎湃,为她如今的锋芒而骄傲不已。比赛一结束,他立刻冲上前去,眼中满是激动:“明蘅!你太厉害了!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纪明蘅侧身避开他伸过来的手,神色疏离冷淡:“多谢,不必。”
比武间隙,纪明蘅刚寻了处僻静回廊歇脚。
忽然,一道无形结界已悄然落下,如轻纱覆水,将所有纷扰隔绝在外。
苏无尘的身影现于廊尽头,广袖雍容,墨发仅用一枚白玉簪松松束着,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清辉。
周遭的空气沉静下来,他在纪明蘅身前驻足,目光落在她略见疲色的脸上,声音低沉,携着一丝歉疚:“那日点花城,我去迟了。”
纪明蘅神情有几分诧异,她以为,以苏无尘清冷孤高的性子,断不会将自己这种凡人的“小事”放在心上,更不会特意寻来提及。
这份意料之外,让她心间微澜,却也只是一瞬。
她很快敛起情绪,垂眸间带了句真诚的道谢:“多谢仙尊挂怀,我如今已无碍。”
她将那段凶险经历轻描淡写地带过,语气疏离,仿佛两人之间仅存雇佣的契约,再无其他。
苏无尘默然望着她,转而道:“你如今修为愈发扎实,甚好。”他话音稍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看似随意地问:“救你之人,乃何方高人?”
“并非高人相助,只是侥幸得了药王谷谷主的丹药。”纪明蘅又补充道,“此次来五派大会,也只是因先前与一个长老的交易。待大比结束,我自会离去。”
苏无尘静立片刻,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拂动。他终是低声开口:“倒也不必如此急着走。若往后……再遇难处,可用玉符寻我。”
他的眸光落在她脸上,似是想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顿了片刻,竟又追问了一句:“我们之间的……雇佣,可还作数?”
这话落入纪明蘅耳中,她心头猛地一紧。
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莫非是在暗示我许久未曾为他做事,已经失了价值?
她心头警铃大作。
不行,他如今是我唯一的灵力来源,若是连这份雇佣都断了......
电光火石间,她已扬起一抹娇俏的笑,纤白手指轻轻拉住他雪白的袖口,撒娇般地晃了晃:
“当然作数呀。”她带着几分刻意的甜腻嗓音,“仙尊的事,我怎敢怠慢?”
感受到袖口传来的轻微力道,苏无尘的面容柔和了些。他垂眸看着她拽着自己衣袖的指尖,心底那点因许久未见而产生的不安,竟被她的亲昵姿态抚平。
这段时日寻不见她,竟是这般煎熬......
他凝视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眸光微暗。
本座何时,这般在意过一个女子?
他俯身靠近,清冷的气息笼罩下来,眼看那微凉的唇就要落在她光洁的额间——
“呜汪!”
一道黑影猛地从纪明蘅袖中窜出,毛茸茸的小土狗精准地横亘在二人之间,对着苏无尘龇牙叫唤,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警惕。
苏无尘动作一顿,堪堪停住。他看向这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小东西,眉头微蹙,神色间染上一抹被打扰的不豫:
“何处来的低阶妖物?”
纪明蘅将小土狗抱进怀里,语气抱歉道:“仙尊莫怪,这是我自己养的小家伙,很乖的。”
苏无尘目光扫过那毫无灵力波动的小狗,语气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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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既是要养宠物,本座可为你寻一只温驯灵宠。这等低价妖物,于你无益。”
他话音未落,那小土狗竟似听懂了一般,冲着他叫得更凶,毛都炸了起来。
“不必了。”纪明蘅唇角虽还带着笑,眼神却淡了几分,“它既跟了我,便是缘分。我不需要什么灵宠。”
见她神色不似方才明媚,苏无尘心头莫名一紧。
她这是......不高兴了?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陈伯的建议:“尊上若想讨姑娘欢心,不妨赠些她所需之物......”
他当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佩。那玉佩通体莹润,雕成青鸾衔枝的样式,灵光内蕴,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这是青鸾防御佩。”他将玉佩递到她面前,“本座……我即将前往仙魔边境。你带着它,此次大比若遇危险,可护你周全。”
纪明蘅目光落在玉佩上,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纯灵力,心中欣喜。
上品防御灵器......倒是大方。
她知此物珍贵,可转念想到擂台凶险,多一份保障便是多一分生机。
她双手接过玉佩,唇边重新漾起笑意:“多谢仙尊厚赠!”
苏无尘看着她将玉佩收起,那颗悬着的心这才缓缓落下。只是目光扫过她怀中那只仍对他龇牙的小土狗时,眸色依旧微沉。
既然她喜欢,那就罢了。
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廊外,那道无形的结界也悄然消散,远处的喧嚣重新涌入。
他刚走不久,谢玉宸便寻了过来,恰好看到苏无尘离开的背影,又见到纪明蘅手中尚未收起的青色玉佩,脸色顿时变了变。
想到那日苏无尘亲至点花城寻纪明蘅,他快步走到纪明蘅面前,语气急切:“明蘅!苏仙尊他……他为何单独寻你?你们……你们究竟是何种关系?他当初亲自去点花城寻你,你们是朋友?”
纪明蘅收起玉佩,神色平静:“不是朋友。”
在她心里,那确实只是一段银货两讫的关系。
谢玉宸闻言,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见她神色冷淡只想离开,心中积压的痛苦和愧疚再次翻涌而上,忍不住道:“明蘅,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我知道我母亲她……我对不起你!我无法原谅自己!求你……”
纪明蘅停下脚步,抬眼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打断了他:“谢二公子,”她清晰地用了这个疏远的称呼,“我说了,与你无关。我不恨你,但也无法像过去一样待你。你的补偿于我毫无意义,只会徒增困扰。”
她的语气里没有愤怒,更多的是淡然和斩断过去的决绝:“请你放手,也放过你自己吧。”
说完,她不再看他苍白的脸和眼中的痛苦,绕过他,径直离开。
“明蘅……”
谢玉宸却伸手拦住她,抓住她的手腕道:“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护住你,可你被母亲责罚并非我所愿,这些日子,我每日每夜都在悔恨中度过,你我难道就真的没有转圜的可能了吗?””
纪明蘅停下脚步,抬眼看他。
他的面容此刻只剩疲惫,她正要开口拒绝,却在触及他泛红的眼眶时,心头微微一颤。
那些在城主府的日子忽然浮现眼前。
其实在城主夫人打算杀她之前,谢玉宸虽然难伺候了一些,但心肠不坏,比起他那杀人不眨眼的大哥要强太多了。和她一起在城主府伺候的婢女也都蛮好相处的,总的来说,她在城主府的日子过得还挺开心的。
想起总会把点心偷偷留给她的云袖,纪明蘅已到唇边的决绝话语转了个弯:“云袖……她如今可好?”
谢玉宸怔了怔,努力在记忆中搜寻这个名字。
片刻后,他终于想了起来:“你说的是当初经常和你在一起的婢女?她前些日子就已出府了,听说嫁了城西的一个酒楼老板。”见纪明蘅神情松动,他急忙补充,“你若想知道得更详细,我可以去打听。”
纪明蘅想了想,她也确实很久没见云袖了,于是轻轻点头:“那便有劳了。”
只是这简短的回应,却让谢玉宸如获至宝。
他强压下几乎要溢出的欣喜,郑重应道:“我定会仔细打听清楚。”
纪明蘅看着他眼中重燃的光彩,终是未再说什么,转身没入渐深的暮色里。
这一次,谢玉宸没有再追,只是久久凝视着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