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的身体在发抖，心跳快得像是在抽搐。
冷汗从他每一个毛孔里渗出来，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像一层湿冷的蛇蜕。视线开始晕染、摇晃，眼前的人和物都褪了色，边缘模糊不清，声音忽远忽近，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
这并不出于他本人的意志，只是药物与伤痛的共同效果。
意识正在不可阻挡地滑入软烂的沼泽，每一次试图集中思绪，都像踩进更深的淤泥里。饥饿和药物如同沼泽淤泥，试图溺毙他的理智。
布鲁强迫自己清醒，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身下的椅子上。
在承受一次次打击时，椅子的焊接出现了明显的松动。
现在，只需要一个契机。
机会在小丑转身去拿一个更“有趣”的玩具时出现。
布鲁斯用尽这具虚弱躯体能调动的全部力量，将身体猛地向右后方一靠，同时脚跟狠狠蹬在椅腿与地面连接处！
嘎吱——！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铁椅剧烈一晃，向一侧倾斜，砸在地上。
“淘气的小男孩~”小丑被声音吸引回头，不满地咕哝着，拿着一个电击器走过来，“不过小孩子都这样，只要纠正过来就好了~~我擅长这个。”
布鲁斯的手快速撑地，脚尖点地，身体奋力扭转，将身后的椅子砸在小丑身上。
小丑站立不稳，砸在了他的“工具箱”上。
哗啦啦，利器散落一地。
蝙蝠侠迅速捡起一把刀，将自己身上的绳索割断，踉跄地站立起来。
“做的不错，小鸟。”小丑躺在一堆凶器里哈哈大笑，“你看起来可真像我的老朋友。”
蝙蝠侠喘息着，刚才的动作让他眼前发黑，仿佛生命里所有的力量都耗尽了。
“但我得说，”小丑爬起来，从地上捡起一根撬棍，“你还得再成长得更健壮一点才行！”说着，小丑挥舞着撬棍冲了上来！
就在这时。
轰隆隆隆……
一种沉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穿透了房间的墙壁和地板，带来剧烈的震动，让血块一样的锈迹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
小丑的动作顿住了，侧耳倾听，那刻着永恒笑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困惑：“嗯？什么声音？”
布鲁斯的神经瞬间绷紧，思维快速转起来。不管来者是谁，目的是什么，环境剧变意味着规则可能被打破，机会可能出现！
蝙蝠侠的眼神犀利起来，趁着小丑幻影被异响吸引，注意力分散的刹那，布鲁斯再次压榨身体里残存的一点力量，撞向小丑拿着电击器的手。
小丑愣了一下，在反应过来之前，蝙蝠侠已经让那对电击器印到了小丑自己身上。
小丑发出一声大叫，像一条上岸的鱼，疯狂扭动。
尽管全身剧痛，尽管虚弱得下一秒就要昏迷过去，布鲁斯仍然努力控制自己的注意力，聆听着不寻常的动静。
轰！！！！！！
困住布鲁斯的墙壁骤然崩塌，灰尘和碎块如子弹般迸射开！
紧接着，一个巨大无比、高速旋转的金属钻头，如同史前怪兽的獠牙，粗暴地捅破了这个纸糊的牢笼！
咚！轰隆！咔嚓咔嚓——！！！
墙壁彻底化作平地！
一台庞大到超出想象的盾构机从天而降，将倒在地上蠕动的小丑压了个正着！
啪叽一声，小丑从老牌三次元大佬变成了老二次元。
烟尘稍散，盾构机侧上方的简易驾驶舱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所以，你还是宝刀未老，huh?很好，这样才有趣，有趣的多了！”
蝙蝠侠快速呼吸，希望尽快恢复体力——从小丑死亡开始，他的体能就在快速恢复。蝙蝠侠猜测这可能是这里的机制——当小丑死亡，游戏通关。对“玩家”的限制也就逐渐消失。
但这不意味着蝙蝠侠取得了优势，显而易见，杰森更擅长这个。
“你以为你赢了？”阿卡姆骑士坐在驾驶座上嗤笑道，“你以为你能在这里活下来？你错了，救世主，就让我告诉你，你错的多离谱！”
说着，盾构机再次轰鸣了起来。
蝙蝠侠脸色一变，快速向上攀爬。
“懦夫！你无路可逃！”阿卡姆骑士怒吼着，驾驶着庞大的机器追了上去，“你躲不过我的！我会杀了你！只有我可以！”
梅开二度。
盾构机在狭小的阿卡姆疯人院横冲直撞。庞大的身躯发出巨兽般的轰鸣，暂时休眠的刀盘再次疯狂旋转，碎石和金属碎屑如同霰弹般向四周喷射。
“休想从我面前逃走，布鲁斯！”
蝙蝠侠没有任何停顿，转身就冲进阿卡姆的更深处。他的体力已然恢复，甚至连装备和战甲都回到了身上。
但这完全不够。
这些道具是不可能对付那种体积的机器的。
盾构机紧随其后，如同一只钢铁巨虫，疯狂啃噬着阿卡姆疯人院病态的躯体。墙壁、铁门、病房、管道……一切的一切都在那旋转的刀盘下化为齑粉。震耳欲聋的噪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几乎要震碎人的鼓膜，灰尘和碎屑弥漫在空气中，能见度急剧下降。
“你就只会跑吗？！”骑士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尖啸，“你的城市！你的人民！你的罗宾！他们都需要一个不会失败的蝙蝠侠！可你只会逃！就像当年丢下我一样！”
蝙蝠侠的脸色绷紧了，在这里的遭遇让世界第一侦探基本还原出了事件的始末。尽管此事与他无关，但他依旧感到痛苦。
蝙蝠侠为什么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我为什么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我让小丑伤害了罗宾……
布鲁斯强迫自己屏蔽掉内心的声音，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眼前。他对阿卡姆的结构很熟悉，他很清楚现在这个建筑结构已经十分脆弱，阿卡姆骑士的盾构机随时会摧毁整个阿卡姆。
那时候会发生什么？
是脱困？还是和这个游戏场一起消失？
蝙蝠侠不知道，但他没有选择。
杰森完全陷入了某种亢奋的情绪，除非他能把杰森打趴下，否则根本没有对话的余地。
虽然人们总说蝙蝠侠永远有一个计划，但要求蝙蝠侠赤手空拳对付一台盾构机还是太超过了。
与此同时，盾构机在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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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操控下，再次蛮横地撞向蝙蝠侠所在的平台下方！
轰隆——！！！！
惊天动地的巨响！
整个阿卡姆发出类人的尖叫声。紧接着，被盾构机多次撞击的拱顶结构不堪重负终于达到了临界点。
连锁崩塌开始了。
整个世界都在晃动、崩塌、湮灭。
笼罩四周的扭曲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哥谭特有的湿润空气包围了过来，冲走了阿卡姆特有的腐臭与疯狂。
蝙蝠侠躺在废墟上，艰难地呼吸。雨丝渐密，从破损的墙洞中冲进来，敲打着他的铠甲。蝙蝠侠挣扎着半坐起身，剧痛和脱力感仍在四肢百骸间流窜，他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战场——没有骑士的踪影，大概已经撤离了，但在钟楼大厅的区域上方，空气呈现出一种水波状的扭曲。
那是一个直径约三米的“气泡”，悬浮在半空，边缘流淌着绿色的幽光，看起来并非实体，时不时有阿卡姆疯人院的铭牌在其中一闪而逝。
就在这时，天空传来不同寻常的扰动。一道璀璨的金色轨迹破开雨幕，落入钟楼破损的窗棂。神奇女侠戴安娜火星猎人荣恩到达了现场，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蝙蝠侠。
“蝙蝠侠？！你还好吗？”戴安娜三两步走上前来，向蝙蝠侠伸出手。雨水从她小麦色的皮肤上留下一串印记。
看得出来，戴安娜和荣恩是一路冒雨急行来的。
“我没问题。”蝙蝠侠借着戴安娜的力起身，“你们怎么来了？”
“阿福通过联系我们，说你和克拉克的信号在这里消失了。”戴安娜看向那个半空中像心脏一样搏动的无形气泡，“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是阿卡姆骑士的魔法。”蝙蝠侠不动声色地靠墙借力，稳住身形，声音沙哑但快速：“似乎是一种认知干扰。他将他的过去的经历强行套用在我们身上，让我们只能以他当时的身体状态经历他经历过的事。
我是通过摧毁那里的所有建筑逃脱。我出来的时候，没有见到超人，他可能还在里面。”
火星猎人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下周围的精神，对两人道：“我没有发现可疑人员，但我在不远处发了一个孩子的。”说到这，荣恩对蝙蝠侠眨了眨眼，“也许你知道是谁，不得不说，我现在很震惊。”
“什么？”戴安娜有些疑惑。
蝙蝠侠顿了顿，有些艰难地说道：“达米安，我的儿子。”
“新的小男孩？”戴安娜惊讶地看向蝙蝠侠，“上一个罗宾还没有和你搭档多久吧？”
“……这很复杂。”蝙蝠侠拒绝解释，对荣恩问道，“他安全吗？”
“安全。而且……嗯，非常精神。”荣恩似乎笑了一下，“需要带他过来吗？”
“不，等会儿我去找他。”蝙蝠侠立刻拒绝了，“现在我们要先帮助超人脱困。”
“我们直接进去？”黛安娜的注意力始终没离开那个诡异的泡。
“不。”蝙蝠侠面色凝重，“我们不知道我们进去以后会不会再次被干扰认知，那太被动了。”
“那我们怎么做？”戴安娜看向外置大脑蝙蝠侠。
“我有个计划。”